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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孙子大传-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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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悟出了这一层帝王之道,可是,他为今日能用这番训导来对付孙武,感到得意洋洋。    
    


第四部第三十七章(1)

    这个无雨的夏天,燥得人心要长荒草了。天热得像烧红了的炉膛,地烫得如烤软了的炮烙。    
    孙武的心里燥得要发狂。    
    囚笼把他送到吴国边境,车马和甲徒把他送回了姑苏。宁静的山乡家园忽然间就被大火焚为灰烬,从前的将军府又成了他全家的栖身之处,人生的这个圆圈可是划得太大了,转了十几年又转回了原地。毕竟物是人非了,在孙武的心目中,将军府也是个囚笼,闷得他透不过气来。应该说,昨日的孙武已经死了,而且入了殓,出了殡了,在生生死死之后,经过一番羞辱,他更讨厌现在的虚荣!他也知道,在这虚荣的背后,潜藏着可怕的危险,你看么:吴国君王把伍子胥打了个皮开肉绽,却让你重新住进将军府,是叫你饱食终日优哉游哉么?不,吴王是让你去行军,去作战,去厮杀,死,也死在沙场!可是,孙武的内心十分厌恶血腥,厌恶并且逃避着战争!他肯定是要在吴王面前重弹“不战”“慎战”那些“老调”的。一旦他扫了君王的兴,一旦他拒绝了君王的任用,那么,后果是什么?会不会殃及帛女和漪罗?会不会家破人亡?    
    天太热了,太热了。    
    他们要置你于死地的。他自言自语。现在该有个结果了,他又自言自语。    
    你无处逃遁!他喊了一声,喊声令他自己也吃了一惊。    
    帛女应声而出:“长卿,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哪里有什么事?”    
    孙驰也随后来了:“父亲,我要请教您关于太公兵法……”    
    “休要再说什么兵法!”    
    帛女和孙驰面面相觑。    
    “啊,你们——下去吧!”孙武觉察到了自己过于粗暴,尽量地和悦些。    
    妻和子都是无辜的。    
    外面,战车辚辚,战马萧萧,从南方调集的军队正经过姑苏城,到姑苏台下集结。外面到处是兵甲,到处是长戈,弥漫着紧张的战争气氛。    
    吴王就要发兵攻齐了。    
    吴王夫差派人宣他明早五更上朝议事。    
    明天早晨,五更!    
    你对他说什么?你说,我不干了!    
    他呢?他说,灭你九族。    
    孙武又在自说自话。    
    帛女说:“长卿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没事。”    
    他的心里太憋闷了。    
    他去看望伍子胥,他惦记着挨了一顿棍棒的伍子胥怎么样了。    
    毕竟是六十岁的老人了,白发人伍子胥被杖责四十之后,险些要了命。皮肉筋骨之苦,实在苦不堪言。他躺在床上养伤,只可俯卧,不敢平躺着,碰到伤处就痛得呻吟不止。当然,伍子胥呻吟也只是在家里闭了门呻吟,是不肯让吴王夫差和太宰伯听见的,他生性就是这样执拗。更苦的,是他的内心。这一顿好打,明明白白告诉他,开了打戒,杀戒也是随时可开的。分明是警告他,要么顺遂君王之意,不再提越国是什么隐患,全力辅佐大王北上伐齐;要么,就闭上嘴,休要再引火烧身。对于刚烈,耿直,把身家性命都交给吴国的伍子胥来说,顺水推舟办不到,缄口不言也不能,那么,夫差对他开杀戒,就仅仅是时间的问题了。这一点,伍子胥心里明白,痛苦也就苦在“明白”二字上。    
    家人来报:“孙将军来见。”    
    伍子胥想坐起来,奈何棒疮在股,疼痛得受不住,孙武赶紧扶伍子胥躺下。    
    孙武:“子胥兄,你替孙武受过了!”    
    伍子胥:“哪个替你受过?”    
    “孙武连累了你啊!”    
    伍子胥笑:“将军说这话,是拉我做你的朋党不成?你这可是痴心妄想。”    
    “看来伍子胥棒伤不疼。”    
    “你想试一试?”    
    “不试也是知道的。”    
    “唉,”伍子胥叹了口气说,“大王决非为你孙武打伍子胥,乃是为伍子胥打伍子胥啊!我向来实话实说,不会昧着良心的,早已得罪了君王,也得罪了他身边的佞臣伯。他们这才寻个因由,用棍棒说话,出一口恶气。伍子胥几十年辅佐先王少君,不知有家,只知有国,未料到他们竟然会……叫我老朽受此棍棒之苦啊!”    
    “你以功臣自居?”    
    “冤枉!”    
    “你胆敢倚老卖老?”    
    “冤枉!”    
    “哪个知道你的冤枉?这就免不了挨打。”    
    “这么说,伍子胥该打?哈哈,该,哈哈哈哈,活该一受!”    
    说毕了笑话,孙武沉吟片刻,正色道:“只怕这棍棒还是轻的呢!君王的斧子早已磨得飞快!”    
    伍子胥竟然忍着剧痛翻身坐了起来:“长卿,你说说看,吴越夫椒之战,将勾践围困在会稽山弹丸之地,剿灭越国只须弹指一挥,大王却听信伯谗言,议和了,这怎么说?”    
    “亡国之和。”    
    “如今,越王勾践被放虎归山,日渐成为吴国大患,来日灭吴,必是勾践,可君王好大喜功,偏偏又要空国北上,征伐齐国,这又怎么说?”    
    “亡国之战。”    
    伍子胥棒疮发作,躺下,长叹:“好了,明日五更大王召见你的时候,你便是这番话,我看你就不只是受棍棒之苦了,只怕九族都难逃身首异处之灾——伍子胥这回可救不了你喽。”    
    沉默。    
    沉重。    
    伍子胥两眼闭了半晌,道:“实不相瞒,伍子胥早已看见了自己的归宿。我已于日前把幼子送到齐国,请鲍氏抚养,改姓王孙氏了。”    
    孙武大惊:“有这等事?吴王伐齐,你敢托子于齐!”    
    伍子胥泪眼朦胧:“无奈,无奈啊,我伍子胥做此亏心之事!”    
    孙武拜道:“你还记得十年前你为孙武吊丧吧?我欠了你的人情呢,如今看来,孙武需要活祭子胥兄了,请受我一拜。”    
    “且慢。”    
    “你还有何话说?”    
    “明日五更,君王召见你我,你我刚好同路,能与孙将军一同赴死,倒也是一件幸事。”    
    伍子胥笑起来。    
    孙武也笑了。    
    笑得苦不堪言。    
    孙武道:“想我孙武,早已不愿意再涉足战事,唯一的愿望便是归隐山林,天马行空,不受任何一国君王的羁绊,可就是办不到。”    
    伍子胥:“你不愿受君王羁绊,君王却要羁绊你!一切都在渊薮之中。好了,回去准备准备吧。”    
    “准备什么?”    
    “一斛上路的烈酒!”    
    ……    
    孙武回府,心情更加烦闷了。    
    他最惦记的,乃是全家人的安危,深怕他一人受难,殃及老小,可又没有解脱的办法。    
    漪罗和帛女带着三个儿子来了。    
    孙驰,孙星,孙明,都穿上了兵甲。孙武见了一愣:“这是干什么?”    
    孙驰:“吴国正在用人,请父亲恕儿子不孝,就此辞行。”    
    孙武:“从军?你们三个?”    
    孙驰:“投在华登将军麾下了,多亏华登将军另眼相待,命小弟孙明在将军帐下听用,我与孙星编入行伍,请父亲放心。”    
    帛女插话:“去吧,说到底也是将门之后。”    
    孙武不耐烦听这话。    
    “什么将门之后将门之后,什么将门之后?”    
    孙驰:“父亲,我们兄弟三人会互相照应的。”    
    


第四部第三十七章(2)

    孙武一时不知应该对三个从军辞家的儿子说什么?他知道士卒是怎么回事,他知道。帛女在慈爱而严正地告诫儿子们,“不可辱没了将军父亲的名声,终有出头之日的。”他知道士卒是怎么出头,他主张用兵的最上策是用谋略,其次是外交,再万不得已的下策才是攻城。攻城是怎么一番情景?那士卒们像蚂蚁一般攀附云梯而上,一露头,头就被削掉了,脖腔子有多大,血窟窿有多大。他的儿子们,现在就是去做蚂蚁,去干攻城的勾当。帛女拿出三块熟牛皮,说“带上带上,野地露宿可以防潮。”他清楚,无论是戈伤还是箭伤,无论是利刃断喉还是穿胸,无论是当即毙命还是隔日而亡,士卒的死法都是一样的,都是埋在异域他乡的一黄土下面,千秋野鬼,永不还家。他听见漪罗在抽泣,说:“你们三个孙明最小,他才十六岁十六岁啊,十六岁!哥哥要照顾好弟弟。庶母不能跟你们去了,你们可要自己照顾好自己,自己照顾自己!”他看见漪罗一边给孙明整理甲胄,一边眼泪汪汪。他想这也许就是那个叫做“命运”的东西在作怪:你大半生南征北讨,领兵打仗,到头来你对战争深恶痛绝,可你的所有的儿子却都去投军了,都去做士卒了,从头开始了。难道你看到的成千累万的士卒的死还不够,还要你尝尝战争中失去亲子之痛?    
    三个儿子跪在地上,叩头辞行了;    
    孙驰:“父亲,母亲,庶母,我们该走了。”    
    帛女:“长卿,嘱咐孩子们几句话吧。”    
    漪罗:“还不知哪年哪月再见呢。”    
    帛女:“再见的时候,都会出息了!”    
    漪罗:“将军,你……不愿他们走?”    
    孙武摇摇头:“走,比留下好。”    
    帛女:“那就走吧,男儿猛志在四方的。”    
    三个儿子叩着响头:“恕儿子不能尽孝!”“儿子走了!”“父亲母亲庶母多保重!”    
    漪罗呜地哭了。    
    帛女的眼圈也湿润了。    
    孙武说:“还不走,等什么?”    
    三个儿子转身而去。    
    等到孙驰、孙星和孙明已经出了门,孙武才吼了一句临别的嘱托:    
    “好自为之啊——”    
    夜深了。    
    天黑得可怕,四周静得可怕。没有风,燥热无法消散,使这黑沉沉的夜变得粘稠。蝉一直叫到半夜,好像一下子都死掉了,再也不叫了。蛐蛐儿开始小心翼翼地在东?在西?在南?在北?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地应答。    
    孙武将军府一片漆黑。    
    燧石在敲打,短促的声音溅出了火星,终于,一支烛光点燃了,光焰慢慢地放大,率先显形的是孙武那双布满了青筋和点点褐斑的手,还有他额头挤在一起的皱纹。光线开始在孙武布满沧桑的花白胡须,几案,幔帐,悬剑和鼎之间爬行,拓出一片狭小的空间。    
    孙武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案上的竹简。    
    八十二篇兵法!九卷阵图!    
    哗地一声,他又把竹简收起,放在几案上,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    
    四周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孙武甚至不敢咳嗽,安静得一切一切都似乎凝固了,连他的血液也凝固了,安静得似乎要出什么事儿。他的青筋突露的手抚爱着他那些写满了兵法的竹简,这时候他能感觉到竹简之上有脉搏的律动,感觉到那竹简是有呼吸的,而且是和他的呼吸同步的。不论他在哪一片穷乡僻壤隐居,不论他囚居在世界的哪一隅,只要展开这些竹简,他依然是气吞万里的将军。竹简上的每一个字,都跃动着他的一缕生命,都洋洋洒洒写着他的豪气和肝胆。他喃喃自语,君不可一日无我,我不可一日无此君。他说,三十几载呵!他面前的这一卷又一卷竹简,把三十几载天下征战的胜负因由都概括在此,数百年战场的图卷全浓缩在尺寸之间。当然,当然,竹简之中,有闪电的光芒和惊雷的啸叫,有千军排阵万马奔腾,有磅礴地进攻,机智地迂回,迷离地偷营,惊心动魄地厮杀。没有这些,还可以称之为兵法么?可是,可是,他,孙武,在历经了血洗和火耕之后,高高地在云端俯察了战争、战役和战场;俯察了死亡和毁灭;俯察了诸侯之争与士兵之战,他伤心惨目地惊呼“兵凶战危”!惊呼战争是死生之地!惊呼久战将丧师灭国!惊呼兴兵攻城是下策!惊呼不战屈人之兵是善之善者也!天下有几人知他良苦用心?天下有几个君王不好战?也许,齐桓公曾有过不战而胜的功绩,可是齐桓公死了,爬满蛆虫的尸体在灵床上扔了六十七天!也许,吴国先王阖闾,早年还是可以听从他的告诫的,他说百姓劳顿,民不聊生,伐楚战争就搁置了六年。可是,阖闾已死,阖闾的儿子夫差暴戾昏庸,南伐越国没有善始善终,又要北上征伐齐国。他们要用孙武,只要孙武去率兵打仗;他们要孙子兵法,只取其战术战法去杀戮,这正是孙武害怕他的兵法八十二篇和阵图九卷落入夫差之手的因由;这正是孙武远避王庭,隐居世外的因由。孙武抱起了他的那些凝着他精血的竹简,像是抱着一个婴儿。他们,夫差和伯们,就是要把你孙武肢解了,就是要把你的兵法肢解了。唯有那些鼠目寸光的小人,才会把你的兵法看作是征战和杀戮的武器,只有那些患了抽疯病的狂躁病人,才会把你的兵法看成是食人的野兽。这些庸庸碌碌的小人为了鼻子前面的一点点小利,正如麻蝇在寻隙下蛆。这些浑浑噩噩的“正人君子”因为你的见解对他们不利,正要置你于死地。孙武你该怎么办?孙武你的兵法怎么办呢?    
    你这兵法的一点烛光,能照亮天下的黑夜么?    
    他想狂躁地大喊大叫,也许,叫一阵,能痛快一点儿。    
    漪罗来了,他知道。只消听那裙裾的声音和轻柔的脚步声,他就知道,是漪罗,是。    
    漪罗:“将军,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    
    “将军睡不着么?”    
    “先王阖闾死了几年了?”    
    “十二年了。”    
    “这么说,夫差也十二年了?”    
    “是十二年。”    
    “是十二年。十二年,是。前前后后算起来,我在吴国军中是二十二年的东征西讨,又是十年的——说是归隐罢,不如说是东藏西躲。总共是二十二载的九死一生啊!”    
    忽然孙武又想起了阖闾。    
    阖闾在李的那个山口,那个雨天,那张惨白得吓人的脸……“我要你终生宽赦孙武,”阖闾在临死之前,这样嘱咐他的儿子夫差。    
    先王阖闾是知道夫差终究不会宽赦你孙武么?他一定是知道的,不然,他怎么不肯垂下他那只失血的手呢?    
    你在吴王台上说“君命有所不受”,你下了死命令,“行刑官,斧钺侍候!”然后,两颗人头,眉妃的,还有皿妃的,落在尘埃,沾满了尘灰……阖闾失了二妃,也还是任你为将军了。可是阖闾死了,贤德的大王到现在也没再生出一个来。如果阖闾在世,你会还在军中么?    
    头颅,两颗,眉妃的,还有皿妃的。    
    漪罗!    
    漪罗生得和她的同胞姐姐皿妃怎么如此相像?    
    漪罗到你身边,就是提醒你记着这个?就是老天成心在折磨你,叫你一辈子心里不安吗?    
    孙武说:“那时候,孙武太年轻!”    
    漪罗诧异地问:“说什么?你说什么?”    
    “漪罗,你不记恨我吧?”    
    “将军你到底怎么了,不要紧吧?”说着,来为孙武打扇子。    
    孙武推开了她的扇子:“先王阖闾怎么掉了一个脚趾头,就死了呢?先王的生命,也如此地娇嫩吗?”    
    “将军你不对劲儿,你怎么总是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什么是着边际?什么是不着边际?    
    


第四部第三十七章(3)

    他又想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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