老干部与虫首长[星际]-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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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应该是主要责任虫。奥宁在听完后微微颔首,看起来是听明白了的模样,但他眼底歉疚尚存,仍然认为自己也有责任。
“别胡思乱想。”言也轻轻拍了下奥宁的肩膀,他仔细看了看对方依旧苍白的面色,直接给副官批了全天假:“其他事都不需要你去操心,你今天只要好好休息就好。”
奥宁眼下正处于做什么都有心无力的状态,哪怕他想要立即爬起来返回工作岗位,身体硬件也不允许,是以他只好内疚更深一重,谢过长官的好心批假之余,再次为自己的缺勤道歉。
在奥宁醒来之前,左鸣原本是说一会要和言一道去“看看”那位被检举的加害者,言和厉已在医务室内呆了好一阵,差不多也是时候离开,他们冷静旁观了小片刻左鸣温和与奥宁说话的情景,默契的只当首席方才什么也没说过,与左鸣和奥宁打过招呼后,他们就离开医务室,去见了今早运载机事件的真正主要责任虫。
按着以往应对类似针对事件的经验,事件酿造者通常会对自己的行为拒不承认,在面对指控时激动的为自己辩驳。
不过今日,情形却不太相同。
被第四军团成员检举的第三军团虫员出奇坦率,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是我做的。”涉事虫员的姿态坦然到近乎猖狂,看见第五军团长亲自到来,他面上也丝毫不见怵。
被问及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时,该虫露了一个讽刺意味十足的笑容,他一指自己胸前的家徽:“看见这个,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吗?”
那个“戴”字徽章明晃晃别在他胸前,既工整又瞩目。
“据他本虫所说,他是因为戴家最近频受奥左两家打压,心怀怨愤,想着反正自己今天是来办停职手续的,无论如何都要面临停职,所以决定在离开前出口恶气,至于为什么要找上奥宁,是因为奥宁既是奥家虫员,又隶属一向和戴家不对盘的第五军团,再加上奥宁本身就是一只有缺陷的虫,他觉得对奥宁下手再好不过。”言向齐斐复述着那名戴家虫员下午的发言内容,他在说到那句“有缺陷的虫”时冷笑一声,眼底一点冰冷色彩还没完全浮起来,就被齐斐见缝插针塞进嘴里的糖球给融化了。
此时已是傍晚,结束了一天工作的虫长官又坐上了心上情虫担任驾驶员的飞行器,正和齐斐一起朝家赶去。
在见面之前,两虫其实已经通过终端做了不少信息交换,齐斐早在言刚与那只戴家虫见完面后就收到了伴侣的信息,他也将自己这边的新发现告知给言,但提前有过信息交流,并不妨碍他们俩在见面后想要再好好聊一聊。
投喂完糖球,齐斐将伸向副驾位的手又放回操作杆上:“他的动机听上去合情合理,但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言不舍得把齐斐亲手喂来的东西一口吞下去,他用舌尖把滚圆的糖球拨到口腔一侧,就着一边脸鼓起来的造型说:“因为他太高调了?”
“对。”
由于正思考着问题的缘故,言的神情是严肃的,可他那鼓起来的一侧脸颊实在是够不上“严肃”水准,把好端端一脸英气严峻破坏殆尽不说,看上去还有点可爱。
齐斐自前视窗的倒影里看见了言的鼓脸造型,发觉自己的手指居然在蠢蠢欲动,十分想在那鼓得最圆润的地方戳上一下。
心底转着想要“干坏事”的念头,黑发雄虫明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戴家高层早就将命令发了下去,要求各家看管好自家的年轻虫,一定不要在风口浪尖上再闹腾。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这么一出,乍一看是出了口气,但实际上只会让戴家所处的局面变得更糟。”
逞一时之快,后患却无穷,这样一场付出和收入完全不成比例的“报复”,因为酿造者看上去过于冲动无脑,它带给齐斐的违和感才更甚。
虫长官心底本是转了一句“或许是因为那是个蠢货,脑子里根本没有大局观”,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闭上了嘴。
第一百五十九章 结婚的老干部 十一
这天下午,左鸣在奥宁又一次在药效作用下睡过去后,还是去践行了自己已然迟到许久的那番“说好”——他去见了那名涉事戴家成员一面,旁听了对方的最终处理结果。
离开审判厅前,左鸣还与那只戴家虫说了一段话。
他说:“认为自己是无辜受到牵连,正在为部分族虫的过失买单的戴家成员不在少数,他们大多心怀怨愤,觉得姓氏成了自己的拖累。你没有和第五军团及奥左两家成员起过明显冲突,也没有在公众网上跟风散布过谣言,怎么看都该是这‘无辜受牵连’群体中的一员,但你不仅不怨愤,还甘愿站出来主动挑起事端,把自己的‘牵连’变成理所当然,倒也是非常难得了。”
说这话时,左鸣唇边弯着一点细小的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他最后那句“夸奖”讽刺意味十足。
对面站着的戴家虫眼神闪了闪,像是慑于他的身份,只避开了他的视线,沉默着没有接话。
言那时候就站在左鸣右手旁,他等着左鸣说完话,好将需要赶回实验室的长辈亲自送去停机坪。
与在场的其他虫员一样,对于左鸣临走前的那段话,言也没有多想,只把它当做一段单纯的嘲讽。毕竟追根溯源,左鸣是最有权力对戴家进行追责的虫之一。戴家能够发展到如今地步,与戴文当初自左鸣手中窃走的那部分研究成果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再者,从刚刚医务室里的那几幕就能看出来,左鸣显然是对奥宁十分上心,今日被对方挑中的受害者又恰好是奥宁,新仇旧恨一朝纠葛在一起,恼火的科学院首席想要在临走之际再挖苦对方一番,十分合乎情理,不足为奇。
然而此刻,经由齐斐的话一提醒,言才意识到左鸣的那通“夸奖”可能也不完全是讽刺。
左鸣和齐斐一样怀有违和感,他隐晦的把这股违和表达在了话语里。
那么,假如那只戴家虫本身既不无脑也不冲动,他是有预谋的在挑起事端,并且十分清楚自己这番行动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他又是为了什么?这样的行为不管是对他本虫还是对戴家,分明都带不去任何好处。
“倒也未必就没有好处。”
齐斐忽然在旁边开了口,言顺着心上情虫的声音把思维拉回现实,才发现自己刚才是无意间把心底所想说出了口。
他看向齐斐,虚心等待心上情虫为自己做更进一步的解释分析,却发觉齐斐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着落点有些奇怪。
齐斐看向他的视线不是水平的,而是略微偏下一点,像是在看着他的……左腮?
不明所以地伸手摸了下自己左腮,然后成功在那一处位置摸到一颗已融化小半的糖球,言登时有些窘迫,他在摸到糖球的同时也摸到了自己圆润凸起一块的脸,当即明了齐斐刚刚是在盯着这点凸起的弧度看。
简直太失态了!
“没关系,我觉得这样挺可爱。”
注意到言的窘迫,猜到原因的齐斐适时伸手,揉了一把雌虫的头发,他趁着那点弧度还有一息尚存,终于是没忍住,在收回手时飞快地朝上面戳了一下,算是圆了蠢蠢欲动许久的手指一个心愿。
那糖球是脆皮流心的,最外有一层果蜜涂层,涂层之下是薄而酥脆的球形饼层,再往里才是柔滑且奶香气醇厚的流心,从外到里三重甜蜜,热量和甜度一样高到爆炸,是近期胃口大开的虫长官最喜欢的小零食之一。
言刚刚把糖球推到口腔一侧含了半晌,最外的果蜜涂层已经消融了,酥脆的饼干层也已被浸润,这会只需稍微向其施加一点外力,就能让饼干层完全破开。
齐斐那一戳正好是给了饼干层最后一击。
“不堪重负”的饼干层在一戳之下裂了个彻底,香甜浓郁的流心顷刻间流泻出来。
先有心上情虫忽然抛出“直球”,一本正经地说了自己可爱,尔后糖球就在嘴里裂开,因为有愉悦心理加成,言觉得今日这颗糖球要格外甜上一些,他小心让化开的糖浆在嘴里保持了片刻,直到确认糖分子已席卷口腔每一寸,才缓缓把满口香甜咽了下去。
不舍得浪费半分。
这个充满奶香气的甜蜜小插曲扰乱了原本的话题进度,言在吞下糖球后又小小骚扰了一下驾驶员,然后他才捡起先前的话题进度,想起要追问齐斐那句“未必就没有好处”的后续。
齐斐在大胆骚扰自己的那只虫爪子上拍了一下,让言好好坐好,他在飞行器顺利切换过轨道后才说:“奥宁确实受到了伤害,奥家多半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情一旦被上升,对于戴家来说必然是没有好处,但对于那只戴家虫来说,就未必了。”
当然,这是建立在在对方明确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行事前头脑清醒不冲动的前提下。
言原本还有些意动,想要再和齐斐多亲近一会,听了这话,他的“想和齐斐黏糊糊脑”暂时被压制,“工作脑”瞬间替换上岗:“你的意思是……他背后说不定还有虫指使,是得了他虫的授意行事,并且对方还向他确保事后一定会有好处?”
“对。”齐斐趁着暂时无需操作的空档,伸手又摸了一颗糖球喂到言嘴边,权当是回答正确的奖励,“还记得下午你在信息里提到的‘柯家想要坐收渔翁之利’么?”
“记得。”因为嘴里又多了颗糖球,言的回答有些含混不清。
他那时正在和齐斐讲柯家虫员明面上向第五军团示好,暗地里却在试图激化团内矛盾的行为。
“柯家明面上的‘示好’也不一定是货真价实。”齐斐微微眯了下眼睛,方才看向言时还柔和的神色慢慢转为冷然。
受害者是隶属于第五军团的奥家成员,还惊动了本该远在科学院上班的左家最高长辈,加害者是最近正在被奥左两家追责的戴家成员,就这么看上去,这又是一场发生在奥、左、戴三家之间的纠纷,可仔细想来,在这场风波里没受到丁点损害,还赚取了勇于揭发旧友不耻行为好名声的,不正是从头到尾看似只“仗义执言”了几句的柯家?
纵然柯家和戴家有着多年合作关系,可戴家眼看着日益衰败,即便是奥左两家不对戴家赶尽杀绝,戴家的声望在风波过后也会跌倒谷底,巨额的赔偿罚金还将把它的家底掏至几近亏空,到时候,戴家便是一具连繁华外衣都没法保全的空壳,无法为昔日盟友带去任何利益不说,不及时从这段合作关系中抽身,还极有可能让盟友被拉下水,惹得一身腥。
柯家在“明哲保身”的位子上站了许久,终于沉不住气,决定为自己主动争取新的契机。
只是就当下情况来看,它的野心似乎不小,并不只满足于为自己更换一个全新的、安全的阵营。
如果齐斐的猜测属实,那么柯家便是正在看似各方混战的局势里悄悄动作,浑水摸鱼,试图打造出一个能让自家更上一层楼的环境。
“威逼利诱他虫为自己做事,将担责的风险转移给第三方,把自己从事件中摘干净,最后躲在幕后安然坐着收利。”理清思路的言把糖球的饼干层“咔擦”几声咬碎,“这还真是他们一族的惯用手段。”
虫长官原本是想嗤笑一声,但碍于糖球还在嘴里,很有呛住自己的风险,还极有可能会被齐斐认为自己太蠢,他遂只好拿糖球的饼干层泄愤,用自己的小尖牙把饼干碎再细细磨成粉。
眼前的光线忽然一阵明暗变化,继而有两根温热的手指抵上额头,言感到那两根手指正力道柔和地按揉着自己眉心,他这时才发现自己是皱了眉。
齐斐手动抚平了伴侣的眉头:“这些目前都还只是猜测,至多只能算直觉产物,还需要证据去佐证。”
“嗯。”言回蹭了一下齐斐贴在自己额上的手,不期然想起某只与自己和齐斐都有过过节的柯家成员,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件事没听到下半篇,“对了,戴光的终端调查的怎么样了,有新进展吗?“
“我正想和你说这个。”齐斐为两虫的不约而同勾起唇角,下一秒就看见雌虫连打两个哈欠,那双看过来的蓝眼睛里像蓦地罩上了一层雾。
齐斐:“困了?”
“还好。”言嘴上这么说着,他话音未落,身体像是在与这句“还好”作对,紧接着就又让他打了一个哈欠。
今日事务繁忙,虫长官的例常午休虽然保持住了,但他孕期额外增加的每日小憩时间却没能保全,以至于这会回家行程过半,他开始在温暖的飞行器里犯困。
“困了就睡一会。”齐斐对于雌虫那句名不副实的“还好”选择做忽略处理,他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条干净柔软的毯子,只一个切换推进器档位的功夫就盖到了言身上,接着,他又动作利索的把副驾位的座椅放倾斜,调整至适合在飞行器睡觉的角度。
言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盖着毯子在飞行器上躺了下去
“睡吧。”齐斐隔着毯子在他身上拍了一下,声音温和的说,“其他的事我们回家后再说。”
第一百六十章 结婚的老干部 十二
大约是视角变换的关系,从躺着的言的角度看过去,坐在驾驶位上的齐斐身形变得格外高大。
鲜少能有从这个角度打量雄虫的机会,言偏着脑袋瞧了齐斐好一会,像是要把心上情虫专注驾驶的模样完完整整看进心里,在他用目光描摹了齐斐的轮廓两三遍之后,那不甘被忽略的困意再次闹腾着作起妖,他又躺着打了两个哈欠,眼前的黑发雄虫便随着哈欠一并模糊起来。
行程已经过半,飞行器再转过一个变灯口,切换两次轨道,就将进入自家所在的居住片区。
其实距离到家也没多久了。言想着,他自觉还可以再撑一会,没必要抓紧这点时间再赶着小睡一觉,然而他的眼皮却开始不受控制的合上,齐斐的身形起先还只是变模糊,继而便在不断变窄的视野中叠上重影。
赶在黑发雄虫的身形彻底和黑暗融为一体前,言把一只爪子从毛毯边缘伸了出去,他凭着直觉在一片重影中摸到了“真齐斐”,把爪子挨在齐斐的腿边上,随后,他才放心的让自己彻底被睡意给吞没。
齐斐感觉到了腿旁传来的一点触碰,他在等候变灯时低头扫了眼那只“越狱”的虫爪,见它乖乖贴在一旁,不禁伸手捏了捏它。
言即便是已经倒头睡了过去,他的身体却像还保留着某种训练有素的本能,他的爪子才刚被齐斐挨了一下,就无意识地朝前抓了一把,跟着就要过来握齐斐的手。
但这个条件反射的抓握注定落空,它被必须还得继续空出手来操作飞行器的齐斐躲开了。
“不行。”齐斐使了个巧劲,把那只躁动的爪子扣在了椅面上,用自己的掌心蹭了蹭言的手背,“晚上睡觉前再牵手,现在还不到晚上。”
“……”言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听见了齐斐这句声调温柔的安抚,他因为手心空空而短促皱起的眉头又松开了,喉咙里还发出一声回应似的小咕噜。
然后他在安全带的牵制下努力朝齐斐那头侧了侧身体,让自己尽可能更凑近齐斐一些。
又安静不动了。
为雌虫一系列的小动作微笑了一下,齐斐边留意着悬浮电子屏上的变灯倒计时,边把因为翻身而滑开的毯子重新替言盖好,他踩着最后三秒的变灯倒数在言头上摸了一把,在指示牌转为“通行”时准点启动飞行器,继续朝家的方向赶去。
考虑到身旁还正有一只孕雌在睡觉,齐斐的后半段归家行程飞的格外平稳,他在第二个换轨空档时还低头又看了会熟睡的言,目光温和地扫过对方迄今还未显怀的小腹——那里此时正被淡色的短毛绒毯遮盖着,隐约能看见下方的平坦线条。
由于小虫崽是先以蛋的形式在雌父体内发育,在作为蛋出生后还要再经历一段蛋内发育期,直至肢体力量在蛋内积蓄完全,才会自行挣脱蛋壳,迎来真正诞生,虫蛋作为为小虫崽提供第一阶段生长环境的保护所,体积通常不会太大。
虫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