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财神文集-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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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呼一下,直接就在眉心多一小红点儿,硬梆梆摔地上起不来了。在这个领域里,狡猾的陈小果说不过我,于是试图扯开话题,想聊《太平广记》和《玄怪录》,正中下怀!不知道兄弟以前就是写鬼故事起家的吗?
聊到凌晨三点多,独自在家的陈小果被我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兢兢地问:那……红毛小鬼会不会从床底下钻上来?我说会,只要有黑影的地方,它们就会钻进去,甚至会钻到你的被窝里!
如果她有麦克风,我敢肯定,当时就能听到她的惨叫。过了半晌,陈小果说:我知道你是吓我的,我家有观音菩萨的像,很大的一个。我说:观音只管送子,不管抓鬼,你家最好有个钟馗。她说:谁说不管,观音连孙悟空都能抓,区区小鬼算什么。我说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就让观音帮你抓窗外那几个小红脑袋吧。又是半晌,陈小果有点急了,开始骂人,具体骂什么我就不说了。她骂了一大通之后,我说:想不让红毛小鬼钻你的被窝,只有一个办法。
陈小果机智地回答:你要钻到我被窝里保护我,对吧?老土!
说实话,我倒不太想钻她老人家的被窝,钻不进去是一个重要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陈小果这个人看起来非常冷漠,对她好与不好,她根本无所谓,不管是她所不喜欢的我,还是她声称比较喜欢的小赖,她都不太爱搭理,理由是:处女座的人都比较被动。我认为,在没有把她融化之前就贸然上前,一定会被她活活冻死。
回忆了一下,在QQ上,陈小果一共对我说过四句不太冰冷的话,如下:
2002…05…04 18:16:51 小果
路上小心点哦!
2002…05…06 04:54:24 小果
早点休息!
2002…05…08 23:40:19 小果
早点睡觉,晚安!
2002…05…09 02:13:44 小果
快去睡觉,不然明天会变熊猫,到时候我会不喜欢的。
最后那一句,我回道:您什么时候喜欢过我了?她说:喔。
四
陈小果见信好,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了,感觉你还只是个长不
大的小孩子,硬要装出少年老成的样子来,却总也装不像。最终
的结果就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不会笑的人。一般像你这个年纪的
女孩,整天都还在嘻嘻哈哈地胡闹着、玩耍着,绝对没有什么人
会像你一样,二十岁刚出头,就梦想着直奔三十而去了。青春和
激情对每一个人来说,都很重要,千万不能浪费掉。你其实可以
学学我,这么老的一位帮菜了,还总是梦想着逮谁勾搭谁。我们
生逢太平盛世,上天让我们生在这个时代,就是让咱们谈恋爱来
的,不是让咱们大眼瞪小眼来的。你不理我,没有关系,我就当
是做好人好事,用自己的热情融化你,等化成水之后,我就一口
气喝了,省得你老是犹犹豫豫。经过我的观察,你已经开始喜欢
我了,不要总是扛着了!适当的时候,也要找一些知冷知热的话
来跟我说,这即是在培养你的美好品德,也是对我的鼓励。你要
当女强人我也不拦着你,但女强人也都需要爱情,不要把自己打
扮成烈女,这个词早就该被淘汰了。告诉你,你就不要再妄想负
隅顽抗了,交枪投降的时刻到啦。具体怎么投降,我们还可以慢
慢商议,你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写信告诉我说你特喜
欢我!然后我就回信告诉你:我也特喜欢你。
这封信的正确读法应该是:从第一个“陈”字开始往下竖读。陈小果给我的回信是:喔!
五
陈小果竟然说她喜欢小赖,这可真让我吃惊不已。她跟小赖一共只见过一面,就是在Park97,估计也没怎么看清楚,后来再接触,就都是在网上,他们俩一共聊了不到两千字,她就告诉我:我真喜欢小赖啊。
我把她的意思向小赖转达了一下,小赖得意地跟我说:我跟你讲过的喏,就是不能对女人太客气,要骂伊、对伊态度恶劣,伊拉就会得自动搭上来。这个说法小赖跟我说过多次,我均不置可否。这个观点有些道理,但我没法学。小赖身高一米八三,帅得一踏糊涂,上海话叫腔调好到爆脱,这样的一个人出现在公众场合,随便朝姑娘看两眼,搭上之后板着脸骂几句,那叫酷。可我呢?也这么跟着骂上几句?那就只能叫花痴、十三点了,姑娘们会躲得很远,朝我指手画脚,悄悄地说:看到伐?对面只戆大喏,叉不到小姑娘就开始骂人,老吓人呃!
那天看Discovery,科学家做实验,把雄狮的模型放到草原上,鬃毛长、毛色深的狮子模型坐着休息,鬃毛短、毛色浅的狮子摆好英姿飒爽的Pose作捕食状,母狮们纷纷朝着休息的公狮凑过去,又闻又舔又抛媚眼。此后的一小时之中,旁边那头敬业且富有责任心但是较丑的公狮,无人问津。
这个世界是留给漂亮男女的,他们做任何事都可以事半功倍。
不妨去问一下周围的人吧,听听他们的失恋故事,百分之八十的生命中最爱都是帅哥美女。似乎只有模样漂亮的人才能使大家爱得刻骨铭心,来自生理的欲望压倒一切。这个听上去非常荒谬的结论,是我在询问过大量当事人之后才发现的,铁板钉钉。这可真让人沮丧。仔细回想一下,我谈了这么多次恋爱,似乎没有哪一次是真正刻骨铭心的。
除了P和K,也许可以让我铭记一生,但那也只是因为亲情、习惯和一系列与爱情无关的理由。
好像真的没爱过。这里讲的爱,单指“就你了,没跑儿”这一说。
真是羡慕几十年前,被大时代绑定的夫妻,共同经历风雨,再苦再难也会在一起。苦难和波折,被他们成功地转换成在一起的压力,风雨越大,靠得越紧,数十载之后蓦然回首,老太太甜蜜地笑着,对镜头说:我去地里偷黄瓜给他吃,他省了半根给我,我带回去用盐腌一下,第二天再带给他吃。老头也跟着笑,看着老太太说:你这个盐放得太多了,吃的口渴,要喝水,想想井在五里外,怕你劳顿,便忍住,最后把嗓子烧出泡来……他们直到现在还自己腌黄瓜,老头啃着腌黄瓜研究断代史,一生著作无数。老太太从地质学者变成了家庭主妇,每日煮饭洗衣,倒也其乐无穷。
这种爱情,现在还有吗?
读李碧华的《烟花三月》,她问:午夜三时十六分乍醒,你最思念的人是谁?你相信世上有一个人,无论如何天涯海角,注定会遇上?很累很累,要听过谁的声音才肯入睡?你有为一个不值得的人长夜不眠吗?你试过某一天转身,才发觉睡在身边的人、或爱情,不知消失到何方再也找不到吗?
无数个问句,我一个一个仔仔细细地答了下来。惊觉,爱的能力消失了!
想爱谁,却不知道该去爱谁。不想爱谁,却不知道所爱是谁?爱是谁是谁是谁!
此时的“爱”,与佛教的“空”成了一个意思。这说明我得道了吗?还是说明我一不留神已然歇菜?
我给陈小果写过一封信:我坐在电脑前想你,想你在屏幕那端傻笑的样子。我躺在木床上想你,想你在五百里外轻柔的呼吸。我飞奔到梦境里想你,想你在奇诡的浩瀚山川自由飞翔,秀发飞扬。我的眼睛想你,想你那明亮眼眸中世界的倒影。我的鼻子想你……我在七月流火的日子想你,想你来为我冰镇一切。我在八月桂花香时想你,想你在清香的空气里且歌且舞,把身体旋转成一朵夏荷。我在九月葵花黄时想你,身穿那明黄色的坠地长裙,如同将我燃烧殆尽的灿烂火焰……我在人群里想你,想让每一个人都变成你。我在工作时想你,想让屏幕上每一个字都变成你……我在生气的时候想你,怒火会在一秒钟内浇熄。我在开心的时候想你,快乐会被延伸亿万倍。我在发呆的时候想你,时间将被挽留在原地。脑海里每时每刻,每时每刻都充满了你。我在寂寞时想你,心中却感觉更加孤寂。我想你。
在我写下如上废话之后,我被自己肉麻的言辞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来——我绝不可能这么想着谁,把爱情上升到宗教的当量级,那是傻子和诗人才能干出来的蠢事,我绝不能那样。
可是,如果不把爱情变成宗教,那么所谓的爱情还存在吗?喝了一瓶红酒之后,我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满脑子都是她。
思念着她的时候,自己知道——装的,我其实没别的东西好想了。
听着她的声音柔肠百转、心里麻酥酥的时候,自己知道——累的,心脏早搏,咖啡喝得太多……
深夜里一个字一个字敲情书的时候,自己知道——假的,这些信里,没有一个字,没有一个字代表我的真正想法。
无数次试图骗自己入境,试图使自己相信,我这老帮菜能在步入中年之前最后谈一场差不多的恋爱,我失算了。
前年,我曾经试图用《艳俗时光》这个名字写一个中篇,但是写了一万多字之后,不得不放弃。在那篇文章中,我回忆了九六年至九七年的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回忆到一半,我发现,这件事其实根本没有任何讲述的意义,因为那只是一个少年人在成长之前必须要经历的小小阵痛,绝对算不上艳俗,充其量可以被形容成庸俗,或者庸常。
现在,我认为我也许能够开始写这篇文章了,目前的生活状态基本切合了这两个字,我是说,从去年冬天一直到现在,我终于如愿以偿地过上了梦想中的艳俗生活。不缺时间,不缺性,也不太缺钱,似乎一切都完美无缺,于是能腾出空来,为自己挖掘一些精神上的空虚,并且进一步享受那种空虚。有些人把这个叫作颓废,我不太赞同。我觉得,用绝望来形容它,似乎更加合适。
之后,似乎就只有爱情才能拯救我。
当我拼着老命抓住水面上漂浮的稻草时,发现这根稻草根本就是打印机打出来的,让水一泡就糊成一片。于是我的下场就很难看,就像打印机广告里,被图片上的猫吓到的那只小耗子,战战兢兢地躲在洞里不敢出门,直到把自己饿死为止。
其实,根本就没有爱情。 六
数小时前,我坐在Park97面无表情、若有所思,看着时髦姑娘们拼尽全力扭来扭去,呆坐在舞厅一角,脑海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她们到底想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被音乐给震傻了。心里充满了倾诉的欲望。想大声喊叫,喊到嗓子哑掉,喊到整个人虚脱掉,最后却没有喊出来,因为我不知道我要喊什么。没劲?无聊?我操?似乎都不行,心里知道,要喊的并不是这些已经被用烂掉的小短句,奢侈的空虚,应该有更加牛逼的外衣。
算命的说了,说我今年命犯桃花,我觉得他说的对,从年初到现在,遭遇了一打,得手的加没得手的,勉强可以有一个加强排。这并不是件好事,当面前的姑娘站成一排,会晃得你眼花缭乱,不知所措,心里感觉自己怪不错的,其实一个也不属于你,随便陪着聊会天儿、打发打发时间罢了,与爱情无关。
今年很特殊,我又开始大规模的写情书了。每天一封,写字板写完之后,配上图片,排版,打印,裁切,然后寄给陈小果。写情书所用到的材料五花八门,刻满字的陶板,纯棉的T恤、电烙铁烫出来的木板,布纹纸,透明胶片……等等。我很负责任地说,每一封情书在形式上都非常完美,可以直接拿到中小广告公司当教材,教教他们怎么做一份合格的proposal。而这只是形式,我再次很负责任地说,每一封情书的内容都是我所能写出来的最高水平。
我跟小赖说过,不要拦着我,让我在步入中年之前,最后燃烧一把吧,他说不行,你会把自己烧死的。我说死就死吧,没有爱情,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壮怀激烈的话,把我自己感动得柔肠百转,一时间以为自己已经是情圣了。
后来事实证明,小赖说的没错,我确实把自己给烧死了,一颗心被活活烧焦,青烟直冒,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为了怕耽误情书送达的时间,我曾经在凌晨五点坐上火车跑到杭州,赶到陈小果家楼下,在附近的超级市场里买一个冰激淋,连着信一起放到她家门口,然后坐早上九点半的火车回上海。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多起,每一次都使我非常高兴,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大年纪,还能搞得这么浪漫,真是太像一个骚客了。
后来我发现这其实并不是浪漫,浪漫的准确定义是,心心相印的双方,其中一方被另外一方突如其来的示爱举动搞得很是惊喜。而我这个并非如此,我的精美情书送达目的地之后,对方似乎从来没有被感动过一次,甚至,连反感也没有。
等来的所有反应,就是那一句淡淡的“喔”,随后,彻夜无言。
七
2000。5。12 沪:晴 杭:多云
凌晨三点,从Park97走出来,心情一踏糊涂,沮丧、绝望,几欲崩溃。跟莫小贝说:我真的是老了。
以为能最后燃烧一次,把所有的激情都放到你身上,在步入中年之前,好好的恋爱一场,这一生,也许就这样了。
火点了起来,如愿地看着心在激烈跳动着,燃烧着,然后眼睁睁看着它独自焦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昨天你说我的说话方式有问题,确实如此,常年的写作生活,基本上已经把我和这个社会隔离,我的趣味点、兴奋点,已经和常人大不一样。古板而无趣的老男人,真是扫兴。
……
以为你读了许多书,可以和我在这方面沟通得很好,可是我想错了,大错特错。我和你几乎无法沟通,多少次绞尽脑汁没话找话,多少次鼓足勇气提出问题,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得到过一次热烈一些的回应,是我错了。代沟的深度,几乎可以和马里亚那海沟媲美。
……
我爱的是你吗?到现在我也没搞清楚,也许只是我自己虚构出来的幻影。我爱你什么呢?到现在我也没搞清楚,也许只是从你的谈话中想象出来的一些驳杂背景,都是我自己编造出来的借口。我也许该放弃,可是每一次下定决心,又舍不得,犹疑不定,实在是难为情。曾经引以为豪的自信心,早已不见踪影,剩下的只是一颗迷惘而无助的心。
开始之前,告诉过自己,这次不管是否有结果,都一定要进行到底。豪言壮语,看起来颇有威力,其实自己清楚的,这是一场永远都不会有结果的恋情。其实连恋情也算不上,只是一场单相思罢了。想着念着的,只是万里云端那一个朦胧的身影。
……
不知道这些信最后是否会寄给你,就算是寄了,也没有任何意义。陌生人的真心话,徒增烦恼,不如不听。翻开聊天纪录,努力搜寻,得出结论,你对我的好感度为零。不愿承认,却也只能相信这个既定事实——所谓的爱情,其实从未降临。
……
在每一段音乐里想你,在每一个角落里想你,在每一种情绪里想你,不能再想了啊,再这样下去,就只能被烧成灰烬。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不知道醒来时,还会不会主动找你说话;不知道心情稍微好一些时,还会不会编造出些理由欺骗自己,让这场永无尽头的追逐游戏进行下去;不知道痛到不知痛时,还会不会埋怨自己,丝毫没有退出的勇气。
八
陈小果需不需要爱情,我不知道,反正她不需要我的爱情。我以为,我绞尽脑汁拼尽全力给予她的东西,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