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都市电子书 > 陪君三千场 >

第4章

陪君三千场-第4章

小说: 陪君三千场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对兄弟见面的场景必然会非常惨烈,大打出手也是说不定的,身为局外人没有什么一定要介入的理由。劝慰了要任少连节哀、跟兄长见面的时候要冷静,袁显奕颇无力的挂掉。

  “爸妈你们早点睡,我先回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你路上小心点。”曾经劝过了上百次让他回家来住,到现在杨慧敏也懒得再说。年轻有为平常又相当听话的儿子,总拴在身边也没什么意义。

  袁显奕“嗯”了一声朝门外走,出客厅还没推开门就听身后电话响。想想已经安顿好准备睡下的父母,他转身接起,“你好,请问找哪位?”

  电话彼方的人在听到他声音的瞬间仿佛松了口气,硬梆梆地报上名字:“袁显思。”

  “哥……”这个称呼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嘴里冒出来,出声之后袁显奕才意识到自己叫了什么,转头看看卧室里似乎没有被惊动的父母,压低了声音:“爸妈睡了,什么事跟我说吧。”

  匆匆问了任道远出殡的日子还有任少连的手机号码,根本不给袁显奕多说一句话的机会,袁显思在彼端切断了通话。

  就好像,不想跟自己的弟弟多说一句话的感觉。

  听着那一串断线后的忙音,袁显奕叹气挂掉电话出门。刚刚发动车子又接到林凡打来电话,说是收拾病人到现在,让他开车过去捎一脚。

  “今晚上你来我这那吧。”这是林凡上车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袁显奕那边本来是两居室的房子,之前同住的房客搬走之后他索性把整套都租下来,免得杨慧敏整日念叨跟陌生人住在一块儿不安全。在任少昂认识苏语哲之前另一个房间经常是任少昂或者乔安方常住,自从苏语哲出现,那间屋子就彻底空下来了。

  “今晚没人骚扰你?”林凡问。

  林凡家跟医院连成一条线刚好斜切东北四环西南三环,虽说袁显奕现在住的地方离医院不近,但也终归比到他家的距离要近一些。这个时间折腾回去睡不了多久也该起来上班了,倒真不如干脆到袁显奕那蹭一个晚上,还免得打扰父母。

  袁显奕踩着油门,车子慢慢滑上主路。

  “少昂他爸死了。”顿了一会儿,他又说:“我哥回来了。”

  因为这样的理由,他今晚格外不想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之后的一周里,袁显奕大夫反常得连张燕都抱着巨大问号去询问护士长:“袁大夫怎么了?”

  失落,沉默,正直,严谨,这几个词一起出现在袁显奕这个人身上的时候,带来的是相当强烈的违和感。新来的几个小姑娘连“袁大夫是不是跟他哥哥换衣服了”的念头都冒了出来。

  护士长敲敲几个小姑娘的脑袋,轻声呵斥:“人家叔叔去世了,失落几天都不行?碍着你们了吗?一个一个就不会想点正事,赶紧干活儿去。”

  小姑娘们顿时叽叽喳喳作鸟兽散。

  张燕拿着巡房记录,依旧看着似乎在散发低气压的袁显奕的背影,“之前我可没看出来他跟他那个叔叔有那么亲近,前几次报病危的时候他都没怎么关心过。”

  护士长摇头,给她一巴掌让她安心去干活儿。

  出殡那天的天气很晴朗,温度并不很高,八宝山人民公墓灵堂这种里来就比其他地方温度低的屋子里即使挤满了人也还是让人觉得凉嗖嗖的。

  袁显奕想了想,还是把外套脱下来披在这几天一直不是很精神的母亲肩上。

  上了年纪的人在身边有人去世的时候总会触景自伤,尤其这一次走的还是他们的密友。袁显奕扶着母亲,突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挫败感。

  此时袁显思自灵堂外健步如飞走来,身上的军装照旧整齐干净。他看也不看显奕一眼,只是沉默地搀扶起袁安,一家四口慢慢朝遗像走去。

  黑白照片里的任道远看起来还是很久以前穿着军装的样子,大约是后来病得太久太虚弱,没能来得及再去拍新的照片。袁显奕记得,任少昂跟他吵崩之前,他一直是这副精神矍铄的模样,只是偶尔会面带愁容。自从任少昂与他决裂离家,他就以相当惊人的速度衰老下去了。

  “我联系过少昂了。”袁显思突然小声说,引得袁安跟杨慧敏都转头去看他,“少连劝不动,我去见过他了,他今天会来的。”

  没人答话。

  杨慧敏和袁安总也不太理会这个长子,这会儿没有甩手让他走人已经是卖着任道远的面子。袁显奕抿着嘴,一口气憋在胸间也不想说什么——本来劝任少昂这件事,应该是他去做,论交情论亲密度这世界上跟任少昂最亲近的朋友应该是他。现在是他的哥哥去抢了这件差事,或者说是因为他没做所以被越俎代庖,他也说不明白自己在别扭的究竟是他跟任少昂的交情情还是他对袁显思的感情。

  又或者……两者皆有?

  出殡送葬的仪式按部就班进行。到了中途,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任少昂终于到场,还带着苏语哲。原本肃然一片的灵堂里顿时炸锅,千百种议论的声音融汇到一起震得人头皮发麻。

  这一片嗡嗡嗡里,就听任少昂丢下一句“我把你儿媳妇带来给你看一眼,看完早死早超生,下辈子别当我爸”鞠了躬转身走人。

  这下灵堂里更是翻了天,杨慧敏气得全身发抖说不出话来,袁显奕赶忙扶着母亲到一旁找地方坐下。袁安倒是摆出很淡然的表情,安慰妻子:“少昂从小就是个离经叛道的孩子,他能回来就不容易,何必动那么大的气。”

  “他亲爹死了,他说这种混账话,还带个男人回来,他……”杨慧敏气得几乎说不出话。

  “总比他不回来强。”袁安暗自叹息,“少昂受了多大委屈,别人不知道,我们难道不知道?”

  杨慧敏扶在袁显奕胳膊上的手突然握紧了。袁显奕轻轻抽出另一只手拍了拍母亲的肩膀——袁安这几句话虽然言者无心,杨慧敏却是听者有意,袁显思在这个家里曾经受过的委屈,半点也不比任少昂少。

  虽然没有人说,但是不代表没有人知道。

  只是这个结越团越大,到现在也找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一家四口的气氛顿时阴沉得有些诡异。到葬礼结束,袁显思抬腕看了看表,放开了扶着袁安的手,“爸妈,我晚上的飞机回济南,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他从军区请假出来确实不容易,袁安也不多做挽留,只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杨慧敏则是连理都不理会长子,找些身边认识的人闲聊,言谈间不乏对任少昂的不满与责骂。

  袁显思离去的脚步稍显匆忙,看在袁显奕的眼睛里就带了些逃离的意味。让父母在原地稍等,袁显奕追上去,一路追出人民公墓跟着兄长一同上了地铁。

  此时已经是晚高峰,地铁一号线上的人塞得如同沙丁鱼罐头,他们两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同时挤进同一车厢里,连呼吸都觉得局促。袁显思没有回头,他不用回头也知道弟弟一直跟在身后,高大身体倚着栏杆,“你跟着我干嘛,不用送爸妈回家了?”

  “哥……”憋了片刻,硬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袁显奕扶着身边的栏杆,越过兄长肩上的肩章看他隐约是转回一些角度的侧脸。跟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线条冷静,是在军营里打磨了近十年的硬挺刚直。他又迟疑片刻,终于问出口:“哥,你不能回北京么?”

  袁显思稍侧过身,只回复他一句:“你自己也是军人,你应该明白。”

  军人要去哪里,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他当初选了这条路,就不会再因为这种事情矛盾纠结。这么简单的道理,同样出身军人世家的袁显奕应该明白。

  也就是说,他不能,也不会回北京。除非,有命令。

  听出回答里根本不容质疑的拒绝,袁显奕默默点头。恰好这时地铁到站,他随着下车的人流被挤出车厢,目送兄长被上车的人流挤到车厢中间被人群淹没。

  如果能重新给我十年……不,十五年……他脑海中突然闪现这样的念头。如果能重新给他十五年的时间,也许,他们这个家,他们兄弟,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第五章

  翌日上班,袁显奕就像突然复活了似的照旧扯贫八卦,仗着一张帅脸跟新来的小姑娘们打成一片,连患者跟陪床的家属都没逃过他的魔掌。张燕看着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袁大夫,您是魂儿去冥王星旅游了一圈还是怎么的,精神频道切换太快我们真适应不了。”

  前两天还阴沉得好像什么正人君子,今天怎么又变回流氓了?

  “人有旦夕祸福,谁没个死的时候呢?”袁显奕倚住护士站的桌边站着,脸上红得几乎发光,嬉皮笑脸说些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内科赵主任女儿那小男朋友,原来不是比我还混蛋么,这两天也人模狗样了,你不能歧视咱们。谁说冥王星来的没人权来着……”

  张燕惊诧地瞪大眼睛看他,抬手招呼正路过的林凡,“林大夫,您看一眼他是不是魔怔了,说的这都是什么跟什么,风马牛不相及。”

  “癔症得送精神科,我是外科大夫。”林凡应了声,放下手边的东西只看了袁显奕一眼,脸色立刻变了,伸手就往他额头摸,“脸这么红,你是发烧跟这说胡话呢?”

  “谁发烧了,你别瞎扯……”袁显奕往侧一躲,却没能躲开。

  林凡轻轻松松一探手,架着他胳膊就摁在墙上直接卡着脖子摸体温,“躲什么躲,大学时候我擒拿是满分,你躲得开么?”

  护士站里立刻有人高呼“林大夫你好帅啊找老公就得找这样的”,瞬间又被“等你老公这么摁你的时候你就不喊帅了”打压下去。

  林凡摁着袁显奕的胳膊,眉头皱的死紧,朝张燕喊:“让个地方给他试表,身上都烫手了。”

  一群人七手八脚把袁显奕摁进护士站里量体温,最后是护士长过来拔出体温表,“三十九度都出去了,袁大夫你还能在这上班挺坚强的嘛。”说完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开始扒袁显奕身上的白大褂,“赶紧给他换衣服送回家。幸亏这会儿没有疫情通知,不然就得把你隔离咯。”

  “我没事……你们敢不扒我裤子么……我自己走……我打车回去……”

  被林凡塞进出租车里,又抻着脖子弹出来叮嘱了一句“帮我问问这回打车给报销么”,袁显奕才算安稳坐下准备回家。司机师傅车子刚起步,他搓搓胳膊缩了缩肩膀,“师傅能把空调关了么,有点冷。”

  司机回头,“今儿阴天降温,我没开空调啊。您这是发烧呢吧?”

  “那是我烧的出毛病了,您甭理我。”说完仰躺在后座上,闭着眼睛头晕脑胀。

  晕晕乎乎间耳边依稀回响起护士站那群小姑娘刚才东拉西扯,说他发烧是昨天出殡时候撞鬼了,阴气侵身得找个庙拜拜才成。又说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好看得都有点阳气不足,一看就知道是个容易撞鬼的体质,男戴观音女戴佛赶紧去求一个挂脖子上。

  “小小年纪不学好,一脑子的封建迷信。老子是党员,根正苗红的三代老革命家,死人见得比你们认识的活人都多,哪能撞鬼呢……”

  听见他神神叨叨的念,司机从后视镜瞄了他一眼,也缩了缩肩膀。

  回到住处,空荡荡的房子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冰箱里是空的,被杂物掩埋的桌子上还扔着半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剩的矿泉水。袁显奕随手摸出两片退烧药吃下,把自己扔到床上。

  口袋里的手机滑出来,他捏着手机按下重拨键。

  电话很快接通,彼方任少昂的声音有些模糊,“显奕?怎么想起给哥哥打电话?不上班了?”

  “你在哪呢?”通话质量这么不好,明显不是他会常去的地方。

  “昆明,跟我媳妇儿过暑假。来吗?哥哥给你掏机票钱。”任少昂笑得没心没肺,完全听不出来是昨天才参加了亲爹葬礼的模样。

  “不打扰你们夫妻生活了,您就接着败家吧……”笑骂一声切断通话,袁显奕仰躺在床上,觉得胸口一阵一阵发烫,整个人都好像跌进棉花里,全身酸软发疼动弹不得。他大学时候曾经因为流感差点送命,到现在也还留着一旦高烧就会肺炎的后遗症。

  得吃点东西,然后吃消炎药,他想。

  可是冰箱是空的,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好像是吧。上次去超市买东西是什么时候来着?

  躺了片刻,他又想:他这三十来年,到底干什么了?跟他相似年纪的几个人,袁显思现在在军区活得有模有样,肩章上少校的军衔已经顶了很久,估计不久之后就会变成中校;任少昂原本在北京城混日子,现在也恋爱滋润去了,说是过暑假,其实根本是渡蜜月;林凡是跟他一起混在医院的,只不过家里的关系远了点,大概送礼也送得不及时,不然以他的资历技术,别说副主任医师,说不定主任医师都已经当上了。

  这三十来年,袁显奕你到底干什么了?你又会干点什么?

  喉咙丝丝拉拉的发痒,他咳嗽两声,有些自暴自弃地重新抓起手机拨通熟悉的号码。

  “……妈,是我,我发烧了……”

  从小袁显奕就是易感体质,但凡有流行病、但凡气温起伏,他肯定是首先被撂倒的那个。大约也是因为这个,杨慧敏才对他特别关爱有嘉,以至于后来到了偏心的程度。

  隐约还能记得很小的时候在东北外婆家里住,小城镇家家户户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多邻居还是分不清楚这对双胞胎,只知道流感的风潮一来,在外边活蹦乱跳的定然是袁显思。袁显奕只能抱着水果罐头窝在床上烧得小脸通红。

  那时候他们的外婆还在,抽了一辈子烟袋的东北女人盘腿坐在床上拿街边散卖的高粱酒揉搓外孙的胸腹还有手脚,满室酒香。袁显思噔噔噔跑进来,一掀衣襟,原本兜在衣服里的罐头零食水果散得满床都是,他抓起一盘鱼罐头就往弟弟通红的脸上贴。

  “显奕你看,这个是王舅舅给的,舅妈说得你退烧了才能吃。你赶紧退烧我等你啊……”

  ……

  朦胧中有人把他平躺在床上的头用枕头垫高,然后手背上一阵湿凉,随即传来针尖穿透皮肤的刺痛,随着药水注入血管,整个身体从左手开始逐渐脱离让人焦躁的高温。

  “总护士长,剩下的我来就行了。”林凡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飘渺,“您先回去吧,一会儿晚了路上该堵车了,袁叔叔还一个人在家呢。”

  杨慧敏的声音则更加模糊,完全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

  弥蒙中,隐约听到大门开了又关还有落锁的声音,然后是什么东西伸进耳廓“咔嗒”之后“哔”的一声,林凡的声音开始在耳边响起:“总算降点了,回头烧傻了你爹妈得哭死。”

  “……我烧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袁显奕开口,嗓子干哑几乎发不出声音,撕心裂肺的。

  “你傻了我省一顿升副主任医师的饭钱。”林凡回头,直接递过去一碗温热的蔬菜粥,“醒了就赶紧起来吃饭,饿这么长时间你胃不疼啊?别以为你烧到三十九度你就真是斯巴达,回头胃病犯了疼死你。”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撑着身体坐起来,袁显奕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往嘴里送粥。高烧时候味觉迟钝的厉害,吃着清淡的东西勉强能有点胃口,可是依旧吃不下太多。拿勺子搅着碗里的粥,他想,袁显思要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