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间妖孽-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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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注满浴桶,空气里氤氲著雾气。妖娆抖开被子覆住身旁那人赤裸的躯体,掩住一片绮丽春光,舒展了身体靠在床头,叫住转身欲去的人,“那边可有消息?”声线豔润,透著情事过後的慵懒和低哑。
千盈身形回转,垂首望著地面,“已达龙窑。”
妖娆低头抚弄谭容弦散在枕上的青丝,漫不经心道:“那人呢,可有说什麽?”
知他所问,千盈颔首回道:“他答应拖住他们,不过……”
妖娆轻轻笑开,似早有预料一般,“什麽条件?原话说来听听。”
“告诉你家主人,本庄主最近爱上小孩儿了,叫他生个来玩玩。”
“……”
我倒是敢生,就怕有人不敢玩。
妖娆额上青筋跳动,咬牙切齿地冷笑,“告诉他,我同意了。”
待千盈退下,妖娆下了床,俯身去抱床上的人,原本双眼紧闭,似陷入昏睡的人却突然睁开眼来,“别再碰我。”
妖娆动作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道:“我以为你睡著了。”
谭容弦翻身背对著他,疲倦地闭上眼,“等会我自己来,你去清洗吧,别误了早朝。”
妖娆一时理不清他的态度,略一咬唇,隐带著明知故问的心虚,“你生气了吗?”
又是这一句。
生不生气,又有什麽关系,反正都不会怪他,谁让他那麽纵容他。
谭容弦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没生气,你去吧。”
昏昏沈沈睡了一觉,醒来,一眼望见的却是碧蓝如洗的晴空。谭容弦惊坐而起,却被腰间难言的酸痛和身下针扎般的刺疼击倒。
倾斜的身子被及时扶住,转头,对上少年深沈阴郁的眼。
“你怎麽在这?”谭容弦推开少年的手,靠在一旁的树干上,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景色,视线缓缓落到身下铺著的红缎斗篷,“把我带到这里做什麽?”
犹宣跟著坐在一旁,望著丛林深处,答非所问,“身体清洗过了,伤处已敷了药。”顿了一会,又道:“我昨晚在房上呆了一晚,都看到了,或许他是知道的,所以才故意做给我看……他那样对你,你恨吗?只要你开口,我可以帮你杀了他,或让他也尝尝被强迫的滋味。你知道吗?他虽厉害,可十个他都不是我的对手。”
谭容弦面色骤然一冷,“别动他。”
少年沈默一阵,偏头看他,柔柔一笑,“好。”
166 贩卖个性起家的司徒庄主
苏子衔把画尧送回房里,确认他脚伤并无大碍,简单吩咐几句後便匆匆离去。
画尧走过去,挂起床帐,在床沿坐下。
枢冥微皱著眉头,似睡得不大安稳,被这动静惊醒,缓缓睁开眼来,满目倦色。见是画尧,他笑了笑,“回来了,我的药呢?”
刚才回来的路上,画尧还想著不能哭,绝对不能在他面前哭。可这会儿眼眶烫得厉害,眼泪是怎麽也止不住,情急之下只能拿脚伤说事了,“我、我把脚扭伤了……”
枢冥皱眉,示意他抬脚。
画尧急於证明自己是因脚疼才哭的,动作利索地除去鞋袜,将受伤的脚往枢冥腿上一搭,简直如献宝一般,“你看,真的扭伤了,好疼。”
因皮肤过白,那脚踝处的红肿便更加显眼,看得枢冥直皱眉,仔细观察一阵才道:“还好没伤到筋骨,我去拿药油。”
画尧见他要下床,忙拦住,“别别别,你坐著,我去拿。”
“别动!”枢冥拉住他,面色铁青,“刚是谁在喊脚疼?再让你走一圈,心疼的还不是我!”
话音还未全落,已有人将东西递了过来──纱布、冰袋,还有药油。枢冥看了眼站在床前的魅影,伸手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月钱翻倍。”
魅影仍是面无表情,“谢主上。”话落,身形隐去。
这是多麽有趣的一对主仆啊!画尧面带囧意。其实他更好奇这麽短的时间内,魅影是从哪里拿到冰袋的?
枢冥托住画尧受伤的脚,先用纱布固定住踝关节,再用冰袋外敷。见画尧有些走神,不由笑问:“想什麽?”
画尧略偏了下头,“在想为什麽每个人都有月钱,而我却没有?”
“……”皇帝陛下被这问题难住了。
同一时刻,司徒皎月亦遇到了难题。
这什麽地方?
他竟不知这客栈房间的床板之下还有这样一番天地。司徒皎月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觉得额角有点疼,伸手一抹,借著头顶细微的光亮看清指上沾染的殷红液体,双眸微微眯起。
司徒皎月这人性情有点古怪,别人流血他无所谓,可他见不得自己流血,一见心情就不好,心情一不好就想找人玩。
至於怎麽个玩法?那得等他找到可以玩的对象才知道。
密道出口是口枯井,位於一处无人居住的残破木屋正前。司徒皎月顺著架在井壁的长梯爬上来,落地後,望了望身上略显脏乱的衣裳,心情愈发不好了。
“等你好久了,怎麽这麽慢?”
司徒皎月似没听到一般,慢条斯理地整著衣裳,半晌方朝声音来源处望去。见一衣著豔丽的窈窕女子双臂环胸,倚树而立,柳眉杏眼含春骨,美豔不可方物。在她身前,一字排开摆著十大坛尚未开封的酒。
“是你?”
“阮千姿。”美豔女子自报姓名,“我喜欢和被我看上的男人喝酒,这是爱好之一。”
司徒皎月笑著看她,“本庄主最讨厌的便是自以为是的女人,没有之一。”
阮千姿挑眉,“你不打算和我喝酒?”
司徒皎月往边上走了几步,坐到石凳上,“我打算找人玩。”
“司徒庄主果然有个性。”阮千姿放下双臂,缓缓笑开。
司徒皎月挑眉看她,略有些诧异,“你难道不知我便是靠贩卖个性起家的?”
167 你才饥渴!
“收集心头血,这是爱好之二。”两端削尖的精致细银管在女人纤细柔白的手指间娴熟转动,阮千姿跨过酒坛,款款走到司徒皎月跟前,俯身凑到他耳边,“既不愿喝酒,那就献点血吧。”
她的速度已经够快了,最起码从未有人能拦住她,可面前这个丝毫不懂武功的男人却轻飘飘挡开了她持著凶器的手,动作随意得仿若赶蚊子一般。阮千姿面色微变,对未知危险的敏锐感知已让她的身体比思绪更快一步退到安全范围。
司徒皎月掸了掸前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似是不解地偏头看她一眼,“你突然间离那麽远做什麽?我有那麽可怕?”
她错了,那“丝毫不懂武功”前面少了两字──据说。她从未质疑过自己收集的情报的正确性,她太过自信了。
“你到底是什麽人?”
“皎月山庄庄主,司徒皎月,你不是都调查清楚了才找我来的吗?我还以为你看中的是我非练武之人这一点呢。”
阮千姿冷道:“司徒庄主何必自谦。”
司徒皎月托著下巴,笑眯眯道:“我何时自谦了?我的意思是你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阮千姿冷冷一笑,傲然抬了抬下巴,“活到今日,本姑娘还真不知道这四个字该怎麽写。”
司徒皎月抬起右手,毫不留情地咬破手腕,鲜红的血从破裂的血管里争先涌出,他伸出舌头舔去唇上血迹,笑得诡异,“虽然很想就让你活到今日,可我不喜欢杀人。再说了,你若死了,谁来陪我玩?”
傍晚,枢冥的体温终於恢复正常。画尧终是松了口气,一整天下来这样大起大落地折腾,他也著实是累了。望了眼床上闭目沈睡的人,画尧放下床帐,从架上取了干净的内杉,走进隔间浴室。
褪去衣衫,迈入温水池里,画尧惬意伸展著四肢,舒服得直叹气。贪著温水舒服,本想多泡一会儿,哪想躺著躺著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差点淹死在水里。这是醒来後才知道的事。
枢冥铁青著脸坐在床沿,床上躺著的则是刚醒不久此时正一脸心虚的某人。位置完全对调了啊,画尧有点想笑。
“你很开心?”
见对方面色更差了,画尧忙否认,“没有没有,你不开心我怎麽会开心。”
枢冥深吸了口气,似想说点什麽,最後又放弃,只揽过画尧,轻抚他的发,“若不是我刚好醒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麽事呢。尧儿,答应我,以後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好好保护自己,好不好?”
画尧点头如捣蒜,“好,我答应你。”
“明日回宫。”枢冥大力拥了他一下,低头在颈边落下几个吻,“在外头早晚得被你吓死。”
“你何时变那麽脆弱了?”画尧怕痒,咯咯笑著闪躲。
“朕一直这麽脆弱,经不起拒绝。”枢冥笑著轻咬画尧的耳朵,一只手意图明显地从衣摆下探入。
“你怎麽知道我会拒绝你?”画尧攀住他的脖子,凑上去啃咬他的唇瓣,不怀好意地笑,“病刚好就发春,皇上,小心身体呀。”
“朕自有分寸,不劳皇後费心。”
春宵苦短,於是──少废话,多做事!
翌日。
缓缓前行的马车里,画尧腰酸腿疼地半躺在软榻之上,懊悔得抓心挠肺。难受啊,全身都难受,他为什麽不在那昏君打算做第三次的时候直接把他踢下床啊!
啊啊啊!疼死啦!恶人混蛋无良昏君禽兽……
“尧儿。”一旁闭目养神的人突然开口,“不许骂朕。”
啊!被发现了!此君暂时得罪不起,昨晚刚答应每逢初一给他发月钱,这才十九,钱还没到手呢!
一想到自己也是有月钱的人了,画尧就开心,道歉的话也就说得很有诚意,“皇上,我错了,我不该骂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恕我这一回吧。”
枢冥待他耍完宝,才道:“好,朕赦免你的罪。”画尧噎了下,斜眼看他,这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在心底酝酿了下,正要把刚才骂过的词语倒过来循环几遍,却听那人又道:“左胸上的伤口怎麽回事?”
画尧惊了一下,手往胸口一按,“你怎麽知道?”话一出口才意识到问得有多傻,不是在捞他出浴池的时候便是做睡前运动的时候,还用得著问吗!
枢冥倒是有问必答,“昨晚看到的,在你把自己脱光的时候。”说的是实话,虽然在浴室里的画尧也是浑身光溜溜的,可他那时被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只顾从浴池里捞人,随後宝贝般捂在被子里,哪有心思注意其他。
画尧气红了脸,“脱光就脱光了,却还故意强调是我自己脱光的,你想证明什麽?想证明我比你更饥渴是吗?”意识到不小心溜出一个不得了的词,画尧脸更红了,可已经来不及收回,当下把心一横,“禽兽昏君!你才饥渴!”
沈睡中的小烯儿被这抑扬顿挫的八字生生惊醒,迷糊不知状态地揉了揉眼,从枢冥背後冒出头,“爹爹,我也渴了。”
枢冥:“……”
画尧:“……”
一直在装睡听戏的衡雪:“……”
168 有生命的容器
午後,一行人在一小镇客栈稍作歇息。
此次回京的队伍里多了两人,犹宣和阮千姿。照理说,犹宣既己取得他的心头血,便该趁早带著那所谓的国师回西黎复命才是,为何执意要与他们回京?是为了再见谭容弦一面,亦或是别有目的?
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画尧眉头微锁,视线落到窗外,离京城只剩不到三日的路程,得找机会弄清对方的目的。
“又发呆。”一双手从身侧环抱过来,温热的唇贴在他颊边,“怎麽不躺著睡一会儿,晚点还要上路呢。”
画尧偎在他怀里,闭上眼,“今天不走了,可以吗?”
枢冥一手抚上他的肚子,略一皱眉,“不舒服?”
“不是,我懒得动。”画尧撒娇一般轻蹭他的脖子,“反正也不差这半天,好不好?”
“皇後有令,朕岂敢不从?”
“谢皇上。”画尧笑著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站起身,“我去和子衔说一声。”
枢冥皱眉,拉住他,“有什麽好说的,他们见不到人等下自会来找,等找来了再说也不迟。再说,朕并未允许他们跟来。”
这厮果然越变越像小孩子了,这样也不赖,可爱些,终於有当弟弟的自觉啦。
“堂堂一国之君,怎能这般说话?”画尧忍住笑,板起脸来,“罚你静坐一个时辰!”
枢冥挑了挑眉,正要开口,画尧及时拦住,“不许说话不许动,静坐!”说完,一手扶著腰,得意洋洋地出了门。
画尧并没有去苏子衔的房间,而是直接找到在一楼大堂靠窗桌位上喝茶的人。
位处偏远地带的小镇,客栈里往来的人并不多。画尧往犹宣对面一坐,开门见山,“你跟著我们做什麽?”
犹宣百无聊赖地捏弄著茶杯,“我喜欢呀。”
画尧缓缓吸了口气,“你不是说西黎有人等著你回去救命吗?你说唯有食过七色雪莲的人的心头血能当药引,我给了,你为什麽还不回去救人?”
犹宣懒洋洋挑眉,“我有说过单用你的心头血就能制成药引吗?”见画尧滞了下,他笑了笑,又道:“你这人吧,看起来很笨,其实很聪明,可有时候呢,又真的是很笨。不过,我蛮喜欢的。”
画尧抽了抽嘴角,咬著後槽牙道:“多谢。”
“不客气,谁让你吃了我的七色雪莲呢,你受伤了我也疼啊,就跟另一个自己一样。现在虽然已经解了牵制,可还是讨厌不起来啊。”犹宣倒了杯茶,推到画尧面前,望了眼他隆起的肚子,“不过,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为什麽枢冥明知冒险却还要让你吃下七色雪莲?”
画尧一窒,心狂跳起来,紧紧捏著茶杯,“什麽意思?你知道什麽?”
“你体内有种罕见的毒,叫缠年,我没猜错吧?”
画尧喉咙有些发紧,“……没错,是缠年。”
“我说过,我不讨厌你,所以给你提个醒。七色雪莲确实能彻底将缠年带出体外,前提是,需要一个有生命的容器。你想想,你肚子里有什麽?当然了,说是活的,那也仅仅是在肚子里的时候是活的……”
对方的嘴仍在一开一合,可画尧已经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麽。脑袋像突然之间被砸开了一样,疼得渗人,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思考。
169 怎麽办?
“顺便提一下,那解药需有龙凤血做药引,凤血已得,至於龙血──”犹宣提著茶壶,将最後一点茶水倒入画尧面前的杯子,“你可以拿它来换你腹中骨肉的命。”
混乱不堪的思绪奇异地被几杯略显苦涩的茶水抚顺,画尧冷静下来,抬眼回望对面的人,“这就是你的目的?”
犹宣拿沾了茶水的手指在桌面上胡乱涂抹,边涂边道:“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我只是给出一个对彼此有利的建议,是否执行,取决於你。不过想想也是,你和他已经有了孩子,还长得那麽可爱,肚子里这一个是死是活也就变得不那麽重要了。”说著站起来,转身离去,“你好好考虑吧,我也该去会会那个装疯卖傻的家夥了,竟能让千姿败得那般狼狈,还真没看出来……”
听著声音远去,画尧死命捏紧手里的茶杯。热气不断涌上眼眶,他觉得呼吸困难,觉得疼,可他说不清到底哪儿最疼。
不重要吗?天知道他是多麽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他还不知道会是儿子还是女儿,他觉得很有可能是女儿,可枢冥说肯定是儿子,他不信,所以早早想好了女孩儿的名字。他还跟枢冥说这孩子不姓枢,要跟自己姓,这样才公平……
可是,他现在已经不知道什麽叫做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