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依然有我的传说-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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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一声轻响,功德石心裂开。
石头上突然升起一团火焰,等到火焰熄灭,石心已成了灰烬。
有修士注意到了,心中一紧,“景老祖,可是阵法出了问题。”
景岳站起身,“放心,阵开时功德石心就会尘化,但并不影响阵法功效。我们有一日时间可蒙蔽天道,这一日间魔道没有气运加持,魔胎还未彻底进化,我们也必须在这一日中彻底摧毁魔胎。”
修士们大喜,“是!”
众人浑身都来了劲儿,杀起魔兵来犹如切菜,但他们都清楚,若是魔胎不除,纵然将这里的魔兵全数杀灭也是枉然。
景岳抬头望着天幕,重生两千年,他终于又和前生一样,掌握了渡劫期的力量。
他一甩袖,空中出现一片薄冰,冰中有一孩童,其额上有角,正是魔胎。
蓝凤不在,作为大阵主阵者,也只有景岳能找到魔胎的踪迹。
秦燕支:“我记得,叽叽说魔胎由婴儿进化为成年体只需半月,如今魔胎降生已有十一日,为何还是孩童?”
景岳眼神一黯,尽管方才他专注于布阵,更不可能看见蓝凤,但他与蓝凤自有感应,对于蓝凤做的事一直都清楚。
“天厄星吸走了魔胎一部分能量,没想到,妖族竟无意中帮了我们一把。”
景岳将他所知道的简略道来,秦燕支微怔,半晌道:“叽叽没事就好。”
景岳眼中漾起暖意,“没事,他正往这边来。”等着我夸他。
一叶和程念听到蓝凤没事,也都露出喜色,后者道:“师尊,如今已找到魔胎,我们可要杀过去?”
景岳刚想说话,忽见薄冰里的魔胎往他的方向看来,四目对视,魔胎唇角微弯。
那并非属于孩童的笑容,却出现在一张孩童的脸上,看上去格外诡异。
景岳当即生出一股戾气,意识里闪过许多血腥的画面,但他很快清醒过来,心里稍稍一惊——那一眼集中了天底下所有能想象的恶,若非自己心智坚定,只怕已受了影响。
恰在这时,薄冰表面竟泛起涟漪,让魔胎的身影变得扭曲,依稀可见对方像蛇般褪下一层皮,变幻出少年的模样。
少年的皮肤白得像死人,尽管相隔千万里,但景岳依然感觉到坟地里特有的腐烂气息,突然,少年伸出手,对着他轻轻一点……
同一时间,小西陆洲。
阮酒和魏阵图一直留在这里帮忙清缴魔兵,他们刚刚杀灭了聚在城外的魔兵,魏阵图将一卷图录收好,道:“还好景老祖布阵成功,不然这些魔兵可真是棘手。”
他尚且不知,魔胎自有智慧,将大部分魔兵都投往主阵和辅阵处,而小西陆洲既不是布阵之地,大宗大派又寥寥无几,就连修士都不多,魔兵相对来说已经很少了。
阮酒仍有些不安道:“阵法成功只能蒙蔽天道,魔胎不除,魔兵则源源不断。”
魏阵图:“也不知景老祖打算如何除掉魔胎?”
“空妙大法师提过……”阮酒话说一半,忽然,周围的幻境一阵扭曲,转眼已变了模样。
“怎么了?幻境?”
阮酒惊讶地望着四周,须知他们所在乃是天水城。这座城四千年前经历过一场劫难,据说当年有一头六阶凶兽不知为何跑到人族居住的地方作恶,凶兽口喷异火,一连毁了好几座城,而小西陆洲的大能修士本就不多,整整一月都没人能擒住这头凶兽。
后来,凶兽跑到了天火城,天火城的修士联合附近几座城的修士终于杀死凶兽,可凶兽的身体却化作熊熊烈火,凡水根本浇不灭,而修士们也早已力竭,只能眼睁睁看着烈火焚城。
就在这时,天火城中有刘姓三兄弟挺身而出,他们都是凡人,可祖上却有修士,知道一种秘法可引天水。三兄弟当即献祭自身,召唤天水灭掉城中之火,保住了天火城。
但天水并未消散,而是化为数道河渠贯通了这座沙漠中的城镇,从此,天火城再不缺水,桥街相连,屋河相依,成为沙漠中的奇景。
为了感念刘家兄弟功德,当时的城主便将天火城更名天水城。
可眼下清澈的河水都变成脏污的黑色,水中腥恶扑鼻,城中处处开便血色的花,一个个魔兵从水里钻出来……
魏阵图精通阵法,更易堪破真相,他拧眉道:“不是幻境,是魔气控制的空间,或者说,是魔胎的一种领域。”
既然天道气运平衡了,魔胎便靠领域来压制正道修士。
阮酒:“领域?莫非魔胎又进化了?”
魏阵图:“多半如此。”
听了两人的对话,周围的几个修士也一脸凝重,却听阮酒道:“既然是领域,那破掉领域不就好了?”
语气十分理所当然,让他们也生出一种错觉——领域又怎样,破掉了就好。
魏阵图苦笑着摇头,“魔胎的领域,岂是那么好破?”
哪知阮酒微微一笑,“我来试试。”
说罢,阮酒摘下脖颈上的挂珠,双手捧着,盘膝坐下。
晦涩的咒文响起,渐渐变得清晰,好像四面八方都是阮酒的声音,忽远忽近,重重叠叠。
大多修士只当阮酒所念乃是三界寺的咒文,但魏阵图却是一惊,他虽听不明白,但他也曾去过万佛寺,这分明就是释真度魔时的咒文!
他差点儿忘了,阮酒得到了释真的传承。
可释真本就修为高深,如此才能一日度十万魔,同样的咒文由阮酒来念,还能有用吗?
但很快,魏阵图发现自己担心多余了。
只见阮酒的挂珠一颗颗亮起,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慢慢变成金色,就连眼眸也染上同样的金。
阮酒双目半阖,一只眼里写着悲悯,另一只眼中却是彻骨冷漠。
那一刻,魏阵图忽然间有些明悟,为何阮酒能得到释真的传承,因为阮酒与身俱来的两面,恰恰贴合了释真以杀度魔的真意——残忍,但慈悲。
以阮酒为中心有浑厚佛力散开,浩浩荡荡,像奔腾烈马,冲向每一个魔兵!
佛力之下,魔兵纷纷化雾,就连黑水也被徐徐荡清。
清波好似银蛇蛟龙蜿蜒向前,倒影着蔚蓝天幕,天水城渐渐恢复原本的模样。
眼看一切都将转好,但突然间,阮酒咒文断了,黑水立刻反噬,张开蛇口吞掉银蛟,逼得阮酒吐出口血来!
魏阵图心中一紧,猜到是阮酒佛力不济,毕竟释真的修为远胜阮酒,阮酒纵然得到对方的传承,也很难发挥全部实力。
可佛力这种东西,他又没办法为阮酒补充,如此下去,阮酒岂非前功尽弃?
不,不对。
阮酒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哪怕是倾其所有,阮酒也会完成度魔!
果然,阮酒又一次捧起佛珠,似乎要再次念咒。
魏阵图正打算冲上去阻止,就见阮酒身边突然出现了三个人。
也不能说是人,那只是三道虚影,且都是男子,身着简单的布衣。一人约莫三十上下,另一人二十出头,最小的一个看上去仅有十四五岁。
虽然很莫名,但魏阵图下意识觉得,这几道虚影没有恶意。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三道虚影出现后,阮酒的状态好了不少。
“是……是刘家兄弟!”有人惊呼道。
“谁?”魏阵图视线转向说话的人,见对方正是天水城中的修士。
“是四千年前,救过天水城的刘家兄弟!”那人神色激动,“我在城主府见过他们的画像,没错,是他们!”
魏阵图大惊,不可置信道:“城魂!”
万物皆有魂,城也能有城魂,但城魂大多时候只是一种虚无的信仰,只有城中生灵将这种信仰敬奉到了极致,城魂才能化为实体。
天水城四千年的香火,以及世世代代延续的传说,竟然让这座城有了真实的城魂!
只见刘姓兄弟化为三道白光打入阮酒体内,阮酒身上的金色瞬间纯粹,佛力也更为磅礴。
他双手上的挂珠忽然飞上半空,一百零八颗珠子仿若飞星,将佛力普照整座天水城。
——领域,破!
远在蜀西的空妙,忽然抬头望向小西陆洲的方向,眼底浮上欣慰的笑意。
随即,他兀自道:“他都敢试,我为何不试?”
空妙将禅杖一抛,盘膝落座,禅杖半空中飞旋一轮,急转而下,笔直插入空妙前方的土里。
随着声声咒文响起,漫天都是神佛虚影,梵音向是从九十九重天外降下,将蜀西陆洲都化为神佛净土。
似是轻描淡写间,围困蜀西辅阵的领域瞬间被破,但眨眼间,又一个领域笼罩而下,和刚刚充斥着魔兵的领域不同,这一回,魔兵竟然都变作了魔佛。
空妙暗叹口气,心知魔胎对辅阵的重视远胜小西陆洲,若是不针对魔胎攻击,领域只会破掉一个再来一个。
不过,他原本已经预料到了……
他抬头望着漫天神佛,那些神佛仿佛也正注视着他,这一刻,空妙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
一万年来,他总会想当年真让大法师为灭妖圣舍生时都在想什么,但此时他忽然明悟,应该就是平静,为求一个结果,做出必要牺牲的平静。
空妙双掌竖起,缓缓并拢,亿万神佛虚影仿佛也受他影响,做出同样动作。
阮酒动不了魔胎,但他可以,空妙将全身佛力集中丹田,红色袈裟随风而荡,在遍布的魔气中,好似荒草燎原的一团火。
空妙双掌猛地碰在一起,“合!”
神佛虚影由他号令,迅速融为一体,合为一尊顶天立地的佛陀!
佛陀的面容隐在缥缈云雾中,忽隐忽现之间,他缓缓睁开眼,眼中各有一颗星辰,正不住轮转。
“爆!”
空妙再次大喝,佛陀眼中的两颗星轰然炸裂,半个七方大陆都为之一震,而受到直接冲击的魔胎,也发出了诞生以来的第一声惨叫。
受伤的魔胎满目疯狂,恨不能将空妙当场尸解!
而空妙此时也被魔气彻底笼罩,那些魔气撕咬着他的皮肉,吞噬着他的血骨,让他必须竭尽全力,才能维持一点清明。
附近的修士都想去救,可魔气太盛,让他们根本无法靠近!
就在空妙快要坚持不住时,忽感压力大减,他疑惑地睁眼,发现身边的魔气果然淡了许多。
而后,他见到南面一把巨剑耸立,东面一条巨龙腾空,而北面,有一清丽绝伦的女子怀抱琵琶,旋身直入青天!
三颗星忽然亮比大日,星芒射向同一个方向,魔气急速涌动,又渐渐淡去,人人都听见了魔胎嘶哑的喊声。
空妙当即大笑,他想,或许他猜错了,真让大法师献祭前并非只是平静,还有一种信念——纵然天地飘摇,但狂风难毁万木林!
第198章
数个时辰以前,空绝山。
魔胎对景岳轻轻一点,空绝山便进入了魔的领域。
四方魔起,再兴杀戮。
此时大阵已布置成功,景岳空出手来,秦燕支和一叶等人也都加入了对魔兵的围剿。
程念手握太昊,他因修炼混沌心法,功力一日千里,如今已入洞天。
只见他身如蛟龙,太昊出手时卷动无数凭空出现的碎叶,叶子狂舞四散,一旦落在魔兵身上便立刻燃起熊熊烈火,像一丛丛怒放的红花,将魔兵烧融。
余灰落在地上,立刻生长出千千万巨木,巨木高得直入云霄,再次燃起火焰,将充斥着魔气的领域照得火红,挤压得魔气只能缩在阴暗的角落。
程念跃上一根火木,抬掌间,一方土地连连升高,巨木也不断成长。
巨木上的程念好似火神回天,他果断地挥出一剑,剑意带着极寒的金锐之气,金水灵气碰撞,将无形的领域结界斩开一条裂缝!
他暂时没有破除领域的能力,但他有帮手。
“锵——”
蔚蓝的剑光重复划上裂缝,痕迹重叠,缝隙中有汹涌波涛,碧蓝狂浪溅起飞沫,又全数炸开,将缝隙推挤得越来越大。
一叶难得一见的冷漠,只有样的他,才会让人联想到他是在寒云宗危难之际,凭一己之力扶持宗门,延续了传承的人。
漫天水珠浮动,仔细一看,每颗水珠都藏有明月潮汐,这一招正是一叶自创法术——海上明月共潮生。
随着一叶再次挥出的一剑,水珠纷纷爆开,磅礴的潮汐之力试图将大地上的一切都吸走,就连修士们也要催动灵力稳住身形。
明月虚影悬挂在领域中,月光却是蓝色的。
光芒化作亿万剑气激射而出,原本就不够完整的领域彻底破碎,空绝山上再次阳光普照。
破除领域对一叶来说并非很难,难的是如何杀死魔胎?
景岳表示想借助大阵引动星辰之力,再以星力攻击魔胎。这种办法是蓝凤告诉他的,他也转述给空妙等人,但引星力所付出必然很大,稍有不慎就会送命。而修者修炼,十有八九是为了超脱本方界,与天地同寿,若不到万不得已,又有谁愿意拿命来搏?
何况就连蓝凤也没有把握,这样做是不是真能消灭魔胎?
毕竟,景岳等人能引的星力太少,而阵法又只给了他们一日时间。
景岳望着金灿灿的圆日,作为主阵者,他要借的星力当时是太阳。
可忽然间,他眼前又是一暗,魔胎再度降下领域。
景岳下意识觉得烦,不等他亲自动手,又一道熟悉的剑光划破天际,将领域破开一个洞。
秦燕支侧对着景岳,没有看他,只沉声道:“我来守着,你……做你想做的。”
景岳:“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秦燕支突然笑了,“这种时候,谁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出事,你不能,我也不能。”
景岳微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秦燕支终于偏过头,眼中有不舍,有释然,“做你想做的,我会与你一起,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景岳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再多说,开始施法借力。
秦燕支说到做到,为了护住景岳,他放开太清和道一两道剑魂,以手中一把剑,连续破掉魔胎的领域。
万年前,他对付妖圣时曾以三魂入剑,催生出的强大剑魂甚至能将天空斩出裂痕。但今日魔胎之强远非妖圣可及,两道剑魂也不再有他的灵魂加持,即便有,他也不敢破天,不敢唤醒天道,因为天道才是魔胎肆意的底气。
秦燕支此时能做的,就是为景岳护住空绝山,让景岳时时有大日之力可借。
但魔胎显然也知主阵对自己威胁最大,释放的领域源源不断。
到后来,不论一叶或是程念,还有空绝山上无数修士,以及那条巨大的火龙都感到吃力,唯有秦燕支,依旧挺直背脊,一剑又一剑,来一个破一个。
他不是不知疲惫,也并非灵力不绝,而是他已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整个人好似成为了一把无坚不摧的剑。
太清和道一的剑魂都已回归他的丹田,领域只要接触到秦燕支的剑气就轰然碎裂,根本挡不住太阳。
剑气形成的风吹得秦燕支衣衫猎猎作响,他的长发已散开一半,但却丝毫不显狼狈,那双沉寂无波的眼反让人觉得凛然若神明,由心底感到敬畏。
不知过了多久,秦燕支忽然身形一顿,望向中洲以南。
“桃仙老祖……”
随即,四方光照,引四方星动。
与之伴生的,是响彻七方界的惨叫声……来自魔胎。
魔气急速退散,领域再不成形,空绝山上所有人为之大喜,但蜀西却有韩广愤怒的咆哮!
韩广感应到魔胎受了重创,其实从万界星辰大阵一成,他心里就有了不详的预感,等到预感变为现实,他还是无法克制胸中怒意。
“桃仙!空妙!流风!……还有他妈的龙祖!!!”
韩广为魔胎付出良多,甚至连自己多年的亲信都能献祭,怎能容忍正道坏他大计?
他不能,其他魔修也不能,一个个咒骂着他们以往连名字都不敢提的正道大能。但对于魔道的打击还不算完,只见中洲又有一束金光冲天,光照之下,每个魔修都感觉窒息,似乎一身魔气都将散尽。
“不!!!!”
韩广牙呲目裂,下意识往前一扑,却什么都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血红的夕阳越来越刺目,越来越纯粹,大日表面缭绕着千万金线,最终冲开浅淡的云,化为无数燃烧的金芒瀑布,直落蜀西!
“不!快停下!!!停下!!!!”
韩广几乎快疯了,淡得几乎不见的魔气告诉他,魔胎已极度虚弱,再有一道星力,自己守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