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隅萍水-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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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静默的围坐在桌前，气氛凝重，白冰看了看其他人，首先开口：“阿宝是驼驼从桃子那抱来的。”
陶小东低着头说：“它是我从北野崇那带出来的。”
张世杰看了看李城，“程路到北野那的时候好像带了只猫叫阿宝。”
李城交握的手指被捏的泛白，“我弟和程路养过一只猫叫阿宝。”
所有的真相大白，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命运的作弄，然而濒临崩溃的李勋是这只旅行的猫留下的后遗症。

唐会酒吧，李勋靠在吧台上喝酒，陶小东和李城坐在后面的沙发上看着他，这是张世杰神色凝重的走过来说：“外面有群记者在门口堵着呢，估计是收到勋在这的消息，经理说后面也有几个可疑的人，可能是眼线。”
李城转转手中的杯子，“现在勋神志不清，被拍到在唐会还不知道会怎么写，得像个办法甩开他们。”

一个身材修长，大墨镜，连帽衫遮住大半张脸的少年从唐会酒吧里行色匆匆的走出来，一票记者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李先生您知道唐会是gay吧吗？您在这出现是不是公开出柜了呢？”
“李先生，请问您来这是不是与金秀珠小姐的示爱有关？”
“李先生，关于您的性向有什么向公众解释的吗？”
“李先生……”
那少年只管拉低帽子强硬的从水泄不通的记者群里挤出一条道路，然而记者们那肯放过，对着他若隐若现的脸猛拍，僵局大概持续了十分钟，陶小东猛的扯下帽子，“你们有完没完！”
众人见了竟然是张陌生的脸，大概也晓得中了调虎离山计，现在真的李勋早就该不知所踪了，集体嘘了一声，各自散了，当然还有个不怕死的，端着相机问陶小东：“小帅哥，想当明星吗？”
“滚！”
那人悻悻的摸摸鼻子走掉了。
陶小东四处看了下，接着消失在拐角的处，黑暗中李城正背着李勋笑着冲他竖起大拇指。
“怎么不开车？”
“他醉酒爱晕车，我背他就可以，反正也不远。”李城腾出一只手来抵了一下李勋的脑袋，“谁让你喝这么多酒，重死了！”
夜色阑珊，道路上的人并不多，三人的影子投在地上变成了一滩阴影。
李城往上颠了一下下滑的李勋。
陶小东偷偷瞄着他的侧脸，很难见到他对家人这样柔情的样子。
“你真的很疼勋。”
李城笑笑，“他也很疼我，只是表达方式不同罢了。”
“我要是有个你这样的哥哥就好了。”
“我就是你哥哥啊。”
“我说是亲哥哥，小的时候打架能保护我的亲哥哥。”
李城突然停下了，拽了一下陶小东，把他带到怀里，“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欺负你。”
陶小东看了看他，突然纯情的在李城脸上亲了一下，继而快速的跑出老远，其实他是不想让李城看到此刻他红透的脸。
“喂！别跑那么快，我这还背着一人呢！”

阿宝是李勋的心病，自从见到它李勋整个人就蒙上了一层灰，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拉着窗帘，只抱着阿宝发呆，他在回忆，回忆那段有阿宝和程路的时光。
李城端着饭菜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陶小东摇摇头，接过餐盘来说：“我来吧。”
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屋里的光线几可照人，他按亮了床头上的灯，李勋因为突如其来的光线瑟缩了一下，陶小东把餐盘搁在旁边，上床来和李勋并排坐着。
“整天不吃不喝有意思吗？”
“……”
“故作姿态给谁看？”
“……”
“你饿瘦了没关系，我们阿宝也跟着你好几天没饭吃了。”
“……”
突然陶小东探过身来吻住了他的嘴唇。
李勋一个机灵推开他，用手背擦了下嘴唇，“你干什么！”
陶小东一脸得逞的样子，坏笑着看着他，“不装哑巴了。”
李勋气呼呼的瞪着他。
陶小东抱过阿宝，从兜里掏出一把猫粮，它立刻就着陶小东的手埋头苦吃起来。
“我遇到阿宝是在我人生最绝望的时候，后来带着他出来过苦日子，就算自己没东西吃也不会让它挨饿，因为它是我唯一的亲人。”这是陶小东第一次向外人说起那段他最不想提到的日子。
李勋有点诧异陶小东对自己说这些，还是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一声不吭的听他讲话。
“那段时间我当了缩头乌龟，为了逃避那个人我也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但时间一久，有一天我照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什么都不是了，我的生活陷入了一团糟，我没有收入没有家人没有工作，靠着小白的接济过生活，连自己都厌弃自己，突如其来决心要改变点什么，至少不是现在这样，于是开始出来见人，从自己能做的做起，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找工作，以至后来遇见你哥，生活开始变得妙了起来。”
阿宝吃完了东西又用小舌头添完了一碗牛奶，此时咕噜噜的蹭着陶小东的腿撒娇。
“遇到问题可以允许自己逃避一小下，但逃避完了就要积极面对，走出来的越早就离好运越近，所以说程路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你是不是该尝试着面对新生活了呢？”
床头的灯光把李勋的脸照亮了一半，另一半隐藏在阴影中，侧影的线条柔和美好，他抱膝坐着，宛如天使。
陶小东长开双臂，“呐，我现在再借你个肩膀逃避一小小下。”
李勋扭脸看着傻子般的陶小东，虽然觉得很二但还是抱住了他，“我不是因为喜欢你才抱你的。”
“我知道。”
“就这一回，让你有机会好好抱抱偶像明星，下不为例。”
“不要在讲这些坏气氛的话了。”=_=｜｜

机场。
李城哭笑不得的看着陶小东和李勋你绊我一跟头我踩你一脚的较劲，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喂，到了韩国别字哭鼻子了。”
“别用大人的口气跟我说话，而且你这种看《爱情公寓》都哭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是真的很感人好么！”
李城急忙把又杠上的两人拉开，“好了好了，快进去吧，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李勋朝陶小东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想了想又附在李城耳边小声的说：“虽然你这会找的媳妇傻逼可以，但他二的精神深得我心，下次我回来的时候别让我看见你又换人了。”
“放心，他也二的深得我心。”
陶小东不满的看着兄弟俩，“你们嘀咕什么呢，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李氏兄弟都笑着看看他，不说话。
“好了，我走了。”
“路上小心，到了记得打电话。”
“不要调戏空姐，空少更不可以。”
……
“刚李勋跟你说什么了。”
“说你亲过他，我说你有没有为人妇的自觉啊。”
“我那还不是在帮他，这小子竟然敢出卖我。”
“你还有脸说。”
“我光明正大，怎么就没脸说了。”
……
李勋回头看着吵嚷着走远的两人，嘴角微微的扬起。






第74章　原来你也在这里
最近学校附近一家画廊有免费画展，陶小东他们班组织集体去参观，陶小东一开始也没什么兴趣，只是看到宣传单页的时候有一些失神，这些画中的景色好熟悉……
他跟着大部队来到画廊，不知不觉便落后了其他人，这里展出的作品全都是风景，漫天漫地的鲜花，静谧的池塘，午后的林荫道，优美的仿佛仙境，只是这明显具有法国色彩的画展却有一个一点都不搭嘎的主题——仙台小松甲府亭，好像并不是和画展有什么关联，更像是告诉某个人一个约会地点。
陶小东慢慢走着，在一幅画前驻足，瞬间眼睛里起了雾。
画中漫天大雪覆盖了山林溪谷，在绵延的山脚下有一栋石头垒砌的房子，已近黄昏，夕阳只把天边的一小片儿染成橘黄色，这时石头房子田字形的窗口透出暖融融的光，童话一般，格外温馨……
陶小东用手捂住了嘴，慢慢的转身，长廊的那端，一个颀长消瘦的身影慢慢靠近……
于千万人中我遇见了你，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的问一声：“哦，原来你也在这里。”
我们未曾相爱，也不是对的时间对的人，只是一段突如其来的缘分，然而在世事变幻之后，我也能心平气和的和你说一句：原来你也在这里。
北野崇上前揉揉陶小东的头发，“小鬼，你还好吗？”
陶小东望着他，嘴角的笑容渐渐逸散开来，“老人，我过得还不错。”

画廊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北野崇望着陶小东，好像看不够似的，目不转睛。
陶小东被他看得不自在，摸摸脸说：“有什么好看的。”
“我很想你。”
陶小东差点没把咖啡喷出来，“你脑子秀逗了。”
“我办画展是为了找你。”
陶小东抱起手臂，吊着眼看他。
“好吧，也是为了找他。”
“你还没找到他吗？”
北野崇眼神暗了一下，“还没有，我在很多地方都办这样画展，希望他能看见，知道我在找他。”
“名字的意思是……”
“那是我母亲留下的酒店，在日本仙台，我跟他约好的要带他去那里。”
“果然说要找我是这么没诚意。”
“我知道你过的很好。”
“……”
“张世杰都会跟我说过，你的事情，李城和方子恩。”
陶小东脸悄悄一红，“大嘴巴。”
　“还恨我吗？”
话题的突然转移，让陶小东不知所措，两人见面自然的熟络，都避开了那个敏感的话题，陶小东以为他再次见到北野崇会崩溃，会回到当初那种自暴自弃的状态，但是没有，他们只是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中间的那些痛苦像是漏尽记忆的断层里，陶小东突然想到了一个笑容，一个带hello　kitty围裙的背影，一双温暖厚实的掌心，好像那些不堪的过往都可以融化转淡成为一缕青烟，以致不管是什么，都可以勇敢从容的面对。
“本来就没恨过。”
“对不起。”
“原谅你。”
二人相视一笑。
“我们家小鬼真是长大了。”
吃过那么多亏上过那么多当，如果没有点进步，岂不是白活了，陶小东顺顺有点翘起的头发，终究是遇到了些好老师，让我马不停蹄的长成这样的人。
“你这样公司怎么办？”
“要卖掉了。”
“嗯？”
“我本来也是不擅长搭理的人，除了母亲留下的酒店都会卖掉。”
“我以前有没有告诉过你，你长了一张演琼瑶苦情戏的脸。”
“就算苦情戏也要演下去啊，不然怎么办呢？”
北野崇用拇指婆娑着咖啡杯的把手，挤出一丝苦笑。
“会找到的……”陶小东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这时陶小东的手机响了，是个专属铃声，北野崇看着他接起电话，声音都变的带有点撒娇意味，他站起来，用口型对北野崇说：“我走了。”
北野崇意会的点点头。
陶小东拿着手机走出门，“我们一会就参观完了，你在路口那等我就行，别别别，让人家以为我是小白脸呢，就在那等……”
北野崇看着他的背影，终于一道心结解开。

上海的一条弄堂里，一群小孩围在一起吵吵闹闹的刮香烟牌子，一个清秀的少年绕过他们把自行车停在楼下，推开一个雕花的矮门上楼去了……
少年在公共厨房里切着西红柿，隔壁的王阿婶择着一把小葱花和他讲话。
“小鹿，啊尬女旁友啦？”
程路眉眼漾出笑意说：“还没有。”
“长得诶浪登样歪母么旁友啊？改内天阿姨搭内介绍一个。”
程路笑笑不置可否。
“像侬诶浪乖个小囡，阿姨肯定耶搭侬行个女旁友。”
“那就谢谢阿姨了。”
“让侬多娘多无来搭内一带搓木将，一个宁来窝里响太唔聊。”
“嗯，我会跟他讲的。”

26岁的程路做过很多工作，送快递的小哥，面包店的店员，送水工，在地铁口给人画素描像……因为没有正式毕业证所以只能做些技术含量不高的事情勉强糊口，他跟妈妈住在这个芝麻大点的小房子里，但每天都是靠自己的劳动赚钱，所以日子过的踏实舒心……
程路把炒好的菜端回房间，顺手将茶几上一张画展的宣传单页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我下周去日本。”李城转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况，漫不经心的说。
“去干什么？”
“收购一家公司。”
“你是在帮我报仇吗？我不需要。”
李城看看身旁撅着嘴的陶小东，“我向来公私分明，尚峰是块肥肉，人人有份，张世杰也去。”
“那我也去。”
“喂！”
“好玩而已嘛。”
“我是去谈生意。”
“我不妨碍你们。”陶小东举手保证。
“……”
“怎么不走了？”
陶小东看着把车停在一旁的李城，李城欲言又止的往马路旁边的小餐馆看了一下。
陶小东扭头，一个中年男人正端着盘子给人上菜，一道道皱纹刻在脸上，也刻进陶小东心里。
“开车！”
“桃子。”
“快开车！”
李城无奈的看了眼陶小东，把车驶走。
“他一直在找你，在北京边打工边打听你的下落。”
“……”
“自从你走了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赌过，他一直在自责。”
“……”陶小东眼圈微红。
“他吃了很多苦，睡过火车站，买过报纸，还得看人脸色。”
“……”两滴眼泪掉下来，砸到陶小东手心上。
李城把车停在路旁，抱抱身边的小可怜，“你连北野崇都能原谅，就不能原谅爸爸吗？”
“他算哪门子爸爸。”陶小东抓着李城衣服前襟，哭出声来。
李城顺顺他的背，“去看看他好不好，我在这里等你，你慢慢走过去，如果不想跟他说话的话，你就在旁边瞄他一眼，看看他抛弃你的下场。”李城循循善诱，开解着小孩。
陶小东趴在他肩头，“你在这里等我哦。”
“一定。”
陶小东慢慢的爬下车，朝那家小饭馆走去……

“你非要这样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去洗钱的。”李城看着陶小东拎出来的整套飞满LV的行李箱，对他的品味很是头疼。
“小白就有这么一套。”
“张世杰土你也跟着他土啊。”
陶小东撅着嘴看着李城把他的衣服拿出来，放进他的那只黑色皮箱里，老大不高兴，那么丑的一只箱子。
“走之前跟爸爸打声招呼。”
“店里刚开张，他才没空理我嘞。”
“那也要讲一声。”
“知道啦~我可以带阿宝过去吗？”
“不可以。”
“带吧。”
“不行！”
“白冰都能带驼驼！”
“驼驼他是人好吗！”






第75章　大结局
仙台市某酒店，陶小东带了阿宝，而白冰因为幼儿园的园庆而放弃了带驼驼，当他们下飞机一小时以后发生的一场小地震时白冰觉得他的决定无比正确。
日本地震家常便饭，这一下只是给他们提个醒，电视台马上发布信息，本州岛东部海域发生7。2级地震，地震警报中心发布声明：同一地区发生7。0＋级地震之后不可能再有更高地震，因此请市民放心。
李城劝说陶小东先跟白冰回去，他事情办完后也马上离开，陶小东执拗的说不用，不是警报解除了么，我等着你。
李城最终没能劝过他，会议本来就准备的很充分，讨价还价，签合同，一切有条不紊，陶小东在酒店房间里，吃送上来的鲷鱼烧，四肢长开呈一个大字倒在酒店雪白的被单上，把手上的油和饼干屑一并抹了上面，为什么不呢？这是客人的特权，就算他把这房子全都漆成黑色的自有人替他买单，陶小东想到这里就笑了，饶了这么大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爱他，他能从他那里得到想要的一切，温暖、钱和很多很多爱，虽然有时候想想也会唏嘘，但这样就是最好了，不是吗？

张世杰从会场回来，看见站在窗前的白冰，上前从后面抱住他，“想什么呢？”
白冰往后靠在他胸膛上，闭上眼睛说：“我嫁给你好吗？”
明显感觉身后的人身体瞬间僵硬，他笑着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