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轶事-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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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声,归宁剑的皓白清气,消失在了远处天际,化为一点星芒。
南鸣子的残阳剑嗡地一声啸响,被他插入了尘埃之中。
“喂,娃娃,你可真是命大啊。”柳如是逗弄着怀中的娃娃,这娃娃闭着眼睛,委屈地皱着小鼻子。
说来也奇怪,他哭了这么久,到了柳如是怀中一下子就不哭了。
“哎呀,此时任务圆满完成,回去也不用听三十六堂主唠叨了。说来这娃娃如今既到了我玄冥山门下,合该赐他一个名字。归宁,你说叫什么名字好呢?”柳如是问道。
他身下的那柄巨剑又是微微晃了晃。
“嗯?说来名字这种事情也的确难为人。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归宁,我们速度回玄冥山吧……”柳如是说到中途,又捂住了胸口,叹息道,“这八尾妖狐的功力果然不可小觑,我现在胸口还隐隐作痛。那个叫南鸣子的小子,修行时间虽然没我长,竟然已经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了,能力也是不俗。”
归宁剑晃动了下,加快了速度。
“归宁,你不用担心。这种小伤,我去抚月台打坐三日,也就好得差不多了。还有,那种诅咒,分明是那妖兽垂死挣扎的困兽之语,吓唬人用的,不用为惧。哼,求而不得,我无所求,哪里会得?”柳如是哂道。
俄顷,便可见到那粉色交映,云雾缭绕间的殿宇楼阁,恢宏大气,气派天成。
归宁剑速度渐收,缓缓落入这方天地之间,柳如是双脚轻一掸地,仰面看着玄青石板两旁,缤纷馥郁的粉色花瓣,神情满是愉悦。
“想不到我离开数月,这玄冥山的荆冥花,都到了绽放盛开的时节……”此时似乎是为了响应他的心绪,一阵清风拂过,满树的粉色花瓣,化为一波花潮,微微打旋着,落了柳如是一头一脸。
他怀中的小婴儿,此时睁开了眼睛,眼里映衬着粉色花瓣,还有花瓣下的那个俊秀人儿,“咯咯”地笑了起来。
柳如是若有所感,将落在娃娃额间的花瓣拈起,口中低低言语道:“荆冥花开,荒芜之地,立命起封。小娃娃,看来这荆冥花,你也喜欢得紧。以后你便叫做荆无封,如何呀?”
小小的娃娃如何懂得,他只是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似乎在看着手中的花,花前的人,看着漫天飞旋的的粉色瓣雨,在他眼里,绽开朵朵缤纷。
柳如是不知,自此之后,他悠闲的尊主生活将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繁忙地奶爸生涯。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柳如是肯定想着: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进入婚姻包办的牢笼吧。
……
风声嚣嚣,腥气遍天,妖灵坂前,巨大的黄色妖兽,龇牙齿将前腿抬了起来,往嘴里掏出,神色狰狞而恐怖:“璧魔,璧魔,汝竟然还不肯伏诛!吾要将汝掏出,拍成个稀巴烂,璧魔,璧魔,啊,啊!”
鲁山被妖尾箍着,甩东甩西,差点就要将胃里的酸水吐了出来。不过他渐渐发觉这妖兽痛苦异常,连箍着他的妖尾,都松懈了不少。
他眸子一转,已然明白其中缘故,口中叹道:“不愧是我鲁山看重的朋友,柳道友果然有一手!正好趁着这妖兽松神之际,伺机逃出!”说着,手中蓄积灵力起来。
与此同时,一道黄色光芒,掺和着一阵飞溅的妖血,从妖兽的嘴间逶迤而出。
那妖兽仰天一阵长啸,痛苦异常。剩下的三只尾巴像是三柄利刃,化为利刀扎向这黄色微芒。
那黄色微芒乃是一人手中的剑身,发出的光芒。那人衣衫褴褛,神形落魄,黑黑的长发结成一缕一缕的,搭在他的额角鬓间。此时他挥舞长剑,于烟嚣中四处冲突。
眼见那狐尾袭来,他便横剑当胸,一把直面这攻势,一条血线正沿着他的嘴角沁出。
这妖兽打得发了性,三条尾巴只管四处戳向半空之人。尾巴上的人,也被他乱石一样地往前掷出,合着四周的碎石乱块,化为一道粗长的漩涡妖风,猛烈地将柳如是包裹进去。
乱石飞块,犹如道道细小而尖锐的利刃,割得柳如是脸手皆破,沁出许多细小的血痕。
此时,烟嚣之中还可看见一个昏睡的人儿,随风而动,仿若逝去。
“燕南飞!”柳如是疾呼,手上用劲,喊道:“醒醒,燕南飞,快醒醒!”
可是任凭他如何呼喊,这个人就跟死了一般,不做声不回应。柳如是胸口间一动,探出来一根白色的长须,也在微微抖动,似乎也在呼喊。奈何风嚣太大,声音渺不可闻。
两只相执的手,被狂暴的风力牵扯,渐渐地褪却分离,此时风嚣里又扎进了一条狐尾,柳如是单手抵挡,支撑不住,随即滚入了风暴之中,承受被狂风撕裂的苦楚。
手中之人也随之滚入了这道道风嚣之中。
突然,一道白色身形飞跃过来,一把别扯住了燕南飞,随即又艰难地挪动身形,将柳如是也给扯住,手中执出一物,艰难喊道:“柳道友,这是我们炼器仙门的定风丹,你先含上一颗缓缓吧!”
“好!”
此时也不是多客气的时候,柳如是干脆利落地将丹药食了。瞬间,周围狂暴风嚣的威力降了一大半,最起码够柳如是勉强稳住身形。
“好东西!”柳如是感叹。
“东西是好东西,不过就是有时效,尤其是这样狂暴的妖风,大概还够我们说几句话就不行了。”鲁山苦笑说道。
“几句就够了。这丹药你留下两颗,和燕南飞自用。剩下的全都给我!”柳如是干脆说道。
“你?”鲁山面有不解。
“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到时这妖兽,他的尾巴扎进时,风嚣会撕开一个口子。趁我和它僵持之际,你带着他含着定风丹,有多远跑多远!”柳如是拂去嘴角的血线说道。
“那你?”
“我?我自有法子!”
突然,风暴又激烈开来,柳如是口含定风丹,大声嘲笑道:“外面的胆小鬼,你以为区区一道龙卷妖风,就能把我撕裂了么?喂,胆小鬼,难道是怕了我,不敢直接与我开打么?”
“啊,璧魔,璧魔,汝既然着急送死,那吾现在就让汝,痛苦死去!”那妖兽在外面喧嚣。
“哈哈哈,谁比谁痛苦,你心里难道没点自知之明么?你柳爷我可是好得很呢!”柳如是口中轻松,面上却是一片凝重,那柄光芒暗淡的长剑,被他郑重横在胸前。
他咬破指头,凌空画出一道玄妙血符阵,口中喃喃有词,手中长剑陡然光芒大盛,变得巨大,犹如一道山岳,向前压去。
“你难道又要……”鲁山哑然失声,后面的话语被那三条戳进来的狐尾打断。
柳如是面色急剧得化为纸张一样苍白,他的灵力正在急剧流失,即使这样,他倒还有力气咬着牙说道:“你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快带着他走!走啊,快走啊!”一条血线又从他嘴角蜿蜒而下,去势不止。
鲁山咬咬牙,嘶声道:“那你小心点,出去以后,我会立刻通知清虚剑宗,和炼器仙门的师叔伯来救你的!”
话音刚落,便趁着两方僵持之际,鲁山带着燕南飞,就从撕开的风暴缝隙里窜了出来。
瞥一眼已经远去的两人,柳如是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柳如是啊柳如是,重活一世,你比之从前反而退步了不少。如今竟然都化身成了圣母,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鬼灯桑小天使支持,么么哒
第19章 屠狐
“璧魔,吾要将你嚼烂,璧魔!”那妖兽三尾并做一尾,化作一把削金断玉的长剑形状,粗大的尾巴猛得一抽过来。
橙黄中带着点点黑气的光刃扫击过来。
柳如是手中法诀不断,暗含玄妙,黄色巨剑横胸格挡,原本暗淡下来的光芒,又一次茂盛了起来。
然而那略带黑气的光刃气势太盛,猛得铺打过来,柳如是就仿若风中的一盏残烛,岌岌将灭。
“喀嚓”“喀嚓”之声不绝于耳。
“什么!剑断……”
柳如是话音未落,法阵少了灵器支撑,威力大减。碎裂开来的剑刃反而顺着妖兽的攻势,顺势往他攻击过来。
他胸口一阵剧痛,碎刃嵌入他的胸口,他仰头喷出一大口鲜血。“吧嗒”一声脆响后,法阵化为齑粉消散于天地之间。
柳如是猛得跌落在半天之外,犹自呕血不止。在这种时刻,他意外的察觉出了一丝冷意。
天色将晚,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夕阳的光芒一点点穿透过来,烟嚣中那抹黄色长尾也向他扫射了过来。
嘛,我就知道,命运从来都不会让人,称心如意。何时我方可回到玄冥山呢?
傍晚,玄冥山,衡芷宫。
一身玄衣的长袍之人,一头及膝的白色发丝微动,他身量极长,两只欣长的手抬起,解下带子间的衣纽。身后两名粉色衣衫的秀丽女子,恭敬地自他伸展的两边胳膊上,褪却了他的外袍。
“好了,退下去吧。”这声音低沉而苍茫。
“是,尊主。婢子告退。”
两名婢子恭敬俯身,将这宽大的玄色外袍,各执头尾,便悄无声息地退下去了。
那仅着白色亵衣之人,挥手间,一抬白色晶莹剔透的棺木出现。其中正安憩着一位,额顶浅蓝兰花的俊美男子,神态安详而宁静。
他微一勾指,这棺盖便无风自动,掀开了大半,这白发男子两手微捧,这人便是进了他怀中。
他俯头微微摩挲男子的脸颊,笑着道:“师尊,就让无封来为您洗尘吧。我知道,这碧华池的热泉之水,向来得您的喜爱。”
他抬脚间,两人都浸入了碧华池中。这尊主将他口中的师尊搂在怀里,右手一动,一条白色的绸巾落入他手心,他便浸润了这巾帕,小心翼翼地自他的眉眼开始擦拭。
“师尊,您知道么?帆儿日前回来复命,召魂密盏只差一盏了。我实在是等不及了,马上我们就可以相见了,师尊。”
这尊主已经擦拭到了他师尊的指间,他于是止住了话头,只是耐心地将他的五指进行磨洗。
碧华池的的热泉之水,是采自玄冥山的山底,领由九泉寒石抽吸其中的热毒,方才流入这衡芷宫内。
它的温度是极端舒适的,连带浸泡在里面的人也越发温软起来。仿佛那人真的只是睡去,略微出声就可将他唤醒。
突然,在静谧的楼阁内,自那棺木中亮出一道皓白的光芒,这尊主闭着眼睛,脸庞微动,诧异出声道:“归宁,你为何?难道是……”
白发之人的右手一动,绸巾化为齑粉,裸|露的莹白色胳膊间,一条条经络突出体表,似乎激动得不能自已。
碧华池水轻漾,其间已不见任何人影,只余下道道波纹,褶皱了阁顶的横梁。
傍晚,北邙山,妖灵坂。
千钧一发之时,异变突生,半空之中一丝绿芒闪烁,猛得将那条粗长的尾巴挡在了前方。
那是一柄厚重粗大的绿色巨剑,只见盛大的光芒之中,那黄色的毛尾急剧地萎败下来,分明是生气急剧流失之状。
那条粗大毛尾仿佛不胜这光芒的灼眼,猛得收缩回去。
绿色巨剑里,跃出一个眉眼狭长的俊美青年,一把将柳如是拦腰抱住,绿色巨剑化为原样,凌空围绕在两人四周。
“柳如是,你怎么变得如此,如此模样?”那青年眸色中带着关切,暗含着几丝愁痛。
柳如是两眼迷蒙,只是呐呐地叫了声道:“无封……”
那青年手蓦地握紧了,冷声道:“我不是无封,是千帆。你不是捏碎了召唤玉符,叫我过来的么?”
柳如是吐出一口鲜血,话语支离,随即昏迷。
“柳如是,柳如是!”千帆两指探在柳如是额间,失声道,“剑入肺腑,灵气全无,脉络……尽碎!柳如是,我带你回玄冥山,让师尊施法救你!柳如是,要想活,就千万不要睡,听见了么……”
“小子,快将你怀里的璧魔给吾,吾就不追究汝的冒犯,听到了么,小子!”黄色的巨大妖兽,一步一步踏了过来,地面被震得嗡嗡作响。
“畜生,你竟伤他如此之深!来日我千帆定要灭了你!”千帆看也不看妖兽方向,只是挥手间厉声道,“翠花,疾!柳如是,你坚持住!师尊向来疼我,我带你去见他,他会有法子救你的,柳如是!”
千帆抱起怀中之人,抬步间就准备离开。
那妖兽一条长尾,瞬间截断了他的去路,口中呼喝道:“汝既不将璧魔还给吾,吾就连汝一起吃了,啊!”
千帆微一侧身,躲过这条尾巴的攻击。两手衍生出一道绿色结界,将柳如是包裹其中,抛到半空,口中恨恨道:“不知死活!翠花,合!”
绿色长剑瞬间与他化为一体,陡然变作一柄巨剑,倏忽间就穿透了妖兽的一尾,贯穿了它的眼睛,从它的腰脊中,随着喷射出来的鲜红血液而出。
那妖兽疼得很了,猛地往侧面一滚,口中长啸因为痛到极致,渐近嘶哑。
绿色长剑倏忽间便落到绿色的光球旁,其中跃出的蓝衣青年,一把堪堪将柳如是搂住,口中厉声道:“畜生,翠花剑夺万物生气,你的伤口不可修复,慢慢享受着这痛苦吧,来日我再来取你的命!柳如是,我带你去玄冥山,你若有感,切忌不可深眠,听到了没有!”
“啊,啊,休想!吾要连汝一起吃了!啊,璧魔!南鸣子!汝等可恶的蝼蚁,我要把汝等吃光,全都吃光!”
那妖兽翻滚着哀嚎,慢慢支腾起身子,血水簌簌下落,肚肠皆出。它却丝毫不惧所痛,坏掉的那只眼睛,血水混杂着黑气涌出,余下的一只完好眼睛里,涌动着滔天的恨意,整个兽显得狰狞而怪异。
它仰天长啸,周围的丝丝灵气被它抽进嘴里,天空中乌云急布,闷雷阵阵,眼看着就要落下来。
一个又一个绿色的火球被这兽吐了出来,往千帆的四周砸去,阻了他的出路,撩烧他的衣衫。
千帆神情狰狞起来,他的心里就跟拉锯一般,一方是急需救治的柳如是,一方是让他恨得切齿的妖兽。最后他一咬牙,手中又衍生出了四五道绿色的结界,将柳如是团团包裹住,厉声道:“畜生,你既然急着求死,我就让你神魂皆灭,以泄我心头之恨!翠花,合!”
话音刚落,千帆就化为一道光影进了这长剑。剑光烨烨,光华夺目,左冲右突之下,先后将妖兽的两条烂尾斩断,第三条尾巴断与不断,也在片刻之间。
长啸不断,剑光凛冽,倏忽间这绿色长剑,犹如一道流矢,嵌入这眼兽的另一只眼眶内,在它体内四处翻搅。
妖兽疼得嘶鸣哀叫,四处打滚,却无无可奈何。突然这妖兽猛得一抽搐,口中无奈地呐呐道:“汝等无耻的蝼蚁,坏吾修为!坏吾命数!坏……”
一柄绿色巨剑,自它的腹部冲刺而出,携带漫天血雨,还有一颗灼灼闪烁的金色内丹。
巨剑迅速陡移到绿色光球身侧,带着他飞跃到了千里之外,空茫大地上,只余下一具渐渐僵硬冰冷的狐尸。
俄顷,酝酿许久的闷雷,终于一声霹雳打了下来,响彻了半边天际。一道黑色的流焰哗啦一下落入此处,从其中走出一个独眼怪异的老人来。
“嘿嘿嘿,神魂全灭。玄冥山的娃娃也真是太狠了,这么好的妖兽之魂也不给我留点。那不成器的万木春也是,坏了我的五方尸魁!不过,这娃娃受了重伤,又带着一个负累,走不了多远的!嘿嘿嘿,这上乘的八尾妖狐的内丹,略微祭炼一下食用,修为就可攀升至少一个境界!我尸幽老祖是要定了!”那怪异独眼人说完,又化为一道流焰,直向天际追去。
半空中,一柄绿色的巨剑,猛得斩断一簇黑色焰火,轰得一声斜插入地底,扬起阵阵烟尘。
此时,地面之上,这绿色巨剑化为一个俊秀青年,他眉眼狭长,嘴角含笑,双手间搂着一人,笑问道:“前辈好急的性子啊,敢问前辈高名?也好让我玄冥山交识一番呀。”
“嘿嘿嘿,高名算不上,只是和小友手中的某样东西有缘,想把它讨了过来罢了。”黑色火焰化为一个,身量狭短的独眼老人。
“哦,想我千帆在星月大陆,虽然修行的年岁短,只有短短三十载。不过承蒙师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