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危机 作者:周习-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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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瓶算多吗,我有时能喝上十瓶呀。”庆国轻松地开着玩笑。水月有原则性,她没让庆国开。“我告诉你,我走了,你也不能喝酒开车,一定记住。”
车开到了城区东面,这是一个新规划的居民区,紧靠公路是两排三层的楼房,里面是清一色的二层小楼。水月买下的地皮就在两座楼的空隙中。
有种不白活一世的念头
水月高兴地对庆国说:“一楼我还是开店,二层咱住,三层让职工们住,我还要在三楼装饰一间舞厅。”
庆国说:“料要早备好,砖、沙、钢材交给我好了,需要同外面打交道的事,叫你弟弟去做,我出面不方便。”
“庆国你放心,我姊妹们全力帮我。我还要回去照应店呀。”
水月很想念儿子,店里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她急着回曲阜。
庆国说:“早回来呀!”
水月无语,要知道,水月是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庆国呀。在水月心中庆国是她的精神支柱,水月不知道离开庆国是多么痛苦。
庆国说:“你若很长时间不回来,那我去看你!”
水月很欣慰,她激动地说:“给我写信,给我打电话。”
有庆国善解人意的一句话,她已经很满足了。
庆国带着怒气愤愤地说:“娘,你有什么事找我,你为啥去找水月,她这些年,不容易,你就忍心骂人家。”
水月忙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子,放在庆国娘面前说:“大姨,明天是你的生日,我没有好东西给你,这不给你买了套衣服,你将就着穿吧。”并将2000元钱放在庆国娘的臂弯里。
男人在相悦的女人面前,都有一种变态的纵容和顺从,说白了是一种近乎奴性的东西。
淑秀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水月的房子打算下个月开工,庆国出出进进开始备料,水月说过,只要庆国备好了料,督工的事交给水月兄弟办。庆国只要有空就过去,他似乎不怕别人说什么闲话,也不在乎淑秀的看法。
无论淑秀多么忍气吞声,家庭的气氛总是那么冷清。庆国几乎不回家了,淑秀对他无可奈何,只有暗自伤心。
去抽纱厂交活时,王大姐拉着淑秀的手对她说:“淑秀,我那时猜出你有心事,果然有啊,我可给你上眼了,你丈夫这一段日子,天天去那个女人盖楼的那里,你知道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你想啊,我怎么能天天跟着他呢?别人都知道也不会和我说呀。这样的事只瞒老婆一个人。你看我还有个人样吗?”
“哎呀,这事谁碰上都一个样啊。一个人能不能,在这上面可看不出来,你不知道啊,有些挣工资很多的,当个一官半职的女人,遇上不好的男人也是天天吵架,闹离婚呀,不是她不要男人;是男人不要她。想开点,我保证你没事,你这么好的老婆,天底下少找啊,你男人有病呀。看来男人真没良心,有一个算一个。”王大姐愤愤地说。
“大姐呀,以前我还很有信心,现在,两人都盖开房子了,我……〃淑秀苦恼的脸上出现了泪珠。
从厂里回来可急坏了淑秀,她一口饭也吃不下去,白天的阳光她觉得刺眼,出不去门,到了晚上,窗外蟋蟀的声音扯起了秋的旗帜,淑秀爱听这种声音,她觉得蟋蟀的鸣叫吻合她的心绪。她梳了梳头发,红着眼睛到婆婆那里去,她觉得再忍气吞声下去不是办法,不能再迁就他了。反过来说,单纯依靠婆婆也不管用,如果庆国坚决与自己分开,相信婆婆真的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现在,不依靠婆婆又能依靠谁呢。
庆国家门前的树底下,是夏天乘凉休息的好场所,几个年纪相仿的老太太几乎天天夜晚聚在一起玩耍,淑秀见大家,不好意思笑笑,庆国娘知道她有事,就和她回家来。
“娘啊,庆国都不避人了,你听说了吗?这几天忙着和她盖楼呢,我还活着干什么,丢煞人啊。”听了淑秀的哭诉,庆国娘才感到事态的严重,她也听说了今次搬迁给村里许多出了嫁的女孩子划了宅基地,她绝没想到水月也会来要,并且庆国公开给她帮忙,庆国娘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想,这像什么话,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儿子怎么这么没骨气,我说他白说了,她咽不下这口气,她当年受的耻辱就这样一笔钩销了,那还了得!
庆国娘从心里反感水月,当年的耻辱是永远抹煞不了的,现在让她出气的机会终于来了,她就不相信她这张长年当妇女主任的嘴会说不动她。
她先让女儿艳艳打听好水月盖楼的地点,活动日程。她是个有话留不住,有事闲不住的人,做起事来风风火火。第二天,她骑上三轮车,是那种小型的适合老年妇女用的车子,去了城区东,地基正在打着,人很多,分辩不出哪个是水月,她对一个推砖的小伙计说,叫那个户主出来。
水月正在工地上,见有人找她,还以为是送料的,便四处瞅。“我找你呢!”倒是一个老年妇女找她。她愣了一下,才认出是庆国娘,脸一下子红了,她的心咚咚地跳起来,没料到庆国娘会来找她,自从和庆国重新好上以后,她一直没同庆国娘正面交往。爱屋及乌,何况是庆国的母亲,她早想着去见见庆国母亲,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望着庆国娘,她心里有点发虚,她不知道庆国娘要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她也准备有人来和她闹,要么是淑秀,要么是淑秀的兄弟们,但绝对没想到是庆国娘。水月一时感到不妙,神经有点紧张。庆国娘的嘴特别历害,大道理排着来,六十年代末,领着妇女去结扎,在公社里是先进单位,全凭一张嘴宣传发动的。水月觉得房子、民工都不存在了,心咚咚地跳起来,血往上涌,手发抖,脸发烧。她没有想到也不愿意以这种方式同自己未来的婆婆见面,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往前走还是不走,她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昔日的自信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害怕老太太的风风火火的性格,当着这么多人辱骂她,她将如何下台?
她没了招,只好硬着头皮慢慢地走过去。
“大姨,你来了,中午这么热,你有啥事,叫人喊我一声,我就过去了,何必劳你自己跑来呢?”
这事能叫得动你吗,庆国娘在心里冷冷地笑。“不用说好听的,咱有啥说啥,人要脸,树要皮。都是大人了,做事要顾脸面。”
“大姨,咱到那边去。”
水月一听她果然是来出气的,她不能让这么多人看她的笑话。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在一座早已峻工的楼房前停下来,水月不知如何开口。
“水月,俺家庆国和淑秀结婚都快十六年了,两人轧伙得好好的,你去掺和啥?他们的日子很安稳,你就不要做那些没良心事了。我还是那句老话,人要讲个良心。”庆国娘一下子直奔主题,水月似乎不适应,她静静地听着。
“当初你们之间不是没有机会,你不跟俺庆国,他可是十多天没吃下饭去,那个难受劲儿,谁看了谁心疼。”二十年前庆国黄黄的脸在她眼前闪过,庆国娘的脸忽然变了色,眼睛里有了泪花,一抬头,看到水月并无同情的样子,她又气愤了,她觉得掉眼泪,也不能在她面前掉,她用袖子一抹脸:“现在,你不走运了,又来找我儿子,我告诉你,你再不离开我儿子,我这老骨头可不依你。我家丢不起这个脸。”庆国娘的脸拉得老长,眼角向下耷拉着,很严肃的样子,水月心里有些害怕。
“大姨!”水月似乎想缓和一下气氛,她用双手去扶庆国娘,庆国娘一甩手。对她说:“你有什么话就说。”
“庆国和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俺俩是真好。一句两句我也说不清楚。”水月说。
“什么真好假好,庆国和淑秀过了十六年日子,从不打架争吵,你打听打听,淑秀是出了名的好媳妇,你又掺和啥!”到底是庆国娘占着理,底气十足。
水月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不说不行,说也说不出更充分的理由,她有些手无足无措。“我不管什么理由,我的孙子不能因你没有家了,她娘俩不容易,淑秀眼看就要内退了,我孙女都十五了,你也是女人呢,你也是个孩子的母亲,你怎么就忍心拆散他们的家呢,太没良心了吧!”
水月语噎。周围有几个好事者过来围观。
“水月,你打听打听,我不是好惹的,想把我的家搞坏了,门也没有!”庆国娘说这话时,自我感觉良好。听得人越多,她的声音越高,庆国娘感觉到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在气势上也压了她几分,见好就收。她推起三轮车,骑上径直往北走了。
水月呆呆地站着,好长时间回不过神来,周围的好多人都往这边看,她受的这顿教训,无异于在众人面前被打了耳光。她隐隐约约地觉得这顿耻辱早早晚晚有人会给她的,这个人也许是庆国媳妇,也许是庆国孩子,也许是淑秀的姊妹,绝没想到是自己准备要孝敬的婆婆给的,这件事马上会在娘家传开,她的脸开始发烧。本来她与庆国的事有些心虚,假设他丈夫是个一般的人,她们俩的感情说得过去,她是决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要知道在县城里,一个没有家庭的女人,社会上总用异样的眼光看你。有道是:好马不吃回头草。她实际上是走了回头路,耻辱是自己找的。她现在是一个有钱有汽车有楼房的闺中怨妇,她如果轻易地找一个男人结婚,也不是不行的,可是谁让她又碰上庆国来呢。
她有时也想过抽身退出来,找个男人凑合着过也行,可她偏偏是那种在感情上特别讲究的女人,一般的男人进不了她的眼,只有遇上庆国才有种不白活一世的念头,有了庆国,她水月离婚也体面,做事也风光,她觉得这二十年的痛苦都在庆国爱抚下消失了。但庆国娘来闹,水月实在没想到,她后悔自己没早去她那里同她勾通,现在关系这么僵,如何是好?她干不下活去了,盖楼与成亲之间,还是成亲重要。她深知,只要同庆国成了,有一个温馨的家庭,就什么都有了。她就会成为一个幸福的女人,在认识的男人中她觉得只有庆国能给她带来这种幸福,所以她决不因受一次委屈就放弃努力。
县城的夜晚是美丽的,街头彩灯闪烁,鲜花簇簇,风儿轻吹。庆国步行来看房子的进展情况,走到十字路口见一辆车停在那里,车灯不停地闪烁,他熟悉这灯光,水月回北海后,庆国将车交给了水月。庆国心跳加快了。
果然是水月,上了车,面对疼爱自己的男人,水月忍不住哭了。庆国问:“房子开工了,你不高兴吗?你是怎么啦,好好的怎么哭起来?”
“我们不合适,还是趁早算了。”水月在试探庆国,她真心想听到庆国反面的回音。
“你这是干什么?”
“我真难啊,你娘找过我了,让我不要破坏你的家庭,我可怎么办呢?”庆国也没料到有这事,他愤愤地说:“这是我们俩的事,她多管什么,看来一时半会儿我是离不下婚来了。”庆国边说边恨恨地想:肯定是淑秀找她来的,别看她当面不言不语,在背后里开始同我较开劲了。
他给水月擦干眼泪,水月朝他甜甜地一笑,令他喜悦不已。车往前走,行至东环路一偏僻处停下来,熄了灯,水月来到后座,偎过来贴着他坐着。庆国一只手揽着她,他不敢看她的脸,她肯定是一脸的幸福,他望着车窗外,思绪起伏,他不知道话该怎么说更好
“庆国,干什么呢,又打架了,心情不好吗?”
“没有。”
“那怎么发愁?”
庆国蠕动着嘴唇,一副如刺在鲠的样子。
“水月,如果我离不下来,那会对不起你,你。。。。。。。。”
“是不是离婚很麻烦,我知道只要一方不同意,离起来会拖很长时间。庆国,你放心,我永远等着你。”
庆国心里更加难过,又一量不知说什么好。
水月继续说:“她再不同意,你答应她什么也不带,家里东西全给她,如果她再要青春赔偿费什么的,你全答应,我有钱,越快越好。”
“这些条件,我早和她讲过多次了,她根本不希罕钱。其实俺家里也不缺钱,她说,她只想和女儿有个完整的家。”
水月不作声了。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庆国抚摸着水月,惆怅地说:“水月,看来,我这边很难,你不知道,在我们家里,母亲的话就是圣旨,我们姊妹没有敢违抗的,她直接出面去找你,这令我—我真感到疲血块,是不是你不要等我了,趁早找个合适的过日子。”
水月像不认识似地看着庆国,两中眼睛睁得好大好圆。
“庆国,我真想不到,快到年底了,我等了一年,婚都离了,你却退缩了,这不是做梦吧?”她揪住自己的头发捶打自己。
庆国赶忙拉住她。
水月哭了:“庆国,我真想不到,你真的不想同我在一起了?在这里楼我都要开始盖了,有你我盖个希望,没有你,盖楼干什么?我和儿子在那边生活得好好的。告诉你以前有个男人找过我,我是没有感情的不谈,现在,天下的男人还有个好东西吗?”
庆国心软了。他把水月揽在怀里,抱着水月的头,用手轻轻地抹去她睫毛上的泪珠。水月哭得更响了。庆国俯下身子,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水月的嘴。水月的哭声被堵塞了,发出压抑的呜咽声。随后她像一朵绽开的花蕾一样,向庆国敞开了她所有的美丽……
庆国又问起水月离婚的事。
水月说:“后来他妥协了,钱也给了,儿子让我要,但他提了个条件,儿子不改姓。”
“你答应了吗?”
“答应了,儿子都十七岁了,改姓也不好,本来是刘家人嘛,我依了这条。唉,结婚的时候真没想到会落到这一步,不过是我愿意的,人不能没有自尊,我生下来不是给他做奴隶的,我是个堂堂正正的人。”
她纂紧了庆国的手。
第二天下午,他们一块去了北部。
长嘴的翠鸟嗖地一下从芦苇里飞起来,又落下。空旷辽远的北大洼碱地长满了快要开花的种子菜。
在七十年代,农民饥饿以此为食,趁嫩时采下加工成袋,成为凉拌佳肴。春天,驱车来此亲手采摘嫩叶,成为星期天休闲的好方式。天很高,很蓝,水月兴奋地往北看,在树木之间,是一座的白色塔,那是县里为纪念抗日英雄马宝三而建的,他的英雄虎胆在当地越传越神,纪念馆也建起来了,就在碑的南面,水月去过,院子里种养几种花,泛着白碱,纪念碑座上留有捐钱多的人的名字,在多是各镇党委书记之类的官员。塔的西北方向,便是一望无边的芦苇荡,去年东北的一家人来此开发,放养鱼,开发了旅游项目,芦苇荡布成了八卦阵,水月和兄弟们去过,刺激而惊险。
水月一直怕水,两人来到一棵树下,水月将一方手帕置于地上,两人在这暖洋洋的空地上,享受爱的浪漫。
“唉,水月,林场在前面又开了大鱼池,想钓鱼的话,下周咱去,那里的鱼好吃,因为水没有污染。”
“那一行行的是梨树吧?”水月问。
“是啊,八五年,县长领着治碱,新挖了很多盐池,治了咸,种小麦,垅上种果树梨树,北部农民富多了。”
“咱这儿真好,我走了二十年,变化可真大。庆国,我要能回来,真是好。”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庆国笑她。
她赌气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