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士当自强-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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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穷酒笑道:“如何不允?”
楚淮青正要解释,见谢穷酒神情谑然,转而引入了深思。
谢穷酒也顺势点道:“你弟年岁不小,经历日前的磨难,见识过生死,不似那些个天真孩童需要你费心去罩在羽翼之下。与其让他读上几年死书,浪费这些韧性毅力,不如你亲身带着他去接触那些东西,即使行为不当做出了一些错处,也能及时补救。”
“他才十二岁。”楚淮青不甚赞同地皱眉。
“已经十二岁了。”谢穷酒坐起身来,挑了下眉梢,无奈道,“王爷九岁毙虎,你七岁已是名满京喻的神童,若说之后名声不堪,但亦从容承下了世人的冷眼恶意。”
楚淮青揉额道:“书儿毕竟与我们不同。”他活了三世,主公是天生神力,哪能放到一起比。
“但你的亲弟弟可不这么认为。”谢穷酒悠悠笑道,“你不妨与我打个赌,赌你弟弟是愿意跟你东征西讨,还是忍在学堂,于无味的书本中平白蹉跎年华。”
楚淮青淡定地斜他一眼,知晓自己酒窖里前几日刚放进去的那几坛好东西肯定又让这酒鬼给惦记上了,但他也不说破:“若书儿喜欢,我自是也希望他能达成所愿,只是不知道这孩子还愿不愿意跟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兄长。”
“定是愿意。”谢穷酒施施然地摇了摇手指,笃定道,“而且还是愿意得很。”
楚淮青没好气地将他的手拉下:“等我能够与他接上一句话再说罢。”
谢穷酒又笑,刚想顺势再调侃几句,突然眉宇一僵,快速将手抬起,捂着嘴猛咳起来。
“穷酒!”
连忙凑到对方的身边,一手顺着背部,一手扶着颤抖的人,楚淮青的眼中浮现出一抹隐痛。
“。。。。。我没事。”
声音喑哑而又沉闷,似是嗓子里还咽着一口血沫,上不去下不来,谢穷酒微微吸气,擦去嘴角鲜红,将覆着血的手自然后背,搁置在楚淮青无法看见的地方,笑道:“方才说到哪了?”
攥着谢穷酒衣裳的手霎时间紧了几分,楚淮青凝缩的眸眼在片刻后缓慢恢复了平静。他站起身,找下人拿来手帕,又将乘机想要‘毁尸灭迹’的谢穷酒给不由分说地拉了过来,轻力撑开对方的手,用手帕将血迹一点点地擦去。
“以前劝你不要隐瞒的话全是白说了。”语调轻缓,平静如常。
“擦不干净的。”话虽如此,手也没有半分缩回,谢穷酒顾左右而言他,“等一下我再去洗洗。”
楚淮青只是看他一眼,同样不作声,擦完之后,将手帕放在一边,下人过后会来处理。
谢穷酒伸了一个懒腰,笑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送你。”楚淮青道。
备上温水洗完了手,又去膳房拿了些小味,临走前楚淮青让人备上三坛好酒,看着那些酒的谢穷酒不禁弯了眉眼,笑得更加开怀。
“每次来都是满载而归,倒让我日日都想来淮青这里窜门了。”谢穷酒冲着楚淮青勾眉道。
侧有美人儿抛眉弄眼,然而楚大高人一眼看穿对方旨在好酒佳酿的本质,无动于衷地负手道:“好啊,后几日王爷正好得闲,我们聚一聚?”
虽然不知道为何每次私底下与主公相聚时,谢穷酒都会主动避着他们,但搬出主公这一尊大佛来,准能够解决任何问题。
嗯,包括酒馆没带钱或是遇到流氓地痞。
想起秦策朝他瞥来的一眼凶光,谢穷酒脸皮抽搐,淡定拒绝道:“王爷来找淮青定是有要事相商,穷酒哪能为私情打扰?”
仔细一考虑,确实有‘要事’相商的楚淮青脸颊一红,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酒在下人手中带着,眼看快出了街角,谢穷酒笑意冉冉地道:“到这里便停下罢。”
“嗯。”楚淮青也停了下来。
“对了,淮青。”
“什么事?”
谢穷酒轻笑道:“莫要再想办法去逼问小律子了。”
楚淮青身形一顿。
“前几日在城门口捉到他准备离家出走,这才清楚了缘由。”谢穷酒与他相视,罕见地出现了一抹浅显的无奈之色,“若真将他逼走,可不就是我们的一大损失?”
“。。。。。。”
“这是我的命数。”谢穷酒道,“勿需强求。”
“。。。。。。我会治好你。”
风起尘嚣,拂起额前缕缕碎发,于眉宇间轻微撩动。
书生身着白衣,目光不偏不倚,与他相视,双眸一点利芒隐现,若淬炼于冰天雪地的一柄利刃,蚀骨的决然。
“这也是我的承诺,勿论何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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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策让楚淮青莫管寻找神医的事,头几天楚淮青还能忍住,只是接连见到谢穷酒呕血的模样,所有的耐性终成了最后的碎末——他到底做不到冷眼旁观。
既然律川风那一条路走不通,那么只能另寻他路。
如这一天,一夜未眠。
刺目的日光投入眼帘,楚淮青缓缓吐出一口粗气,揉着胀痛的额角,将脸从记载着冰草毒的文书堆里抬起,只是许是太累了的缘故,睁眼的一瞬间,竟让他看到了主公的身影。
。。。。。。主公?
不知何时到来的秦策站立在楚淮青的面前,身体与光相背,深邃如墨的瞳孔静静地注视着他,面上神情似融入了无边的阴影之中,让人看不分明。
楚淮青莫名有些心虚,虽然他的所作所为表面上并没有违背与秦策的约定,但秦策的目光还是让他情不自禁地偏开了视线,手掌撑着桌面站起,低声道:“王爷。”
秦策走到楚淮青的身边,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只是楚淮青能看出对方在压抑些什么,半响秦策伸出手,抚摸着对方脸颊上还未消去的红印,俯身轻啄了一下楚淮青的嘴唇。
“王爷?”楚淮青吓了一跳。
“别说话,先生。”秦策将他打横抱起,“你大抵没听出自己的声音有多么疲惫。”
有吗?
这里是楚府,以防被过路的下人看见,从而传入父母亲的耳里,楚淮青试着动了下身子,想要自己走,却发现自己的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无力,眼皮更是在秦策出口的一瞬间便开始打颤,一点一点地垂了下去。
耳畔好似有一个磁性的男声不厌其烦低喃着——
“睡吧,有我。”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一道刺眼的白光,楚淮青自然不会认为自己只是睡了一会,还未度过当日的清晨,想到自己为了熬一夜而浪费了整整一天,心里便是一阵无奈,撑起身,准备洗漱。
但他终究还是没能成功起身,因为紧锢在身上的双臂让他根本动弹不得,楚淮青垂头看着身上的手臂愣了一小会,又慢腾腾地侧过头,直面上秦策近在咫尺的眉眼。
一瞬,或许比那更长一点的时间过后。
‘嘭’的一声轻响,头上似有一小朵蘑菇云蓦然炸开。
动也不敢动,生怕将身边的人吵醒,楚淮青努力将自己跳动得异常快速的小心脏给平复下去,镇定地观察着面前的男人。
他与主公很少睡在一张床上,未确认关系之前虽然睡过几次,但两人都相隔甚远,而且每次当他醒的时候,身边早已没有了熟悉的身影,在他的印象中,自从两年前与主公相见之后,主公便很少会有在他面前露出倦色的时候。
衡武帝年轻时便是一名远近闻名的俊俏男子,据说皇后也是曾经名动一方的美佳人,承继了这两人的血脉,秦策再怎么也不会长得太差,更何况他不愧上天眷顾之名,将父母最好的一面给遗传了过去,若不是常年板着一张气势夺人的冷脸,怕是有不少姑娘会心悦痴恋,暗许芳心。
就楚淮青这么近距离地看,已是差点沉迷其中。
想要吻他,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比起秦策见到楚淮青睡颜时所产生的旖念,楚淮青的念头不知清纯了多少,但双方的抵抗力却是出其一致的弱,当楚淮青恢复神智的时候,他已经慢慢倾身,吻上了秦策的唇。
偷袭者微睁着眼,满满笑意地看着他。
楚淮青:“。。。。。。!!”
头顶的蘑菇云愈炸愈大,还起了一股小小的连环,楚淮青慌忙地想要退后,被秦策掌着头颅,逃离不及,反倒加深了这个吻。
“我很高兴。”
秦策的嘴中溢出细碎的话语,因唇齿的交融而模糊不清,但奇怪的是,楚淮青好像轻易听出了对方想说的是什么。
吻毕,秦策搂着气喘吁吁的楚淮青,不无遗憾地道:“若这里不是楚府,真想和先生——”
终于能够腾出手的楚淮青堵住了他的嘴,瞄了一眼紧关着的大门,松了一口气。
秦策眼睛微眯,突然撑起了身,让楚淮青俯趴在了自己的怀里。
“王爷?”因秦策改变了姿势,搭在他身上的楚淮青也顺势上扬了身子,视线霎时间抬高了不少,能看见窗外的石砖青瓦,阳光明媚,一片白云悠悠飘过,好不闲散的景象。
楚淮青转回头,不明所以地看着秦策。
秦策不紧不慢地抚摸着楚淮青的脊背:“先生还未与我解释,为何要一夜未睡,查看关于冰草毒的记载?”
“我。。。。。。”楚淮青立时哑然,看着秦策略带危险的眸眼,轻咳道,“只是不想看见谢穷酒如此痛苦,所以查一些能否拖延的法子。”
“是吗?”乍似相信了的模样。
“嗯。。。。。。”不知为何,手指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
秦策话音突兀一转:“可是那些书,先生不是不日前就将它们翻了个遍吗?”
楚淮青:“。。。。。。属下在想也许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不是打算自己研磨出冰草毒的解法?”
“不。。。。。。是。”两个字之间拖得略长。
秦策不说话了,却突然将双腿并拢,向上支起,楚淮青始料未及地‘啊’了,在秦策腿前的腰腹处顺势下压,靠着秦策腿部的胯骨则跟着上抬了几分。
这个姿势?
楚淮青慌乱地想要挣开,生怕外面的下人看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画面,秦策却先他一步禁锢住了他的腰间,于是臀部依旧高撅,腰部更加压下,只是因为有着被子的掩护,不是特别明显。
“什么时候,先生竟也成为了爱说谎话的小孩子了?”秦策的手搭在楚淮青的臀上,声音低沉。
“王爷,王爷!”
如果是州牧府或是贤王府,楚淮青不会有这么大反应,可这里是楚府,下人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羞赧的同时恐慌感更甚,只想着逃离秦策的身边,但秦策完全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比刚才更势不可挡的吻直叫楚淮青几乎迷失了所有的神智。
之所以用几乎这个词,是因为楚淮青同时感觉到搭在他身后的那只手突然离开,随后,在自己的臀上拍了一掌。
刹那间,脸红到滴血。
为了让楚淮青感到极大的快。感,秦策专门去搜寻来了有关这一方面的知识,还厚着脸皮请人指导,身为王爷的里子面子算是丢了个尽,平时只是浅吻,最激烈的时候也不过达到深处,更多的花样却是不忍让纯情的先生体验,只能暗自忍耐。
可以说,如果秦策想让楚淮青在吻中无力反抗,其实是一件十分轻易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的楚淮青,明明能清晰感受到身边的一切,连同秦策那有一搭没一搭的拍打。。。。。。也能细致到数清楚之间到底相隔了多久,但他就是动弹不了,好像除了自己与秦策交接的地方,再没有任何事可以将他从无限的禁锢中解放出来。
拍打仍在继续,有被子的阻隔,动作根本无法施展,秦策似乎也没打算让楚淮青疼,只是声音一顿一闷响,没有任何情。趣的意味,偏偏秦策的吻却有带着无比深切的眷恋,让他如同置身深不见底的漩涡,双脚落不回地面。
楚淮青感觉自己就像是变成了一个大火炉,那灼热的温度似乎可以加热整个房间,这是迷恋,但同时,双眼也愈发通红,隐约有雾水弥漫其中,这是委屈。
能够喘息,不存在可以昏迷过去的逃离,意识到霸道的男人可能永远也不会停止,楚淮青乘着秦策又一次留给他换气的间隙,几不可闻地挤出一句话来,尾部绕着泣音:“我错了。。。。。”
我错了。。。。。。
一息不到的时间,吻停了下来,拍打也是。
楚淮青偏过头,不去看秦策的双眼,沉默无言地大喘着气,秦策将双腿放了下来,又直起身,将自家变成鸵鸟的先生紧紧抱在怀里。
“这是楚府。”
“是。”
“会被人看到。”
“不会。”
“会。”
“不会,我事先吩咐过他人,不得进入,院子门口还有我带来的的两名侍卫把守。”
楚淮青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靠在秦策的身上不动:“王爷难道早有预谋?”
“方才发生的事在我原本的意料之外。”秦策问,“讨厌这样吗?”
“。。。。。。我是你的先生。”
“但你首先是我最喜欢的人。”秦策抚了一把楚淮青的头发,却又保证道,“不会有下一次。”
楚淮青顿了一下,声音轻到让人很难察觉:“你亲我的时候。。。。很喜欢,我想我只是,受不了这样的反差。”
“不管什么时候,我喜欢先生,这是不会变的。”秦策轻声道,“先生亦不该试图瞒我,或是再一次不信任我。”
“我。。。。。。”无力反驳,因为这件事确实是他的过错。
秦策笑了一声,直视着别扭的先生:“本来这次过来,是想告诉先生,律川风那已经松了口,他卜筮出一个卦象,虽然没办法救谢军师,却能让他的劫数提前,省去这个过程中多余的苦处。”
“是什么?”楚淮青一下子来了精神,直直地看着秦策。
秦策微微一挑眉,嘴角抿紧,像是吃味。
楚淮青:“。。。。。。”
慢慢挺起身,在秦策的嘴角落下一吻,甜而不腻,就像餐后甜点,某狼终于满脸魇足地开了口,但谈及正事,语气仍是不由自主地肃穆起来:“尽快联合李温,与襄阳王一战。”
第一百零五章
联合李温,与襄阳王一战。
一句话,十个字,似是简单至极,但内里牵扯到的东西又何止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单论李温是否愿意结盟,就是摆在秦策面前的一大难题。
于外人看来,李温与秦策早已结盟,毕竟秦策深陷长安被襄阳王所困时,就是李温出了大部分兵力攻打襄阳,才让秦策得以找到机会成功逃脱,这样的举动也变相地等于招惹了襄阳王,但只有参与其中的双方才知道,所谓结盟只不过是相互得益的短期协议,维持至今而不说破只是迫于襄阳王的威胁。
如果坑害对方所带来的利益大于——甚至不用远大于襄阳王的胁迫,这协议与结盟就会立即变为薄纸一张。
从另一方面来讲,若结盟是为了帮他对付三杰,那么李温肯定二话不说,直截了当地同意结盟,关键在于李温现在就自顾不暇,又如何愿意匀出兵力帮助秦策去对付襄阳王?
哪怕是李温还未被三杰绊住,实力鼎盛之时,这样全力以赴并且相当于找死的做法,他也是敬谢不敏。
“我不太理解为什么你会提出这样的提议。”
一大早被叫来州牧府,居然是商议与襄阳王的对抗事宜,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一个字之后,谢穷酒以一种诧异至极的目光将楚淮青从头到尾一打量,又看向秦策,没有因为楚淮青是他的挚友而偏颇,实事求是地道:“我也不太理解为什么王爷会同意这样异想天开的念头。”
秦策将代表平州兵力的旗帜从地图上拿起:“谢军师的意思是我们有可能打不过?”
“自然不是。”谢穷酒落座一旁,观看楚淮青与秦策的战局,施施然道,“我的意思是肯定打不过。”
谢穷酒这个态度,楚淮青并无意外,理智考虑实际,楚淮青也不认为他们有获胜的可能。
除非出现一个超出实际的变因。
看着地图略加思索,代表襄阳的旗帜出其不意地截胡了秦策想要进攻的地点,楚淮青道:“所以我们要想办法与李温结盟,并且劝动李温,让他参与到讨伐的队伍里。”言毕,拿起备好的谋略纸,写下计谋盖在旁边。
谢穷酒将楚淮青写的一叠纸张拿起,自然而然地翻看了起来,他眸光一动,又看了看地图,眼中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