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我失去一双腿-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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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喜欢太折腾而已。
“上车吧，快迟到了。”我说。
“你还知道快迟到了。”他跟我拌嘴，凑近我，皱起俊秀的眉，一脸的不满：“一身酒味！”
我见马路对面开始有狗仔在拍摄，微微使力将他塞进车。
他今天也去颁奖典礼，是前一段时间拍的电影的提名，那颁奖典礼很大型，是国际颁奖典礼，上届影帝奖项就是被叶澈安所获得，这次他再次被提名，很多人都觉得这次也非他莫属，蝉联影帝是许少可见的，我能感觉出来叶澈安今天的紧张。
于是，我对他说：“之前我带过一个明星，他参加了一个颁奖典礼跟我说，苏哥，我不是傻孩子，我不紧张。然后我回答，傻孩子，你别紧张。”
他回头瞪我：“弱智！”
我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是傻孩子。”
他冷哼，我眼角往下，发现他攥紧的双手松开了。
车子一路开到现场，我拍了拍叶澈安的肩膀，对他轻声说：“下去吧，今晚舞台是你的，相信自己。”
他没看我，打开车门，下车。
我在车内见他在闪光灯下走向红地毯，我想，他现在的眼睛一定是熠熠生辉的。
这个人，他会发光发亮的，我一点都不担心。
我去了后台，在那边接应叶澈安，等待他走完红地毯。
没想到叶澈安一到我面前，却不肯走。
“怎么了？”我问。
他不大搭理我，只是敷衍：“不迟，等一会儿。”
我挥起手看表：“还需要做什么？开场舞中有你。”
“我早上排练过了，没事。”他固执。
我只能陪他站在红地毯的后台，路过的人都在看我们的异常。
过了一会儿，红地毯那边又迎来了一辆车，车子开了门，有人扛了一张轮椅出来，上面还坐着人。
是天磊！
他怎么会来？
我惊讶。
以他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抵制出场在公众场合才对。
他一出场，现场一片哗然，记者们照相机的快门狂按，似乎已经在兴奋明天的报道。
天磊的身上经常会出现很鲜明的东方人独特的温润气质，类似于一种谦谦君子般儒雅的书生气，月牙白的笑容漾在病态般苍白的脸上却有柔和的清雅，他永远是迷人的，即使在现在，他失去了双腿坐上了轮椅，都不能遮盖掉他一身的高贵气质。
过了好久，天磊没接受记者的采访，路过红地毯就来我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我轻声说。
天磊轻笑：“想来看看你。”
“你不应该出席的。”
天磊嘴角噙上柔和的笑容：“是因为这双腿吗？”
我哑然。
“可我以为你牺牲而光荣。”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轻轻的，不过他的声量一向不高，特别温柔。
我无法再多说半句话。
叶澈安抿唇：“你们慢聊，我也差不多要去准备上场了。”
他说完就离开，一点拖沓磨蹭都没有。
这条通往后台的路除了来来往往的过客，只剩下我和天磊两个人。
我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腿上。
“我就知道，我这双腿是因为你的缘故，你就会愧疚。”天磊微笑：“要是我一直不出现，你就会胡思乱想，怕你耽误了我。”
我默然。
“我们去现场吧，等下人多了难进。”
他先移动轮椅，我跟在后头，上前几步，推了他的轮椅，于是他按除了轮椅自动前进的键子。
我也好顺势推着他。
******
颁奖典礼的开场都是沉闷的，我和天磊的位置连在一起，他本来是在最前面的，不过他跟我旁边的人换了位置。
是和叶澈安换的，这会那个人不知道溜去哪，把位置留给了天磊之后就走了。
我担心他，要跟上他，他还不让。
颁奖典礼过了一半，林远就出来了，他之前一首自己创作的《流传》获得了最佳歌手奖。
少年在灯光下，舞台上开始发表得奖感言。
他一如既往的好看，即使现在失去了我，也有人将他塑造的气质迷人。
天磊偏头看我：“你还爱他吗？”
我微愣，摇摇头：“我不知道。”
长达五年的感情，无望告终，我可以迁怒林远，但我做不到立刻否决我之前所有的付出。
毕竟，它是用过真心是磨合而成的。
天磊微笑：“我记得当年……”
台上的林远开始发话，声音代替了天磊：“首先我要感谢粉丝、家人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与关爱，感谢大家对我的肯定，我能拿到这个奖，应该感谢夏禾，我的朋友，他是我开始创作的源泉……”
我边听边笑。
这林远，他始终不能记住我，却一刻都忘不了夏禾。
孜孜不倦。
接着他停顿下来，瞬间抬起头，眼睛异常耀眼：“其实，我现在的成就，最需要我感谢的人，是我的经纪人，苏泊，我很高兴有你一路的扶持！”
我怔住了。
我听觉出现错误了吗？
天磊在我身边低笑：“小泊，看来他还不算差劲。”
林远的目光好像从遥远的舞台那边摸索到了我，瞬间枷锁在我的身上，灯光也一下闪过我。
真是迟来的受宠若惊。
我苦笑。
我扭头望天磊，对他说：“学长，他多像当年的你啊……”
给了我一缕阳光般赤/裸/裸的希望，然后再用现实去打击我的信心。
天磊也笑了。
“小泊，你是在说，他身上有我的影子吗？”他问。
“不。”我实在太疲惫了，正如现在，这些平常不会说的话我都控制不住的讲出来了：“当年的你，没有给过我希望，所以我是绝望的。”
天磊闭上眼，轻轻地笑着。
他对我说：“小泊，我很高兴，你能对我坦白。”
我突兀地接起别的话题：“我要住进你家。”
天磊猛地睁开眼，静静地看我。
“你太自私了，把绝望留给我，可是我从来都是活在绝望里的人。”我仰望台上已经要下台的林远：“我没多少牵挂，所以我不怕。”
然后我听到天磊的话轻轻飘来：“好。”
我没忘，比起林远，他对我的要求，从来都没有过说一个不字。
》》17 后续
颁奖典礼途中，我去了一趟洗手间，洗手的时候从镜子中反射出夏禾的脸蛋。
他的脸色不大好，以前看我的样子一直趾高气扬，不过精致的脸蛋总是白白嫩嫩，很少有憔悴。
我顿了一下。
这个人，倒是很久没见了。
他走来我旁边洗手，透过镜子在注视我。
气氛有点僵硬。
“我以前就觉得苏泊你是个魔鬼。”他打开水龙头，洗搓着手心。
我一怔。
“远虽然一直在我的身边，可是他的心思却都在你的身上。”夏禾关掉水龙头：“我遇见他早，他从小就在我的身边，也围绕着我兜转，自从你出现以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我挑眉。
“你这个人看似漫不经心，却把他的生活全部掌握了。”他回过头来看我，目光忽然凶煞：“你是故意的吧？教他那么多生活习惯，让他离不开你！”
我用手帕擦拭了一下手心：“你想说什么？”
“做着旁人以为痴情的事情，结果却偷偷计划着让那个人脱离不了你。”夏禾表情狰狞：“苏泊，别以为没有人能看透你。”
“既然知道，当初我在努力的时候，你为何不阻止？”我瞥他。
夏禾微张口，想要辩解。
“其实当初你也骄傲吧？林远被一个人这么喜欢着，可他的心还在你的身上。”我抢先发话，无声逼近他：“夏禾，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怂恿林远抛弃我，把你扶正，他情商低，如果不是离了我，可能死都不会知道他需要我。”
他变了脸色，猛地拽起我的领口，大声怒吼：“我猜得没错，你就是这个目的。”
我冷笑拍开他的手：“然后呢？”
夏禾瞪大眼睛，平常好看的眼珠贸然放大，突出惊人的血丝。
“憋屈吗？”我顺着自己的领口，悠然仰起头瞥他：“夏禾，你有时候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颗毒瘤。”
夏禾愕然。
“可是林远已经中毒了。”我轻笑：“你能为他戒吗？”
夏禾堵塞了语言，他一直愤懑地注视我，不甘心的怨恨在他眼中写满。
“对，就是这眼神，当初我一直用这眼神看着你，就告诉自己，不用怕，这个人毅力没你多，斗不过你。”我渐渐逼近他，声音很低沉：“我始终相信有付出才有收获，你呢？为林远做个饭，等他期待了你又反悔，因为手指弄伤了，为林远洗个衣服还怕手心起皱纹，想想你这些行为，你拿什么指着我来闹事？”
夏禾苍白了脸色，退后了一步。
“他能养成习惯，不是我逼着他做，而是我一步一步让他学着做，他没耐心我还必须教，必须等。”我阴深地注视夏禾说：“你倒像我一样，五年来成为一个幕后阶梯，只让一个人攀登。”
夏禾被我吓地站在原地。
“你做的到吗？”我冷笑：“夏禾，你做不到，一个男人最想要的是有一个背后的倚靠，而不是看着自己辉煌，就迫不及待想要追上去的情人，你努力想想，你有为林远委曲求全过吗？能像我一样，成为他的垃圾桶，随时装掉他恶劣的心情吗？”
夏禾咬住下唇，这个表情时常能让很多人都心软，比如林远。
但我不是他。
对付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我从来没有软弱过：“我搞不清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边指责我，抓不住林远的心，你应该去想想自己的能力！”
我丢掉擦完手的帕子，帕子甩在地上，激发起一小丝水花。
夏禾低下头去瞧那手帕，气涨红了脸蛋。
这条手帕，是之前我生日的时候，夏禾逛街送给我的礼物，林远说这个好，硬是要我用。
每当我用的时候，夏禾都得意洋洋。
我微微一笑，离开了洗手间。
离开了林远，这些人的脸色，我自然也不用多瞧。
******
我回去颁奖典礼，上面正在公布金象奖影帝提名者录像带，我出后台就看到叶安澈站在前台不远处。
我走过去：“刚才去哪了？”
“出去透透风。”他见我从后面走来就问：“怎么没在天磊哥的身边？”
“去了一趟洗手间。”我拉过他的领带。
他瞪我：“干嘛？”
“歪了。”我帮他解开领带，重新编排：“等会上去，明天被报道出来，一个影帝连领带就不端正都不行了。”
他别扭移开头，挑着妖娆的眉眼：“你就觉得我能行？”
“肯定行。”我表情严肃而认真：“叶安澈，你会成为一代辉煌。”
他怔怔地看我，平常刻薄的表情失去了。
我还在看他，就见他飞快地转移与我双眼的对视，没有用粉末去装饰依旧白皙的脸蛋有着淡淡的红晕。
我奇了，要接近去看，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在公布名单了。
现场的交响曲轰隆而起。
我骤然退后了一步，接下来灯光会照耀在叶安澈的身上，他需要一个人承受所有属于他的光芒。
我回到了天磊的身边。
果然。
我坐下的瞬间，灯光就投射在叶安澈的身上，与此同时，主持人公布了名单：“第33届金像奖影帝获得者是……《血天》中男主角叶安澈，恭喜安澈，蝉联了两届的影帝！让我们用掌声欢迎他！”
现场的尖叫声和掌声一同响起，夸奖的震得我生出耳鸣。
“他很成功。”我偏头对天磊笑道。
天磊嘴角的弧度上扬：“你似乎很高兴？”
“我听说过他的付出。”我望向台上的叶安澈，那个人正在发光发亮：“听说他曾为了将一段电影中的小段落演好，专门去克服自己的恐高症，结果从高层摔了下去，还好有防备措施，摔得轻，他在受伤的过程中，还借以这样的状态，拍了一场出色的痛苦治疗戏，是剧中也有的剧情。”
天磊轻轻一笑着看我。
“我佩服所有有毅力的人。”我与他对视：“成功有时候来得早，有时候来得晚，但有付出的人，始终都会在等胜利的到来。”
天磊端详了我很久。
“苏泊，你的笑容很寂寞。”天磊握住我的手，声音恰好温柔得能感染人：“你是否也盼望着成功？”
我笑容加大：“学长，从我决定做幕后开始，我的成功，就是为这些人造梦。”
我在娱乐圈兜转太多年了，看尽了艺人的人生百态，我遗憾着一些有实力却没对时机郁郁终止自己演艺生涯的人，也庆幸着一些千疮百孔，从跪到爬到走到行到飞翔的天王影后。
可我还羡慕他们，那些不成功的成功的，我都羡慕。
因为他们在为梦想而奋斗、拼搏、勇往直前。
我也曾经有过那样的时期，想要一举成名，可最终我还是站在了幕后。
因为林远说，让我陪他，让我在他身后，见证他的成功。
于是我答应了。
段言之说，我是个人生文盲，瞎子还能靠摸石头的知识前进，而我却没有智慧，只有心中点燃了一把爱，才能得到跨越，又盲又枉费知识。
我无法辩驳他，顾朝阳说我难得情深，我不过是父母死的早，缺爱而已。
越是缺少人的关怀，就越忍不住想要得到温暖。
天磊说的对，我很寂寞，所以连掩饰的微笑都看得出。
我揉了揉太阳穴，对天磊说：“学长，我累了，我们先回去吧。”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声音既轻又好听：“好。”
他握住我的手，我在看他，看他那双如星光般璀璨的眼睛，温柔似水的眉，还有嘴角那弧度优美而宠溺的笑……我不知道能不能在赌一把。
我的青春一直在豪赌，于是太盲目，什么都没得到，就白白花费了时光。
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能不能用我最后一点薄弱的信仰，又去为爱搏斗一次，爱那个词是那么的简单，可其中的复杂却是要我用刺伤的心脏，去抵挡那些呼之欲来的荆棘。
》》18 决别过去
出了现场，我给叶安澈打了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喂？”
我一通话就告诉他：“安澈，我头有点疼，我叫助理接了我的班。”
“好。”那头没有犹豫，我听那边传来吵杂的采访声，然后叶安澈又说：“我先忙了，你注意休息。”
他挂了电话。
我推着天磊的车，现在比较晚了，一路人只有零零散散的人影。
他有保镖在离我们不远的位置跟着我们前进。
我见天磊鬓角有几滴汗水贴合着他的轮廓流下，不禁问道：“你累吗？”
他扭头拿眼瞧我，摇摇头：“还好。”
这条路很漫长，像似没有尽头一样，只有公路上的几盏灯光照耀着大地，一眼望去远处的前头漆黑幽深。
夜深人静，一路都是死寂。
他一向很安静，而我是无话可说。
我心中也曾无数次联想过，如果我们再相遇的情景，可偏偏没有想过类似于这样的。
他曾欠了我的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