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墙-第2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雨竟然一直断断续续下到天黑,伴着阵阵狂风。我感到焦躁不安,难道要让雨扣在这儿吗?而我还没完成此行的任务呢,因为一直没得到与吴瑞芹独处的机会。
吴瑞芹的老妈见我急,也不强留,开始给我翻找雨具,吴瑞芹拦着她说:“妈你怎么回事,天都黑透了,你让他怎么走?”
就这样,我没有走出木桩圩。晚饭时,她们竟然又给我上来一碗“水蛋”,我已经撑得不行了,可绝不能流露出半点吃不下去的样子,怕辜负了人家的好意。
白天里吴瑞芹的妈妈把话都说空了,晚饭前后的这段时间,她不仅少言寡语,而且还显出了疲惫。油灯点亮两个小时后,她说要去睡了,到东间关房门再没出来。
我和吴瑞芹便拥有了这一个漫长的风雨之夜。这是她期待已久的,显然,她紧张而兴奋,而我呢,我努力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势,不敢有半点邪念。(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般正统)
我想是时候了,我得敞开心扉。
可当我的目光与吴瑞芹渴望的眼神相遇时,我却退缩了。吴瑞芹已经躺在被子里,对我乖张地做着暗示,我只能顾左右而言它,并且假装什么也不懂。
这个夜晚是最别扭的一个晚上,虽然吴瑞芹努力暗示我睡到她的身边,但我却一次次拒绝了。这样耗到午夜后,她抱着枕头睡去,而我一直坐到天亮,像个傻子。记得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你睡吧,我要像守护神一样看着你。
我正人君子的行为并没有感动吴瑞芹和她的老妈,相反,她们的态度开始冷淡,早饭只熬了些米粥,饭后也不再客气地留我。
吴瑞芹一路送我到街头,面若冰霜,直到我和他分手,她也没给我一个笑脸。那时,风还在刮,雨还在下。离开木桩圩老远了,我才回过神来,不知道该向何方,回家?回学校?我还是学生吗?
正文 四十八、幸福的姐姐
幸福的姐姐给别人养育了后代,那小子虽然只有满月大,可我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头的地方,一点不像我那老姐夫,却像极了纪某人,可能他的阴性遗传基因太强烈了吧。
好在老姐夫并没有在意这一点,他每次来看他的小儿子,那幸福劲儿,让人看了发毛,恨不得把孩子含在嘴里化了。当然最幸福的还是姐姐,她的幸福不仅仅写在脸上,还转化到行动上,常常呆呆地瞅着她的宝贝不自觉地笑,下意识地乐,我称其为傻笑。
老妈对这一切心知肚明,有时候,她意味深长地看看小孩子再看看姐姐,眼神儿里全是故事,姐姐总是有意无意回避着老妈的目光,找一个话题转移老妈的注意力。
隔那么两三天,姐都要出门去,说是去小南坡给孩子买东西,老妈说你就甭跑那腿了,三店什么没有?姐说三店的货让人不放心。于是她就沿着村后的坡路到了东山口,然后在那里与一个人会面,那个人开了吉普车过来,把大包小包东西给姐,匆匆离去。这些全是我看到的,我的好奇心从小就有,什么事情也休想瞒过我。
姐在我心中的形象越来越差,我和姐的矛盾也越来越激化,我从来不去抱那可怜的外甥,也从来不会主动与她搭话。从木桩圩回到家里后,我的心情一直不好,旷课这么多天了,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我的谎言虽然高明,可并没有瞒过老爸老妈,连爷爷也开始怀疑我:“杰子,你不能再在家蹭了,还是快走吧。”
于是老爸正儿八经地找我“沟通”了:“杰,你也不用解释,我知道你现在想什么。既然书不爱读了,咱也不强求,你说说自己的打算吧,给我个选择,毕业后,做哪样活儿,是修理录音机还是照相,还是学画儿,给人家描梁画柱?”
我说我还要高考,我不想学这些。
可这并不是我的真心话,我觉得老爸的想法不失为一个好主意:给了我一个实现梦想的好机会。
考虑了许久,我说:“学画吧。”老爸说:“那好,你下来吧,下学后我送你到东北那儿,找个人儿带带你,给人家画照壁,也能挣几个钱,而且到东三省闯荡闯荡,多体验生活之苦对你有好处。”
这场谈话就像真格儿的,可只是说说而已,哪能当真啊,我也不敢当真啊。
我决定明天返校。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起来到巧家挑水,因为黎明前我梦到过她,还梦到她抱着孩子,我要证实一下,这会不会是真的。
巧妈挺吃惊问我:又放假了?我说没有,是请假。我的眼神让她看透了我的心事,她说巧去她姐家了,我将信将疑,她是不是故意躲我?
我闷闷不乐地挑了水桶迈出巧家的门槛,刚走两步就与巧迎面撞上,我不由地一愣:巧怀里还真地抱着个孩子。
我呆呆立在那儿许久才回过神儿来。巧也很意外,一时不知说什么,她的面颊飞起了一片红,使劲抱了抱怀里的孩子,低头看了一眼说:“是我姐的孩子。……你怎么没去学校?”我说请假,有事。巧的眼晴一亮,说:“哪天回去?”我说今天,这就走。
巧不再说什么了,而是催我说:“快走吧,看把你压的。”
我不情愿地挪动了沉重的步子,我还在想那个孩子,虽然不是巧生的,可与梦中的一模一样,还有,我发现巧怀孕了。
我离爱越来越远了,我知道,不论与谁结合都是很难的,都要冲破重重潜网,我没有这种勇气。看来,只有在蹉跎中抛弃心中这许多牵挂,做永生的悔恨了。
我没有吃早饭,放下水桶就匆匆踏上返校的路。
麻花开了,谷子黄了,玉米熟了,芋头叶子象荷叶,麦茬花生也待收获,人们忙得不亦乐乎。不少马车是用人拉的,套住自己,让女人在后边推,但他们的脸上好象没有那种痛苦的表情,还有一家老少拉犁耙地的,脸上是笑盈盈的,我想起前几年看过的电影《牛角石》,联想到人们痛苦的背后那个灿烂的未来,觉得人活着挺有意思的。
山里、场院里到处是人,到处是车辆的吱扭声,机车的轰鸣声,惟有机关、商店里的少爷小姐们才悠哉游哉在空荡荡的屋里闲聊,或把录音机的音量开得大大的,听邓丽君的歌。
走过葛家后,我的心绪再度变坏,不知道回到学校后,迎接我的将会是什么。
还好,没有人在乎我,包括老师们,他们也许已经不记得有我这么个学生了
我很快进入了学习状态。
恋爱的故事继续发生,一切照常进行,学习的压力越大,这种事情越多,这是我们的动力之源,它在推动我们的进步和进化。
昨晚十一点后,徐兴春扬言回宿舍,却又偷偷折回了教室,在窗外偷看郑红的所为,竟然看到她在翻看别人的日记,我说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像她那种人,正常。
我对郑红一向鄙视,从来不把她看成了不起的主儿。但许多男同学却为她着迷,听说她有翻看日记的习惯,许多男生下了晚自习后,把自己的日记全摆放到桌上,挺滑稽的。不知贺东对此会有何想法。
正文 四十九、都是信件惹的祸
陈蕾的变化让人心痛,她变得沉默寡言不爱活动了。
我写了几页箴言,晚自习后偷偷放进她的桌洞里。这些格言对陈蕾的作用还是挺大的,第二天她看我的目光里就有了意韵,不像以前那么大胆和坦率,眼神儿里多了些温柔和羞郝。我把这一切对徐兴春讲了后,他神采飞扬,激动不已,好像始作俑者不是我而是他。但不知为何,我却高兴不起来,反觉得有些悲哀,一丝内疚袭上心头,我鲁莽的举动,会不会给我和她之间加了一道墙?不过,想到自己的真诚心意时,便欣慰和释然了,我迫切希望能和她再一次坐下来,面对面谈理想谈人生,甚至唱歌、跳舞。
什么原因让我这么迷恋陈蕾?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也没搞明白。
我收到了鱼干的信,说他那里也出现了谈情说爱的热潮,他都快顶不住了。我和鱼干虽然不常联系,但友情却更深厚。我担心他就此沉沦,打算好好鼓励他一番。我用了一节课时间洋洋洒洒写了五页信纸,还觉言犹未尽,又请徐兴春和刘恒补充几句。哪知道刘恒也正在为情苦恼,在旋窝里苦苦挣扎,情啊爱啊的,迷茫得他都快不行了,日见消沉和萎靡。
还是先挽救刘恒吧。
我给他看了鱼干的信,不料却勾起了这家伙的愁绪,一整天没放过我,喋喋不休地向我倒苦水,晚上又挤到我床上,大谈过去的风流韵史:初中毕业不久,他结识了邻村一漂亮女子,他老爹却极力反对,女孩子那边也不赞成,逼着她快快嫁人。一来二去,她喝了农药,幸亏抢救及时,没死成。后来嘛,他便和代玉好上了。不过,刘恒说他现在看好陈蕾,决心摆脱已经大了肚子的代玉,坚决把陈蕾娶到手。
这家伙算是彻底毁了,我不知说什么好,真是爱恨交加啊。
给鱼干的回信我没急于投递,冷处理了一些日子,东拚西凑了些动情的话语才完事。寄这封信,花去了我三分之一的零花钱。
从邮电所回来时,天已经黑了,刚进宿舍门,就看到精彩一幕:刘恒和贺东打得不可开交。
男人打架动手不动口,只闻发力声,不闻口角争。贺东和刘恒显然不是一个级别,这小子怎么敢惹刘恒?难道他不知道权力在势力面前,是没多大作用的?
人高马大的刘恒,双臂钳子一样锁住贺东的臂膀,凝固成经典的中国式摔跤架式。奇怪的是宿舍里那么多同学,没一个对这场战争感兴趣的,大家各忙各的,就像没有这码事。我想拉开他们,却粘住了一样,挺结实的,我说你们累不累?贺东瞄了我一眼,意思是:“帮帮我。”我视而不见,只是吼了一声:“你们累不累,真他妈的!”这话就像对他们喊“加油”一样,贺东冷不丁抽出一只胳膊死死薅住了刘恒的头发,眼看刘恒要吃亏,我又喊:“照脸上砸两拳多痛快!”刘恒果然听懂了,腾出右手攥紧了,朝贺东的脸砸了下去。
打架这差事,只有见了血才能出效果,双方才会发狠。刘恒这一捶,砸出了血性,扭打的场面终于有了可观性。目的已经达到,我不想再看下去,抓起换下的衣服到后院搓洗去了。
刘恒和贺东这一架是早晚的事儿,并不出人意料。这次的导火索是:刘恒在宿舍烧信件时发现少了一封,怀疑贺东作祟,找他索要,话不投机,俩人便动了手。
好在他们打架一事,并没有引起多少关注,班主只是找他们谈了十几分钟话,就放过了他们。
满以为此事会不了了之,班主却借题发挥,开始了第二轮的整风运动。下午自习课,他手里攥着一摞被验明正身了的信件,严肃地开起了班会。讲的还是老一套:“中学生坚决不准谈恋爱,下次再发现这样的信,统统开除。……”此次讲话还是很具震慑力的,晚上就有许多男生溜回宿舍,纷纷烧起了信件。
祝海飞怎么也没想到,班主查封的那些信中竟然会有他的,而且是十一中女生写给他的情书。祝海飞不由得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刚下自习课就急急离校,赶往十一中找那妮子算帐去了。
我呢,虽然逃过此劫,心中却惴惴不安,暗暗祈祷:风头正紧,千万别给我来这么一封。
还好,这些天信件虽然多,却没我的。
秋晨凉爽的风涤荡着村庄里飘出来的炊烟,送进门窗里来,我闻到一股烧干柴的辣味,多么亲切而熟悉啊。
外边的空气水一样流淌着,教室前簇簇白菊开得正艳,象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压歪了身子,娇妩可爱,透着灵气。纷杂的鸟声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出来,引得我想家的思绪更强烈了。
这些天我特别乏,午后不得不找借口回宿舍躺在床上看杂志,在朦胧的睡意里熬过一个多小时后才能恢复精气神儿,每次醒来都发觉有人给我盖严了被子,并且把杂志藏在了我的褥子底下。看来我的人缘还可以,他们对我这般爱护和保护,我感到非常欣慰。
不料这个中午出了事。
班主把祝海飞喊了去,又是信件惹的祸。班主截留了一封十一中来的信,落款仍然是给祝海飞写信的那个女生。班主把信丢到他面前:“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你看看,写了些什么?简直不堪入目!”
祝海飞觉得此事蹊跷,取过那封伤痕累累的信看了半天也没找到收信人的名字,十分委屈地说:“老师,不对啊,这不是写给我的嘛。”班主说:“不是你的?是我的?是他的?”又加重语气质问:“那你说是谁的?”祝海飞说我哪儿知道,反正不是我的。班主很不高兴:“祝海飞,你不要耍小聪明,你以为我那么好胡弄?你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吧。”祝海飞还想辩解,班主瞪起了眼珠子:“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想通了再来找我,不管这信你不是你的,你都要给我个说法,你最好给我找出这个收信人来!”
祝海飞恼得要命,让他找收信人?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他在宿舍趴了半天,后来找到了我:“你记得咱班上谁叫琳萍吗?”——他说的咱班,是十一中的那个班。我认认真真回忆了一番,说没这个人。“你不是去找过了吗。”我问。祝海飞说:“是啊,可没人知道琳萍是谁,根本没这个人。”
我心里忽悠一下,有了某种预感。
我没敢把这种预感告诉祝海飞,敷衍他说:“这可能是个恶作剧,别理她。”“班主任可不这么认为,他还等我回话儿呢。”我说:“你就那么胆儿小?理直气壮说明此事不就完了吗,真是的。”
祝海飞并没按我说的去找班主,这小子竟然窝囊地躲在宿舍潸然落泪,一脸的悲愤和无助。
我对那封信的预感是:琳萍定是赵琳琳无疑,因为她日记中曾经用过这个名字。可她为什么会给祝海飞写信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为此,我的心情坏到头了,很烦,感觉进退两难:与祝海飞讲明了的话,必然得罪了他,不讲吧,又栽了他,而且纸终久包不住火,迟早会让他知道的,那时,你赵琳琳吃不了可要兜着走。真是的,十一中这拨插班生的脸,算是让我们丢尽了,再也不敢奢望能在班主心中留下完美印象。
我也没了办法,只能继续安慰祝海飞:“你在班主面前胡乱编一个外人的名字搪塞过去再说,琳萍方面的事,我包了,一定帮你查到底。”祝海飞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做一回小人吧!
正文 五十、还是退学吧
全省八五年英语竞赛预赛下午三点半开始。我没交卷,别说百分之五的录取率,就是百分之五十,也不会取到我头上来。
而期中考试也将在下周开始,这期间竟然还有三名复习生插班进来。班主借此警告我们:来了三个复习生,就要撵走三个应届生。对此说法他还做了强调和补充:“这样做是很有道理的,也很有科学依据,就是说到中央,我也敢去。……”他的语气里分明带有挑衅性质:“中国的大学都有个重点不重点之分呢,为什么偏有个‘清华’‘北大’?而不全是‘X大’一类的?我们县每年录取两千名大学生,还不是沾了办复习班、重点班的光?有上告过,那只是蚂蚁撼大树而已……。省里下一步还有新举措,要评二十名三好学生,这二十名学生,高考会加分的。”
讲话的前半部分没有什么反响,最后讲的“新举措”却引发了大家的浓厚兴趣。大家心里都萌生着同一个想法:“搞到一个名额”因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