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暖雪生香(种田)-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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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的靠近农庄的农户家的鸡正在打鸣,应该不晚。
他翻了个身,在儿子背上轻轻拍了拍,就又要睡过去,他体虚怕冷,这温暖的床,小如儿人小火旺,正好睡。
小如儿却不要他爹继续睡了,软软糯糯的声音说道,“爹爹,鸡叫了,天亮了,嬷嬷说今天煮水我剪头发,还要做煎饼吃,她还买了豆子炒豆子吃,爹爹我们起吧,不然就晚了。”
到了这里,因为刚刚搬来时几乎什么东西也没有,家里忙乱,顾大娘年纪大了,他和闵长清又不会做什么事,家里就买了一个丫鬟和雇了一个长工,闵湘这时候道,“还睡会儿吧,你奶奶还没让桂子来叫我们呢。”
小如儿不乐意了,“爹爹,那我起来吧,我自己会穿衣裳。”
闵湘完全拿他没办法,把他抓在床上被子里,说,“你就惦记着那煎饼和炒豆子吃,平常亏了你的吃的是不是。”
小如儿撅了撅嘴巴,“是今天要剪头发。”
说着,又在床里扭来扭去,闵湘拿他没法子了,只好起身了。
床边不远放着脚炉,要说别人家这个时节里早不用这东西了,闵湘怕冷却不能不用。
脚炉里面用灰埋着碳,一丝丝火气冒上来,在熏笼上面搭着他和小如儿的内衫,脚炉里又加了晒干的橘子,用作熏香,将内衫拿起来,内衫暖暖的带着一丝橘香,他看小如儿已经从被子里坐起了身,身上穿着寝衣,怕小如儿冷到,就赶紧先给小如儿穿衣服。
小如儿乖巧地自己脱了寝衣,伸手让闵湘把他的内衫穿上,还会自己系衣带,闵湘为了让他能够自己动手做事,就不帮他系系带了,将同样烘暖的他里面穿的绸裤拿过来,快速脱掉小如儿的裤子就把绸裤套上去,小如儿自己配合得非常好,此时已经自己系好衣带了,还让闵湘检查,闵湘看了看,觉得可以,就拿了袄子来给小如儿穿上,又在外面穿了两件衣裳,又套了棉裤,把袜子为他穿上,小如儿看自己已经完全被收拾好了,就自己爬下了床去,坐在脚踏上穿鞋子,穿好了还会自己到梳妆台前去拿了梳子扒拉自己的头发,他摸了摸自己柔软的头发,一张白嫩的小脸,大大的黑眼睛,转过来看闵湘,闵湘也已经把自己穿整齐了,拢了拢头发,就走到小如儿面前来,抱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为他梳头发,要把头发弄成包包头,红色锦带已经拿在手上了,小如儿却说道,“爹爹,我今天还剪头发,不用扎上了。”
闵湘对于为人为己梳头都不习惯,所以听小如儿这么一说就认为有道理,正好省了功夫,便只是为他绑成了一束,也许是小如儿被怀在肚子里时他娘亲没有得到好的调养,小如儿头发不是非常黑,带着一点栗色,也不知道剪了胎发以后再长时会不会变得好一些。
小如儿还坐在椅子上,闵湘就用梳子将自己的头发梳顺了,房间里光线依然只是蒙蒙亮,他点了梳妆台旁的烛灯,这下才亮了一些,梳妆台上的镜子光亮清晰,映出他和小如儿的面容。
闵湘盯着里面,不由有一丝恍惚,犹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是这么乖乖坐在梳妆台前,丫鬟嬷嬷们好几个围着他,帮他梳头,帮他擦脸,伺候他漱口,抹上面脂,唇脂……
他转头看了看身边,自是没有什么丫鬟嬷嬷,这个房子也不是当年吴家的精雅的大宅,也不是皇宫他姑姑宫里的华丽精致。
早已经沧海桑田,天上人间了。
他长吸了一口气,这才赶紧将自己的头发梳顺,在胸前用锦绳绑了一个结,对小如儿说,“走吧,去舀水洗脸去。”
小如儿呵呵笑着,爬下椅子,牵着爹爹的手出门。
从卧室出去,外面是一间隔间,现下里面用作了待客室,外面就是正屋了,闵长清住在对面。
闵湘牵着小如儿出去,发现正屋门已经开了一半边,冷空气迎面而来,他瞬间就打了个喷嚏,小如儿则是欢快地放开了他的手,翻出了门槛就出去了。
闵湘打开另一边门,抬头就对上了闵长清的目光,闵长清正站在外面,宽阔的屋檐下,他正要往院子里走,知道他出来就停下了步子回头看他。
闵湘对他一笑,道,“什么时辰了,今天天气看来会不错。”
虽然这时候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但是已经看得到天空万里无云的模样。
院子被笼在一层薄薄的雾里,空气冰凉。
闵长清说,“还没敲辰初刻的钟,今天天气的确会很不错。”
说着,走过来到闵湘跟前,目光盈盈地看着他,“大哥,我帮你把头发束起来吧。”
闵湘对着他秋水潋滟的眸子,赶紧拒绝了,“昨晚睡觉小如儿把我头发压到他身子下,扯得头皮生疼,现下就想这样松一松。”
闵长清看着他的头发,如锦缎一般幽黑又顺滑,想要伸手去摸一摸,闵湘已经往旁边走了一步,闵长清说,“我帮你揉一揉吧。”
闵湘道,“算了,把小如儿弄去洗漱,不然他又不知道自己洗脸。”
闵长清站在那里,看着闵湘已经带着小如儿去了一边厨房,厨房里已经有了火光,桂子在烧水开始准备早饭了。
闵长清神色略微黯淡,盯着闵湘的背影看了一阵,这才跟着过去了。
☆、第二卷
第二章
闵家一家人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闵湘站在那里看着小如儿自己洗漱;看他要把衣袖在水盆里弄湿,就在旁边提醒他;“袖子。”
小如儿赶紧将袖子挽得高一点;细细白白的手臂;看着像一截嫩藕,小手拧着巾帕,并不能将水拧干,但是闵湘并不帮忙;就让他用还湿嗒嗒的巾帕自己洗脸。
经历了家败之后,闵湘明白让小如儿学会自我生存比什么都,没有办法按照顾嬷嬷想的那样;用当年养他的法子来养小如儿。
小如儿自己洗好了;一张白嫩的小脸;在微曦的晨光里,像是要放着光,他闭着眼睛仰着头让闵湘看自己可否洗干净了,嘴里还说,“爹爹,洗好了。”
闵湘道,“嗯,洗干净了,自己去摸上面脂和唇脂吧,不要把东西弄撒了,我一会儿来检查。”
小如儿欢快地将巾帕扔进水盆里,跑进卧室里去了,闵湘也洗漱好了,跟着小如儿进去看他,小如儿郑重其事地为自己抹了面脂,爬在椅子上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都好了,闵湘摸了摸他的脸蛋,就说,“今天真乖,都自己弄好了。”
小如儿对着他呵呵地笑。
闵湘又打开了护手膏的盒子,让小如儿自己从里面挖了一些抹在自己的手上,闵湘也擦好了脸,这才带着儿子出门去。
太阳已经要从东天边爬上来了,晨光穿透薄雾,到处都亮堂起来,闵湘坐在檐下的椅子上,听小如儿背昨天的功课,是论语里面的句子,然后又听小如儿自己做了一遍解释,这下,顾大娘和阿顺买东西也就回来了,阿顺用背篓背了不少东西,顾大娘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
小如儿这下再也没法在闵湘面前定下心神背书了,眼睛跟着顾大娘转,闵湘说,“去吧。”
他就欢快地跑到顾大娘跟前去了,“奶奶,今天买了什么?”
阿顺笑说,“小公子今天可真乖,背书我都听着很顺溜呢。”
小如儿呵呵笑,眼睛在他背上的背篓上。
顾大娘说,“这时节,能有什么好吃的。买了些酱菜,这里酱菜做得不行,以后还是只能自己做,又买了板油回来熬油,还买了面粉,白菜这时候也已经不行了,还有豆腐和豆芽,别的没什么东西。”
小如儿听闻全是自己不爱吃的,小脸蛋就皱成了一团,“奶奶,没别的了吗?你篮子里是什么?”
顾大娘这才笑着打开了篮子,让小如儿自己看,看到里面的雪白的大肉包子,他一声欢呼,“是肉包呢。”
说着,已经伸手去抓了,顾大娘说,“拿一个去吃吧,这些再蒸一蒸才上桌。”
小如儿捧着一个大肉包咬着吃,来到闵湘跟前,说,“爹爹,要吃吗?”
样子是要掰给他吃一点,闵湘道,“不要。”
他便又跑到正屋里去给正擦着琴弦的闵长清吃,“二叔,吃吗?”
闵长清看他掰了点白面皮喂自己,也很高兴,张嘴让他喂给自己吃了,又摸摸他的头发,“小如儿学琴吗?”
小如儿看着那把闵长清从京城带来的琴,摇了摇头,说,“不学,拨着手好痛呢。”
闵长清道,“真那么痛吗?”
小如儿郑重地点头。
一家人吃早饭,闵湘闵长清和小如儿一桌在厅里吃,顾大娘和两个下人就在厨房里吃,其实以前没有这些区分,不过自从家里有了两个下人,顾大娘就坚持要这么做了。
这样的家里的等级之分,闵湘想会让她想到当年的吴家的辉煌吧,看她那样怀念往昔,他便也无法说她什么,只能由着这样了。
早饭之后,顾大娘和桂子在厨房里忙碌,阿顺在家里帮忙,闵湘和闵长清带着小如儿去云州城一趟买东西。
小如儿先跑去和顾大娘告别,一步一回头,“奶奶,我们走了哦,下午才回来,你咸豆子和甜豆子都要炒一些哦。”
顾大娘道,“知道,乖孙,你好好跟着你爹,别丢了。”
小如儿点着头,跑过去牵住闵湘的手,三人一起出了家门。
雇的马车已经到门口,闵湘把小如儿抱上车,自己也上去了,闵长清才上去,马车夫也是镇上的,镇上不大,人口少,几乎都认识,就说,“公子是去城里置办东西么?”
闵长清回答,“嗯,买些东西。”
马车从镇上大街上驶过去,小如儿趴在车窗口看外面,这时候太阳才刚出来不久,镇子已经热闹起来了,马车和行人不少,小孩子在街上追逐玩闹,小如儿很向往地看着他们在玩抽陀螺。
他拉了拉闵湘的衣袖,说,“爹爹,那个。”
闵湘只好问他什么事,小如儿指着小孩子们玩的陀螺,闵湘看了,就说,“会弄得衣裳脏兮兮,不行。”
小如儿不大高兴地撅了一下嘴巴,闵长清过来捏了一下他的脸颊,道,“买糖人你吃。别撅着嘴巴,要挂个酒壶上去呢。”
小如儿听说有吃的,对陀螺也就不感兴趣了,道,“要一只龙,还要一只凤凰。”
闵长清说,“小如儿真聪明,知道要这两样。”
闵湘道,“他不过是认为这两个比较大吧。”
闵长清就笑起来,小如儿哼哼着表示自己不是爹爹说的那样好吃。
从新盐镇到云州城有宽阔的马车道,在镇子口却差点和另外一辆马车撞到了,车厢一晃,闵湘赶紧把儿子护住。
车夫将马车让到边上去,让另外一辆马车先走,他们从车窗看出去,只见这一家马车就有四辆,后面还有驮着行李的车,闵湘说,“这是要搬家呢。”
马车夫在前面说,“据说最近上面要严查下面私盐的事情,有几家先搬走了,恐怕是怕出事吧。”
闵湘愣了一下,他在家里是一心只读圣贤书,有时候画些画,都没怎么出门,根本不知道有这事,愣了一下,道,“那这个镇子可要冷清了。”
马车夫说,“不过私盐哪里是禁得了的,不然咱们哪里吃得了便宜的盐呢,要是禁了私盐,盐价只会更高。”
闵湘道,“这盐引,朝廷里一直定了价,可不高,是这地方官府和盐商抬高了价格,让官盐价高,他们又贩售私盐,朝廷从这里每年得有两百万两以上盐税流失。明明朝廷盐价定得低,百姓买时盐价依然高,不是说禁了私盐,盐价就会高起来,相反,朝廷整顿了私盐,让盐商盐价不能提高,大家才能买到价格低的盐。”
马车夫可听不懂闵湘这一套,说,“公子说的,老头子可听不懂,我只盼着盐价莫要再涨就成了。”
从新盐镇到云州城,马车在路上一路慢行,行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出门时是太阳初生,此时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路上雾气也总算散了,让人感觉到温暖。
一路上,道路两旁都是高大的榆树和槐树,榆树正在长榆钱,槐树正在开槐花,只是都还没盛,榆树上是一片粉嫩的翠绿,槐树上先花后叶,花苞将树点缀得洁白。
大段的路两边是水田,可以看到农民耕田的景象,田间桑树也在长叶子,桃花粉红映在水里,路过一个池塘,塘边全是梨树,梨花洁白,像是要把枝桠压到水面上去。
如此美景,连小如儿也忘了要吃的。
马车近到云州城时,路边已然是各种铺子,卖吃食的,卖家用品的,供路人打尖的,酒坊,豆腐坊,布庄,赌场……
也有做小生意的,担着担子沿途叫卖。
小如儿看到外面那么多卖吃的,在车里已然坐不住,要不是看他父亲面无表情似乎心情不好,他就要叫着下车去让买吃的了。
马车从云州城西边城门驶进去,车夫在马车驿站去停了,闵家三人下车后,闵长清提着包裹,又拿了铜板付了账,和车夫告别,约了下午还在这里坐他的车。
小如儿被闵湘抱在怀里,也许是总是要照顾小如儿的缘故,闵湘的力气倒不像他看起来那么小,先是去买了糖人让小如儿拿着吃,免了他不断挣动,又去了一家古董店里,到了堂前,里面伙计就看到了他,迎过来道,“公子,你们来了。”
领了闵家三人去到后堂,掌柜过来和闵湘打过招呼,闵长清将手里的用布包裹起来的一卷未裱过的画递给掌柜,掌柜拿过去在宽大的画案上铺开,一张张看起来。
闵湘并没有在意他的鉴赏,自己只管教着儿子,“别把糖屑弄到衣裳上了。”
说着,掏出手巾为他擦嘴巴擦手掌。
小如儿只要有吃的,什么都好说,乖乖地让爹爹擦。
他如此贪吃,居然没有长成个小胖子,依然是瘦瘦小小的一个,长不太高,只是脸颊上肉嘟嘟的。
掌柜看过画之后,就说道,“老朽还是二十多年前看过这幅画的真迹,当时也只是瞄过一眼,现下这一副,和当年的几乎看不出不同。要是不知道公子手里没有真品,我真要认为你拿着真品临摹而画。”
这画的赝品,有临摹本,也有凭着臆测而画,好的,自然是能够以假乱真,甚至本身艺术价值也是十分之高。
闵湘所画,既有临摹本,也有臆测而画的作品,他从小生于权贵世家,长于宫廷之中,又对绘画甚是热衷,见过和临摹过非常多名品,这样难得的识见和努力,让他的画技精湛纯熟,立意高远,而且鉴别书画真伪的能力很强,像他这般的人物,按照这个做了几十年古董买卖眼神锐利很有经验的柯掌柜的说法,闵湘的画技思想和立意不逊色于当世任何一个闻名南北的名家,不仅如此,连过往的很多名画家也不能望其项背,不过闵湘似乎不是很在意成名,对于为他做伪品也并不介意,似乎只要有钱就行,完全看不出风骨,但是画里,却或者铁骨铮铮,或者飘逸清远,淡出尘世。和他这样子倒十足不一样。
闵湘听了掌柜赞叹的话,也并没有太多感触,只说,“以前机缘之下,见过一次真品,所以正好能临摹出来,柯掌柜看得上就好。”
柯掌柜将几幅画都看了,然后都收下了,和闵湘又细细说了下次所要的东西,将准备好的精细的或粗或精细做不同用处的娟纸,和颜料毛笔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