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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宁财神文集-第7章

小说: 宁财神文集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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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惠施楞楞地看他,有些疑惑地问:“庄周,你好像变了,变得和昨天不大一样了。”庄周哈哈一笑,“是啊,梦里面,我经历过太多太多的事了,走吧咱们。”惠施抓耳挠腮地往前蹭,庄周紧跟其后,没走几步,猛一回头,眼睛直视屏幕,黯然说道:“我知道你在看我,我一定会好好儿的,当好我的庄周。” 机房中的女人再也忍不住,泪水再次滑过脸颊。她知道,这次,也许是她这一世最后一次哭泣。他毕竟是回到了自己的地方,我还有什么可以不高兴的呢?女人用力挤出笑容来,但泪还是忍不住,她毕竟是深爱着他的呀。从此便时空交错、天各一方,也罢,缘分散时,留也留不住的。夕阳斜下,颜博士一个人痴痴地站在机房里,屏幕上的画面已经定格。我听见依稀有人哭泣,夹杂着一声甚响的打嗝声,顿时兴致全无,悻悻地打算关掉电视。却不知,又有镜头闪现出来。
  字幕:五年后,蒙邑。喧嚷的闹市街头,衣衫褴偻的庄周正志得意满地汲着拖鞋满大街游逛,忽然见到面前白光一闪,他下意识环顾左右,竟无人注意,庄周皱着眉向前看,是一位垂头丧气的少女,同样的衣衫褴褛,云鬓纷乱,乍一看倒像是个乞丐。庄周见状,顿生怜惜之心,掏出半个饼子扔到少女面前,正准备转身离去时,猛听到她说:“是你吗?”声音混浊不堪、疲惫不堪,但语调熟悉之极,这句话如同雷鸣一般在庄周耳畔连环炸起。
  回过身去,庄周那久已不洗的脸庞上现出两条被泪水冲刷干净的沟渠,他大踏步走到少女身旁,用颤抖的声线答她:“是我!你终于来找我了?”颜玉把头仰起来,把手伸给他,阳光从两人的指缝间透出来,先是几条细线,然后变成越来越宽的光带,最后幻化成刺眼的光海,屏幕上一片清澈之极的洁白之色。
  字幕写道: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您打算就在这里剧终吗?


  别告诉我说这就是快乐
  我曾经是很快乐的,胸无大志终日厮混,蹭不完的饭局看不尽的蜜。那时的我,按北京话说叫作二傻子相亲混不吝,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干,就这么混着也饿不死,运气若好,吃饱喝足之后还能略有盈余。在那期间,我无聊上网,攒下了大量的垃圾文字,满世界乱贴之后,我不幸地成为众多傻冒网络写手中的一员。哥们儿在不经意间成了小名并开始到处招摇撞骗,去年八月更是变本加厉,骗取了老朱的信任之后,我顺利地打入了榕树内部,成为众多绿叶中比较娇羞的那一片。
  从台前退到了幕后,从黑夜走到了白天,从此便告别了快乐。不知哪位文豪说过:生活质量和思维强度成反比。就着这位爷的话往下顺,我觉得我在榕树下变得弱智、颓败,而且臊眉搭眼,具体表现在:江郎才尽——我再也攒不出一篇像样的文章来;人尽可夫——任谁文章写得稍微好点儿,我都得放下老脸笑面相迎、狂捧猛拍,力邀其来此投稿;假弥三道——我摘下耳环染黑头发换上西服,每天作深沉状四处乱窜,以求使自己看似白领,等等等等,我在这里已经演变成了一个锐气全无虚头八脑令人生厌的毯儿哄份子。
  那便如何?老话有云:端看你要什么。我是要继续当一个假装愤世疾俗的大龄文学青年呢?还是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在世人眼中积极上进努力工作锐意进取的上海小可爱?当然是后者,我还能有第二种选择么?文学那条路反正是走不通了,不如趁早抽空捡漏自暴自弃,找个自我安慰的引退理由,总好过强拔硬努最后惨遭淘汰吧?对外声称“哥们儿正在为文学事业而奋斗”,这理由听着顺耳,就是它了。
  为文学事业而奋斗,谈何容易!自己狂攒酸菜文到处贴去,话都说不利索就到处冒充伯乐站着说话不嫌腰疼逮谁给谁写评论、教人怎么写文章,为了成名立腕挖空心思假装老炮自评十大号称逮谁灭谁,那就叫为文学事业而奋斗了?我想不是的,这他妈叫作为自己奋斗!
  咱们现在不都讲究一个无私么?帮别人干活才叫为人民服务。
  记得当初第一次在榕树下投稿,第二天便上了特别推荐,那时各大论坛都还没开始打红脸设精华区,我突然被推荐了一把,那叫一个受宠若惊,那种兴奋和激动的心情,直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那时总觉得受过推荐,证明哥们儿写得不错,网上写文章即使赚不着钱,能满足一下虚荣心也不错,由此便继续猛攒段子,直到写得天昏地暗手指酸麻才算齐活儿。废了这么几句话,我想说的是——无论是网上还是网下,写作的终极目的是为了倾诉,而它最直接的动力就是认同。
  我最不爱听的一句话就是:你快乐所以我快乐,这话听着真是没谱儿,我知道许多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喜剧之所以使人发笑,正应了这个道理——看到别人尴尬无奈窘迫难当时,革命同志们总会乐不可支。但我希望我们不是——给作者更多的支持和鼓励,让每个人感受到被认同被推荐被重视的快乐,这是我们最想要的。于是我们开始搞每周精选,把最好看的文章通过数十万邮件列表发送出去。这还不够,我们又开始搞榕树文摘,把每一篇作者们精心写就的文章配上插图,做成精美的电子书,放在书刊频道让网友下载;这还不够,我们买了苹果机,自己排版出片,联系各大印刷厂,为朋友们出Mybook,一本本崭新精美的书籍放到他们手上的时候,我能看到那种发自内心的温馨笑容;这还不够,我们设立在线文章交易平台,四处联系传统媒体,苦口婆心向他们推荐文章,希望能够在传媒上发表,并在第一时间将稿费和样刊寄到作者家中;这还不够,我们聚集了大批的漫画高手,自己当导演,自己改脚本,把文字变成画面,出成漫画书。这还不够,我们联系影视公司,向他们推荐好故事,把它们改成影视剧本……这些都不够,快乐无止境啊。
  明年,互联网风雨交加瞬息万变的一年,我们要做更多的事。让更多的作者加入到这个充满阳光和绿色的集体中来,策划更多书(明年年初将出版超过十部的榕树下丛书,还有数本根据网文改编的漫画书)、拍许多部电影电视(城市守望者开拍在即,一百集大型专题纪录片开拍在即,两部都市题材一部古装题材的电视剧提到议事日程),明年我们会做更多好玩的、快乐的、充满激情的事,我不知道那时还够不够。从成立编辑部到现在,从十几人到现在的近百人,从pageview一两万到五百多万,从两万篇到十万篇稿件,从普通的文学网站到人文艺术垂直门户,从一档广播节目到全国四十家电台联播,从充满激情到充满激情,我操,我们真的是有更多的事可以做,有更多的欢乐可以寻找。如果届时不幸口风大变,放弃理想只为赚钱,那么我会回到从前的状态,躲在昏黄的灯光下写这么一篇文章:一个网络写手如何巧妙地谋杀了不守承诺的CEO。最后,请允许我使用Channel V 的一句精彩广告语:一起搞吧,快乐地搞。'
  气态瞬间
  终于有机会写这个系列了,找到一个合适的主题并不容易,为此当浮一大白。
  甜蜜的、快乐的、也许可以怀念一辈子的一年零三个月。
  漫长的、短暂的四个月,一切都像空气一样,默默存在,但再也感觉不到了。
  如同冰灯一样,太阳升起的时候,大地苍茫。
  偶然从地上捡到没有融化完的冰块,小朋友说那像一颗眼泪。


  沙发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看书、听音乐、下棋、喝酒,全部在床上进行。
  有的时候酒洒在床单上,一片狼籍。倒是无所谓,两人一起收拾房间也是一桩乐事。
  周末特意不加班,去了徐家汇的一间家具店,一进门就看到白色的棉布沙发,就是它了。
  洁白的麻质沙发面,深蓝色棉布底座,各部分可以拆下来洗。
  我们没有作任何考虑,直接还价,掏钱,然后欢天喜地回家等着沙发来。
  搬运工态度生硬,只肯搬到电梯口,作为家中唯一男丁,我把沙发搬到床边,获得了一句由衷的赞美。
  两个人都喜欢沙发,争着坐上去,她说“哈爽”,以后便一直是她坐沙发,我仍然在床上看书。
  我现在坐在沙发上写东西,随手触摸麻质的面料,感觉很舒服,那上面有她的体温。


  心痛

  文学家们没有说错,心果然是会痛的。
  胸腔里明显能感觉到针刺般的疼痛,一开始只是一下,然后数针并发,心痛得发麻。
  然后蔓延到左右肩膀和整个背部,上半身在十几秒之内开始发麻,变得毫无知觉。
  呼吸跟着有些困难,仿佛是忘了需要吸气,发呆半晌才想起来深吸一口气,然后心又刺痛起来。
  周而复始,直到眼泪决堤。
  之后,心一直跳得很慢,缓缓的,一下一下的,耳朵能听见,很清晰。
  小时候听老师讲,心跳的慢而有力说明身体好,他骗了我。


  陶杯和茶

  我介绍雪峰农场的高山茶给她,她一下子爱上了那种沁人心脾的浓香,于是我们买了一大罐回家。
  回家路上,天钥桥路的小摊上卖陶杯,五块钱俩,我们大方地买了俩。
  茶叶是球状的,开水冲下去,慢慢地发散开,变成一张很大的树叶,升腾的水气幽幽飘香。
  喝了,舌底生津,呼吸道也跟着变得通透。
  她说:阿拉下趟一直买这种茶叶吃好筏?我说“嗯”。
  我其实该回答得壮烈一些:你要爱喝,我以后赚钱把雪峰农场给你买下来。
  后来有个朋友告诉我,女人是虚荣的动物,豪言壮语有时候比实际行动管用。
  我想,说的再壮烈又有什么用呢?你看那两只陶杯,黑黑的,粗粗的,杯壁上都是手工磨轮落下来的疤痕。
  这样的东西你非说它就是青花瓷,谁信呐?


  爱情

  我想我以前一定不懂得爱情,也许以后也不懂。
  小朋友们告诉我,感觉很重要,激情来的时候势不可挡。
  前辈们告诉我,激情总会过去,思念也会转淡,一定要勇挑重担,拿出责任心,营造安全感。
  我后来发现,这帮人自己过得也不怎么样,没一个敢自称幸福的,一群蒙古大夫。
  我爱她吗?我也说不清楚。
  如果爱的,那时便不会放她走。如果不爱,当她真的走了我为什么会觉得生命变成黑白色的了呢?
  我一定是自己骗了自己,使劲煽使劲煽,非把自己煽相信了为止。
  但是,这么煽着让自己比死了还难受,我有病啊?
  不好说,有些人专门好这口儿,李银河研究这个,以后找她的书来学习学习,什么叫爱情。


  戒指

  订婚那夜,彼此说:以后再也不摘下来。
  吵架那天,商量说,咱把戒指卖了,到易趣网拍卖去,然后决定不摘下来,那句话像心头钢刀,谁都不敢试。
  夜深的时候,两只手总是放在一起,举到灯光前,比着看。
  你的亮,我的没你的亮;你的手哈难看,指甲里都是脏东西;你的手好看,胖得勿得了。
  有时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互相挠痒痒,我不怕痒,请随便招呼。
  她很羡慕这一点,我安慰她:老话说啦,不怕痒的人啊,没人疼。
  我这张乌鸦嘴哟,生把自己给方里头了,以后再也不胡编老话了。


  棉垫

  嫩绿色的棉垫子,软软的,很厚,靠在上面感觉温暖。
  上海的冬天冷,房间里冰凉刺骨,开了空调也缓解不了,唯一暖和的是棉垫子。
  因为老坐着它,有体温的,兴高采烈放到她面前,我说我会做你一生的汤婆子,她说好的呀。
  汤婆子在上海话里是保温壶的意思。
  想必那个国家的中央空调质量好,她不再需要汤婆子了。
  不知道恐怖份子有没有什么武器可以直接摧毁那边的所有空调而不伤人。
  若可以那样,我愿意信奉真主,请他帮我这个忙。
  如果可以,我愿意做你一生的汤婆子,不用电,不用煤气,也不用红外线,用的是爱你的心啊。


  古板

  我算是一个古板而沉闷的人吗?当局者迷。
  我不爱参加社交活动,不想凑热闹,是因为年轻时热闹得过了头。
  灯影憧憧,裹的是可以吞没一切的黑暗,我不要那黑暗。
  于是静下来,呆在家里,看书看电视听音乐喝酒聊天看着她出神。
  于是就变成了古板而沉闷的人,就在不知不觉中讪讪老去。
  老得可以轻易拒绝诱惑,老得婆婆妈妈还自以为是负责任,老得充满了发霉的安全感。
  老得跟酷这个字彻底绝了缘。老得让她对所谓的自由充满了向往。
  天呐,自由!老得我变成了胡汉三。
  我绝对不是个独裁的人,当局者不迷。
  如果可以,所有的所有都随你,我再也不擅自冒充青年导师了。


  照片

  发疯一样的翻箱倒柜,四处翻,竟然发现家里没有一张她的照片。
  我们好像从来没一起拍过照片。
  在一起的日子,总是看着她发呆,然后惊叹,你丫为什么长得那么好看。
  全上海最美丽的容颜,我竟然从来没想到要为她拍照片。
  不对,我想到过,我们曾经想要一起拍婚沙照,在她离开前的一周。
  忙,忙,假忙,忙着聊天,忙着讨论剧情,忙着用男人该干的事情来搪塞。
  忙着找理由来避免婚沙影楼长达一上午的化妆时间。
  忙着让她安静地从我的生命里走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也许两年,也许三年,我这愚蠢的,被垃圾充斥着的大脑,就模糊了这张全上海最美丽的容颜。


  特警新人类

  我不喜欢谢霆峰,甚至有些鄙视,坚持不让她买这张碟。
  竟然,竟然能吵起来,冷战。
  我买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苏州河,2001,大开眼界。
  后来事实证明,库布里克是吃泔水长大的。
  我爱看特警新人类,打得热闹,主人公又帅,情节曲折离奇,简直是平生所仅见。
  你爱看的,我都爱看,你不爱看的,我也都不爱看。
  再也不骂舒琪嘴大,再也不假装深沉,再也不敢妄自呲牙,再也不敢批评你庸俗,再也不跟你叫任何的板了。
  如果可以,从今往后,我的所有兴趣爱好和你完全一致,毫厘不差。


  胃

  差不多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胃竟然一点都不痛,也不饿。
  平时见它耀武扬威的,一顿不吃就疼上半小时,这回一来真格的,它也慫了。
  可见我们身上的器官都势利得很,你不欺负它,它就要跳出来。
  建议诸位不妨一试,饿上三两天,即可以减肥,又可以给它做做规矩。
  让它知道,浑身上下,比它委屈的部分多得是呐。
  心都碎成一千片了,人家说什么了?还不是老老实实给我全身送着血。
  虽然那血,已冷到了冰点。


  音响

  送给她的第二件礼物,苏州产的JVC,木质音箱,层次感很好,低音略显不足。
  两个人都喜欢R&B,听着音乐扭啊扭,跟着哼唱。
  打开箱子的时候,她说:做啥买这么贵的东西啦。那时我想,只要开心,贵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她喜欢听音乐的,喜欢把音量放得很大,所以在那边,一定已经有了自己的音响。
  放在五斗柜上的小玩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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