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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蕾丝蛛网-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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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静谧的、铺满金黄落叶的道路上,像是杜娜莎第一次来江落家里时一样。初秋的夜晚微有热意,将死的秋虫刺耳地鸣叫着,眼看这条路就快到尽头了,被飞虫环绕的老旧的路灯,已经数到了最后一盏,杜娜莎总算停下脚步,贪恋地用目光抚摩着江落的脸。
“林露行不甘心,她一定是喜欢你的。”她用发抖的、娇嫩的声音问:“你也喜欢林露行吧?”
江落看着她的样子,像个被抛弃的小动物,瑟瑟发抖,非常可怜,她的心里立即充满了温情。“完全没有……那样的事。”她怀着怜悯之心,坚定地否决了,为了提醒她这件事有多么不可能,她又加上一句:“你是知道的……她已经结婚了。”
杜娜莎的失落并未减轻,她慢慢地低下了头,漂亮的卷发往下坠去,露出她纤细的脖子和窄窄的肩膀,在夜里苍白耀眼。她看着地面,小声说:“和你在一起很开心,也很痛苦。”
“你难道厌倦我了吗?”江落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没有。”杜娜莎用力地摇头,抬起了眼睛。她喃喃地说:“我只是觉得很空虚,我原本以为,像这样就够了,可我不能抑制自己的贪欲。我恨你。你其实根本不爱我。我做了这么多,全部落空了。什么都没有得到,我比不过林露行,没有人爱我,我很空虚,一切都很空虚。”
她的声音还是那样甜蜜,却变得更加冰冷,江落吃了一惊,她从杜娜莎的话里听见了纯粹的恨意,这绝不是一时的赌气。杜娜莎心灰意冷,仍然处于被拆穿的恐惧之中,以为江落会不顾一切地跑去和林露行和好,她正在痛恨着,痛恨着江落,也痛恨林露行。江落知道,有些时候,犯错的人并不会反省,在恼羞成怒之下反而再次会伤害别人,怨恨被害者。杜娜莎无疑就是这样,而且,她已经疑心林露行很久了,这长达数月的怀疑和忍耐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
江落对此并不生气,反而试图更加珍惜地对待杜娜莎,温柔地哄劝她。杜娜莎的表现减轻了她一直以来的的负罪感,犯罪的其实是杜娜莎,而不是她。江落怀着自我感动,甘愿对杜娜莎进行施舍,她捧着她的脸,低声对她进行安抚,却冷不防看见了杜娜莎这时的眼神。那是空洞得可怕的眼神,和某些精神病人十分类似,杜娜莎直勾勾地望着空中,仿佛那里存在着一个幽灵,正在不住地挥手,召唤她前去。
江落又心疼又害怕,不敢再看下去,为了熄灭自己的恐惧和杜娜莎的疑心,她索性采取了最原始的方式:她张开双臂,将杜娜莎一把拥在怀里,牢牢地拥住,用温暖的血肉平息她的不安。
“那么这样呢?你也会空虚吗?”她在杜娜莎耳边悄悄地问。
“这是最空虚的时候。”杜娜莎却说,举起手臂,回拥了她,在时明时灭的路灯光线下,她们依偎在一起。杜娜莎伤心欲绝地道:“我抱着你,像抱着一把刀子,又痛苦,又冰冷……”
“我明明知道你心里惦记着林露行。”杜娜莎梦呓般的声音,于耳畔控诉着:“你无时不刻都在想她,你不爱我,你爱她。但是我没办法责怪你,因为我才是罪人,我做了错事。”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江落抚摸着她光润的头发,把她深深地按在自己的怀里,与她耳鬓厮磨,在多次的努力之下,她的身上燃起了疗救一切的□□,她试图把这□□传递给杜娜莎,使两人一同深陷进去,消弭所有的怀疑。她用湿润的吐息摩挲杜娜莎的耳廓,絮絮地诉说着动人的情话:“我现在在想你,而且只想你。”
她怀抱杜娜莎,眼望着那最后一盏路灯,盼望它不要再照着这对恋人的影子。这路灯年久失修,从前几天开始,就好像要坏掉的样子,时亮时不亮,但总还是吊着一口气。熄灭吧,快些熄灭吧,江落在心中祈祷着,只有在黑暗里,恋人们才能团聚。她迫不及待地等着,等着,终于,灯泡闪了闪,昏黄的光线被黑暗吞没,再也没有亮起来。江落受到鼓舞,马上把自己的嘴唇凑近杜娜莎冰凉的唇,在漆黑寂静的秋夜里,她们拼命地拥吻着。路灯不会亮起,爱情没有终结。
那些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对林露行的痴迷已经过去了,再过几天,林露行就要离开这片土地,她们总会逃脱的,从她的阴影之下,从那梦幻一般的禁锢之中……
“没什么了。已经全部结束了。”两人分别之时,杜娜莎看起来好了一点,她挥挥手,对江落说了这句话,便转身踏上了归途。
江落回味着她的声音,她的气息,独自回到了家。她可以感到,一种新的爱情逐渐注入了她的心灵,正慢慢地抚平旧的伤疤。她欢欣地走进屋里,脱下鞋子,没有开灯,径自到阳台坐下。晚风中传来桂花的香气,这是一个无比美好的澄净的秋夜。由于激动,江落始终无法入睡,抱住双膝,坐在窗边看着月亮,不过,以往彻夜不眠时的那种悲哀全部一扫而空了,而今她的胸中充斥着希望,她迫不及待地展开了对未来的美好幻想。她坚信,她和杜娜莎一定会走下去的,她们还有无穷无尽的时光。
就这样,一直到了十二点,她还没有睡着,决定按自己的老习惯出去走走。出门时,她想起和杜娜莎的初遇就是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禁无声地笑了笑,心里满是甜蜜。江落轻快地走出单元楼,穿过她们分别的小径,来到最后一盏路灯熄灭了的林荫道上,几个小时以前的场景历历在目。她还来不及重温,随后,做梦也想不到的情形,倏忽从夜色里跳了出来。等到江落睁大眼睛,看清了道路,她猛地站住了,脸上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在她面前,呈现出了使人不敢相信的、地狱般的一幕惨剧。不远处,有一道长长的阴影,在月光下森然可怖地摇曳着,投在江落的脸上。她看见阴影的尽头,是一个悬在空中的人形,矮矮的、十分娇小,脑袋垂向地面,好似一个遭到遗弃的人偶,被一根绳子挂在熄灭的、摇摇欲坠的路灯下面。四周的树影交错着投在她的身上,又使她看起来犹如一只悬于网内的蜘蛛,在那里等待着猎物,她栖身的那盏路灯,老旧不堪重负,随时都可能倒塌,每当有风吹过,底座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挂住她脖子的那绳子也随风晃动着,宛如一只不断招摇的鬼手,诱惑江落上前。
剧烈的痉挛很快传遍了江落全身,她的腿脚开始不受控制,她勉强挪了两步,就看清了能够使她确认杜娜莎的特征:死者纷披飘扬的卷发中,一只苍白纤细的小手无力地低垂着,前两天由江落陪着去美甲店新做的指甲,受到月亮的照射,在暗夜中隐隐发光,好似一些下坠的、漂亮的彩色玻璃碎片。


第7章 七
七、
林露行穿了一身纯白的连衣裙,袖子上戴着黑纱,阴沉着脸,飞快地走进杜娜莎的灵堂。她走进来时,衣裙在秋风里微微飘动,令人想起死去的白蝴蝶的翅膀。她一路上都是不声不响的,只听见高跟鞋敲打在楼梯间石头地面上的声音,以及进门的刹那,她对门口主持丧事的杜娜莎家亲戚的低语。“我是她的同学。”她说。随后抬起眼睛,扫了扫坐在屋角的江落。
按照风俗,灵堂设在杜娜莎家里,得设整整三天,供人前来吊唁。吊唁的人很多,甚至才认识没多久的大学同学们也来了,不过没有一个人比林露行显眼。她个子很高,脸色苍白,面容严肃又极其美貌,具有一种不可抗的震慑力,所有人自然而然地给她让开了一条路,使她能够轻而易举地穿过人群,来到死者的灵位前。林露行不用别人吩咐,就熟练地从一旁拿过纸钱,点燃了扔进火盆里,随后恭敬地对着杜娜莎黑白的遗像拜了三拜,在香炉中上了香。
九月下旬,天气仍有些热,为了透气,客厅通往阳台的门打开了,外面的清脆的鸟鸣不时传进悲哀的人们的耳朵里,阵阵秋风吹卷着散落在地上的纸灰。林露行做完这些吊唁的程序,不和任何人打招呼,径自走到了阳台上,望着外面枝头的桂花。不久前下过一场雨,天空碧蓝如洗,桂花香气愈发浓郁,夹杂在香烛纸钱呛人的气味里,显得甜腻而旖旎,似乎过分的不合时宜。
江落已经以好朋友的名义在这里守了两天,一见到林露行不请自来,非常担忧,她很害怕林露行另有目的,会在这里闹出什么乱子,战战兢兢地跟在林露行身后,和她一起走到了阳台上,林露行转过身,看见她,立刻把手伸到她身后关上了门,只把她们两个留在灵堂外面。灵堂内的声音顿时朦胧了,林露行用充血的双眼,死死盯住江落的眼睛。
“她是故意的。”她以一种极低的,但是咬牙切齿的声音说:“你信不信,她是为了报复我……”
江落看着她眼睛里的血丝,知道她这两天晚上肯定也没睡好,虚弱地笑了笑,对她的恨语表示宽容。“我不知道她要报复谁。”她说,觉得有点儿累,在地上蹲下了,抱住脑袋,发出饮泣般的声音:“可她是送了自己的命,她不管报复谁,首先都是在报复我,她做到了。”
林露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喃喃道:“确实,她是在报复你。可我也知道她恨我,她早不自杀,晚不自杀,偏偏要在那天晚上自杀。她是故意的,我前天才穿了婚纱,她今天就让我穿丧服。”
“你说话太夸张了。”江落不想再听,阻止她说下去,有气无力地道:“你实际上也没有穿丧服,我们谁也没有资格给她穿丧服。至于杜娜莎,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也许有很多原因,这其中有我的不对,我太大意了,有很多事情,其实是做不得的,我却做了。可是……”她仰起脑袋:“可是有一件事,我这几天一直想,你那天在婚礼上确实不该那样刺激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露行吃了一惊:“难道她是因为我揭穿了她的那些把戏,所以自杀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落痛苦地摇了摇头,她好像在努力思考,片刻,眼神却茫然起来,揪着自己的头发:“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也许我说错了,对不起,请原谅我。”
但林露行的怒气很盛,她没有管江落,继续说了下去:“我那天是说了,可我不是想要她死,我是说给你听,难道在你看来,被人造谣,我该永远忍气吞声?她可以造谣,我却不能说实话。”她笑了一声:“江落,为什么你从来不体谅我,你不想一想我又……又受了怎样的伤害呢?”
她的这一笑凄楚至极,而且十分憔悴,使人心折。江落心里又刻上了新的伤口,江落痴痴地瞧着她,看见林露行放在身侧的手正在颤抖。江落的思绪完全混乱了,自从看见杜娜莎的尸体,她这两天一直过着地狱般的日子,她受了太多折磨,已经无法像正常人那样思考,在疲惫的麻木中,她感受到反复的疼痛,淋漓不断的湿血在她的伤口流淌着,从来没有结痂愈合的时候。林露行的这一个笑容,她细声细气地说的那些话,令她再度想起了她的罪恶,她不应当把哪怕一丁点儿错误加在林露行身上,她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同时,江落痛苦地意识到,即使在杜娜莎殒命之后,她那种龌蹉的念头也完全没有消弭,反而因为失去恋人的打击而愈发加深。
“其实,我也想过干脆不要说它。”林露行来回踱步,又说:“我忍了很久,因为以前……以前我是信任你的,也信任我自己。可是我还是得说,我必须让你知道,江落,这对我不公平。”
江落重新把头埋下进臂弯,幽幽地叹气:“造谣的事,我其实早就料到了。我不傻,我问过她……不过我确实不知道,你居然……居然会那样找男人。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你选在了最不合时宜的时候。你以前从不和我解释,现在又为什么非说清楚不可?你不该,不该在结婚的时候,不该在我们已经交往了两个月的时候说出来,你不该追究过去的事,因为这是于事无补的,反而会伤害我和杜娜莎。林露行,感情的事本来就不存在什么公不公平。”
“那么你真觉得我错了。”林露行瞪大眼睛,说道。她的语气狂乱起来:“其实是我错得还不够,我其实还有更多的事情没有说……正是我对她太宽容了,才会让你还坐在这里吊唁她,还骗她的爷爷说是她的好朋友,你真可笑!江落,我现在要告诉你,你以为杜娜莎真是那么简单的人吗?她远不止造谣而已。高中的时候,你和我都被她蒙在鼓里,被她耍得团团转……”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已经死了!”江落受不了她这样侮辱杜娜莎,强硬地打断了她:“死者尸骨未寒,而你今天跑到她的灵堂上,她家里,来讲她的坏话,这是我看到的,我希望你不要这样,你是……有家庭的人。”
“她死了,她死了,所以她做的所有事情都可以被原谅了!她只要一死,就是个十全十美的好人了!照你这么说,每个死刑犯都是清白的,甚至还要受到怜悯!”林露行竟然暴躁地叫了起来,江落正对她忽如其来的歇斯底里感到错愕,心想也许自己说的太过分了,她胆怯着,犹豫该不该上前安抚,又怕她乱喊乱叫被人听到。林露行忽然跺了跺脚,伤心欲绝地道:“我今天就不该来。我不该来!”她猛地掉转身子,打开阳台的门,跑了出去。
江落扶着墙站起来,由于起身太急,眼前一片模糊,头也很晕,脑袋里嗡嗡作响。林露行穿过灵堂,跑到大门口,一把扯掉袖上的黑纱,扔进门口的箱子里,江落模糊的眼睛看见她白色的裙摆在门外一闪,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地响着,随后渐渐消失在楼道中了。
林露行的举动过于引人注目,几乎每个人都目送着她离开,有认识她的同学,忍不住在那里窃窃私语,灵堂的气氛被搞得一塌糊涂,这使江落更加无法忍受。江落慢慢挪进屋子里,朝林露行离去的方向露出一个苦笑,随即,她挪到原本龟缩着的角落的座位上,和之前一样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她的脑袋比之前更疼了,肿着的眼睛被烟火一熏,视物更加艰难,她闭上了眼。
这是杜娜莎死去的第二天。这两天中,江落没有睡觉,往后的四天内也没有睡。只是偶尔,在坐着的时候,她的意识会出现短暂的中断,像晕过去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了。很快她又会醒来,每当她醒来,都会痛恨周围喧嚣扰攘的一切。而且,即使在江落清醒的时候,她的意识也是混乱的,她必须集中精力,才能勉强做到和人正常沟通,她的精神几乎被完全摧毁了。
江落在杜娜莎家待了一个星期,见证了丧事的整个过程,首先守灵三天,第四天去殡仪馆开追悼会,在那里火化了杜娜莎,在郊外下葬了,第五、六天又去回坟祭祀新死之鬼,第七天做头七法事。头七的夜里,江落没有理由再待下去,这才和杜娜莎的亲戚告别,回到了自己家。
家里仍旧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黑漆漆,夜幕降临,江落感到非常害怕,把自己关在卧室内,抱着膝盖,努力睁大眼睛,朝四面雪白的墙壁看着。她并非因为失眠而无法入睡,七个没有睡眠的晚上把她搞得疲惫至极,然而她不敢进入梦乡,这几天,只要闲下来,江落的脑海里就不断地回放着她走到路灯底下,看见杜娜莎吊在上面,尸体摇摇晃晃的情形。这个场面给她造成的冲击太大了,那是江落人生中最可怕、最具毁灭性的一个夜晚,等她看清、确认了路灯上的就是杜娜莎,江落已经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浑身冰凉。她记得,自己一开始并不相信杜娜莎死了,她先打了急救中心的电话,焦急地等待救护车的同时,她觉得不能让杜娜莎就这么在上面挂着,于是又掏出手机给派出所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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