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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古剑奇谭同人)古剑夏清同人江南梦酒-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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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仍是一个翻身下了地,取过小桌上的灯烛星起火光一点,借着这摇曳不定的火光展开一张薄薄信纸。又研好一盏浓墨。只是提笔之后却又放下——他竟一时不知该写些什么……莫非当真是临别之日已将想要说出的言语都寄予了那张风流不足道的浣花笺?夏夷则不禁低笑一声。
他不记得圣元帝在初二下旨时李淼怨毒的神情,也不记得朝堂上官员的假意恭维和身后的琐碎议论。他记得的是初三晨起,清和便要离去,道者重又换回了太华道袍,腰带盘结系的一丝不苟,道冠后的丝绦随着清和的起身轻轻一摇又垂落在身后。记得清和浓黑的发,明如秋水的眼。还有他将那张描摹出自己些许情意和心思的笺纸递与师尊手中,两人之间不过耳鬓厮磨的距离——
夏夷则执笔的手指微微一顿,终是搁笔吹灭烛火躺回榻上,合上双眼的刹那他不禁心中暗笑自己这三更时分起来折腾一趟到底为了什么——只是让自己更睡不着了罢。
秦陵生变一事在朝野中传的沸沸扬扬。既没亲眼见到,也未到过秦陵,然则众说纷纭的流言却早已传的越发离谱,就连那些衣冠体面的朝臣也是说什么的都有——尤其是诸如妖孽滋生兵俑复活之流的更是编排的惟妙惟肖。
夏夷则听得既多,心中虽也往这方面想过,然而他将心中想法告知清和,却只见师尊朝他摇头笑了笑,又告知他不必去管那些流言——他届时便知清和心中必是已有了些确切猜想。然而清和不说,他便也不问,尤其今日又听得秦炀暗示,他便只等着师尊到罢——
合眼时恍惚有柔软清浅的梅花冷香掠过面孔,令他得了一夜好梦。


第24章 二十三
二十三
夏夷则去闻人羽初到秦陵的那日便知晓有数名星海部天罡受伤,秦炀亦说的确有兵俑趁夜出现伤人,然而他在此地又待数日,秦陵这一片山脉却是安静的反常,这安静来的太过凑巧,仿佛有人掐准了夏夷则到来的时间——没有异动,没有兵俑,也令他没有了任何送回长安的奏报。
穷极无聊下,夏夷则便偶尔与闻人羽过招,又或是与秦炀论及兵士防御——秦炀在军事上的见解有太多值得他思考之处。
而这日晚间夜深,夏夷则照例于自己帐中摆出棋盘,上方落得一处残局是他前几日自己与自己对弈的结果——说是自相对弈也全然正确,因为他以白落子之时下意识的用了清和惯常的布局方式,他之棋艺自是清和所授,然而多年下来,已隐隐有了青出于蓝的架势。
他修长两指正夹着一枚白子细细揣摩,便听得一阵急促步伐声在账外猛地停住,不待账外之人开口,夏夷则已是了然:“中郎将,进来便是——”
掀开帐帘之人生的一副少年面孔,正是当日领命去溪边询问夏夷则的金吾卫郎将,夏夷则这数日与他接触颇多,已得知这年轻的中郎将名为齐也歌,年龄虽小却没有半分世家子弟的骄纵之气。
他与齐也歌交谈不过几次,却也日渐熟稔。除开诸多因素不谈,夏夷则每见齐也歌,便总能想到昔年初遇乐无异闻人羽——
齐也歌进来后甚是讶异:“殿下怎知是我?”
夏夷则道:“听出脚步声罢了,何事?”说话间他已将那枚白子落定。
“伙夫方才在煮圆子,说是要应应景。因而秦将军命我问问殿下是要芝麻的,又或是桂花的?”
这话问的夏夷则微微一怔,回神后心中细细一算,不由得摇头叹道:”竟然已是十五了——“
”是啊。“听夏夷则提及十五,齐也歌眼中不由一亮,显出几分少年心性:”这三日的长安城中最为热闹——“
“的确……”齐也歌只见这平日颇为冷肃的三皇子不知因他的话想到了甚么,竟露出一个颇为柔和的表情,只是这表情却又很快收敛,夏夷则似是想到齐也歌来的目的,看向他道:“与我盛一碗桂花便好。”
齐也歌又出去了不过片刻,便有人送来一碗雪白的圆子。
夏夷则搅了搅碗中汤水,舀起一个吃了下去,唇齿间留下一股桂花的清甜糖味,这个口味亦是清和最喜欢的——青年端着碗走到帐口处,掀开帐帘一角看向远方。
勿需太过想象也能猜到此时的长安城必是明灯错落,火树银花,城河与曲江有如天上的星河。正月十五——这灯火辉煌的佳节,正是月明风清的良宵,那些秦楼楚馆的歌姬会是艳光四射,一面唱着梅花落的曲调,一面对长街上人潮如流中哪位俊朗的公子盈盈一笑。
曾几何时清和携着他,过天街,观花灯,看身边尽是一片繁华绚烂,如同开到盛极的烟火。
长安的上元灯节,当真是无论看过多少次,都是观赏不尽的。
夏夷则闭目又睁眼,唇畔带了些柔和笑意。他看着远处山峦融入一片黑暗,而那些生在山峦间的树木,遇风生起一阵肃杀之声,两相对比下他选择放了帐帘坐回案前,仍旧是一张薄薄信纸,半盏研的刚好的浓墨,只是这一次夏夷则却是没有半分踌躇,唯提笔时略略一顿,字迹流于笔端却是换了一手工整妍丽的小楷。
开头叙述秦陵这半月无事以及琐碎日常,之后便写“天候渐暖,然师尊旧伤,亦应善加珍重。”又道“今日元宵灯会,想来长安城人海如潮。”此处他笔锋微微一顿,再落下一句:“昔年灯节同看,今日师尊门前可悬花灯一盏?”
这信写到这里便算写完,可夏夷则却尚未停笔,他眉心微蹙,略一思索。仍是落笔添上了那句自己最想提及的——“昔日读罢那句“独上江楼思渺然,月光如水水如天”今日竟方觉其意。”
烛火摇曳,在青年的侧颜上投注一片暖融融的光。甚至衬得他一身深色剑袖都分外柔和。夏夷则书好落款,又在末尾印了自己的私章,平铺在桌上,只待墨迹干透方封好交予账外兵士,命他遣人送往太华观。
这信到清和手中已过一日光景,彼时也正值太华入夜,夜幕为盘,繁星落子。
静夜里有沙沙的落雪声,清淡的梅花香,诀微长老的居所门前悬着一盏花灯,花灯内的明亮光线在雪地上投注一丛阴影。
清和倚坐在榻间,他正将夏夷则书信展开一览,未阅内容,只见那秾纤得中,骨肉匀称的小楷道者便微微一笑。
诀微长老擅书字体为楷草篆,然则他是最喜好楷书,自己也最擅写楷。
青年暗藏在字迹后绵延的情意他是收到了,而那”灯节同看,悬花灯一盏“的隐隐抱怨也收到了,直到最后那一句——”独上江楼思渺然,月光如水水如天”令清和眼底笑意越深,恍如映出窗外一泓雪色银光。
他终是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接下了这句诗的末尾——“同来望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
他记起自己初三临别前,夏夷则眼睛下泛着浅浅的青色,那种青色并非睫毛垂落所造成的阴影。也记得夏夷则鬓角处垂落的碎发,有些清减的脸颊。
当他伸手抚摸过夏夷则的脸颊时,心中涌上过一阵莫名的苦涩,而夏夷则仿佛察觉到一般,伸手握住清和隐在袍袖下的手指,随后将一张——大约是笺纸之类的物事塞进清和掌心。
清和握住了那一张薄薄笺纸用指腹轻轻摩痧,夏夷则的身形还没有动,届时的那个距离过于像两人耳鬓厮磨的场景,而夏夷则一侧头,有留恋意义的吻落在清和鬓角的发丝上,清和当时只觉心中似有春水融过残冰,满是温暖之意。
那一张笺纸被清和夹在这几日默下的数张经文中,他此时想到了,便伸手在堆在案几上角的一叠经文内翻找,直到那笺纸现出身形,所在的那一张经文,开头恰是一句“不明道德,不得以大道。”
清和若有所思的摩痧着浣花笺的纸面——是了,夏夷则交予他的正是一枚浣花笺,此时的长安城中,已不再盛行这种笺纸。
然而在数年前,那一点笺纸上的桃花带出多少儿女的情思,清和终于发觉连自己徒弟也无能例外,只见那笺纸上用清和再熟悉不过的飞白书写着两行
——雪月梅花三白夜,酒灯人面半红时。
诀微长老摩痧至这两行字的修长手指微微一顿,仿佛在他临行前,夏夷则欲说未说的情愫都透过这薄薄一张纸纠葛的缠上他的皮肤,带着青年倾诉的欲望。
道者拿了信纸与浣花笺下了榻,在靠墙的木质书架上开了个盒子,他将信纸折叠齐整放了进去,喀拉一声轻响,盒子又盖了上。清和望着窗棂,自语般叹道:“快了罢——”


第25章 二十四
二十四
十五过后的第四日,原本一片死寂的秦陵终于有按耐不住的东西汹涌而出。
夏夷则亦是第一次见得那泥石铸造的兵俑冲入营地外围,届时正值日落日分,所幸几次袭击下来,秦炀已有了应对经验,因而伤亡甚小,夏夷则本想以太华道术相助,秦炀却拦住他道:“这般情形应付尚且不难,殿下暂且不要出手——”
夏夷则心知秦炀并非恐他受伤无法交差,想必是另有打算,因而便也安心在营地最高处与秦炀观战,那三具兵俑既不知疼痛,也没有疲惫,然则训练有素的百草谷将士先斩断双臂,又折断下肢,动作利落十分,夏夷则一时甚是赞叹,秦炀却叹道:“第一次交战时也是手忙脚乱,殿下看这几具兵俑,可是真的应了那妖孽横生,兵佣复活的流言了吗?”
秦炀此言虽有玩笑之意,夏夷则却凝神半晌,摇摇头道:“依我之见,只怕未必——这三具兵俑动作太过僵硬死板,且我察觉到兵俑周身有灵力的气息……想来大约人祸的可能性更多罢。”
秦炀听得此言,看向夏夷则眼中不禁有赞赏之意:“三皇子这个看法倒是与一位先生不谋而合?”他见夏夷则颇有疑惑的看来,便又道:“这位先生方才刚到——算是臣请来的军师——“
夏夷则闻言再度一愣,心中隐隐约约仿佛有了轮廓,他语气有些焦急:“什么人?”
“故人。”秦炀只吐出两个字,便抬起手臂一指营地北方:“就在那,殿下自己去看罢。属下要先去——”
他话尚未说完,夏夷则便已是等不得的往那个方向去了,
只见一道清瘦人影伫立于崖头,晚风扬起衣角霜白,上方寥寥一只同色寒梅,隐约透出一股太过熟悉的风雅余香。
他走的越近,便看的越清。那背对着他的身影那的确是清和,就算他没穿那一身深蓝道袍,臂弯处没悬着太极尘,头上也没带着道冠。夏夷则还是一眼认出,那就是他的师尊。就是清和。
他猛的上前几步,虽然犹豫却还是紧紧的从背后抱住了清和。
清和本正在望着秦陵若有所思,此时被他猛的一抱,竟把他唬住了。也就是清和此时拂尘不在手中,否则早就下意识的将太极尘一挥一扬,摔此人个人仰马翻。
“师尊……”夏夷则不知将这两个字在唇边翻涌了多少次,此时喊出带着七分思念,两分情意。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夷则。”清和拍了拍夏夷则的手背,安抚般的低声说出了他的名字。
“师尊……弟子……”夏夷则一开口,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他想看一看清和的脸色,倒真有些不舍得松手,反倒是清和自然的握住他的手轻轻一转身看向他道:“夷则,营中慎言。”
夏夷则点点头,他见清和未着太华服色,便已明白了大半,可仍是问了句:“那弟子——不,是我,我该称师尊什么?”
这话倒当真让清和想了想,叫公子?年龄不大对吧。叫军师?清和也不是来当军师的。最后他在心里有了决定,笑着对夏夷则道:“你叫我先生便是。”
夏夷则眼睛一亮,点点头:“是,那我便叫师尊为先生罢。师尊如何称呼我?”
清和了然的哦了一声,不由得将夏夷则调侃一番:“这好办。三皇子、殿下、李公子、李炎。夷则想听什么?”
夏夷则只得莞尔:“先生喜欢什么便叫什么——”此言落定,他略一低头,唇角贴着清和鬓角轻轻擦过,清和听得自己的徒弟轻声道:“师尊——我很想你。”
清和自是先往夏夷则营帐而去,入内见物品摆放整洁有序,唯案几上留着一个木制棋盘,上方落着一盘残局,清和掠过一眼,虽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甚是讶然——虽说自古以来工于心计者多擅围棋,然而这一局中的白子,即是以清和眼光来看,也只觉这当是他与弟子的一盘对弈——
“你是把你师尊的棋路揣摩透了罢——”夏夷则提着茶水入内,却见清和坐在案几旁,看向他的目光里甚有笑意。
他一时不答,只回以一笑,便倒出两杯茶水递与清和,清和却是已在案角棋盒中摸出一枚白子,正看着棋局陷入长考,全然不曾理会得夏夷则。
夏夷则正欲开口,却听得清和道:“有始有终——为师与你将这盘棋下完,快坐——”
夏夷则只得先在清和面前坐定,低头看了黑白两色的棋局,又观清和方才落子的方位,思虑再三方才落子,师徒两人你来我往,一时帐内只闻轻微的落子之声。


第26章 二十五
二十五
白日里看着秦陵,风景倒好。可入了夜,不知是不是当真因为这是一座坟墓,人在营帐中一坐,只听的外面是风吹树枝,嗖嗖作响。想必营帐外是乌鹊空中分飞,万木遍染寒霜。
二人酣战下来,最后数子之时,黑子仍是赢出两子,然夏夷则道:“弟子执黑先行,师尊所接本是残局……这一局还当是师尊棋力更胜一筹。”
清和见夏夷则正一一取下盘中棋子,倏然轻笑一声:“夷则甚么时候也学会这般恭维了——”
夏夷则倒也不置可否,帐内炭火融融,他此时细看清和气色方定了心,只道:“弟子这话说的并不违心……况且终究师尊不在,棋力再深亦是无法完全布出师尊棋路……”他说话间已是将棋子拾毕。
而清和顺手推开棋盘,顺手取过案角处的砚台与墨锭,夏夷则扬眉,心道师尊怎知他要写信,却见清和已挽起右手霜白衣袖,手腕微动,不紧不慢的将墨锭缓缓研开,此时帐外似是起了一阵狂风,直吹得帐帘处发出一阵剧烈抖动,夏夷则将笔尖缓缓溶开,沾了沾墨,却是心不在焉的说道:“秦陵到底还是座坟墓,白日里看着风景尚好,到了夜间却总有狂风阵阵,甚为阴冷。”
“这是自然。”清和搁置了墨锭方淡淡道:“上一次来到此处,倒与青崖先生探过此地的风水——常理来看,背后靠山面前有河,本应是很不错的位置了。”说罢他扣了扣案面:“快写完与你父皇的奏报罢——”
这一出声,算是唤回了夏夷则游移在四方之外的神思,他点点头,迅速落笔言简意赅的写清了一份有关秦陵之事的诸多事宜,自然也将今日那兵俑袭击一事也落了上去。然则他搁下湖笔将信封好,却见清和神情默默,一双眼睛盯着案上烛火已然出神。
夏夷则甚少看到清和露出这般神色,因而轻声唤道:“师尊?”
“……”清和面上一阵恍惚,目光方有了焦距看向夏夷则:“怎么?已写完了?”
“已经写好,只是师尊……”夏夷则说至此言语微微一顿:“师尊方才在想什么?”
“没什么……”清和摇摇头,却见对面的夏夷则微微皱起眉心,欲要开口却又收回的模样在青年的面孔上添了一缕罕见的挫败之情,清和一时有些失笑,于是便道:“好罢——为师先问你,临行前你父皇身体可好?”
“并无甚么不妥。不过自……慈恩寺一事后,已是大不如前了。”
清和无意识的用靠在铜灯旁的签子拨了拨摇曳的火苗,那一星火光,仿佛映出他眼底一丛连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深沉不安。
“师尊?”清和觉出手背覆上一片温热,方意识到自己又出神了,这实有不该——他将夏夷则的手指反过来拢于掌心,言语略有歉意:“无事,既已写完便交予人送回长安罢……秦陵内里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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