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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竹马竹马,坑爹造假-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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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他进了一家酒馆,我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随即却又打消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我敢肯定自己是第一次来。疑惑之余,仔细一想才发现,忠烈楼里似乎也是这样的布局。
进了一个雅间,便看到了等候在里面的人。那人锦衣华服,头上却戴了个斗笠,斗笠四周垂下面纱来将脸遮得严严实实。
直觉驱使我朝他右手上看去——五个手指。我有些失望地移开眼睛,余光却又猛地瞥见,他小拇指旁边还有一道深褐色的疤痕。
云礿比我早先一步反应了过来,他终于放下了这些天来一直绷着的那副死人脸,换上了一副纯良无害的微笑,朝席上那人作了一揖道:“萧老板,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萧落客气地起身,将我们引进座里,听语气是笑着的:“还不知二位贵姓?”
他的声音十分温和,似山间晨风般清爽,然而言语中却似乎带有某种不容抗拒的魔力。
不待我们回答,小顺却抢先一步开口了:“他们叫徐子方和云礿,都是和我小时候的至交!”
“哦?居然还能偶然相聚,那真可喜可贺!”萧落说这话时,语气与平常宴会上那些礼貌的互吹并无什么两样。
我心中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真是“偶然”啊!我正想着云礿这下又会想出什么新花样来讽刺两句,可却紧抿着嘴唇,似乎他并没有这个意思,只心不在焉地望着眼前杯中一片茶叶缓缓浮起来。
谈话便这样不瘟不火地进行着,然而饶是我脑筋再笨,也能看得出来,这寥寥几句话中,却是尺幅千里;而这看似轻松活泼的气氛下,同样是厝火积薪。
我寻思着,二人该不会就打算这样拉一下午的家常吧!
我沙漠里盼水喝时,向来靠谱的云礿却是着了魔怔般呆呆地盯着那茶叶,再没有任何动作。靠他是靠不上了,我也不敢想象这诡异的气氛下的谈话会继续往何处发展,所幸鼓起勇气讲话挑明开来:“萧老板,这千里迢迢寻我们来,不会只是想请我们喝杯热茶吧!”
萧落闻言,挥了挥手,周遭立着的侍女便纷纷往房间外面退去。我知道,正题来了!
“你见过妖后了吧!”我还没想到让他直接点,他还真这么直接!
我点点头,不置可否。
“她怎么说的?”
“她怎么说不重要,萧老板,相比之下我更想听听你怎么说的!”云礿终于开口了,我松了口气,还好还没傻。我轻轻碰了碰他,示意他这要求有些过了。
人家凭本事把我们骗过来,我们就少说两句吧!
可还没完,云礿继续不依不饶地道:“还有,萧老板,既然想笼络人心,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难道是瞧不起我们?”
这一个接一个的要求怎么听都觉得有些欺人太甚了,然而萧落居然答应了,他比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少安毋躁,伸手揭开了他的面纱。
先前我还在想,难不成是个小白脸?出来见人还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然而当我看到他的脸时,我的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狠狠地击中了。
他整张脸都血肉模糊,半张脸呈现出一种骇人的深青色,另一半则是是凹凸不平的暗红,实在是惨不忍睹,我下意识地移开了眼睛。
“那时候一把大火毁了我半张脸,剩下半张留着也没意思,还会给别人认出来,我索性也用绿矾油给毁了!”
他说这话时面目全非的脸上一丝情绪也望不出来,然而我的内心却剧烈地颤抖起来。说实话,依稀可辨他半张脸有棱有角,鼻梁高挺,若不遭遇变故,应是一副难得的好皮相,然而却要被迫用毁尸蚀骨的绿矾油往那血肉鲜活的半张脸上抹……
他却不容我片刻的悲天悯人,继续不疾不徐地开口讲述十年前的事……
故事的版本跟我从刘太后那里听到的截然不同。
据萧落的回忆,他那时还处于少不更事的年纪,只依稀记得有一段时间,师父每次进宫都要去会见一个蒙面女子,那个女人便是后来的刘太后。
萧落偶然也跟着去了几次,大家都只把他当个小孩子,加上越王本就宠他,也就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可早慧的他却从二人看似无关紧要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一个惊天的计划——他们打算造反。
他那时并不知道造反意味着什么,可他打从心眼里讨厌那个女人,因为每次见完那个女人,师父都会性情大变,暴躁无比。
而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刘太后每次带来的消息,内容标新立异,可传达出的消息无非就一个——圣上担心越王功高盖主,打算择一良机除掉越王。


第34章 染毒
这些消息真真假假,现在已无从得知,可从结果来看,刘太后无疑是得逞了的。
之后的事情则和流传下来的版本比较相近了,越王被逼得狗急跳墙,出此下策,成王败寇,被满门抄斩,萧落有幸从密道逃脱,身上便背负了复仇的使命。
“我师父他头顶蓝天,脚踏列马,手挽大弓,心系家国,我不信他会造反!”萧落伤疤脸狰狞地抖了抖,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可你师父若真如你所说,又怎会为太后区区几句谗言所撼动?”云礿适时打断了他,也问出了我心中的疑虑。
萧落之言听起来豪情万丈,可仔细思忖却是漏洞万千,就仿佛小时候我信誓旦旦跟夫子撒下的谎一般,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可惜却经不起推敲。
说到这儿萧落也面露难色,最终踌躇了一会儿,才试探地开口:“你们有没有听过‘五石散’?”
我并不知道这五石散是个什么玩意儿,然而云礿听了这名字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你师父他染了毒?”
我这才恍然大悟,早就听坊间传言说朝中官员没几个干净的,其中更不乏瘾君子一类人。看来这服用五石散的风气在朝廷之中十分盛行!
云礿见萧落不答话,眉头又皱了起来:“你师傅怎么会染上那种东西?”
萧落似乎十分为难,但在云礿的压力之下还是说出了实情:“我师父他有偏头痛的老毛病,后来有一天,那姓刘的女人给了我师父一包药,说是她从民间求来的偏方,我师父想也没想就服下了了,几次之后便……可怜师父一直以为刘氏是个心地纯良的女子,甚至对她抱有爱慕之情,她偶然间落下的手帕,师父也将之视如珍宝……”
我和云礿大概都猜到了后面的事情,看他一脸痛苦之色,我便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停止。
他说的应该不假,那手帕约莫是我爹留给刘氏,而刘氏又落在越王那儿的。
云礿缓缓问:“那你告诉我们这些事情又是为何?”
其实我大概已经能够窥见一点萧落的意图,云礿当然不会不知道,然而他还是想逼萧落亲口说出来。
小顺却抢先一步替萧落回答:“萧老板他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希望当年的事情为世人所知,他不想他师傅蒙受无辜的冤屈。对令尊的死,萧老板也十分抱歉。但毕竟冤有头债有主,还希望二位明鉴。”
我不懂他这番话用意何在,他似乎不希望萧落向我们坦白他的真正目的。这话说的八面玲珑得很,“令尊”二字像是一根刺深深的往我心里面扎。时过境迁,该变的总是会变,小时候小顺饿肚子时,我爹没少给过他饭吃,然而现在人走了没几年,他就已学会了胳膊肘往外拐。可毕竟各事其主,我也没有立场怨他。
心中憋着一口气吐又吐不出来,我起身向席上行了个礼:“既然如此,那萧兄的情徐某心领了,此事我心中自会有决断,恕在下失陪了。”
小顺见我们脸色不太好,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有些惊慌失措地吐出一句话来,却更令我心寒:“子方,萧老板他不是坏人!”
我没有理会他,望向云礿:“你还不走吗?”
云礿起身,眼看一席即将不欢而散,萧落突然叫住了他:“云公子留步!敢问云公子所持之扇,可是‘出云’?”
接连听到两次这名字,看来他这把扇子有点来头!
云礿眼皮抬也不抬回了一句:“正是,萧老板有何指教?”
萧落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一笑便牵动了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皮,显得格外狰狞,我以为他打算对我们下狠手了,可他后面的话却令我摸头不着尾:“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遇到故人?”
我心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又成了你的故人?不知这张感情牌他云礿收不收!
云礿似乎也没料到,皱了皱眉:“恕在下愚钝,还请萧老板明示!”
萧落此刻已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云公子总该认得‘闭月’吧!”
云礿闻言,原本心不在焉的样子此刻荡然无存。他倏地转过身去,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你怎会认得‘闭月’?”
我心中顿时有些疑惑,云礿整天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恐怕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会眨一眨眼皮,这“闭月”到底是何人何物,竟让他如此挂心?
萧落闻言,轻笑道:“何止是认得,此物就在我别庄上,反正萧某对铁扇也没什么造诣,此物理应送给云兄,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下一秒我简直怀疑我是不是在做梦——我看到云礿的嘴唇居然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他说:“萧老板,先前多有得罪,今后若有需要,在下定万所不辞!”
这又是闹哪出?
疯了疯了!大家都疯了!
萧落闻言,放声大笑:“云兄果然是爽快人,今后叫我萧落便可。对了,倾城她……可还好?”
云礿眼帘低垂,缓缓道:“沈倾城她……已经死了!”
萧落闻言,也不诧异,只有云礿依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也不再去触云礿的伤疤,吩咐小顺去将我们安顿下来,随后将我们送出了楼外。
我越发觉得云礿深不可测也遥不可及,分开的十年里,我和他对于对方经历的认知都是空白的,想到这儿我心头涌上一股无力感,莫名地十分不舒服。
萧落将我们安顿在一处十分豪华的客栈里,我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冲进了云礿的房间里。他对我这番无礼之举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自己斟了一杯茶静静地喝着,并没有向我解释什么的意思。
望见他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我心中更是无名火乱窜,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杯子,没好气地道:“你倒好,为一把破扇子,就把咱俩给卖了!什么万所不辞,他若要你命,你去死就便成,我可不陪着你!”
我原以为他会生气地反驳我,然而我却见他嘴角弯了弯,心情却似乎好得很。


第35章 倾城
喝口茶润润嗓子,他不疾不徐地开口:“确实是把破扇子,做还没做完,人却死了!”
我更加来气了,索性也便把话挑明了:“好你个云礿,装什么正人君子,还什么自己不沾女色,却为了那个沈倾城,连命都不要了!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就没有那个男的不好色!”
这话说完,我才发现我好像把自己也算进去了,于是又尴尬地补了一句:“我不算!”
刚补完,我却又肠子都悔青了,自己就连骂个人也那么没气势,真是猪八戒不成仙——全坏在这张嘴上了!
他闻言笑意愈发深了:“谁跟你说沈倾城是女的?”
我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你是说……男的,叫倾城?”
云礿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可不知为何,按理来说一颗悬着的石头应该是放下了,可我心中却莫名地泛酸,浑身的火气更是“噌噌”地往脑门上窜!
我也懒得顾忌什么“逝者安息”了,干脆打破嘴巴骂大街:“得了吧,究竟是哪个小白脸,还‘倾城’呢!我看是‘倾人’还差不多吧!”
没想到我这般诋毁他的“梦中情人”,却并未触到他的逆鳞,相反,他似乎对我这幅表现十分满意,笑着打趣:“哟,徐子方,看来这几年没白混啊,终于知道‘倾’是‘坑’的意思了!”
他那副摇着扇子听小曲儿一样的神态实在是令我咬牙切齿,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被他气得蹬脚。
他见好就收,终于不再吊我:“行啦行啦,不是小白脸,要是也是老白脸,你和刘太后年纪加起来恐怕都不一定有沈倾城的大!”
我闻言,终于冷静下来,讷讷地问:“那你们怎么都不叫他前辈,没大没小的?”
他笑嘻嘻地回答:“这真不怪我们,江湖中人都知道的规矩,‘沈倾城’三个字后面不能加‘前辈’!”
“为什么?”我下意识地问。
“显老!”他的回答言简意赅。
我:“……”
话题似乎就这么打住了,可我还是不甘心,不依不饶地问道:“那他是怎么死的?”
说到这儿,云礿忽然笑了一下,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仿佛一潭微风拂过的春水。
“那个老不死的啊,算是寿终正寝,死之前还嚷嚷着要吃城东王麻子家的烧饼,一句话把我愣生生从城西唬到城东,腿都跑成了两根竹签子,回去后老东西愣是吞了三张饼才咽气,我简直怀疑他是给饼噎死的……”
说道这儿,云礿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我静静地看着他。他注意到我的目光,也扬起头来看向我,眼底盛满了十年前那些静谧夏夜琉璃天幕中的繁星。
我忽然放下心来,至少在这十年里,他虽受了非常人所能承受的痛苦。却也依旧有人待他如亲人,视他若珍宝。
那就够了。
“对了,”他冷不防问道,“你刚刚是生个什么气!”他眼角的笑意愈发逸散开来。
我忽然一愣,说起来,我那通火确实发得无缘无故。我支吾半天,索性岔开话题:“说起来,沈倾城是你师父?”
他摇了摇头:“不算吧,虽然我这一身武艺都是他教的,可他从来不让我叫他师父?”
“显老?”我学聪明了,吸取了上次的教训。
“不,丢人。”他的回答再次非常言简意赅。
我:“……”
“好吧,其实我知道他老人家嘴硬,他不让我叫他师父只是想保护我,你知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虽然他生前行事低调,可总不能保我一辈子……”
“对了,‘闭月’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沈倾城生前最得意的作品,可惜尚未完成他就已经不在了,临终之前他将扇子交给了别人,吩咐我如果有幸再见到那把扇子,一定要竭尽全力助持有者成事。”
“沈前辈……还真是精打细算啊!”我思索着语言,将本打算说出口的“坑爹”给替换掉。
“可不是,那个老不死的,自己生前远居江湖,不肯参与庙堂之争,死也死不干净,还给我撂这么大个担子。不过他老人家到阴差阳错的,给我们指了条明路。”
“你是说……真相信萧落?”我犹豫着,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云礿闻言,抬眼望了望我,这才明白的思虑,随即叹了口气,耐心地跟我解释:“我不是相信萧落,毕竟我才第一次见他,可我相信沈倾城,他向来做事光明磊落;他平时不怎么正经,但关键时刻还是勉强靠得住的,他所托之人,一定不会是坏人。”
我点点头:“我相信你。”
他笑着打趣:“是相信我和小顺吧!”
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要说没有这个原因那是不可能的,再怎么说,小顺毕竟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儿,我相信他总不会害我。相比之下,我与太后仅仅几面之缘,而她的那些说法也不过是一家之辞,若事实真如萧落所说,那个女人也实在是蛇蝎心肠。
云礿再一次一针见血地问出了我心中的问题:“那太后呢?”
我实诚地摇摇头:“不知道。”
云礿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鼓励似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你不用感到为难,你想什么,去做便行。毕竟越王府里那条手帕解释起来还是有些牵强……”
他话未说完,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我们只好打住话题去开门。
门外站了一个小厮,只带了一句话过来,说萧落有请我们明日到别庄一叙,明早会有车马来接我们。
送走了那小厮,云礿却再也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了,只是笑着宽慰我:“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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