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孽作者:陆白蓝-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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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指挥士兵工作的,是海元帅的副将,此人看见安宁侯驾临,立即迎请他到休憩处安坐。兰玫抬手表示谢绝,表示自己尚未需要休息,同时示意众将士继续该干嘛干嘛,不必理会自己。然而副将得知是元帅让侯爷前来,便料想侯爷是来监督自己工作的,於是亲自引导安宁侯视察,兰玫便由著他领著自己。
“那些安南人,都是为何要排队到这里来?”兰玫质问。
“回侯爷的话,经过今日一役,如今这赛恭城便是我大天朝的领土了。”副将恭恭敬敬地回答:“於是按照老祖宗们的规矩,这去芜存菁的习俗,是必须要的。”
兰玫哦了一声,站在一旁观察著士兵的一举一动。掘土挖坑的任务基本算是完成了,一个兵团的团长前来向副将报告,後者便告知对方可以开始了。团长一声令下,二十位从阵中挑选出来的,身材特别健硕的士卒听候命令,各自按一定距离赤膊站在土坑边上,手里拿著一个锋利的大刀。
城里的人地被叫到刽子手的跟前跪下,面朝著巨大的土坑。由於安南乃天朝附属国,而且赛恭城乃该国的第三大城镇,居民基本通晓汉文。
“降不降?”站著的刽子手在下跪的人头顶上喊道。
“宁死不降!”说话的是一位安南的男子,看得出是一位热血男儿。
话音未落,刽子手便抡起大刀往下砍去,只见那人的头颅便掉在深坑里,刽子手一脚便把无头的尸体也踹了下去。
就这样,兰玫便目睹那一具具的尸体掉在坑里,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幼。这些个尸体越掉越多,越掉越多,直到快要把这巨坑填满。
“降不降?”刽子手机械地问著同样的话。
“降降降,我投降,”一位中年男子大声地,用哀求的语气喊道:“别杀我,别杀我……”
刽子手便放了他下去,旁边有士兵拖著这个人离开。中年男人从侯爷身边经过的时候,兰玫望著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眉头不禁皱在一起。
“咱们每攻下一座城池,都要这麽来一次?”兰玫询问。
“侯爷英明,确实如此。自征服汉地开始,我朝便有了这个规矩。”言下之意,天朝在一统之初,中原大地几乎每座城池都有那麽一个万人坑。副将还得意洋洋地说道,这确实起到了很好的杀鸡儆猴的效果,好像他自己不是汉人似的。
兰玫对副将的嘴脸颇为侧目,却没有说些什麽。汉人与安南人虽为邻里,却是世仇。安南是那个人想要将其纳入版图的地方,然而他可知道,征服以後还要以此非常手段对待黎民吗?安宁侯摇了摇头,笑话,那个人出生就是太子,从小便在军机处耳濡目染,岂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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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赛恭城一役,海岚清亲眼目睹自己徒弟在实战中的行动,表现尚可。作为元帅,他也很放心把二十万士兵交给兰玫。於是,安宁侯便带领军队西行,再次杀入山区歼灭匪寇。不过,这次上山杀敌的情况跟上一次相比有了很多改变。兰玫已经熟悉了安南西部山区的地形地貌,对匪寇的老巢所在地摸得一清二楚。进山之前,安宁侯早已跟副将交代清楚,山区内哪些地方会有泥潭沼泽,哪些地方经常有豺狼虎豹出没,以及如何抄近道,避开狩猎的陷阱等等。
因此,甫一进入西部山区,大军在侯爷的带领之下,一路顺利抵达哈扎村。哈扎村的贼寇们远远的便发现了天朝兵马的踪影,便迅速号召附近其他村寨联合抵抗。住在寨子里的人们,可不比东部城镇的百姓好拿捏,个顶个的都是好勇斗狠的主儿。兰玫曾经作为战俘住在其中的哈扎村,看见对方严阵以待的模样,不自觉地忆起了那时候艰苦的日子,愈发恨得咬牙切齿。
安宁侯一声令下,一众骑兵便冲锋陷阵,仗著人数上的优势,分别将匪寇以小单位围攻。山寇们在人数上占不到便宜,本来想要依靠别的村寨的支援,积沙成塔,痛击对手。如今却被兰玫识破计谋,被天朝骑兵团逐个击破。同时,侯爷有令,拿下匪寇首领唬札者,赏白银一百两。众将士得令,便愈发卖力斩杀敌人,不留一个活口。
战罢,军队踏著匪帮们的尸首继续前进,占领所有山寨村落。安宁侯恩准,全体士兵在这十几个村寨里面,烧杀抢掠得到的财物无需上缴,统统归自己所有。不过有一前提,西部的山民生性狡猾多诈,必须把所有村民一一杀光,不留任何後患。将士们无不感恩戴德,辛苦了这麽长的日子,好不容易等到这麽一个机会,於是他们便纷纷闯进村庄里大抢特抢,凌辱妇女,屠村烧寨。
噶梗巫女收容了很多无家可归的人留在自己的住处,这些老弱妇孺都战战兢兢地躲这里,一边观看著巫女大人祈祷做法,期望天降神迹歼灭侵略者,一边等待著出战的亲人安全归来。然而,天不从人愿。这些可怜的村民们,并没有等来神迹,也没有看到一个活著回来的亲人。迎接他们的,是一个个杀得兴起两眼通红的,来自天朝的侵略者。这些陌生的男人们,是有多长时间没碰过女人,一闯进噶梗的屋里,发现这里躲著如此之多的女人,马上便兽性大发地抓起一个个负隅顽抗的女子,拼命地极尽侮辱之能事。特别是那位身穿鲜豔彩绢的孕妇,虽然挺著微涨的腹部,但长相出挑,士兵们看得眼馋,更是争著侵犯,後面轮候的人一个劲地叫唤前面的尽快了事好让自己上。
噶梗死命地抵抗著,却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男人们一个接一个地压住自己,凌辱自己的身体,无论自己怎麽地哭喊,甚至到了最後不停地求饶,他们都不肯放过自己。
“呜……阿郎……救我……救救我……还有我们的孩儿……”巫女无力地自言自语著,泪水沾满了巫女的脸庞,“阿郎……呜呜……你现在在哪儿啊……快救救我和孩子……呜呜……”
直到不知道到底是第几个男人压在噶梗身上完事以後,对方一刀抹过巫女的脖子,给了她一个痛快的了结。
里江城,安南国的京都,同时也是安南国最大的城市。不过,如今这座城已经天朝吞并,纳入其版图之中了。
当初兰赦的兵马在前往里江城的路上之时,安南国的国主曾经以外交手段向南方大国天竺求救,希望天竺能够提供援兵抗击天朝兵马。然而,彼时恰好是天竺公主与天朝皇帝大婚不久,两国关系正处於蜜月时期。同时,天竺国王受到来自婆罗门的压力,一众活佛警告武士阶层,刹帝利的国王不要涉足。再者,天竺国王也根本没有破坏与天朝之间的友好邻邦关系的打算。於是,天竺国王派使者告知安南国主,安南乃是天朝属国,此次战争属於天朝内政,孰是孰非天竺国毫不知情,因此不方便干预。
晋王站在安南国皇宫中最高的城楼之上,鸟瞰这座安南明珠,华灯初上,灯火通明。完成了去芜存菁以後的都城,在繁华之中带著秩序,这是我大天朝管辖下才能呈现的景致。
兰赦带兵攻占里江城以後,立即上表京师,得到皇帝下达圣旨,要其四十万大军继续镇守里江城,以及邻近的中小城镇。虽然如今已经斩杀了所有不愿意投降的刁民,但皇帝还是要求晋王千万不能大意,谨记生於忧患死於安乐的道理。
兰赦则在上表中表达了自己的思乡情切,皇帝表示理解,同时已经昭告天下,旧日的附属国如今已是天朝最南面的行省。天子又派遣了文武官员前往安南,即将进行常规化的管辖,如今他们已经在路上了。皇帝向晋王许诺,一旦官员抵达里江城,完成交接程序之後,十一皇兄便可立即启程,返回京师。
这皇宫之中,所有金银财帛,兰赦早已命士兵们统统妥善打包,以便送回京师,献给皇上。那些个奇珍异宝,在兰赦眼中只是等闲物事,并不及自己此刻项上佩戴玉牌的万分之一。独自一人的时候,晋王总要把玉牌从衣服底下掏出来,置於眼前无比认真地欣赏著,异常爱惜地摩挲著,珍而重之。很快的,自己就可以回到京城,去看望那个温婉可人的男子,真是念想得很啊。
“王爷,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进来的人是陆军师。
陆显是兰玫的门客,跟安宁侯一起被俘到哈扎村。机智的陆显成功说服了前来寨子收购药膏的贩子,让他向陆显寄居的那户人家购买自己。陆显向贩子保证,只要把他带到天朝军队驻扎的地方,便有人给贩子大大的赏钱。贩子在心中敲了敲算盘,觉得这买卖有赚头,便跟陆显一拍即合。到了里江城,贩子便将陆显送到军营里。兰赦认得对方正是安宁侯的门客,便让副将给贩子赏钱。晋王问陆显关於兰玫的事,後者说,侯爷被那山寨的女头目看上了,被关在那女人的家里,任何人都不能接触,因此,小的没能帮助侯爷逃脱虎口。兰赦并没有追究陆显,知道十八弟仍然尚在人世,对圣上算是有一个交待了。晋王看见姓陆的衣衫褴褛的可怜模样,便让人给他换一身衣裳,留在自己身边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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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之内,皇帝终於等到了晋王的归来,然而回来的不是活人,而是兰赦的尸体。在里江城就地取材,赶制而成的黄花梨棺木之内,正躺著被挖去所有脏器的晋王。经过十八日马不停蹄,终於将王爷的尸身一路护送,带回京城的陆显,解释之所以挖走王爷的内脏,是因为安南气候湿热,王爷的身体腐烂得很快,於是才出此下策。
兰政听著跪在面前的陆显禀告,并没有呵斥对方办事不周。皇帝嘱咐总管太监郭逢春,务必要内务府把丧礼安排得妥妥当当,让晋王风光大葬,走完最後一程。
在众多皇兄之中,十一王爷兰赦是对当今圣上最为忠心的亲兄弟。当初兰政尚未登基,身为齐王的自己被派遣至西北应对狄人,恰逢西南之乱,先帝想要从数位皇子之中挑出合适的人选,前往西南镇压地方豪酋。王皇後适时地在兰苍耳边提及兰赦,遂有了後来十一皇子封王进爵,华贵人母凭子贵的事迹。这母子俩自然视王天莲为观世音再世,再者兰赦那包衣出身的生母颇有自知之明,儿子被封为亲王已是莫大的荣光,封禅登基更是想都不敢想。因而,华贵人便答应与先帝谋合一处,使兰赦作为未来皇位的有力竞争者,置於与鲁王一争长短的明处,吸引皇位争夺者们的视线,让齐王在正式登基以前一直得到保护。
哎,十一皇兄对自己忠心耿耿,如今竟然客死他乡,临死之前没有一位亲人陪伴。兰政心中除了失去皇兄的哀痛,还有几许愧疚。行军打仗,死伤在所难免,作为国家的统治者,可以以如此借口宽慰失去亲人的官员百姓,然而等到与亲人阴阳相隔的事实轮到自己的时候,兰政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战争带给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的伤害。死亡的阴影不会因为参与战争的人,他们的身份高低而有所偏颇眷顾,阎罗王只会无情地夺走战争中一条又一条的性命。
据侍奉晋王的随从所言,王爷去世的那个晚上,跟往常没两样。陆军师亲自把晚膳送到王爷所在的安南宫室,王爷进餐以後,没多久就跟平日一样下榻稍睡片刻。不过,王爷的这一次下榻,就没能再醒过来了。而周围侍候的人不敢斗胆骚扰晋王的清梦,直到翌日日上三竿之时,人们才发现已经归天的王爷。经过军医诊断,推测王爷的死因大致上跟这段日子以来,劳碌奔波风餐露宿的生活有莫大的关系。而且,王爷带领军队行军打仗,每日劳心劳力,每晚夜不能寐,突发性的猝死虽是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
宫人们为晋王肚子里面空空如也的尸身换上寿衣以後,准备把和田白玉雕刻的猪型玉握放入亡者双手。弄好左手这一边,宫人却发现原来王爷的右手一直保持著紧握成拳的状态。负责丧礼的宫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於将兰赦的手掰开,原来握在掌心里的是一件晶莹温润的玉牌。宫人把玉牌放在手上仔细观察,觉得此物品相极佳,绝对是宫中的宝物,便立即请示总管郭公公。眼毒得很的郭逢春拿过玉器,看了一眼,没有什麽表示,只是让宫人将玉牌塞回王爷掌中,将这件宝物列入陪葬品的行列。在宫中摸爬滚打数十年的郭逢春,怎麽可能看错呢,这不正是贵妃娘娘的玉牌嘛!那可是陛下亲自构思以及绘出图样,命造办处务必认真选材,精心琢磨喜鹊纹样的玉牌,宫中就只有这麽一件。郭逢春知道央贵妃跟晋王交好,他们二人之间的虚虚实实,自己一个当奴才的,又岂能擅自探听呢?不过,平日受得太多贵妃的照顾和恩德,吃拿卡要什麽的,央贵妃总是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算是自己还贵妃娘娘一个人情吧。於是,郭逢春让宫人噤声,别对第三个人透露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这件事便算是糊弄过去了。
兰赦归天,阵中不可无将,歼灭西部匪寇以後,安宁侯闻讯立即赶赴里江城主持大局,让自己亲信的陆军师负责护送王爷的遗体回京入殓。然後,兰玫将晋王原有的兵马归入自己麾下,一视同仁。待到奉命管辖安南的官员抵达之时,大军便随侯爷返回故土,与家乡的亲人团聚。
坐镇里江城的安宁侯,接到快马传递的来自宫中的信件。兰玫翻开细细阅读,字里行间,满满的全是皇帝失去手足的悲痛之情,兰玫仿佛能够看见执笔时兰政的脸上是多麽的痛苦。粗略地浏览一遍以後,不忍细读的兰玫,便将信件折叠好,草草写下寥寥安慰数笔,权当回信。
接下来,安宁侯便拆开来自陆军师的密报。白纸黑字,却是全篇的胡言乱语。信中的大意就是,冬天快要来了,要积谷防饥,那腊鸭子已经被厨子们掏出内脏,风干彻底,而且厨子早早被人买通,没有人会知道真相的。还有,那家里死了一只母鸡的大爷表示,他们家族愿意借出点米粮,供咱们过冬。万事俱备,只欠老师。这封乱七八糟的来信,让兰玫看得哭笑不得,仅仅回信知道了三个字。
数天以後,文官武将经已奉命接管安南这个帝国的新行省,正式进入了正常统治管理的秩序之中。而海元帅以及安宁侯麾下,经过数次增援以後,身负开疆拓土之功的大军,已经百万人之众。现在,也到了他们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海岚清与兰玫两路大军相约在里江城回合一同班师回朝,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往南距离里江城三百里,海元帅的兵马竟然在此处遭遇安南军队的残余力量。在两山之间狭窄的山道处,安南人仗著居高临下的优势,他们的射手远远便使出百步穿杨,将海岚清射杀於阵中。天朝兵马一时群龙无首,仓惶无措之间带著元帅的尸首一路往北狂奔,终於来到了里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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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安宁侯目睹恩师遗体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兰玫惊愕不已,海岚清的死於自己而言,无异於晴天霹雳般的打击。然而,兰玫明白自己不能光顾著沈浸於悲痛之中,眼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主持去处理。兰玫决定将恩师安葬在里江城郊的山坡上,坟墓倚山向海而建,北望京师。灵柩入土以後,安宁侯带领数位多年来跟著海元帅出生入死的将军们,一同在海岚清的坟前叩首,作最後的道别。在海岚清的墓前,众将士一致推举侯爷为元帅,统领百万兵马班师回朝。
此刻临阵执掌帅印的兰玫,成为这百万雄师的最高司令官了。兰元帅首先向京师上表一封,陈述海元帅在二路大军集结的路上,遭到安南军队余勇的伏击,死於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