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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贝姨-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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颗半开的柘榴;此外是起伏不已的胸脯、丰满的肉体、纤巧的手、珐琅似的牙齿、浓密的黑
头发。她穿的是七十五生丁一尺的印花布衣衫、挑花领、没有鞋钉的皮鞋、二十九个铜子一
双的手套。女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多美,她只为了到她的阔太太家里来,装扮得特别漂亮。
男爵又给色情的利爪抓住了,觉得一眼之间,魂灵就出了窍。美色当前,他忘记了一切。他
仿佛猎户碰上了飞禽走兽:一看见红雀,那有不瞄准之理!    
  ①尼尼微,亚洲古国亚述的首都。

 
    “并且,”约瑟法咬着他的耳朵,“保证是原货,是规矩的,又是穷得没有饭吃!这叫
做巴黎!我就是过来人!”
    “那就行啦,”老人站起来搓着手回答。
    奥林普·比茹走后,约瑟法含讥带讽的望着男爵。
    “要是你不想找麻烦,老头儿,就得跟检察官上公堂一样的严。要把小姑娘管紧,象霸
尔多洛①一样又要妒忌又要多疑,提防奥古斯特,希波利特,涅斯托耳,维克托等②一切英
俊少年!天哪,一朝穿得好吃得好之后,她抬一抬头,你就完啦……让我替你把家布置起
来。公爵很帮你忙。他借给你,就是说给你一万法郎,另外存八千在他公证人那里,每三个
月付你六百法郎,因为我怕你乱花……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不能再好了!”    
  ①霸尔多洛,博马舍喜剧《塞维勒的理发师》中的人物。一个嫉妒的老头儿。
    ②古今神话或小说中的男主人公,不是丰神俊美,便是聪慧英武。

 
    在他离家十天之后,正当全家的人落着眼泪,围在快要死下来的阿黛莉娜床边,听她有
气无力的说着“他怎么啦?”的时候,埃克托,改名换姓,在圣莫神殿街上跟奥林普两人管
着一家绣作铺,店号就叫做图尔-比茹。
     
   
     

 

贝姨 
十四

    

    维克托兰·于洛,在家庭迭次遭受的打击上受到最后一番磨练,那种磨练往往使一个人
不是进步便是消沉。他可是进步了。在人生的大风浪中,我们常常学船长的样,在狂风暴雨
之下把笨重的货物扔掉,以减轻船的重量。律师心中的骄傲、脸上的得意、演说家的骠劲、
政治的野心,统统没有了。他变得跟母亲一样。他决意容忍赛莱斯蒂纳,虽然她不合理想。
他把人生看透了,觉得世界上凡事只能求个差不多。既然父亲的行为使他深恶痛绝,他更立
志要尽他的责任。在母亲床头,在她脱离险境那一天,他那些决心愈加坚定了。接着母亲的
病愈,又来了另外一个喜讯。克洛德·维尼翁,天天奉维桑布尔亲王之命来探问病情,要这
位重新当选的议员跟他一同去见大臣。他说:
    “大臣要跟你商量府上的家事。”
    维克托兰·于洛和大臣已经认识多年;所以元帅对他特别亲热,而且是暗示有好消息的
神气。
    “朋友,”老军人说,“我在这个办公室里对令先伯于洛元帅起过誓,要照料令堂。听
说这位圣母快要恢复健康;现在是裹扎你们伤口的时候了。我这儿有二十万法郎要交给你。”
    律师做了一个手势,显得他是跟伯父一样的品格。
    “你放心,”亲王笑着说。“这不过是代管性质。我的日子是有限的了,不能老在这
儿;你把这笔钱拿去,在你家庭里替我当代表。你可以用这笔款子付清屋子的押款。二十万
法郎的所有权是令堂跟令妹的。倘使我交给男爵夫人,我怕她一味顾念丈夫,把钱随便花
掉;而给这笔钱的人的意思,是要保障于洛太太跟她的女儿斯坦卜克伯爵夫人的衣食的。你
老成持重,不愧为贤母的令子,不愧为我好友于洛元帅的侄儿;告诉你,亲爱的朋友,我部
里跟别的地方都很看重你。希望你做你家属的监护人,接受你伯父的跟我的遗产。”
    “大人,”于洛握着大臣的手说,“象您这样,您一定知道口头的道谢是没有意思的,
感激要用事实来证明。”
    “行,你就用事实来证明吧!”
    “要我怎么办呢?”
    “你得接受我的提议,”大臣说。“我们想请你当陆军部的法律顾问;为了巴黎的城
防,主管工事的部门现在诉讼事件特别多;同时也想请你当警察总监部兼王室公费的顾问。
这三个职位合起来有一万八千法郎薪水,可是并不限制你执行业务。在议会里尽管照你的政
见和良心投票……你尽可自由行动!呃,要没有一个反对党,我们事情反而不好办呢!还
有,令先伯故世以前写给我一个字条,对安插你母亲的办法有详细指示,元帅对她是非常敬
爱的!……包比诺,德·拉斯蒂涅,德·纳瓦兰,德·埃斯巴,德·葛朗利厄,德·卡里利
阿诺,德·勒农库,德·拉巴蒂这些夫人,为令堂设了一个慈善机关视察员的职位。她们都
是各个慈善会的会长,照顾不了她们的公事,需要一位清正的太太切实帮忙,去访问受难的
人,调查所做的善事是否不受蒙蔽,所帮的忙是否不曾落空,同时去寻访那些穷苦而羞于央
告的人。令堂的任务是一个天使的任务,她只消跟神甫,跟慈善会的太太们来往;一年六千
法郎薪水,另支车马费。你瞧,世兄,清廉正直,大义凛然的人,在坟墓里还能庇护他的家
族。在一个组织完善的社会中,象你伯父那样的大名,是,而且应当是抵御患难的保障。所
以你应当追踪令先伯的后尘,贯彻下去,因为你已经走上了他的路,我知道。”
    “亲王,在先伯的朋友身上,看到这样无微不至的用心,我一点儿不奇怪,”维克托兰
说,“我一定努力,不负您的期望。”
    “快快去安慰你的家族吧!……啊!告诉我,”亲王跟维克托兰握手的时候又说:“你
父亲可是真的失踪了?”
    “唉,是的。”
    “这样倒更好。可怜的家伙主意不错,他始终是个聪明人。”
    “他要躲债呢。”
    “啊!你可以领到三个职位的六个月薪水。这笔预支款项,能帮助你料一料高利贷的债
务。我有机会要碰到纽沁根,也许你们跟我部里都不用花一个钱,就能赎出你父亲的养老
金。纽沁根进了贵族院,并没改变银行家的脾气,他是贪得无厌的;可是他好象有些事要央
求我……”
    这样以后,维克托兰回到翎毛街实现了他的计划,把母亲和妹子接到了自己家里。
    那位年轻的名律师全部的财产,是巴黎一处最好的房产,在大街上坐落在和平大街和路
易大帝街之间,是一八三四年预备结婚的时候买进的。原主在大街与横街上盖了两所大屋
子,两所中间,在小花园与院子之间,另外有幢精致的住宅,还是当年巍峨宏丽的韦纳伊府
第的遗迹。小于洛,对克勒韦尔小姐的陪嫁有了把握之后,出到一百万价钱把这批漂亮的产
业标买下来,当时先付五十万。他自己用了住宅的底层,满想靠着两所大屋子的租金,按期
把屋价付清;可是巴黎房地产的投资虽然靠得住,收益却是又慢又拿不准,还得由那些无法
预料的旁的情形来决定。常在外边溜跶的巴黎人一定注意到,路易大帝街与和平大街之间的
那一段大街,市面兴得很晚;街道的清除,市容的整饬,好不容易才完成,直到一八四○,
做买卖的方才到这一段来布置漂亮的橱窗,摆出钱兑店的黄金,五光十色的时装,和穷奢极
侈的商品。虽说克勒韦尔给了女儿二十万(那时他觉得这门亲是高攀的,而且男爵还没有抢
掉他的约瑟法);虽然维克托兰七年之中又付了二十万;可是因为儿子孝顺父亲的关系,屋
子的债务还有五十万。幸亏房租的不断上涨,地段的优越,使两所大屋子终于显出了它们的
价值。房产的投资,过了八年才有出息;在这期间,律师很吃力的付着利息,又付了极小一
部分的房价。到这时候,做买卖的自愿出高价来租底层的铺面了,只消能订十八年的租约。
楼上住家用的屋子,租金也涨了价;因为商业中心的移动,使交易所与玛德莱娜教堂这一
段,从此成为巴黎的政治与金融界的中枢。大臣给他的钱,加上房客预付的租金和小租,把
维克托兰的债务减到了二十万。两幢屋子全部出租以后,每年有十万进款。再过两年,小于
洛就可以重振家业了。而这两年之间,由于元帅给他的新差事,他的收入增加了一倍。这简
直是天赐的粮食。维克托兰把住宅的二层楼全部派给母亲,三层楼给妹子,李斯贝特在三楼
也分了两间。这三份人家合成的家庭,在贝姨经管之下,居然能过得去,也没有折辱了名律
师的身分。法院里的红人素来是不常久的;以小于洛的出言谨慎、操守方正,各级法院的推
事都很相信他;他对案子肯用心研究,不说一句不能证明的话,不滥接案件,替同业很争了
一点面子。
    男爵夫人对翎毛街的屋子已经嫌恶到万分,因此也愿意人家接她到路易大帝街。由于儿
子的费心出力,阿黛莉娜的住处布置得很好;家常琐碎都无须她操心;因为李斯贝特把管家
的差事招揽了去,要显显她在玛奈弗太太家表现过的经济手腕。她觉得憔有如此,才能把闷
在肚里的怨气压在这份人家头上;自从她所有的希望幻灭之后,她对这些了不起的好人越发
火上添油,加深了仇恨。她每个月去看一次瓦莱丽:一方面奥棠丝要她探听文赛斯拉的消
息,一方面赛莱斯蒂纳也希望她去察看动静,因为她父亲,公然承认和一个把她婆婆与小姑
害得家破人亡的女人发生关系,使她大为担心。不消说得,李斯贝特利用她们姑嫂俩的好奇
心,尽量往瓦莱丽家走动。
    一年零八个月过去了。这期间,男爵夫人的身子逐渐硬朗,可是神经性的颤抖并没停
止。她把自己的职务搅熟了,那些高尚的事使她的痛苦得以排遣,优美的心灵有了寄托。同
时,她觉得为了公事在巴黎到处奔走,也是一个寻访丈夫的机会。那时,沃维奈的借据都已
收回,于洛男爵的养老金差不多可以解冻了。元帅交托代管的二十万法郎,一年有一万法郎
利息,维克托兰拿来抵充了母亲与妹子的用度。阿黛莉娜的六千法郎薪水,加上男爵六千法
郎的养老金,不久就可有一万二千法郎的收入,归入母女两人名下。倘没有下列的几点,可
怜的太太差不多是幸福了:第一她老是因为男爵漂流在外而牵肠挂肚,在家境好转的情形之
下,只希望他回来享福;第二是眼看女儿被遗弃在这儿;最后是李斯贝特无心的给她受些惨
酷的打击,把恶魔般的性格发挥得淋漓尽致。
    李斯贝特那股历久不衰的潜伏的仇恨,永远有玛奈弗太太在那里推波助澜,仇恨的后
果,大可用一八四三年三月初发生的一幕来说明。玛奈弗太太家前后出了两件大事。先是她
生了一个短命的孩子,白白到手了两千法郎利息的存款。其次,关于玛奈弗先生,十一个月
之前李斯贝特从玛奈弗公馆带回这样的消息:
    “今天早上,万恶的瓦莱丽请了毕安训医生,要知道昨晚说她丈夫业已无救的那些医
生,是否诊断不错。这位医生说,今天夜里这个丑恶的男人就要魂归地狱。克勒韦尔老头跟
玛奈弗太太一同把医生送出大门。哎,亲爱的赛莱斯蒂纳,你父亲为这件好消息,送了五块
金洋的诊费。回到客厅,克勒韦尔象一个戏台上跳舞的,把身子腾空,纵了好几下;他抱着
那个女的叫道:你到底要做克勒韦尔太太了!……后来女的回去看那个正在痰厥的丈夫,令
尊大人就对我说:娶了瓦莱丽,我要当贵族院议员!我要买进一块久已看中的地,在普雷勒
地方,德·赛里齐太太想出卖呢。我可以叫做克勒韦尔·德·普雷勒,当塞纳-瓦兹的省参
议员兼国会议员。我要生一个儿子!你瞧着吧,我要的事没有一件不成功的!——我说:那
么你的女儿呢?——他回答:欧!女儿不过是女儿,而且她太于洛脾气了,瓦莱丽就恨死这
批人……我女婿从来不肯到这儿来:干吗他要教训人,一派正经面孔,装做清教徒,慈善
家?我对女儿已经有了交代,她母亲的钱都给了她,另外还有二十万法郎!所以我尽可以自
由行动。等我结婚的时候,我再决定对女婿女儿的态度,他们怎么来,我就怎么去。要是他
们对后母好,我再瞧着办!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恩怨分明的!——他就是这一套胡说八道,
姿势象旺多姆柱上的拿破仑雕像!”
    《拿破仑法典》规定的寡妇再醮必须孀居十个月的期限,已经过了几天。普雷勒田产已
经买进。维克托兰和赛莱斯蒂纳,清早就打发李斯贝特上玛奈弗太太家,打听这位风流寡妇
跟新任省参议员的巴黎区长结婚的消息。
    赛莱斯蒂纳和奥棠丝同住之后,愈加亲密了,差不多老在一块儿过活。男爵夫人认真负
责的性情,把职务特别看重,她整个的献身于慈善事业,几乎天天在十一点与五点之间跑在
外边。姑嫂两人,为了共同看护孩子照顾孩子的关系,在家常在一起做活。久而久之,她们
俩往往把心中的念头脱口而出,象两姊妹一样,所不同的是一个天生的快活,一个天生的忧
郁。美丽、活泼、聪明、年富力强、爱说爱笑,不幸的小姑表面上绝对不象有何心事;幽
怨、温柔、静穆、跟理性一样平稳、老是反躬自省,若有所思,嫂子反而象抱着隐痛似的。
也许就是这种性格的对比促成了她们热烈的友谊。两位女子都在吸收对方的长处。她们的住
宅,当初承造的人是预备自用的,特意留下一百方尺左右的小花园。姑嫂俩坐在园中小亭子
里,欣赏着刚抽嫩芽的紫丁香。那点儿春意只有巴黎人才懂得充分领略,他们埋在人海与石
壁之间,一年倒有六个月忘记了青翠的草木。
    嫂子抱怨丈夫在议会里辜负了这么美好的天气,奥棠丝便回答说:
    “赛莱斯蒂纳,我觉得你有福不会享。维克托兰善良得象天使,你有时还要跟他挑眼。”
    “亲爱的,男人就喜欢人家挑眼!跟他闹点儿小别扭是表示亲热。要是你可怜的妈妈不
是真的难说话,而老是装做难说话,你们决不至于苦到这个田地。”
    “李斯贝特还不回来!我真要唱《马尔巴勒》了!”①奥棠丝说,“我恨不得马上知道
文赛斯拉的消息!……他靠什么过日子的?一事不干有两年了。”    
  ①《马尔巴勒》,为通俗儿童歌曲,它的复唱句是:“马尔巴勒打仗去了,不知什
么时候回来。”最后一节的最后一句是:“他不回来呀!”

 
    “维克托兰告诉我,前天看见他跟那该死的女人在一块,他猜想她故意要他游手好
闲……啊!妹子,要是你愿意,你还可以教丈夫回心转意的。”
    奥棠丝摇摇头。
    “相信我的话,你的处境不久就要受不了的,”赛莱斯蒂纳接着说,“开头是气恼、绝
望、愤慨、给了你力量。后来咱们家里遭了大祸,两件丧事,男爵的破产,出事,使你的头
脑和心都忙不过来;可是现在过着太平日子,你就不容易忍受生活的空虚;既然要恪守妇
道,你只能跟文赛斯拉和好。维克托兰是多么爱你,他也这么想。咱们的情感毕竟拗不过天
性!”
    “这样没有志气的男人!”高傲的奥棠丝嚷道,“他爱这个女的,因为她养他……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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