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恋-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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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险些传出绯闻,当时岛上是凌晨三点,叶繁打来电话十万火急,我吓出一身冷汗,想起和程可还算有点交情,直接打了个电话给程可。
程可笑着和我聊了两句,第二天警报就解除了。
说到程可,她这几年也算是风生水起。她其实是个聪明女孩子,渐渐也学会了勾心斗角,手腕高超,她自己弄了个工作室,虽然走的是话题女星的路线,但是在舆论上没吃过什么大亏。
她和乐曼不同。
乐曼喜欢钱,喜欢名利,喜欢享受,所以把傍男人当成终生事业,相比在剧组辛辛苦苦拍戏,她更喜欢穿着高级定制戴着珠宝走红毯陪酒接代言。
而程可不同。
她红,然而她一年三部电影两张专辑,无数个客串、宣传、综艺节目。她每天几乎只睡五个小时,上次我为米林的事打电话给她时是凌晨三点四十,她五秒之内接起电话,声音无比清醒。
她微整无数次,做了烤瓷牙,打了美白针,就算是最毒舌的杂志,也不得不承认她的颜在同辈女星中无人能敌。她在片场为了一场水里的戏在15度的水里泡了一个下午,拍武戏被威亚勾住肋骨,休息三天就再次上阵,她传过无数绯闻,却没有一个男朋友,拿了一座金熊,片酬千万,却连过年都在上节目。
我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花园里的枫树长了不少叶子,上次米林回来,站在树下看了半天。糯糯长大了一号,也开始咿咿呀呀地发出声音,每次涂遥回来,总是惊叹糯糯又吃了不少好东西。
上次听到小叶抱着糯糯唱歌,隐约听到一句歌词“……日子很短,只要是陪在孩子的身旁……”
没有什么,比抚养一个小孩,更容易让人忽视时光的流逝。
…
三月我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
“你是肖先生吗?”
“是我,怎么了?”
“你的母亲在我们医院去世了。”
…
知道我要走,糯糯抱着我的腿哭得像世界末日,我只能带着他一起回来。
我妈是急性心肌梗死,开门时倒在地上,被邻居发现,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
是肖航让医生打我的电话。
我让保姆带着糯糯在我房子里玩,自己去了医院。
问清楚医院前台,跑到二楼的走廊上,远远就看见肖航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十八岁的少年,轮廓已经有了成年人的样子,三月的S城,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运动服,看见我来了,仓皇地站起来,那么高的个子,一脸的失魂落魄。
我去太平间见过尸体,和医院交接,办好死亡证明,肖航一直跟在我身后,医生告诉我说,肖先生,你弟弟从昨天就一直待在医院。
我带着肖航回家。
他被糯糯吓了一大跳。
糯糯倒是对他很有兴趣,兴奋得“啊啊”大叫,几乎要从保姆怀里挣脱出来,张开手臂要他抱。
他失魂落魄地把糯糯接过来,糯糯心满意足,伸出小肉手抓他的耳朵。
我让他抱着糯糯,去厨房里简单地下了个面,让保姆把糯糯抱去一边玩,一边看着他吃面,一边和他说话。
“学校那边请了假没?”怕问起妈他又伤心,我只能找不重要的话说。
“请了。”他脸色苍白,眼眶深陷,我知道他和妈的感情深,毕竟我读大学之后,他都是和妈呆在一起。
我想说点安慰的话,却不知道什么话他才听得进去。
“吃完面就去睡吧,别想那么多。”我拍了拍他肩膀:“别担心,我在这里。”
…
我妈的丧事很简单。
当年我爸去世,正是我家最困难的时候,那些亲戚都躲得远远的,没有来参加丧事,现在我妈去世,也都不好意思来了。
按家里那边的风俗,请了戏班子来唱哀戏,因为不是喜丧,停灵三天,我和肖航当孝子,跪在灵前烧纸。
我没想到我会哭。
当年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也没哭。
涂遥是晚上来的。
当时我正在张罗戏班子的人吃晚饭,听见糯糯兴奋得大叫,刚想让保姆抱着他去卧室玩,回头就看见小叶。
我抓着小叶准备问她怎么回事,正和进来的涂遥撞个正着。
他现在红得铺天盖地,一举一动都在记者眼里,跑过来找我无异于找死。就算压低了帽檐,也刻意穿得低调,但是毕竟是在聚光灯下呆惯了的人,饭桌边已经有不少人在朝这边瞄。
我吓得得三魂没了七魄,拖着他进了卧室。
“你发什么疯!你想死吗!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狗仔队盯着你……”
他抱住了我。
“我知道大叔的妈妈去世了。”他抱着我低声说。
“那也不用你来献爱心,”我把他脑袋推开:“我自己能应付……”
“但那毕竟是大叔的妈妈啊。”他说。
我眼圈忽然就热了。
☆、128·花开
忙完我妈的葬礼;送了肖航去读书。
我知道他遇到这样的变故心情一定不好;但我不会安慰他,我也不会陪着他。
肖航刚去学校的那几天;我心神不宁;晚上总是失眠,我眼前总是浮现他小时候的样子,那么小的孩子;那么信任的看着我,叫我哥哥;好像我就是他心目中的整个天地。
爸爸死后一个月的;我去接他放学;给他买糖吃,他刚上小学,背着小小的书包,头发软软的,牵着我的手,跟我讲他学校里的事,他还那么小,不知道失去父亲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天很蓝,太阳很温暖,棒棒糖很甜。
我总是记得,那个晴朗的夏日午后,坚硬的水泥路面,他柔软的头发,那个小书包上被晒得暖暖,我半跪在地上,抱着他,失声痛哭。
我只是忍不住地想,肖航现在在干什么,他上课的时候会不会走神,他会不会成为一堆人里面在角落里伤心的那个,他会不会在半夜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在梦里哭得满脸眼泪。
我知道他有多难受,但是我不能陪着他。
他才十八岁,他只是一时的错乱,把对父亲和兄长这两个角色的渴望当成了别的,他和我不同,他可以喜欢女孩子。
这条路太难,同道人太少,走上来,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能陪着你到老的人。
他会伤心,会痛苦,会愤怒,会不知所措,会觉得被孤立被遗弃,然后他会变得坚强,不需要任何人,他会长成坚强的男子汉,会遇到温柔美丽的女人,和她结婚,组建温暖美好的家庭。而不是为了在我这里寻求一点家人的温暖,而毁了自己一辈子。
如果可以,我多想陪着他一起长大,以温和稳重的兄长形象,给他最中肯的建议,最适当的扶持,和他坐在篮球场边,聊一点男孩子喜欢的话题。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多想看着他长成男子汉,看着他拥有光明的未来。
如果可以,我怎么会让他和当年的我一样,在悲伤中度过自己的青春期,像遍体鳞伤的困兽,一个人活在人群中,孤独得无地自容。
如果可以,我多想和所有我在乎的人呆在一起,肖航,赵黎,凌蓝秋,我有很多诙谐的笑话,我会准备好最舒适的沙发,最温暖的房子,做最好吃的饭,泡最好喝的茶,哪怕只是坐在一起晒晒太阳,说点无关紧要的话,我都心满意足。
以前我总觉得,这世上的事有什么大不了呢?只要你活着,我活着,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我们总会聚在一起,时光很长,岁月也很长。
原来不是。
这世界多冷酷,命运是看不见的手,把我在乎的人一个个从我身边撕扯开,我原本计划好的人生被撕得血肉模糊,我却连伸手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一个个离去,消失在我生命里。
活着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以后再也不能互相问候,不能告知彼此的近况,不能聊一点自己的困扰,不能坐下来,好好地喝一点茶,碰一杯酒,不能看见他们的脸,不能照顾他们,就算知道他们仍然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活着,而我拥有的,只是手机里的一个虚无缥缈的号码,一段连翻都不敢翻起的回忆。
这样的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已经死在了我的生命里。
如果可以,我能为他们而死。
但是我活着,却不能给他们哪怕打一个电话。我要装成这世上最冷酷最绝情的人,最卑鄙的朋友,最无耻的哥哥。
这就是我剩下的人生。
冷酷的人生。
…
我在S城住了下来,深居简出,很少出门,涂遥很忙,他很年轻,有太多的事等着他去做,而我有大把的时间等。
我找不到人喝酒,只有尹奚常常带着自酿的杨梅酒来找我,混得熟了,他原来也会开玩笑。
因为担心糯糯体质不好,我找了个人来给糯糯喂母乳。
尹奚笑我,说肖林,这整个S城,大概也只有你家还有奶妈。
他笑我传统,叫我林老爷。
我渐渐不喜欢出门,也没再穿过西装,我常穿柔软宽松的衣服,在花园里种花。如果我常照镜子的话,应该会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那种常见的30岁男人,一事无成,胸无大志,无所事事。
…
糯糯半岁的时候,齐楚的事已经没有人提起了。
这世界上漂亮的人有那么多,这世界上有才华的人有那么多,这世界想出名的人有那么多。
华天的选拔新人,SV台的选秀,其余那些大大小小的选秀、电影、电视剧、上不了星的电视剧,MV,时尚杂志,T台,一茬一茬的新人,放在平凡生活中,都是被人围绕的帅哥美女,落到娱乐圈里,却命比草还贱。
谁还会记得齐楚。
带着糯糯的时候,我也会上网,看论坛消息,看娱乐新闻,官方的媒体里对齐楚一字不提,是赵易下的手,只是在一些私人论坛里,当人感慨涂遥是上帝宠儿独步天下的时候,总有些路人,提起当年那个曾经和涂遥打了个头破血流的齐楚。
总是有些人的,还记得他当年二十四岁当流行天王,记得他转型演员的云麓多么红,记得他客串电影,在那些光影之间曾经多耀眼过。
也有小孩子,懵懵懂懂来问:我上次看到一个叫齐楚的演员的截图,颜那么好看,为什么不红?
也有人会说,当年看云麓都掉了眼泪,可云麓三为什么还遥遥无期?
林小白回去唱歌了,他渐渐不那么红,也渐渐可以开一场安安静静的演唱会,不再有歌迷在台下尖叫,不再有粉丝包车跟在他后面。明月嫁人了,我说过的,我欠她一个人情,后来她挡着程可的路,爆出入圈前的不雅照片,是我搭线,帮她跟程可的经纪人求的情,她也知道时势比人强,事情平息之后就嫁到国外去了,走之前还给我打电话,说:肖林,你是一个好人。
程可越来越红,炙手可热。
谁会想到呢,当年云麓传的四个人里,最后剩下来的会是她。
也应该是她。
林小白最终还是喜欢唱歌,明月吃不了苦。
而齐楚,曾经压过涂遥风采的齐楚,他毁在我手里。
糯糯快过一岁生日的时候,传出赵家要和聂家联姻的消息,要和赵黎结婚的,是聂源的堂妹,名媛,长得很清秀,身上有种真正的大家族才能养出的贵气。
糯糯一岁生日前半个月,赵黎来找我。
他已经穿惯了西装,做惯了生意,眼神坚定,表情严肃,站在楼下,我下去的时候几乎有点认不出他了。
他说:“大叔,我要订婚了。”
我站在那里,想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容,但是我做不到。
我说:“那很好啊。”
我请他喝我自制的花茶,半个手掌大的杭菊晒干,用牛皮纸包好,一个玻璃杯里放一朵,沸水冲下去,迷蒙的雾气里,白色的花瓣渐渐舒展开,坐着看花开,是我现在一天里最喜欢做的事。
我们坐在茶桌边,楚河汉界,遥遥相望。
他跟我说起他要娶的女人,他说:“小淑是个很善良的人,她不太懂那些家族之间的事,她现在还在法国上学……”
我手指握在玻璃杯上,手指尖像被火苗舔着一样疼,但是这点疼这点热气,才让我觉得我是真切地活着。
我说:“我原以为你是只喜欢男人的。”
他坐在我对面,他剪了头发,原来他也有坚毅的额头,他的脸颊凹陷下去,下巴也渐渐有了青色的胡茬,他的眼神像极了赵易。
他说:“我不是只喜欢男人,我只喜欢你。”
我抬头往窗外看,外面下着雪,明明关着窗户,我却觉得这样冷。
他苦笑了一下。
“可是,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他问我:“你这样,真的觉得开心吗?”
我把手缩了回来。
我说:“我过得很好。”
他不再说话了。
杯子里的热气渐渐冷下来,凝成密集的水滴,我坐在这里,沉默像刀一样,一刀一刀在凌迟我们。
我们有过那么好的当年,也曾经一起醉倒在深夜的路边,我们曾经无话不谈,但是沾上感情这两个字,我们就站到了河的两岸,时光是河水,顺流而下,不能挽回。
如果他能带着他喜欢的人来见我,我会端出酒来和他喝,坐下来讲一点我们的当年。如果我愿意跟着他走,他会变回那个小流氓,至少,我会看见他笑的样子。
但是我们谁都不会退。
最后天黑下来,他起身离开,他是赵家的继承人,有太多的事在等着他。
我们站在门口,门外就是S城的夜晚,铺天盖地的大雪,无边无际的人群,是我看不见的地方。
他说:“大叔,我永远不会换电话号码,永远不会换住址,如果有天,你想来找我,你就来,十年二十年,我等你。”
他抬起眼睛来看我,这双眼睛我梦见过无数回,只是被他这样看着,我眼泪都快流下来。
“大叔,一辈子没有多长的。”
作者有话要说:唉。
☆、129·客人
七月赵黎订婚。
糯糯一岁生日前一天;涂遥和乐子佼合作的电影拿到金熊奖。
涂遥成为金熊奖历史上最年轻的影帝获得者。
铺天盖地的荣耀;铺天盖地的喧哗。
我带着糯糯躲回岛上,Reid吸取了周子翔当年拿影帝太过高调被人泼红墨水的教训;让涂遥低调避开媒体;所以涂遥和米林都赶了回来,给糯糯过周岁生日。
第二天来了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这些年下来,如果要说我有怕的人的话;应该就是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