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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一世江湖-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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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十鞭似乎格外漫长了些,待结束,二校头收鞭转身,脸上是早已掩饰好了的淡定,“回将军,五十鞭已经刑罚完毕。”他略略欠身,请示道:“不知将军打算如何处置这人,刚入营便出了这等丑事,您看是不是再回个营?”
新兵入营的前一个月仍归新兵营处置,回营便是在新兵犯了严重罪责后的一种惩处方式,重新教育,重新训练,并且条件会严苛几倍。
田厉认真想了想,他一开始对喑哑的印象便算不上好,刚一入营就犯错,如今又出了这等丑事,老实说这人他确实不想再留了。才要点头,一个士兵跑上来,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田厉皱皱眉,对二校头道,“不必了,人交给副将处理。”看了眼喑哑似乎还在那里颇为享受,又道“这个样子成何体统!你们处理好了再给肖副将送过去!”
本想把喑哑带回去继续折磨,却没想到先锋营这样都不放人,二校头也只好放弃,趁着众人散去,将双指cha进了喑哑的伤口,狠狠蹂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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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处理,便是泼了几桶凉水洗去身上的血污和身体的反应,顺带让人快速清醒,因为有田厉的吩咐,校头们并没有再找他麻烦。喑哑换了一身还算干净的衣服,来到蜀黎帐前,有些紧张地开口,“新兵喑哑前来报到。”
“进!”
得到回应,喑哑低头有看了看自己的着装,确定整齐无误,才掀开帐子走了进去。一进到屋子里,扑鼻的饭香便迎面而来,胃中一阵绞痛,让喑哑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几日未曾好好吃过东西了。偷偷按了下胃部,便收敛心神不做他想,再美味的佳肴也与他无关,越想只会越让自己难受。以往夜殿虽不会克扣他们的吃食,但喑哑常常因为受罚或是任务错过,久而久之学会了忍耐饥饿,却也落下了胃痛的毛病。
“叶儿来了,坐。”
喑哑几疑自己是在幻听,直到蜀黎又说了遍,“怎么了?坐啊。”
“我……站着就行。”喑哑的声音有些发抖,哥叫他“叶儿”,已经多久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呢,久到他都快忘记了自己还有另一个名字。心中泛着酸酸的幸福,让他有些腿软。
“站着怎么吃东西。”蜀黎笑道,像是回到了儿时与弟弟的亲昵,似乎这样同桌吃饭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喑哑生怕这一切只是他的幻觉,咽了口唾沫,“我不饿的”,偏偏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的脸刷一下红了,下意识便要跪下请罪,被蜀黎一下捞起来,按坐在了座位上,“还说不饿,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不必客气。”
喑哑呆呆的拿起筷子,还没有从这些反常的举动中回过神来,小声嘀咕了句,“是梦吗?”
“梦?”蜀黎坐回喑哑对面,笑得意义不明,“就不知是噩梦还是美梦了。”
这样幸福的会是噩梦吗?喑哑想着,夹起了身边最近的小菜,慢慢放进口中……
彼时知梦,美而不欲醒,最怕噩梦,知而醒不来!莫及,原竟似梦非梦……
作者有话要说: 发糖了哦~~


第110章 【喑哑】13贪念
菜很好吃; 但喑哑并不敢吃得太多; 他只挑一些身边清淡的菜色小口吃着。突然眼前碗里多了一块儿红烧肉; 喑哑有些惊愕地抬头,看到蜀黎笑得温润的脸,“多吃点肉; 别光吃菜啊。”
碗里又多了许多新的菜色,那些有点远; 他不敢去碰触的; 恰巧放在蜀黎身边的菜色; 一点点在他碗里堆成小山。喑哑幸福地想要流泪; 他不但跟哥哥同桌吃了饭; 哥哥还夹菜给他,只这一刻,便将之前的所有委屈烟消云散; 他想; 无论是否是梦; 他都会记得,然后深深留在心中。
是的,今日终会让他难忘,只是他没有想到,竟是以另一种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方式铭刻在他心中……
喑哑吃饭的动作突然一顿; 他猛然抬头,急急说了句“别吃,菜里……”身体的异样告诉他饭菜有问题; 如果有人要加害哥哥,那么至少把伤害止于他。
“嗯?怎么了?怎么不吃了?”蜀黎有些担心的问,甚至又给喑哑夹了些菜进碗里。
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显得格外突兀,喑哑看着对面仍然笑着的蜀黎,身体突然有点冷,他想到了什么极力想要否定的东西,可人总是要抱有一丝希望的,他颤抖地问,“这……里面……”
“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啊。”蜀黎的声音依旧平稳无常,像是在耐心解释着什么。
喑哑视线已经有些模糊,桌下的左手死死抓着衣料,他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蜀黎眼中深深的嘲讽与不屑。是了,这才是他熟悉的蜀黎,那个恨着他、厌恶他的蜀黎。怎么才发现呢,一桌子的菜,哥哥除了夹给自己从未动过。只是哥哥笑的太过温柔,让他忍不住贪恋,就像是飞蛾扑火,即便片刻温暖,也想抓住。
饭菜里并不是什么致人死地的毒,却是喑哑最深恶痛绝的东西,校头们曾经无数次在他身上用过,甚至大庭广众下折磨过他,只是他从没想过,这样的痛苦会有一天由哥哥给予。抓着筷子的手握得死紧,机械地将碗里的东西送入口中,至少把哥哥夹给他的这些吃完。可是痛苦的感觉太过强烈,他最终还是摔到里地上,蜷缩起自己,在地上微微抽搐。
难耐的渴望似乎借由紧缩的四肢微微缓解,然而下一秒,身体被强制性躺平,蜀黎抓着他手脚狠狠将他按压在地。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送上门来找虐,没想到现在连廉耻都不要了!” 蜀黎手里端着碗汤,也不管那灼热的温度,硬生生给喑哑灌了下去,“明知道有问题还吃?你就这么喜欢?好!我让你喝个够!”
汤汁混着口水沿着嘴角滴落,喑哑只能呜咽着在极小的范围内扭动,“我没有……不是……”他虚弱的争辩,这是他第一次反驳蜀黎,但他知道,有些事他可以认,有些不能!
黍黎并没有听进去,他被怒气冲昏了头,即便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这生气的原因。暴虐的因子一旦被激起并没有那么容易平复,尤其是这么多年来,他习惯了喑哑的逆来顺受,习惯了肆意的伤害,即便一开始是装的,是想要喑哑知难而退,久而久之却变成了真心。
今日注定不会有善果。黍黎牢牢禁锢着喑哑的四肢,任由药物在他体内肆虐,直到喑哑实在受不了,那里渐渐抬头,黍黎却用膝盖狠狠地将他们压了下去,剧烈的疼痛与难以纾解的燥热交织,一点点侵蚀着喑哑的神经。再强的意志也终究有极限,他开始呻吟、喊叫、剧烈的挣扎、求饶……更多的却是绝望!
为什么哥哥不信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想要呆在哥哥身边,只是想要保护哥哥,这世上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他真的不想失去,难道做错了吗?极致的委屈,不知是心里还是生理上的泪水终于决堤,他哭的像个孩子,不再求饶,不再辩解,只是反反复复认着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原本就是个孩子啊!
黍黎突然愣住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喑哑,不,是喑哑从未当着他的面哭过。他突然想起了夜殿刑室里那个偷偷哭泣的孩子,身上带着他亲手刺进去的匕首,嘴里却渴求般叫着他的名字。
看着一片混乱的屋子和地上狼狈的喑哑,黍黎停住了所有动作,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只留下了神志尚未清醒的喑哑独自煎熬喘息……
喑哑在先锋营的生活并不比新兵营好过,明明有人做着同样或者更不堪的事情,然而一旦有个人成为话题的中心,那么他就会被所有人孤立针对。
三天过去,黍黎似乎刻意逃避着,再未过问喑哑的任何消息。然而那天校场上的表现和屋子里的叫喊声却被有心人听到,以讹传讹,于是喑哑被黍黎收了的消息很快传遍军营。人们顾着黍黎身份,并不敢过多诽议他的好坏,因此多半的话头落到了喑哑身上。那些话粗鲁难听,不堪入耳,虽然尽量闭着黍黎,却还是会有一两句飘到他耳朵里。黍黎微微皱眉,气愤之余不禁在想,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都能被传出了花,他会不会真的误会了喑哑什么?虽然有此想法,但又不愿承认,黍黎有些郁闷地将喑哑晾在一边,想着冲动之余,有些事情还是得查查清楚了。
黍黎没有去找喑哑,喑哑却是主动找上了他。几天未见的人似乎清瘦了不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从进门起便没有抬头看过黍黎一眼,双膝跪在了离黍黎还有一段距离的青砖上。
“副将军”他的声音不大,一向清亮的声音带了丝淡淡的沙哑,“如果以后……有什么要给喑哑吃……无论什么……您能直接拿给我吗……我一定会吃……您……不需要演戏的……”不要演戏,不要骗我,也不要……再对我笑了……
他的声音慢慢的,缓缓的,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却始终都不敢抬头。喑哑想了许久,他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可是他真的很难受……一旦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便一直呆在地狱也无妨,可是从天堂掉落地狱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这是什么请求?黍黎突然愣住了,看着不远处的喑哑,用着他曾逼他的卑微跪姿,军人以双膝着地为耻,只有低等的军奴和犯人才会如此。一时心中泛起酸酸的痛,不知该如何回答。
寂静的空气被一声“报——”打断,黍黎竟似松了口气,传通信使入门的同时,对喑哑说了句“下去”。
喑哑的身体似乎僵了僵,最终还是慢慢起身离开。没有得到黍黎的回应,他的心坠得更深,哥哥不信他,不信他没有做那些无耻得事情,自然也不信他刚刚说的话。其实他不怕死,也不怕痛,他只是想要帮着哥哥做点事,如果哥哥可以认同他,哪怕只有一点点,他就心满意足了。可如今他突然发现,或许他心中所求比想象中多得多,他怕被哥哥嫌弃厌恶,他想贪恋哥哥的笑笑,想要哥哥的夸奖,想念哥哥的怀抱……是因为求的太多,太贪心,所以才得到惩罚了吧……说不上难过、伤心、还是哀凉的情绪萦绕在喑哑心中,让他在门前驻足了许久。
门里的对话传了出来,“肖副将,这是肖将军的信,他让属下给您带句话:信中事成,心中事成。”
黍黎皱眉“什么意思?”
“属下只负责传话,看了信,您自会清楚。”
肖翼很聪明,他怕黍黎不看,因此留了一手。姜还是老的辣,肖翼设了个局,想要逼黍黎入仕建功,接了他的位子,只是他大概没有想到,这一手,把两个儿子都算计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脚崴了,嘤嘤嘤~是不是可以不用更文了呢~


第111章 【喑哑】14迟归之罚
喑哑拼着离营受罚的危险偷偷潜回了将军府; 哥哥手中的信他没有办法偷来; 那么唯一的线索就只能从父亲这边入手。“信中事成; 心中事成”,哥哥心中所想之事,喑哑多半能够猜到; 这个将军府大少爷——自己哥哥的身份,始终都是蜀黎的避讳。
入夜; 银姬正在屋子里服侍肖翼理事; 二人独处; 银姬问道; “将军; 您好不容易将那孩子捉回来,又许下条件,就不怕……”
“怕什么?怕那混账小子离开将军府; 一去不回?”肖翼冷哼一声; “在外面撒野久了; 倒是连祖宗都认不得了!”
“大人莫气,小孩子嘛,自然想通就好了。”银姬绕到肖翼身后,替他梳理眉心“那陈渊身为左相,屡屡找林羽军麻烦; 确实可气。只是想绊倒他可不容易。”
“若是好办给他作甚?这么多年,我也该试试他的本事!”
银姬何其聪明,几句话间便揣测出了肖翼的意思; 原本她看过信中内容,以为肖翼想通,不再拘泥于让肖傲承袭将军府的规矩,如今看来,恐怕肖翼是另有想法。银姬心中计较,表面却装作自然,接着道:“大人允他事成便许他任何要求,银姬就怕那孩子尚未想通,会伤了大人的心呢!”
肖翼抿嘴一笑,刚欲回答,突然睁眼喝道:“谁?!”几步走到门前打开,一只野猫从屋顶窜出。
两个侍卫正站在门口,见肖翼出来,赶紧行礼。
“可有何异动?”肖翼问。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摇摇头。
莫非是黑猫作怪?肖翼皱眉,仍有些怀疑,吩咐了侍卫们加紧守备,复又折回了书房。
银姬迎了上去,“可是有何不妥。”
“无事。”
说道关键之处偏偏有人捣乱,银姬心里计较,却也无可奈何,此时不是继续追问的好时机,于是这话题便岔了过去。
三更一过,银姬劝道:“大人,早些歇息了吧。”
肖翼看了眼天色,握了银姬的手,“你尚有身孕,是为夫疏忽了,今儿便歇了吧。”
银姬摇摇头,便服侍肖翼去了卧室,一边替肖翼宽衣,一边状似无意道:“银姬有个疑惑,刚刚一直在想,恐怕想不通,便无心睡眠,不知大人可否为臣妾解惑?”
“哦?”肖翼转身搂过银姬,“何事?”
银姬巧笑着倚在肖翼怀里“大人叫那孩子去查陈渊,可是还有其他理由?”
“就这事?”肖翼轻点她鼻尖,“我动陈渊,确实并不是因为他跟林羽军的瓜葛”,既是自己的枕边人,肖翼并不打算隐瞒“陈渊位列左相,又将其侄女送入宫中为妃,他陈家眼看就要只手遮天了。”
既不是为了林羽军,又能动左相的人……“啊!”银姬一惊,“这么说是……”
肖翼双指按在她唇上,摇了摇头。
银姬会意地点点头,“大人放心,银姬明白。时候不早了,也该歇息了”
黑暗中,银姬睁开双眼,带着不甘与些许恨意。擅动老臣,怕是会让群臣寒心,皇帝不好亲自动手,便借了肖翼的手行事。这件事原本并无不妥,只是没想到肖翼竟会让肖傲去办!办事之人既是功臣,也是知道皇帝秘密的人,到时,肖傲想再跟朝廷,跟将军府脱离关系,怕是难上加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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喑哑赶回军营的时候早已过了门禁时间,大门落了锁,他只能从侧面翻墙进去,一路躲着巡逻摸回住处,刚一进门,便被抓了个正着。
“去哪了?”蜀黎想了半日,总觉得早上的事让他觉得如鲠在喉,晚饭过后,便去了喑哑住所寻人,这一等竟是从晚上等到半夜,未曾想,还抓了个跃墙晚归的现行!
喑哑的身体明显僵了僵,随即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蜀黎本就等得一肚子闷火,看到喑哑这态度更是来气,忍了许久,才把这一股火压了下去,又问了一遍,“去哪了?”
喑哑偷偷握了拳,回家的事怎么能说,只得摇了摇头。
蜀黎这回倒是一愣,喑哑什么时候忤逆过他?又什么时候敢欺瞒他了?这两日倒是屡屡给他“惊喜”!
“不说?我看你是想念夜殿的刑室了!还没有什么事是我蜀黎想问问不出来的!”
多年的记忆与恐惧让喑哑的身体一抖,不是不怕的,只是若说了,哥哥定不会让他帮忙。一旦知道自己回过家,打探过信中的事,那么骄傲的哥哥,恐怕会受不了吧。
喑哑俯身在地,“属下知错,请……殿主责罚。”
只认错却什么都不说,蜀黎怒极反笑,一脚将喑哑踹翻在地。肋骨处一阵剧痛,喑哑闷哼一声,死咬着牙,下一秒被人抓着肩膀一路拎到了惩戒室。
值夜的两个司刑被蜀黎的架势吓了一跳,还什么都来不及问便被直接关在了门外。
蜀黎二话不说将喑哑甩在地上,肋骨狠狠撞在地面,喑哑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偷偷抹了把头上的冷汗,重新跪好。伤上加伤,持续的刺痛让他意识到,这一撞怕是直接让肋骨错了位。没有时间给他将肋骨复位,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喑哑只能一点点缓慢地调吸,默默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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