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隅萍水-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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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你开就是了。”
李城抿抿嘴,这一路走来跟开过山车似的,青岛是丘陵地形,高低起伏的马路让一贯在外由司机开车的李城很是吃不消,奈何又不能在爱人面前表现的不够man,心情被这错综复杂的路线搅得烦闷又急躁。
“停车,停车。”陶小东拍着他的肩膀,兴奋的喊。
中山路上,陶小东兴冲冲的拉着李城往前走,一闪就进了古色古香的劈柴院,正直五一黄金假期,人潮涌动,陶小东下意识的攥紧李城的手。
这地方他还真没来过,以前到青岛也只是在几个众所周知的地方玩玩,像是八大关,栈桥,啤酒街……看着周围的小吃店,还真不是自己的场,只能由陶小东带着,这回算是陶小东是大人,他变成小孩了。
国足臭豆腐前,陶小东端着两份臭豆腐,在人群中挣扎着挤出来,差点掉了一只鞋,脸上的神情却是bulingbuling的闪亮光,伸手把一份递给李城。
李城看着这其貌不扬的臭豆腐,贱兮兮的问:“这能吃么。”
陶小东气的鼻子冒白气,“你瞧瞧后边这些排队的人,给你你就吃,耍什么大少爷身份。”
李城被噎得没话说,硬着头皮尝了一口,还真好吃,三两下都塞到嘴里了,都要去抢陶小东的,还挨了陶小东一记爆栗。
王姐烧烤,油炸冰激凌……他俩吃的肚皮溜圆,最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还有什么好玩的?“李城开始觉得这次青岛之行是正确的了。
“回家吧。”
“啊?”
“回我家。”
他们在一家小杂货铺前停下车,这是栋三层独门别院的老旧楼房,依地势而建,一层的门脸做着小生意,在这条被青藤掩映下的小路里,像是被时光落在上个世纪里的旧画报。
李城跟着陶小东走进杂货铺,陶小东的神情有点异样,门头上的阿伯听见动静出来招呼客人,看着来人不俗的品味,稍稍一愣,继而热络的问询需要的货品。
陶小东有点激动,上前一步,“叶伯,是我啊,淘淘。”
阿伯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跟自己有什么联系,等再仔细看看这个黑发小男孩时,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
当年,陶小东一家住在这栋小楼的三层,母亲是音乐老师,父亲在邮政局科长,原本幸福的三口之家在陶母离世后瞬间崩塌,陶父从此沉迷于赌博,丢了工作不说,还惹上了高利贷,最后被逼的没办法只得变卖房屋来还债,可是他这地段,又是二手房,就算是卖了也还是不起,当时作为老邻居的雷伯实在是可怜小小的孩子被堵在家门口面对一帮穷凶恶金的债主,贷款以陶父所欠下的赌债的款目买下了楼上的房子,从此,陶小东跟着父亲奔走他乡,再也没有回过这载满他全部记忆的小楼。
叶伯拉着陶小东的手,声音颤抖的说:“淘淘回来了啊。”
这时,从外面闯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大波点的裙子,一进门就嚷嚷着渴了要喝水。
“嫚儿,快过来,看你淘淘哥哥回来了。”
少女瞪着漂亮的杏眼,这才发现门口站着的两个陌生人,“什么淘淘哥?”
“你三岁的时候搬走的那个哥哥啊。”
少女耸耸肩,表示没印象。
“我走的时候,媛媛还太小,叶伯,楼上现在有人住吗?”
叶伯摆摆手,“空着呢,前段时间住着几个大学生,要毕业了就把房子退了,你们想在这住吗?媛媛去那钥匙,带你哥哥上去。”
“谢谢叶伯伯。”
叶伯慈祥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上去。
被唤作媛媛的女孩,从抽屉拿出钥匙,对着两个帅哥说:“跟我来。”
上升的楼梯是旧式的窄窄摸样,印象里的地方好像比现在小很多,现在几步就能爬上的楼梯,小的时候却要仰望很大的角度,陶小东看着记着,童年的画面一帧帧拂过与眼前的场景重叠,一不留神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李城在身后赶忙扶住他,关切的问:“没事吧。”
媛媛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皱皱鼻子,事不关己的说:“小心点。”
房间依旧是儿时记忆里的两室一厅,三叶电扇悬在屋顶,墙壁重新粉刷过,家具也换了一轮。
媛媛把她们送进门就下去了,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
陶小东拉着李城兴奋的指着水泥窗台上破掉的一角说:“这个我小的时候就有。”
他又跑进卧室,“这张床也没换,我在上面住过七八年呢。”
旁边的门框上,一道道刻下去的痕迹是他成长的身高线。
……
往事一点点在这间60平米的小屋子里搜集,每一次新发现都让陶小东兴奋半天。
终于安静下来的人,推开卧室的门,外面的小露台还是红砖铺成的地面,砖缝里几棵小草冒着绿芽,半人高的小护栏是石块砌成的梅花丁,墙角绿油油的青苔很惹眼,楼下的梧桐树长势颇丰,把遮挡了大半个小露台,颇有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意味。
陶小东拖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额头上布着细密的汗珠。
李城在他对面坐下,他也替陶小东高兴。
“那边有个照相馆,有很多玩具,小时候去照相的时候老板都会拿出来给我玩,背景还是那种紫色的塑料葡萄。”陶小东跨坐着,把胳膊交叠在椅背上。
李城拖着下巴,像是在听他讲故事,没错是陶小东过去的故事,那些他无从参与的日子。
“送报纸的从下面的小路过来,一扔就能扔到这个露台上,车都不用下。”
“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吃刨冰,五毛钱一份,当时对我来说已经是奢饰品。”
“暑假和大人去海边洗海澡,上来的时候裤衩里还夹着海带。”
“后来呢?”
陶小东眼神暗下去,“后来搬家,和我爸到了别的城市。”
李城上前握住他的手。
“也没什么大不了,都是一样过。”陶小东吸吸鼻子,“我们去过西安,在一个大学村里住,租金特便宜,一个月才六十块钱,我逃票偷溜进过古城墙,那时候里面还有观世音菩萨和孟母三迁的大型塑料人。”
“后来去了郑州,在司家庄住,那里鱼龙混杂的,每天都被早市上的人吵醒,那有个叫大石桥的地方,在市中心却特别宁静,上面一段废弃的铁路,砖砌的警亭也荒芜了,上面长满了草,底下沿河的地方是买狗的买猫的,也有倒卖紫砂壶和玉石的,淘书也可以,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爱去那,它让我想到七里香……”
“直到后来我进了唐会,就再也没回去过。”回忆的话题戛然而止,往下是不愿提及的感伤。
“我陪你去!”
“嗯?”
“陶小东,我陪你去,你的任何回忆我都想参与。”
陶小东抬头对上李城的眼神,坚定的不容置疑,他微微一笑,抬脚踢了踢李城的小腿,“走啦,去吃饭。”
他是感动的,从很早之前就是,他知道,他相信李城也知道,男孩子的世界里太煽情会不自在,他只好这样别扭的接受他的好意。
如果说回忆已经无补于事,那么我愿意大踏步的和你迈向我们的未来。
第39章 你很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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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夏天很糟糕
程路在卧室里做数学习题,客厅里十点新闻的声音吵得他头痛欲裂,起身关上门,隔开了噪音却隔不开心里的烦闷,回到座位上对着试卷上的小数点,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变成一只只小老鼠,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恨不得把她们全都掐死,把笔一扔,仰头倒在椅背上。
都三天了,李勋还是没有要听他解释的意思,看来这次真的是伤他的心了,可是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他多希望能够跟他一起度过,虽然以前自己也不在乎生日、情人节、七夕这些充满暧昧暗示的节日,但早在一个月以前李勋就在打听他喜欢什么了,并且一再暗示将会给他过一个非比寻常的生日,让原本不在乎的程路也按耐不住小小的期待。
如今这个情形怕是没有惊喜了。
等一下……惊喜……会不会有个大大的惊喜在等着自己?李勋最爱搞这一套了,说不定明天早上,一拉开门就会看见笑眯眯的捧着一个大蛋糕对自己说happy birthday……
被自己的想法乐坏了,懊恼的情绪消失不见,伸了个懒腰,这时的排列组合又变成插了翅膀的天使,绕在空中又唱又跳,甚至闯进程路的梦里拉小提琴……
第二天程路早早的起床,在衣橱里抱出一大堆衣服,挨个比比试试,自言自语。
“这个会不会太花哨了,显得自己很不矜持?”
“太老气了,像个小老头。”
“这件好像是上小学的时候买的。”
“……”
折腾了半天最后坐在床沿上发了会儿呆,套上了起床时的那身,管他穿龙袍还是面袋子呢,只要李勋能来,自己穿什么他都会觉得好看,反之,如果他不来,自己穿什么都是一个笑话。
时间仿佛是麦芽糖,被不错眼珠死盯着闹钟的程路拉的又细又长,时间一秒一秒的数着过,过了中午心情就愈加凝重,他的眉毛也开始和表上的指针越来越来越相似,最终定格在四点四十。
叮咚——
门铃拉着悠长的怪声响起。
程路跳起来,刺溜着就滑到门口了,一阵风似的把端着面盆的程妈妈带了个圈圈。
拉开门,却看见提着二锅头和维维豆奶粉去对面串门的小夫妻,看到程路一愣,程路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提起门口的垃圾就往下走……
差点又丢人了。
把塑料丢进垃圾桶里,在楼下站了会儿,被风一吹,头脑也清醒了大半。
他跟李勋交往好像已经超过三个月了,这次是他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以前有意见分歧的时候都是程路坚持己见,最后李勋妥协配合,他好像特别听自己的话,程路从来没有主动说过我喜欢你,我很想你之类的话,因为都是男生说以这些话经常挂在嘴边很别扭,倒是李勋老是缠着程路一会儿求bobo一会儿求抱抱,特别难缠,大概两个人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李勋主动,程路看心情回应,十次能有三四次让他得逞。从来没感受到他的不满,自己也从来没有尝试过要主动亲近,但李勋强烈的占有欲与日俱增,大概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吧,付出的感情却得到鲜少的回应,一再向程路确认自己的重要性,这才是问题的症结吧,李勋,主动久了会累吗?
咚咚咚跑上楼,他要拨电话给李勋,告诉他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恋爱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以前是他太自私,老是坐享其成,这次换他主动,希望能够得到谅解。
手放在话筒上,还没来得及拿起来,就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
接起来放在耳边。
“喂?”
“你好,我是李城。”
“李勋,你千万不能有事。”程路含着泪跑在大街上,脑海里全是李勋,他死皮赖脸缠着自己的样子,遇到危险挡在自己前面的严峻表情,拉着他奔跑的被风吹起的发梢,撒娇时的可爱摸样,球场上万人敬仰的王者,闭上眼睛沉浸在音乐世界时的如痴如醉……
他也不知去哪里找李勋,刚才李城打电话过来说李勋去参加了一个比赛,结果成绩很惨,等结果宣布后他就跑了,家里一直在找他,可是他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不见踪影,程路明白是什么比赛,也知道那个比赛对李勋有多重要,他怪自己怎么没有留意这几天李勋总是很早就离校究竟是去做什么,他怪自己给他的关心不够,他明明告诉过自己的,怎么就忘了呢,现在天已经黑了,他不敢去想再找不到李勋的后果,现在他肯定特难受,只怕那个孩子躲在某个地方一个人承担着所有的痛苦。
路灯昏暗,像是要故意配合程路此时阴霾焦躁的心情,他已经跑了十三条街,背上出的汗已经把衣服浸个半湿,黏在身上又潮又痒,一阵风吹来,带走额头上的薄汗,也使湿了的衣服瞬间变凉,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站在十字路口,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想不出下一步该去哪里,李勋你快出来好不好,是我不对,我该及时道歉的,你不要藏起来让我找不到,我有肩膀让你依靠……
街道对面的烟酒副食店前面,一个短发小萝莉拿着仙女棒上下飞舞,银色的光芒在黑夜也格外耀眼,像是忽然开了窍,程路冲到马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唐会!”
露天的天台上,花藤缠绕的灯泡垂直的洒下一小片橘色的光,光源的中心少年正双手抱膝坐在秋千上,脸埋在胳膊里看不到表情。
程路慢慢地走上前去,轻轻的叫了一声:“勋。”
少年迷茫的抬起头,看清来人后,一下子扑在程路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哭喊:“程路——”
“没事了,”程路摸着李勋的头发,小心翼翼的安抚,“我陪着你呢,没事了。”
“一共五十个人,我连前三十名都没排上,更别提前三名,我以后永远也学不了音乐了。”
程路不知道怎么安慰李勋,只能把他抱的更紧,他的痛苦他无从帮他分担,只希望自己的力量能分一点给他,哪怕一点点。
在城市的另一端,李家书房里。
李妈妈红着眼圈拿纸巾擦眼泪,“我们这么做好吗?勋现在肯定特难过。”
李委员长收起手里的报纸,把金丝眼镜丢在上面,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吹开表面的茶叶,喝了一口茶,“阿城我是指望不上了,如果连勋也管不住那我这个委员长也就白当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快回去睡吧,我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他不会出什么事的。”
随即拨通了秘书的电话,“明天帮我准备一份礼物给音乐比赛的主办方丹尼尔先生,并向他表达我的感谢。”
周一开学,金敏奎就表情严峻的找李勋长谈了一次。
他承认了自己很喜欢程路,并表明自己不会纠缠,也解释清楚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之前猜想过李勋听到这些话的反应,但在所有的猜想中却独独没有这一种——漠不关心。
是的,李勋当时就是这样的一种态度,眼神游离,透露着不耐烦,手插兜,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最后还问了句:“你说完了吗?说完我就先走了。”
从那之后,李勋大多数时间都保持着这样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姿态,但要说变化很大,却又不是这样,以前他也是个酷酷的家伙,对别人的事也不太上心。
他依旧在下课的时候和篮球队的那些家伙打打篮球,只是不再跟人分享一瓶可乐。
他依旧放学后等程路一起回家,只是不再嚣张的坐在程路的桌角上催促,而是站在门口的走廊上静静等待。
他依旧上课睡觉,只是被老师抓包的时候不再使用撒娇必杀技,而是大声的顶嘴,被请出教室时摔门而去。
变化微小,却一切都变了味。
哦,对了,有一样是变化最大的,现在的李勋经常逃课,一整天都不见人影是常见的情况。
唐老师很是头疼,胆战心惊的跟李委员长的秘书联系,得到的结果却是她不必要费心,出了什么事李家会负责的答复。
唐老师心里的大石落地,“嘭”砸平了一个土坡。
而这块石头落在程路心里,“嘭”砸出一个大坑。
这段时间他一直陪伴着李勋,尽可能的照顾他的情绪,但李勋的消极依旧不可遏制的发展下去。
有时候李勋会一直盯着程路的脸看半天,但程路觉得他又没有在看自己,他晃神发呆看见的却是更外一个遥远的地方,那个程路到不了的地方。
冥冥中便有预感会有事情发生。
期末考试远比考场外地大太阳来的炙热,七八月的天气,头顶上的风扇嗡嗡的如蜂鸣,把原本焦头烂额的学生搅得更是心烦意乱,所以当最后一场英语考完以后,不论考的好坏,S中所有的学生全都像是巴士底狱越狱的囚犯,奔向自由广阔的天地,成绩出来是下学期的事情了,晚死一天就要享受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