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之咏叹调-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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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齐芳斋楼上的雅间，里面的布置也是颇显雅致。漆着乳白色的桌椅显得很有意味，旁边墙壁上的玻璃橱上还放了精细的摆件，不是玻璃的就是细瓷的，分外的是流光溢彩。
凤逸翎便斟酌着巫岚的喜好口味点了几道菜，顺便又付了大笔的小费，得了小费的侍者自然是欢欢喜喜的退下去了。
巫岚兀自调整着呼吸，凤逸翎则在旁边悠悠的喝着茶，兼欣赏着美人，不由得觉得大是惬意，就连这燥热的天气也觉得凉快上了几分。
不多时，他们点的菜就上桌了。
一尺二直径的彩花瓷盘里的什锦拼盘尤为引人注意。巫岚似乎是一下子被吸引了。也有了精气神，不再是恹恹的了，取了筷子就夹了一块白长条的菜往嘴里送。
凤逸翎挑了挑眉，忍不住勾起嘴角，眼神里还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发掘的宠溺。眼前这个人的确已经让他开始认真起来了。
巫岚也察觉到了凤逸翎的视线，手在半空微停了片刻，似乎在做着思想斗争，然后不舍的收回手，抬眼瞅着凤逸翎，若无其事的一笑，道：“你也尝尝吧，的确是不错的味道。”
凤逸翎看见巫岚的耳朵尖有些淡淡的绯红，想来他也是觉得不好意思的，只是表面上的故作镇定的。不由得越发的爱瞧巫岚的这副尴尬模样。
直到有侍者敲门进来，送上了热饮。
巫岚低头看见了自己的杯子，然后抬眼看着凤逸翎，等着他解惑。
“这是一种外国的饮料，叫热巧克力。”凤逸翎对巫岚介绍，那太过甜腻的口感他并不喜欢，但是在看到巫岚的时候他就猜测他应该会喜欢。
巫岚略尝了一口，口感温和腻滑，略带着些奇异的甜香，觉得很合自己的口味，就又喝了一口。
凤逸翎终于是忍不住低笑出声了。他一边伸着手往巫岚的脸颊旁伸过去，一边笑道：“真该给你一面镜子，让你好好瞧瞧你现在的样子。”
巫岚不解的抬着头，视线却不经意的就看见了对面的玻璃墙壁上的自己的影子，嘴唇边上一圈的黑渍，看着可笑极了。
他一边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态，居然让未来的弟子瞧见了自己的这幅模样，一边假装淡然的取了手绢想要擦掉。
“这边还有一点。”凤逸翎屈起食指擦掉巫岚嘴边脸颊上沾的巧克力以后，又欲伸手往右边。
这样的暧昧，就连巫岚都觉得不妥起来。
凤逸翎这样高大的身躯移过来时候带着压迫感实在无法忽略。
巫岚下意识的躲开了，一双狭长美丽的眼却迷离的盯着凤逸翎看，看的对方口干舌燥不已后，才微微地笑了笑。
凤逸翎意犹未尽的收回手，但是又担心若是逼得急了，巫岚会反感，于是只得平静的收回手，神态自若的用着面前的菜。
巫岚擦了自己唇边的巧克力渍，再看了凤逸翎一眼，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调，教弟子也不急在一时。
外面的天渐渐的擦黑。
巫岚吃的很满意，连带着对凤逸翎的印象又提高了不少。
凤逸翎会了帐跟着巫岚一起出了门。门口停着不少等着拉客的黄包车，见有人出来，立刻殷勤的上前招呼：“两位客人，哪儿去？上车吧。”
没有等凤逸翎回答，就有一个生硬怪异的腔调的声音传来：“对不起，打扰一下。”
巫岚转头，一名高大的外国的执事走过来，身上披的是天主教会的制式衣袍。那个人的蓝色眼睛很深邃，长相也英俊，说话的时候嘴角边上还带着微笑。
只是巫岚很少出家门，虽然见过不少的洋人，但是因为前些年那些国际上的纷争，对这些人还是没有多少的好感的。
凤逸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人，皱起了眉头。
“凤部长。”那人虽然发音很怪异，但是说话也算流畅，“请您跟我们去一趟。”
他说话间，附近又走过来一男一女，也是同样的教廷神职人员打扮，都是金发碧眼的洋人，神情肃穆的望着这边。
凤逸翎的眼神微不可查的眯上，他已经被对方看似谦虚实则傲慢的态度激怒了。
“这些洋人是做什么的？”巫岚很凝重的看着凤逸翎问道，他可以很清晰的感应到，这些人身上有一种奇怪而陌生的能量在流动，那些人并不是善意的。
这些西方的教士驱魔师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凤逸翎是否和他们有关系。他们之间的问题若是没有算清，自己就不能招凤逸翎为自己的弟子。
凤逸翎淡淡的摇摇头，却不动声色的把巫岚扯到身后，转而的摆出一副慵懒的神情：“原谅我的记性不大好，你是谁？”
那男子的涵养还好，只是微愣了愣，就堪堪抑制住自己要发火的冲动：“您好，军部长大人，我是你们的朋友，理查德。也是圣彼得教堂的驱魔师。这两位是我的同伴丽萨和奥斯。前几日我们见过面的。就在您的办公室。”
凤逸翎懒洋洋的瞟了他们一眼：“那有事还是去办公室找我吧，现在下班，是属于私人的时间。这个道理，我想你们比我们更懂得。”
理查德的脸色青青白白的变化着，他身后的丽萨显然是没了耐心，低声骂了一句，就要上前，但还没等她有所动作，一声不大的枪响过后，她的脚边留下了一个子弹打过的痕迹。
一时间，旁的路人都慌乱的远远避开了，深怕一个不注意就惹火烧身。再加上这些洋人素来在首都横行惯了，他们更是不敢招惹。
凤逸翎的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冷厉，他缓缓的把枪口自下而上移向丽萨的额头，停下，嘴角挂起一丝冰冷的微笑，优美的嘴唇里吐出纯熟而流利的英语，“丽萨小姐，上一枪我打偏了，这一枪你猜会不会也是打偏了呢？”
若不是因为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就凭着丽萨刚才那句话，凤逸翎手里的枪也许早就开火了。
那个丽萨的脸色一阵赤红。她一直以来倚仗着自己的美貌和实力，身边的男人哪一个不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
今日这个英俊的中国军官却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甚至就连他的行动速度也差点让自己看不清。要知道，对于她这样经过圣水洗礼并加持了神之祝福的驱魔师，普通的手枪对于她基本上没有威胁。
但是，这把勃朗宁握在那个男人的手里，却实实在在的让她感受了一回死亡的威胁。那个男子就连眼神里，都带着嗜血的冰冷煞气。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个路痴
旁边理查德见了，脸色一变，他刚才虽然是看清了凤逸翎的动作，但是心底的震撼却是不可避免的。
那样快速的子弹，就是他们这群异于普通人的驱魔师也避不开的。并且，凤逸翎在他们的认知里，只是中国一个军阀头子家里还算有作为的少爷，曾在美国留过学。并没有关于他有任何不一样的超能力的资料。
他的行动却比想法快上一点，他上前横在两人中间，严肃的看着凤逸翎，道：“军部长大人，丽萨冒犯了您，是她的不对，请您原谅。我们是代表了我们的主教来邀请您的。”
言语之间隐隐有一股不好惹的气势，至少一般人是不敢开罪的。一般人，或许就连大总统也会给他们主教面子。因为布拉德利主教代表的，不禁不仅是他自己，还是整个西方教廷在这边的势力，甚至是梵蒂冈里那位地位最尊崇的大人的意思。
但凤逸翎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带着巫岚离开。单留下理查德怔愣在原地。
这是拒绝的意思吗？布拉德利主教的地位的重要性，巫岚也许不懂，但是凤逸翎不应该不明白的啊！
凤逸翎就这样拒绝了主教有心的提拔了吗？他还是有点不相信。这对于很多人，都是趋之若鹜的，但只有这个凤逸翎，甚至连一点表面上的功夫也不肯做，就这么干干脆脆的拒绝了！
另外两个人不甘的看着理查德，但是也因为理查德没有进一步的指示而只能愤愤的目送那两个人离开。
“主教大人吩咐，不可以和这些中国人起冲突。”理查德回过神来，缓缓的摇摇头，眼底却是冰冷的杀气。
这个普通人类太冒犯了他了，这是他骄傲的自尊所不能容忍的。因为拥有了常人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的能力，驱魔师通常都自认为高人一等。
凤逸翎和巫岚两人，都严重的伤害了他们的虚荣心和自尊心。
“不过，总是有机会收拾他们的，对么？”旁边的奥斯久久的盯着巫岚的背影，伸出鲜红的舌舔舐了一下上唇，神秘的东方美人，他开始有了很大的兴趣。
理查德也诡秘的笑了笑，道：“当然了，难道不是么？当神的恩荣照亮了东边的这片土地，驱散了无知的黑暗，还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呢？”
三个人又看了一眼消失在街角的那些人，然后也漠然的转身走了。
他们三个人没有看到，街角转角的咖啡厅的玻璃窗里面，坐着一名面目精致但是神情漠然的少年。少年身边，还坐着一名正在抱着一只空杯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的男子。
少年看着街边发生的一切，然后低下头，神情莫测的看着自己指间的银亮戒指。
他旁边的男子委委屈屈的看着他，然后小声道：“语儿，饿了。”
少年默默地瞅了他一眼，看得那个男子又不自觉的低头才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手在男子的头上轻轻拍了拍，安抚似的很快又收回了手。
“知道了，我们走吧。”少年起身，牵着男子的手缓步离开。
一路上，巫岚都没有开口问话，他的眼瞳里带着淡淡的神情，又恢复成了那个温和却深不可测的巫家当家人了。
他自觉和凤逸翎虽然比旁人要熟悉几分，但是也不会擅自的去窥探别人的私事。便只低头咬着自己手里外卖的甜点，眼睛也只盯着手上的点心。
凤逸翎微侧了侧头，看着旁边的巫岚，巫岚也算得上是高挑的了，但是与他相比，还是矮了半个头，实在是因为凤逸翎的身高太高了些。但是却并不显笨重，反是匀称修长的正好。
看着巫岚温和恬静的低垂着眼睑的样子，凤逸翎叹了口气，大约也是觉得巫岚这副样子很是让人心动，这样子的无辜样子不知道要勾去多少人的心神。
“刚才那些人，是西洋的教士。”凤逸翎看着巫岚，微微一笑，开口道。
巫岚停了停，脸色也不十分安定，片刻后才摆了摆手道：“你没有必要向我解释。”
凤逸翎偏偏头，笑道：“可我见你心事重重的样子，还以为你放在心上了。”
巫岚对于那些人确实在心理过了一下，但是也并不十分在意。在他看来，那几个人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实力上的差距太大，不是数量上就可以弥补得了的。
“我有这个责任让我的客人满意的回去，不是吗？”凤逸翎依旧是看着巫岚，嘴角的微笑不减，道：“那些人之前也来找过我，当然，目的也只为了一些私下的交易便利。”
“你拒绝了？”巫岚心底是明白的，所以也微笑着回望他，道：“他们就又来寻你的麻烦？”
凤逸翎笑了笑，道：“也不算麻烦。这些人不过是为后面的人探路来的罢了。不过，纵使他们耍的什么手段，也不过是我玩剩的。”
从一名普通的军队士兵靠自己挣到了凤家军长的位置，凤逸翎靠的从来就不是他那个当司令的老子。这也是同为军阀的儿子，他却可以在首都做大官，而别家的孩子却只能在自家军队里厮混的原因。
耍手段，凤逸翎绝对是比那些外来的和尚高了好几个段数。
巫岚却没有凤逸翎那样的乐观。那些人也许对付不了巫岚，但是却还是可以对付凤逸翎这样的人的，即使他有很大的潜力，但是现在却只是一个比较强大的普通人罢了。
只是，巫岚若是想要保住凤逸翎这个他看中的弟子，别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机会染指凤逸翎？
看来，要把凤逸翎收归自己的时间提前了啊。巫岚一边想着，一边微蹙起眉头。
凤逸翎见了，也不清楚巫岚为何忽然间的就变了副脸色，不过见他想的认真，也不好打扰，就这样陪着巫岚走在街边。
已经是天色渐暗，路边的霓虹招牌也开始发亮了。一副巨大的海报架在一栋西洋式的小楼上，画上是一名眉目惊艳的戏子，行龙女蟒，头戴珠冠，煞是华贵美丽。
巫岚瞟了一眼，倒是有几分兴趣的站在路灯下头，仰头望着上面那个旦角。
“你喜欢听戏？”凤逸翎问着，眼睛也在那个海报上瞄了一圈。这个戏子他倒也认识，是新被捧起来的，叫白玉兰的女戏子。年纪不大，但是容貌娇美，一把嗓子也还不错。
巫岚收回视线，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微摇了摇头，道：“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清冷的眼底竟然少有的带了几分寥落。
凤逸翎心里顿时就有些不舒服了。巫岚这很明显的敷衍了事的回答让他很是不满，但也无可奈何。他们还没有熟悉到那个可以无话不谈的地步。而他，还要在巫岚面前做出一副绅士的样子来唬人。
不过，若是知道了巫岚心底想要把他收为弟子，不知道这位大军长会不会高兴一点呢？
他想了想，换了个话题道：“巫岚，你的店铺里经营的物件倒是很有趣。”他也去过巫岚手下的当铺，还有一家绸缎庄和一家古玩店。
三家店铺都在旺市，生意也还不错。在首都里都是颇有口碑的。听说在以前，那城里一大半的店铺都是巫家的家产，只是后来民国成立，许多的家产被他们转手出去，免得树大招风。
事实正明，这也是很正确的选择。
巫岚点点头，眼神温和，道：“那些我是不太经常去的。不过我记得似乎就在这附近就有一家。”
凤逸翎顿时觉得额头有汗冒出。他自然是知道巫岚这里有产业的，他亲自命人调查过的。不过却没有想到，巫岚对于他自己的私产也是这样的不上心。
巫岚很认真的想了片刻，朝着一个方向走过去，边回头招呼凤逸翎：“既然到了，就顺便过去瞧瞧吧。”
那笑容颇是真诚，当然，看在凤逸翎眼底，却是，百感交集。
他记得，巫家的千宝斋似乎是在另一个方向？
不过，他却只是好笑的看着巫岚，然后摇摇头跟上去。他也没有提醒巫岚走错了的打算，因为这般模样的巫岚看着，嗯，很是有些可爱的味道。
转了几圈，巫岚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凤逸翎，略有些迷茫道：“这附近的房屋怎么都是一样的？”
那是因为你一直都在这两条街上转！
“也许是因为这里的建筑风格很像。”凤逸翎微笑着回答。
“那为什么还有一模一样的洋行？”巫岚怀疑的指着旁边的万福洋行。
凤逸翎想也没想，道：“开的分店。”
“那么？”巫岚缓缓的伸手把凤逸翎的脸推向一个方向，“为什么洋行门口还都蹲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老头？”
凤逸翎终于撑不住，低声笑出来。
巫岚冷哼一声，他立刻不笑了，安慰道：“没事，今天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下次我再去你的店铺。”
自觉在未来的弟子面前失了面子的巫岚有些不高兴的别过头，很含蓄的表示自己的不满。
凤逸翎也很配合的表示自己不再多话。
作者有话要说：
☆、偶遇故人
凤逸翎考虑了片刻，把目光转向巫岚，道：“还是回去吧。”
巫岚没有丝毫的犹豫的点着头，赞同道：“好啊。”或许，他一直在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