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没爱过几个人渣-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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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一算他已经出来五年了,在上建国际待了十五个月,然后被崔华安挖进GRDT一直干到现在。
刚来上海那一阵实在吃了很多苦头,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就随便找了个便宜的旅馆住,没有空调,晚上热得恨不得把衣服全脱了浸在冷水里睡觉。他第一次见识了犹如北京春运的招聘大会,一身西服进去之前是平整的,出来之后就皱得捋都捋不平。天天都特别累,想直接栽床上睡觉,还没几分钟,就被热醒了。
旅馆里没有无线,也没办法牵网,只能到附近的快餐店里蹭wiff,发简历去各式各样的邮箱,回执的却相当少。后来说起这些事,被Y前辈教训了一通,放着Q大的学校邮箱不用,用什么Hotmail啊。那些HR只要看一眼你的邮箱后缀就知道该不该把你剔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进名牌大学,除去先进的资源外,大学也是你的人脉和名望。这些都是需要善用的。
他那个时候还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所以走了很多弯路。
有一天房间遭了小偷,物品几乎被洗劫一空,不幸中的万幸是那台MBP和身份证以及一些重要资料因为锁在了柜子里没被偷。找旅馆的老板说明情况,得到的回答居然是怪你自己没有锁好房门。顺便因为他房间到期,迫不及待把他赶出了旅馆。他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大概进了一个黑店。
上海七月初热得走在马路上就像是滚炭板的烤肉,宋嘉年穿着那一身体贴的西装,拎着一台电脑,全身上下就只有兜里的那两百块钱了。他看着路边小推车在卖铁板豆腐,只觉得自己就是那块豆腐,在刺啦刺啦的油炸声里,被翻来覆去地烤,淋上孜然和辣椒末大概就能就地被切成块喂给土地爷了。
没找到工作,又弹尽粮绝,宋嘉年当时真的心灰意冷,不知道自己特地跑来上海有什么意义,原来这是一个不欢迎他的城市。他掏出兜里的两百块,想着这两百块钱能干嘛。就算想买一张回北京的飞机票都不行。
他后来没有回北京大概是因为不想输吧,他总觉得只要回去了,就是输了。
他去银行挂失银行卡,查了里面的余额,只能叹气。徒步走了两个小时的路去招聘中心,回来花了一百块给自己整了一套短裤短袖和凉鞋,在公共厕所里把身上的西装换了下了。晚上就在附近的麦当劳里,点了一份能无限续杯的咖啡,干坐了一个通宵。对未来很迷茫,上海这么大,居然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但没有人可以帮他了,一切都只能他自己一个人扛过来。
第二天早晨,他浑身发麻地趴在麦当劳桌子上,手边是一杯已经凉透的蓝山咖啡,还有只剩下百分之十电量的手机。他在这椅子上坐了一整晚,两条腿没了知觉,一直起腰身,骨头还咯咯做响。他摸亮手机屏幕,没有任何新消息。
早上六点的太阳很美,带着温柔的灿烂。他失望地甚至没有去厕所刮一把胡子,洗一下脸。把那杯跟冰箱里拿出来的咖啡一饮而尽就走出了麦当劳的大门。
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看着人流越来越大,看着上班族们嘴里叼着早餐狂奔向即将开走的公交车。他和他们擦肩而过,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年迈的老人拿着塑料剑练武术。
太阳渐渐升起来了。
然后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大概已经有生无可恋心思的时候,上建国际给他回了邮件,通知上午九点来面试。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兴奋得差点当街痛哭出声。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天无绝人之路。
后来他成功在上建国际实习,转正。说实话,他真的非常感谢上建国际,没有这个公司,大概就没有以后的他了。但是从那里跳槽离开也是无奈之举。
他在上建国际实习了两个月转正,在离公司很远的地方租了一个小的可怜的房间,每天坐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去上班。转正第一个月拿到薪水,乐不可支。给齐女士还有宋梁瀚先生分别买了丝巾和钱夹寄回家,隔了几天,终于敢打电话回家,却听到齐女士的哭声,差点又要没出息的掉眼泪。齐女士先把他臭骂了一顿,然后又特别高兴的说很喜欢丝巾,又说宋梁瀚先生也很喜欢钱夹,立马就用上了。末了问他工作怎么样,吃得怎么样,住得好不好,与同事关系如何,上司脾气适应吗。道尽了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句话。他缩在脏兮兮的沙发里,拿远了手机抽一口烟,然后回齐女士的话。一切都好,吃得好,住得好,工作也不累,同事关系和谐,上司温柔和蔼。
又过了几个月,才攒够了钱给所有哥哥们买礼物,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多少是心意。通了联系,又听了好多教训的话。却没有要回北京的意思。他们都拗不过他,只好放他在上海闯。
他在上建国际学到最多的不是画图技巧,也不是设计理念,而是职场潜规则。他在这十五个月里的成长,甚至要比前二十四年来得多得多。很多天真的想法都在一个个黑幕里被碾得粉碎。他也要变得圆滑,变得处变不惊。阿谀奉承也好,送礼送钱也好,被压着只能画剖面图也好,熬出头也就行了。但是,唯独设计被偷这件事,是他绝对无法忍让的。他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和上建国际撕破了脸。辗转去了GRDT。跟在崔华安手底下学了一段时间,便被放出来独自主持项目。
他在GRDT是出了名的加班狂魔,又有千手观音的外号,因为他画图非常快,并且准确,不管是电脑绘图还是手绘都迅猛得很,大家纷纷说他是长了千只手,根本不是人啊。
他渐渐在上海的建筑界出名,不仅仅因为那副让人过目不忘的英俊脸庞,更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就开始代表GRDT进行小型高楼的投标,成果非常喜人。出来的设计就连大师也赞叹现在的后辈很有思想。他太年轻了,对于建筑师来说,在无数招标会的现场,几乎看不到和他平辈的人。而他总是穿着那身黑西装,对着那些比他大五岁十岁二十岁的人微微一笑,笑斩一干手下败将。
如果说他现在还缺点什么,大概就是缺个拿奖的机会,以及世界瞩目的国际大标了。
这次的苏州国际机场T3航站楼只是一个契机,让他拿捏做超大型面积建筑时该注意哪些地方。
一晃,居然就这么过去了五年。宋嘉年实在不得不感叹,时间真的不等人。
这些年来,他从没回过家去,但时常给宋晗昱打电话,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听听宋晗昱的声音,那些苦啊累啊委屈啊就通通消失了。有时候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唱戏的声音,他就会特别兴奋地问宋晗昱看的是什么段子。他小时候住在山沟沟里,没什么娱乐活动,最新奇的就要数过年过节到集市上去看戏了。虽然听不懂咿咿呀呀在唱什么,但就觉得热闹喜庆,打心眼里喜欢。上学的时候常到剧院去听,也会去茶楼,到了上海就没那兴致和时间了。
但是还不够,他做得还不够好,还不够多。至少现在,还没到回去的时候。
☆、第二十六章
这项目才刚刚开始,庆功宴就喝得无比之HIGH,也不知道等到那航站楼竣工之后,崔华安还会不会这么大手笔地请他们全体人员欢快一把了。先给女同志们招了出租车送回家,然后抓新人男壮丁把喝得七晕八素的上司老板打包回去。宋嘉年就一个人拎着大衣外套走出了酒吧。
十一月的天,到处都在刮冷风,是透骨的冷。宋嘉年却觉得浑身都在发热,尤其是脸,烫得厉害,跟火烧似的。
他早就酒功大成,不再是以前那种三杯倒的酒量了。今天晚上他喝得不少,虽然不至于连路都看不清,但多少还是有点醉意的。身边忽然停了一辆车,汽油味顺着风飘过来,宋嘉年闻不得那种味道,一闻就会想吐,以前追公交车没少受罪。他肚子正翻江倒海呢,这味道一来他就忍不住了,蹲街边开始大吐特吐,吐了那车子一轮胎的污物。
这一吐,酒精的后劲就上来了,只觉得越吐越觉得脑袋昏沉,看不清东西。
他模糊听到车门打开的身影,有人递了一瓶水给他,还有手帕。
“怎么又喝这么多酒。”
“对不起。”
宋嘉年觉得自己一定是喝晕了,不然怎么能幻听到宋晗昱的声音,他下意识地说抱歉。他拧开矿泉水的瓶盖淋湿手帕给脸降温,又漱了漱口,终于感觉好了点。
“上车,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我自己能回去。”宋嘉年拍开那只拉自己胳膊的手,抱住隐隐作痛的脑袋,蹲在地上不肯起来。
“撒什么娇,还不快点起来。”
“我头疼。”
“那就更应该回家。”
“嗯……回家……不要回家……”宋嘉年小声喃喃道,抬起头来看站在他身边的男人,逆着光,更加辨别不清面目,但又总觉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昱哥儿?”
“嗯,快上车。”
宋嘉年晕晕乎乎地被人拉起来,塞进车里,只觉得一股暖洋洋的气流扑面而来,他靠在一个温暖的身子上,眼皮直打架。
“哥……哥?”
“嗯。”
“不要回家……好困啊,我睡一会儿……到家了,到家了叫我……”
“睡吧。”
………………
宋嘉年这一觉醒来,首先看到的是一面很熟悉的天花板,然后就是宿醉的头疼。他揉了揉脑袋从床上爬起来,披了外套出去,挂在客厅墙壁上的巨大装饰钟显示现在是北京时间九点二十一分。
怎么回事,昨天他明明是一个人出了酒吧大门,是谁送他回来的?
“醒了?”坐客厅沙发上的人见他出来,说了一句。
“嗯。”宋嘉年轻声回应着,拿了杯子去厨房倒水喝。喝完水回卫生间刷牙洗漱。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睡这么晚。”
“不用,放一天假,明天去苏州出差。”
“又出差啊,三天两头往外面跑。不过苏州也不远,你就算想晚上回来睡觉也成。”
“阿鸣,昨天是我同事送我回来的吗?”宋嘉年嘴里插了根牙刷从卫生间探出头来。他不怎么记得喝醉酒之后的事了,只知道好像碰到了昱哥儿。不过这应该不太可能。
“这个我不知道,等平昌下班回来你问他吧,昨天他守夜来着。”
“守夜?你们干什么了?”
“没干嘛,就守生肉呗,我熬不住先去睡了一会儿,结果那狗娘养的居然没叫醒我,害我错过了直播,我真是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宋嘉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回去刷牙。
他现在和别人合租一套高级公寓,平摊租金,其他两个室友都比他小三四岁,一个在外资企业做销售,一个SOHO专职当作家。跟他们在一起,宋嘉年总觉得自己真的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只不过是差了几岁而已就已经听不懂他们的交流世界,什么鬼畜萌大奶,一炮定江山之类的他一概不懂。所幸他们性格都还不错,住一起两三年了也没什么大的争执。
宋嘉年洗漱完,从冰箱里翻出牛奶,又自己煎了鸡蛋随便应付了下早餐。他瞄了眼那电视,看到屏幕上居然不断飘过文字。基本都是些【233333】【哈哈哈哈哈】【女主角杀了造型师全家吗】【总裁酷帅狂霸拽啊233333】【救命,我要被这个剧情给打败了】【编剧给老子出来,我要和你决一死战】这种话。
“你在看什么?”宋嘉年忍不住问了。
阿鸣是一个知名网络作家,是公寓里有关网络最时髦的人了,基本上他讲的那些口头禅宋嘉年都不太懂。他出版过几部书,反响很好,听说有一部最近就要被拍成电视剧了。
“《论如何承包鱼塘》”
“啊?有这个电视剧?”
宋嘉年觉得奇怪就跑过去一起看,看了几分钟发现不就是一般的偶像剧嘛。很快,宋嘉年就没了兴趣。
“你怎么突然看起这个来了,平时不是最讨厌的吗。”
“我这是在给我自己打预防针呢。我那书不是要拍电视剧了吗,我看别人的也被改得稀巴烂,以后再看我自己的就不会那么呕血了。这就叫做自我安慰。”
“要开拍了?恭喜啊。”
“恭喜个球,不让我参与剧本改编,我一点都喜不起来。鬼知道会改成什么模样。”阿鸣一脸苦大仇深地对着电视机瞅,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转过身来盯着宋嘉年。
“怎……怎么了,这么看我。”
“跟你说件事啊,年哥。”阿鸣抱着被子挪到宋嘉年身边:“你可千万别生气。”
“你都还没说呢,怎么就知道我会生气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那小说呢是四年前写的,就是写一个矮穷挫建筑男如何勾搭上白富美,那个时候我还没碰上你呢,然后就出了第一部,因为卖得很好所以编辑让我写第二部,写第二部的时候嘞我就搬进公寓了。然后我写的时候琢磨着要弄个高富帅配角来衬托一下主角,刚好我就想到了你。”
宋嘉年囧了……
“但是,你要相信我的人格,我是爱你的,年哥,所以你在我书里绝对是钻石王老五级别的帅哥,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见花开,是个姑娘汉子都想和你来一炮的那种。”
宋嘉年更囧了……
“你怎么不直接说我是人民币?”
“哎呦喂,您就是那比人民币还招人爱!就是这样。”
“你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赶紧从实招来,不然我可是要体罚的。”
“没有了,真的,我就是把你当做原型写了进去,真没干别的事了。”
“你写就写,干嘛还非得特意告诉我?”
阿鸣瞬间坐直了身子,拉住宋嘉年的胳膊,义正言辞地说:“所以我非常想拜托年哥你帮我一个忙,你一定要答应我。”
宋嘉年狐疑地看了眼阿鸣,“你先说是什么事。”
“能跟我一起去剧组一趟吗?”
“不能。”宋嘉年拒绝地非常迅速。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阿鸣登时做“弃妇”表情。
“我明天就去苏州了,怎么可能和你去那什么剧组。”
“哦……那你大可以放心,那剧组就在苏州。”
“…………”宋嘉年无语一阵:“你这是故意来算计我吗?”
“怎么可能!我是听说你去苏州出差才突发奇想的。不会太麻烦你,就是想让导演见见你,然后找个跟你气质差不多的演员。”
宋嘉年想了想,“行吧,我在苏州会待上一段时间,到时候你来找我。”
阿鸣一把抱住宋嘉年大喊:“万岁!年哥我爱你。”
“爱我就免了,以后不许把我写进小说了!懂没。”
“遵命!”
打死宋嘉年都不会想到阿鸣这混小子居然拿他当原型写小说,再一想到那小说很快就要拍成电视剧全国播放他就觉得自己被坑惨了。
恰逢王平昌回来,宋嘉年急忙转移掉这个话题。
“平昌,你知道昨天是谁送我回来的吗?”
王平昌昨天熬了一晚上,又上了一上午的班,现在是一脸菜色,恨不得能立刻倒床上睡觉。
“昨天?哦,昨天你喝睡过去,有个男人打电话叫我下楼接你。奇怪,我不认识那男的,他怎么有我的手机号?”
“不是我同事?”
“不是啊,开着百来万的迈巴赫豪车呢,哦,还是个帅哥,超高校级帅哥。”说到这,王平昌忽然就精神抖擞了,扑到宋嘉年身边,迫不及待地发问:“年年锅锅,你什么时候认识那么一号人物了。真真的高富帅啊,秒酒吧那群杀马特富二代一个地球,求介绍!”
“啊……”
“年哥?”
宋嘉年呆愣片刻之后,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