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何肯笑人归-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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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那相好的连着那位刘小姐一块死在这,你是不是得恨死了我?”
鲜侑大惊:“陛下!”
云暧见他急,连忙道:“你舍不得,那我便不动他,我昨日见他一面,也觉得怪舍不得。”
鲜侑道:“陛下,云州刘宣能和则和,他愿意俯首称臣,陛下何必要兴兵戈。”
云暧道:“你这是在替相王说话啊。”
鲜侑听他叹息,已是明白他心思:“我只是愿天下太平,不忍再见战乱。”
云暧捏紧了手,低声道:“天下一家归了相王,哪里还有我立足之地。”
鲜侑觉得仿佛走入死路,迷茫间觉出云暧的手顺着胳膊摸到了颈上,脸上,鲜侑勉强坐正,往侧里让开些,想要躲开他过分黏腻的爱抚,云暧并不放手,仍旧靠过去。
云暧捧着他脸亲,鲜侑不知这位是什么毛病,私底下还曾大逆不道的猜想,皇帝陛下这是那方面不行,故而搂着自己过干瘾来,心里这么想,于是回回被他弄得一身鸡皮疙瘩。
鲜侑正浑身发毛,云暧却瞧见他锁骨上一点吮咬的痕迹,想到鲜大人给男人压在身下干那等事情,很觉得胃中不适,嫌弃的推开他。
鲜侑见他目光看哪,也明白他怒意,勉强赔笑,虽然觉得自己被窝里的事跟皇帝陛下实在无关,不过谁叫自己污了圣上天眼,老实认错,云暧这下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听侍从通传廷尉陶大人觐见,挥手道:
“滚吧,记得我的话。”
鲜侑连忙滚了,出门正见陶谦长衣飘飘恍如一阵风吹进,鲜侑同他相识甚久,到现在却无过多好感,两人相对颔首,各自去了。
第 39 章
云州从刘元处回来,听说鲜侑已经离去,问过慕郎,便带了李端转去看两位刘公子。
给他二人松了绑,李端在门外守着,云州道:“二公子。”
刘晗给绑了一夜,手脚酸疼,一面拍打揉搓,一面从上到下的看他,奇怪并无恼意,末了一笑,拉着刘珉盘腿坐了,歪头:“你这记性变得快。”
云州道:“我来这趟不是为了刘宣,刘氏联姻我也并无兴趣,不过我好奇二公子的意思,二公子似乎不满,只是此事已成定局,二公子只是为了来羞辱我等不成?”
刘晗抹起袖子,给他看胳膊上交错的红痕,那手是极白的,勒的也很好看,这么把手比到云州眼前:“我哪敢羞辱你,我怕你还来不及,我也没怎么样,这不就给你绑了起来,差点没将骨头给我勒断。”
云州道:“你自找的,不怪我。”
刘珉觉得这人很不识好歹,见刘晗跟他笑盈盈拉家常似的,很不以为然,不过对他这二兄顺从惯了,也只一边心中不屑,一边留了半只耳朵听他们说话。
刘晗道:“你来平郜还有别的事?”
云州道:“跟你无关,你先回答我。”
“我的确不满,看不上刘宣,又好奇的很,所以来看看刘小姐,倒有些意外之喜,本来我觉得她到这里有些碍事,不过昨天看了一眼我又有点改了主意。”
刘晗笑,面带戏谑,倾身问到他脸上:
“你来干什么我也能猜到,不说这个,你要不要去见一见父亲?”
并不犹豫,道:“要见。”
刘晗拍拍腿起身,道:“同我一道去吧,父亲这会应该下了朝。”
云州道:“我走我的,你还是安心等着府中来要人,我已经让人去请阮大人去了。”
说了几句,面无表情又迈步离去,刘晗踢开地上绳子,手枕在脑后,刘珉蹲到他身前去,手在他眼前一抓,握住,展开手掌给他看:“二兄,你魂掉了。”
刘晗挥手打开他,刘珉灵活的躲了两下,又凑上去,下巴贴着手腕对着他口鼻一吹,眼神随之望去,对着他眼一笑:“我给你放回去了。”
他的热气吹到脸上,刘晗也笑了一下,呸了一声,呸开,刘珉道:“回去父亲肯定得骂你我,你别折腾了,你喜欢她就娶过来,没人跟你争,老大他疼着你呢。”
刘晗一脚踹开他:“胡说八道,我几时说我看上她了。”
刘珉道:“我还不知道你,嘴里说的难听,两眼睛却直往人家脸上瞟。”
刘晗笑道:“不至于,我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只是有些意外,你不觉得她身上有股味道,长得虽不怎样,却有些隐隐约约的摄人心魄的神情,自非庸脂俗粉可比。”
刘珉对女人并无多大兴趣似的,嗤了一声:“我没觉得。”
刘晗鬼笑,促狭道:“那你觉没觉得,她不说话那神情像极了咱们阿兄?”
刘珉又嗤笑:“还是没觉得,你拿他比女人,小心他给你脸色看。”
回了府中,下人道大公子找,刘晗不想见他:“说我病了,不能来。”
洗浴了上榻去躺着,不一会儿那人又来,这回却道:“大公子病了,二公子看看去吧。”
刘晗仍旧不去,睡了一会,醒来却还早,这一觉睡得不长,又惦记着刘珏,不知他是真病还是说假话哄自己去,纠结了好一阵,还是放心不下,换了衣服过去。
到了地方却见刘珏庭中立着,同身边孙胜说话,哪有半点生病的样子,见他到了,低声跟孙胜说了什么,孙胜便离开,刘珏手里拿着剪刀,仰头握着一支桃花,剪下一束,放在鼻端嗅了嗅,交给身后下人,那两人手中各抱着一束花,傻愣愣看着。
刘晗远远道:“阿兄不是病了吗?”
刘珏道:“我不这么说,你肯来?”
刘晗同他生气,近月未见,听他这么说,倒将气忘了,反生出一阵愧疚,懊恼道:“我是怕过来惹你生气,你别老拿这种话说自己,让人难过。”
刘珏挑了一支顶艳的花枝,花朵多而大,色泽鲜红,带了点雨后清露,可惜位置太高,似乎剪不下,那两捧花的下人名唤三五十九的便伸手指着吱哇乱叫起来,这两人是在隽城跟上他的,刘珏是个安静性子,却喜欢他二人聒噪活泼,他瞧了一眼刘晗,将手中剪刀递给十九,手指一指道:“给我剪下来,就要那枝。”
又对站立一旁久久不语的刘晗道:“三弟呢,怎么没同你一起。”
刘晗道:“他回他自己那去了。”
刘珏道:“你俩个干的好事,也不嫌给人惹笑话。”
刘晗辩解道:“就开个玩笑。”
刘珏道:“既然是玩笑,怎么脱不开身,还要阮元去将你们请回来?”
他语气并不强,但总是隐微间压人,仿佛隔了一层,摸不得近不得。
刘晗沉默,问道:“爹爹呢?”
刘珏道:“放心,他这会没空理会你,在正厅见客。”
刘晗安慰不少,又问道:“见谁?云州?”
刘珏道:“是啊。”
这一声悠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叹完又道:
“恕之他还欠我一盘棋,昨日说来,到现在还没来,让我好等。”
刘珏眼光扫到三五原地扎了个马步,十九骑到他肩上去,叠了个高去剪那束花枝,还未够到便双双扑倒,裹在一处栽倒在地,高声叫起来,刘晗闻声也转过头去看,有些怒气,从来看这两个不顺眼,他有些骄纵脾气,当即骂道:
“没见识的东西,在这里现什么眼,还不赶紧滚。”
他发起火来,呵斥自己的人,刘珏也不责怪,宠溺似的笑:“下去吧,这不要你们伺候,把花带回去,拿水养着,选几支艳的给父亲送去,还有给二公子三公子也送几支。”
三五十九都怕刘晗,刘珏性子温和,刘晗却对下人时时摆着身份架子,一不顺意便爱着恼,自觉很是聪明,骂起人来出口便是蠢东西,蠢物,是个最不好应付的大爷,口中应是,互相使了眼色,挤挤簇簇乖乖抱着花滚了,刘晗见他们滚的姿势也是连跑带跳,鬼鬼祟祟上不得台面的样子,碍眼之极,道:“这两奴才蠢笨,阿兄老放在身边做什么。”
刘珏道:“谁说蠢?是你太凶,把人吓着,我觉得挺有趣,一双儿似的,也机灵讨喜。”
刘晗道:“阿兄对那人也太上心了些。”
刘珏仿佛没听见这话,望了眼前一树深红,半晌才想起似的道:“你说恕之?有吗?”
刘晗道:“他比不上阿兄你,你不要惦记他。”
刘珏又要笑,觉得刘晗这话很莫名其而是妙,压根不像句话,却到底笑不出,伸了手出来,刘晗把着他手臂,走到不远处的几案前,案上正焚着香,袅袅袭人,刘晗嗅到他衣袖间淡淡香气,暖风熏人欲醉,顿时有些心猿意马,而刘珏在袖中扣了他手,却出乎意料的说道:
“咱们是一母所生,你我打小在一处,那会儿父亲不在,便只是你我日夜相依,怎么越大反而越生分,从离了衡阳,你便不怎么同我一处亲近,倒和三弟好些。”
刘晗道:“我没有同你生分,是你同我生分,你这样说,我不承认。”
刘珏道:“怪我总生病,没心思顾及你。”
刘晗沉默了一会,没头没脑道:“阿兄,这门亲事你当真乐意?”
刘珏道:“有什么不乐意,那位刘小姐很不错。”
刘晗道:“我不乐意,我不答应。”
刘珏笑道:“又不是让你娶。”
刘晗道:“联姻不过是个幌子,送个女人过来,他刘宣就会老实了?父亲总不会放心的,这一仗最后避免不了,既然这样,做什么多此一举,我不愿你娶她。”
刘珏道:“我的身体你也看到,就这样,熬不过多久,父亲的意思也不全是你说的那样,我现在这样,趁早娶妻生子,了了终身事,将来,也不至于让他太伤心遗憾。”
刘晗越听越恼:“这算什么东西!你要娶妻,也该等病好了,什么叫趁早!我要去问他!”
他撑着案头就要起来,刘珏按住他手道:“虽然是父亲的意思,可也是我愿意的,你这么大的人,别使性子,别让父亲再嫌你淘气不庄重。”
又道:“最近几日你老实点呆在府中,不许出去,我找人看着你,免得你生事。”
刘晗要争,这时候下人送了刘珏的药来,热气腾腾散发着苦味,刘珏捧着碗喝药,他袖子半遮了脸,刘晗看到的,他的另外半张脸,还是露出袖子的两只手,同白玉的药碗一般颜色,分不出彼此,刘晗老远闻到酸苦药味,他仿佛觉不出似的,捧在嘴上,片刻便饮尽。
刘晗从他手里接过药碗,给下人收回去。
刘珏喝过药腹中有些不适,翻搅不停,苦味直欲往喉咙上涌,这回压不住,扶着桌案又将药吐了出来,刘晗见状轻拍他背,待他吐尽,茶汤漱了口,方才喝下的药全呕了,刘珏摇头不再要,刘晗搀着他回到房中躺下。
刘晗捏着他手,没多少肉,手腕骨头细的只一握,他生的骨骼纤长,原来有些肉的时候看着也是清瘦的一抹,现在瘦下来,穿着衣服,而且因着精神不错,所以看不出,刘晗从他手臂一路摸上去,皮肉是太软的,温暖又细腻,跟女人似的绵,骨头是太硬的,他心猛然便痛,手有些瑟瑟发抖:“阿兄最近忙什么?怎么清减这么多。”
刘珏道:“那个药味道有些不好,喝了容易吐,也吃不下东西。”
刘晗道:“早些换。”
刘珏道:“只是副寻常方子,清肺益气的,没什么好换,吃过了这一阵便好。”
刘晗道:“阿兄,若是可以将我的寿数分给你一半该有多好。”
刘珏听他话有些痴,嗔怪道:“想什么呢,我活的好好的,何苦咒我。”
人人都可以死,也不该他死,这样的人,怎么能埋入泥土,刘晗握着他的手,想到这里,油然而生一股恨意,却无所指向,只是心被紧紧揪住,刘珏给他捏的手疼,轻叱他放开,刘晗心头一震,小心问道:“阿兄可想见鲜侑?我让他来看你。”
刘珏道:“不了,他有闲的话自己便回来,这会该是有事,等我改日找他说话。”
刘晗道:“我知道阿兄的心思,阿兄真喜欢他,我以后听你的就是,不跟他为难,只要你觉得高兴,你爱跟谁在一起都由得你,我以后都不跟你生气。”
刘珏听他又说的不像话,连连皱眉道:“怎么听你说话意思这么怪。”
他皱眉的同时,刘晗俯下身抱住他:“阿兄,我知道你喜欢他,你喜欢他什么?”
刘珏被他温暖胸怀手臂严严实实裹住,灵魂安定了一般,他轻笑了一下:“他脾气很好,聪明,爱说爱笑,又暖和,又亮眼,火团儿一样,看着就让人高兴,跟他在一起很自在。”
刘晗脸偏过些许,在他唇上吻了一吻,吃到一点极淡的药味,他深深嗅了一下,停住了不再动,刘珏目光温和,捏紧他的手指,抚摸他小臂,轻声道:“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刘晗微微将脸抬起同他分开,仿佛委屈了很久似的道了声阿兄。
刘珏玉白的脸于是透出了些鲜艳的颜色,刘晗道:
“我去告诉父亲,我要娶刘元,你不用为难。”
刘珏道:“不必,于我都一样的。”
他声音被堵在唇齿间有些模糊,刘晗道:“阿兄身体不好,该好好治病,安心养性,不该为这等事累心,况且,病没好,儿女之事本来就该能免则免,固精养生,方能持久。”
他说的恳切,刘珏却听不得自己兄弟在耳边说什么房事不近,固精养生,持久之道,很觉得受辱,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刘晗给他打了脸,想起是自己说的过分无礼,便住了口。
第 40 章
刘元双手合在腹前,凝立,她站在门前良久,云州埋头擦拭着一柄泛着雪光的小剑,神情专注,他右手持剑,左手食指在剑锋上划过,指肚平滑,并无异样,也不疼痛,过了足足几个转眼工夫,才细细透出一道血线,隔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的肉,均匀向外渗出,淅淅沥沥滴落,他将手指放到唇间吮了一下。
云州并未看见刘元,李端出声清咳了一下,他才循声望去,刘元已经走到他案前几尺,云州将剑收回剑鞘,并不站起,只问道:“小姐有事?”
刘元道:“你要走,带我走。”
她神态坚定,云州倒不解,不过他并不想问,只是回答她:“我不愿欺瞒小姐,你若知道我的打算,便不会请我这样做,你同我回去,没有活路。”
刘元道:“我为女子,总能有一檐遮身,怎会没活路,我要走。”
云州道:“小姐身份不同,不必寻常女子。”
刘元道:“留在这里才没有活路,鲜将军是不敢带我?”
云州并不受她激将,对李端道:“送小姐回房。”
李端走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老长一串,云州听到后面已经没了兴致,等他说完回道:“你说的意思我明白,没有大用,而且我没有必要给自己招惹麻烦。”
李端见他完全没有要作考虑的意思,应命请刘元回房,刘元原地踟蹰不走,云州将小剑握住举到她面前,刘元展手接了,紧紧抓在手中,握了一手的汗,最后放下剑出去。
鲜侑眼光随着她背影去了老远,直道她消失在那两侧芭蕉的小圆门处,迈步进门。
他容光满面,三两步走到案前跪下,手肘抵着桌案掌心贴脸,支着脑袋,吹了吹他额前几缕头发,吹得他抬起了头,眼神含情笑道:“宝贝儿,看谁来了。”
他露了一截光溜溜的小臂,被什么东西硌住,一看却是一把极小巧漂亮的小剑,拿在手里把玩了两下,拔开也试着用手去试,云州提醒道:“小心些,这小玩意利的很,会咬人。”
鲜侑道:“哪里来的?”
云州道:“这个叫青雪剑,相王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