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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修真界依然有我的传说-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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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道人警惕十足,又擅于躲藏,若非他们运气好,也很难寻到道人的踪迹。
不过他们运气好,道人可就倒了霉。
“识相的,乖乖将荐函交出来,咱们便饶你一命,否则我手中剑就要见血——”
修士威胁的话未说完,道人已拔剑冲来,但见他右手长剑,左手剑鞘,双手毫无滞涩,剑势骤如流星。纵然道人修为比不上几名修士,但他好似天生善战,总能一眼看出对手薄弱之处,而后一击必中。
不管道人身上添了多少伤,除了避开要害,他所有的杀招总指向一个人。
一直到对方身死。
很快,道人浑身浴血,地上也多了四具尸体。
仅剩的两名修士惧意已生,尽管他们比道人更强,也未受什么伤,可他们就是害怕,他们已被道人的狠意吓破了的胆,心中后悔不已。
此刻他们才明白,遇上对自己足够心狠的人,最明智的作法,就是逃。
可惜为时已晚,道人哪容他们逃走?
最后一名修士重伤倒地,眼神惊恐地望着道人一步步靠近。
道人此时满身的鲜血,行走间仿佛带着粘腻的腥风,他的衣袍凌乱,长发半束半散,明明是狼狈的模样,可却自有气势,宛若地狱杀神。
尤其,是道人手中那柄渗血的长剑,那些血,都来自修士,以及修士的同伴。
“求、求……”修士虚弱地告饶,却感觉肩上传来锥心之痛,原来是道人的足尖正碾在他断臂的伤口处。
修士已虚弱到连惨叫都发不出,只能低低呻吟,恍惚间,他听见道人说出了今日第一句话,也是唯一的一句——
“想入他门下?凭你们也配?”
随后,修士胸口蓦地一痛,眼前一片血红。
景岳来时,便见到已成青年的一忘站在死人堆里,虽然说用堆来形容有点夸张,但眼前这片雪的确都被染成死亡的腥红。
他心里暗骂一句幻境的安排,更有些难以置信,轻轻喊了声,“一忘?”
不远处侧对他的人一顿,猛地扭过头,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随即,一忘闭上了眼睛,半晌才睁开,“你回来了。”
景岳皱了皱眉,不论是一忘此刻的状态,还是一忘平静的反应,都让他觉得不对劲,“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对方仿若未闻,自顾自道:“其实我知道你会回来。”
一忘笑了笑,笑容有种笃定的轻松,但景岳却感觉沉重。
“只有你不会骗我,我猜对了。”
景岳:“……”
一忘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然后整个人往前倒下。
“一忘!”
景岳大骇,忙冲上去将一忘扶住,却见对方死闭着眼,已陷入昏迷。
景岳背着一忘走出春山岭,找了家最近的客栈住下,客栈老板本不愿意,可见到景岳的脸色,他实在不敢说出拒绝的话。
一忘此时已发起高热,景岳检查他身体时发现,一忘身上有数不清的陈年旧伤,且体内经脉不通,灵气混乱,功法更是芜杂。
简而言之,一忘全身都是隐患,若继续修炼下去,只有爆体或入魔一途。
他不知一忘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功法,又有了何种经历,此时也没办法问,只有等一忘醒来再说。
但显然,一忘过得很辛苦。
如今距离他上回离开,已过了十多年,算算一忘的年纪,也有二十了。
前世里,二十岁的一忘已跟着他回了寒云宗,且在道法上小有成就,可幻境中,明明他一开始就救了一忘,为何反让一忘蹉跎至今,竟连前世也不如了?
幻境是在戏弄他吗?要让他感受即便知道命运,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变得更坏的无力?
景岳眼睛沉下来,他终究是要离开幻境的,离开之前,他一定要将一忘引上正确的路。
当天夜里,一忘半醒过来,但显然意识还不清醒。
他看着景岳,问道:“你还会走吗?”
景岳本想骗骗他,但想到一忘说过“只有你不会骗我”,最终选择了沉默。
一忘等不到回答,很失望地闭上眼,又陷入沉睡。
足足过了三天三夜,一忘终于彻底醒了。
他对景岳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是谁?”
景岳一怔,下意识道:“我是景元。”
一忘当然知道道人叫景元,年幼时他跟着道人好几个月,哪至于蠢到连道人名字都不晓得?他问的不是这个,而是道人身份。
“你是寒云宗那位景元吗?”
“寒云宗?”
景岳怔住,这里也有寒云宗?
他上回来,一直在凡界行走,修士都没遇上半个,当然不了解幻境中的修界。
他以为幻境很小,是以他和一忘为支撑,但显然幻境的完整超出他想象。
可如果这里有寒云宗,那么幻境中的景元为何不来救一忘?还是因为他的种种作为,一切都变了?
他要不要带一忘去寒云宗,见见另一个自己?
念头一生,景岳顿感身体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想将他挤出幻境,他便知此事已经超出幻境定下的法则,不可为之。
“你怎么了?”
一忘见景岳忽然面色苍白,浑身轻颤,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没事……”景岳揉了揉额头,稳住神魂,才对一忘道:“我是寒云宗的景元。”
如果有一天,一忘真能去寒云宗,景岳相信另一个自己,一定会和此刻的他一样善待一忘。
一忘:“你当时忽然消失,是因为有事回去了吗?”
景岳很想告诉他,我是你师尊,从未来而来,但他只是想想,神魂都仿佛快要崩散。
于是,他只能模棱两可的回答,“是。”
只是他回去的地方,并不是宗门。
一忘忽然笑起来,“你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才没有带我一起走。”
景岳:“……”
那一瞬间,景岳的心里宛若被凌迟。
一忘的反应不在他预期,以他对一忘的了解,若是被难得付出信任的人扔下,绝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一忘可能会怨憎,会气愤,会偏执地认为他是个骗子,然后慢慢消气,再度接受他。
但没有,一忘一句责问也没有,反而体贴地帮他想好所有理由。
就像……就像一忘很希望事实便是那样,希望他消失是因为回了宗门,希望他是有重要的事才抛下他。
一忘的每一句“我知道”、“我相信”,仿佛都只在说“不要骗我”。
景岳深吸一口气,问道:“告诉我,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
一忘:“你消失了,我找不到你,只知道你叫景元。他们说寒云宗有位景元道祖,我便想来双极以北瞧一瞧。我得到了一份荐函,但遇上几个不长眼的想要来抢,我便都杀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景岳却从中听出许多。
从他当日离开的雪遥村,到如今的春山岭,距离何止万万里?
一忘找了他十多年,为了一个渺茫的、并不确定的希望,只身来到极北。
而对于杀人这件事,一忘似乎已习以为常。
一忘:“如今我也学了道术,不再是凡人,你会带我回寒云宗吗?”
景岳忍住难受,斟酌着说:“你的功法不对……”
尽管一忘已经练气二重,但若想继续修炼下去,只有从头再来,他很怕一忘接受不了。
更让他无力的是,他无法带一忘回寒云宗。
然一忘却不以为意,他当然知道自己功法不对,为了学这些功法,他入过杀人窟,进过死人墓,东一点西一点地拼凑,很多都是自己琢磨来的。
他没有办法,若是不学,一个凡人,又怎能上得寒云宗呢?
一忘:“那就废了它,我重新练起,你教我正确的。”
景岳:“……好。”


第154章 
景岳没有灵力,只能口头指点一忘散功。
散功后的一忘很虚弱,景岳虽未体会过散功的感觉,但想来也不会好受。
他花了一年多时间为一忘调理身体,可一忘的经脉也受了损,景岳如今没办法炼制灵药,只能带着一忘四处寻药,其中艰辛自不必说。
好在他俩把寒云宗荐函交给了一位实力很强的散修,对方甘愿抗锅,帮他们拉走了大部分仇恨。
即便如此,两个凡人混迹修界,依旧是如履薄冰,每时每刻都必须小心翼翼。
一直到四年以后,一忘终于恢复了最佳状态,重新开始锻体。
小半年,一忘锻体有成。
又一日,一忘引气入体。
期间,一忘也曾问过景岳为何身为寒云宗开山立派之人,却毫无修为?
景岳不知道怎么答,只能含糊过去,说自己前来指点一忘有一些限制。
一忘并没有追问,而是道:“那何时你才能带我回寒云宗?”
景岳只能玄说,“等该往之时,你自会知道。”
当时一忘只深深看他一眼,从此便不再问关于寒云宗的事。
这一次,景岳足足在幻境里停留了十多年,他悉心教导一忘,虽没有师徒之名,但却有师徒之实。
如今一忘已有练气大圆满,距离筑基仅差一个契机,修炼也算踏上了正途。按理说,景岳心愿已了,只要让一忘去寒云宗找另一个自己拜师即可。但他始终不放心,因为他不知道一忘是否放下偏见,不再偏执?
尽管一路上他们见了许多人间悲欢,但一忘将真实想法藏了起来,不质疑,也不肯定,就连景岳也琢磨不透。
他一天看不到一忘放下,他就一天放不下。
这日,两人来到双极以西某座城,这里地势偏远,少有修者出现。
可还没入城里,景岳就隐隐察觉不对。
等进城后,他看见颇为繁华的城镇总透着一股死气,死气并非来自阴灵邪祟,而是这方土地。
一忘发现了他的异样,问道:“可有情况?”
景岳:“此地地寿似乎缩短了很多。”
常言道天地永寿,可其中的地并非指某一块土地,而是指代一方世界,就本身而言,地是有寿命的。
当土地万物生灵已死,且不再复苏,地也就成了死地。
一忘经景岳提醒,特意观察一番,发现城中绿植稀少,土地干裂,但他们所经之地雨水日照丰润,不该是这般情形。
景岳:“此地地寿原应有数万年,但据我观察,这片土地至多不过几千年就会彻底死去。”
两人都觉奇怪,怀疑有什么破了风水,可他们走遍了城镇,依旧没察觉任何异常。
此时日已西沉,景岳便打算在城中住上一日,明天再说。
刚想找间客栈,忽听一声钟响,随即,他便见到有商家从铺子里搬出一尊小臂高的佛像,路上一些行人和小贩则从怀里捧出更小的佛像,齐齐摆放在地。
他们让佛像面朝西方,跟着呼啦啦跪下,连连叩头。
景岳与一忘对看一眼,都觉诡异。
如今街上只剩零星几人还站着,景岳好奇地找了位中年汉子问道:“这位大哥,他们这是做什么?”
汉子眼中闪过讥讽,但讥讽并非针对景岳,他道:“两位是外地来的吧?”
景岳和一忘点了点头。
汉子:“离咱们这里千里外的旌阳城,有一位据说是佛子转世的高僧,只要虔诚信奉,佛子便能满足信徒一切愿望。后来高僧的本事传来城中,果真颇为灵验,这些年城里信奉他的人便越来越多了……”
景岳望着那些叩完头仍低声许愿的百姓,心中猜测,莫非有哪位修神道的在捣鬼?
他又问汉子,“大哥为何不拜,可是不信吗?”
汉子冷笑数声,也不说什么,摇摇头便走了。
中年汉子一离开,附近便有一位老者站起来,他捧着佛像走到景岳身边,道:“两位可别在意,像他那种不信不尊佛子之人,死后必有报应。佛子真的很灵验,刘家的老夫人卧床不起六七年,自打她儿子信了佛子,她便渐渐好了;张家的媳妇儿十年不孕,自从信了佛子,三年抱俩;王家的……”
老人一连举了好些个例子,眼神渐渐狂热,“你们有缘来此,说明是佛子在指引你们,给你们侍奉他的机会,若你们从此虔诚信奉,必有后福。”
景岳只笑了笑,“原来如此,多谢老人家告知。”
老人看出他态度敷衍,惋惜地叹了口气,不再搭理他们了。
老人一走,附近还有些信徒都看过来,景岳和一忘顿时警惕,但那些人终究没有做什么。
因此变故,两人便不打算留住城中,而是欲往旌阳城看一看。
他们本就没有目标,自然想去哪里都行。
此后数日,他们一连走过三座城,越往西,城镇越繁华,佛子的信徒也愈发多了。
但景岳却发现越靠近旌阳城,当地的地寿越短,他几乎可以确定,地寿一事,与所谓的“佛子”有很大关联。
十余日后,他们终于来到旌阳。
一入城中,处处是香火气,城中的信徒显然比他们此前所见都多,几乎每家每户都信奉佛子,而此地地寿竟只剩下五百年。
也就是说,五百年后,这片土地上将不再有生灵,只有死物。
到了傍晚,两人找了间客栈住下,店小二很热情,事实上只要与佛子无关,这里的人和其他城镇没什么不同。
店小二:“两位是要先回房休息,还是先用点儿菜?咱们旌阳背靠青苍山,所用食材都是山里的野货,最是新鲜。”
景岳:“那便上一些招牌菜来。”
店小二:“得嘞。”
两人刚刚落座,就听见了熟悉的钟响,这一路,他们已听过许多次,知道早中晚钟声会各响一次,提醒着信徒们到了祭拜时间。
果然,只见掌柜从柜台下捧出一尊佛像,店里的食客和旅人也都效仿。
所有人齐齐跪地,唯有景岳和一忘端坐桌边,看上去十分突兀。
“你们俩——”
这时,隔壁桌的大汉突然吼了声,指着景岳一桌道:“时辰已到,两位为何不跪?莫非是不信佛子?”
他话一说完,所有人都目光不善地瞧了过来。
景岳愣了愣,他们一路虽见了不少信徒,即便对他们的态度不满,但也不曾有当面指责之人。
大汉见景岳和一忘都没反应,怒道:“小子,问你们话呢!”
景岳:“我们只是路过旌阳……”
大汉直接打断景岳,“此地受佛子庇佑,你们既进入旌阳,便也受佛子恩惠,岂能知恩不报?”
其他人都是一副认同地神色,甚至有人从地上爬起来,想伸手来扯景岳,然不等他碰到景岳,就听一声闷响,人已被一忘甩到门边。
“你——”
店中众人对一忘怒目而视,一忘却稳稳坐着,神色淡然,“我跪天跪地,跪……”他看了景岳一眼,又收住话头,“总之你们信你们的,又何必强迫我们也信?想必佛子也不喜强迫来的信徒。”
这番话让大汉更怒,猛地站起来,“你敢对佛子不敬?”
一忘:“我何时不敬了?莫非天下人人都要侍奉佛子,否则就是不敬?即便真佛菩萨也不至于此,何况你难道看不出,我乃道门中人?”
大汉冷笑,“别人信谁我自不管,但你们敢来旌阳,敢出现在我面前,哼!今日不跪也得跪!”
他以眼示意,周围几名大汉也都站了起来,试图上前将景岳和一忘按在地上。
客栈里有人面露同情,有人幸灾乐祸,更多的则是理所当然。
“嘭——”
景岳猛一拍桌,沉下脸来,直勾勾盯着大汉。
他虽没开口,但周身散发出的威严却如山海之势,让人望而生畏。
一宗道祖的气场全开,即便没有足以匹配的力量,但眼神已足够糊弄人。
至少,这些个大汉都被糊弄住了,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是位高人!
他们看看一忘,又看看景岳,心道刚刚那个动手的看上去实力不弱,但对这位道人却恭敬有加,以此看来,道人的本事很可能更强!
几名大汉暂时不敢妄动,却也不好意思就此罢手,掌柜看出他们进退两难,极有眼色地劝道:“诸位好汉,吉时就要过了,可别耽误了祭拜佛子……”
先前最激动的大汉冷哼一声,扔下句“不知好歹”,便与同伴们再次跪地,朝着西面叩拜。
他们虔诚地对佛子表达敬意,谁也没注意到景岳偷偷甩了下手——凡人就是脆弱,拍下桌子手都麻了……
刚刚那一招“眼神杀”他已演练过多次,就凭这一招,他和一忘顺利躲掉不少麻烦。
景岳下意识看了一忘一眼,对方眼中也染上笑意,将他冷肃的容颜柔化些许。
可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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