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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猎鹰 完结-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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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两人击掌立誓。
    在这远离雁荡山数千里的镇上,席辰水还不知道自己又一次落入了秦卫堂的算计中。
    秦善一行人再次动身出发,只偶尔在路上小憩片刻。这半月行程来,队伍里似乎多了个名为颜漠北的隐身人,自从那夜服药以后,他就再也未在秦善面前现身过。
    “统领!”十三在门外道:“有谋先生的消息了!”
    “进。”
    秦善放下手中纸笔,看着属下带来的最新消息。小小的纸张在他手中被反复把玩着,许久,统领大人才露出数日内第一个笑容。看来阿谋这次出宫是抱着相当大的决心。那些残存多年的毒瘤,也是时候该一刀铲除了。
    这样想着,秦善对属下吩咐道:
    “明日起,往东行。”
    “是。”
    秦善想了想,又出声问:“那个家伙最近都干了些什么?”
    卫十三几乎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家统领问的是谁,答道:“除了每天喝酒吃饭,没见他有什么动作。”
    “每天都是如此?”
    “每天如此。”
    还真是白捡回一个吃白饭的。秦善皱了皱眉,起身。要去哪儿?自然不问便知。
    颜漠北依然是一人一间小院,秦善走过去的时候,他正大白天的坐在院子里喝酒。看着一地的空酒坛和那神色迷离的醉汉,秦善脸色不悦。
    “我可不会要一个醉死的手下。”
    坐在石桌边的人听见声音,蓦然顿了顿,回首看向他。
    “你终于来找我了。”颜漠北语带醉意,“是想好第二个约定了吗?”
    秦善皱眉看着这一身酒气的人。“在我想好第二个约定之前,你就已经醉死了。”
    “呵,哪会呢?我酒量好着呢。”果然正如颜漠北自己所说,他虽然一身酒气,但是眼神却是一片清明。醉酒之意只是浮于表面罢了。
    “酒量再好,也经不起日夜反复的灌。”秦善夺过他又欲啜饮的酒坛。
    颜漠北任由他夺走,看着统领大人明显不悦的神色,只要想到他是因为自己才这么恼怒,颜漠北心里就涌上一股愉悦。无论是喜悦也好,愤怒也好,只要这个人的心为他而动,他就会感到无比的快乐。
    颜漠北觉得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不由喃喃:“即使不是醉酒而死,也是毒深不治。”
    秦善脸色一变,“你后悔用药了?不要忘记,当日在山洞可是你说无论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
    “后悔,我当然……”颜漠北一转头,望见秦善阴翳的眼神,立马反应过来他误会了。
    自己说的毒,可是此毒非彼毒。不过想必就算此时对秦善说了,统领大人也只会不屑一顾吧。想及此,他便道:“我不是后悔,只是担心日后若是因意外没有及时拿到药,我横死街头,岂不是会很冤枉?”
    “自然不可能,只要你遵守约定,药丸会按时送到。”
    “但总有意外吧,你有那么多仇敌,也不可能时时顾到我。”颜漠北道:“除非……”
    “除非?”
    石桌旁的醉汉露出一个笑容,像是苦笑,又像是见到心爱人时的笑容,像是哀苦,又像是喜悦。
    “除非你时时刻刻把我带在身边,无论去哪都不忘记我,这样才不会忘记给我药丸,才会……保得住我的命。如何?你若是答应,之后再许任何约定我都会照做无误。”
    秦善望着他的笑容、他的眼,觉得这个人此时真的是醉了。为了一个醉汉,他似乎没有必要许下如此郑重的诺言,把一个外人时时带在身边。
    然而似乎是被那深沉的笑容恍惚了眼,一向英明理智的统领大人,此刻竟然鬼使神差道:
    “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30东属之地

    答应颜漠北那个条件的当晚;统领大人就后悔了,而且是后悔不已。
    窗外夜色已深;秦卫堂的侍卫们轮值守卫;没有秦善的命令谁都不敢过来打扰。这是秦卫堂一直以来定下的规矩;而现在秦善却在考虑,规矩是否也该更改更改了。
    此刻;哪怕是随便来一个侍卫,他都能想都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把这个人赶走,这个赖在他屋内的人。
    “你想要待到什么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秦善先开口道。
    “你待到什么时候我就待到什么时候;你走我便也走。”坐在他床上的男人像个无赖一样;道:“统领大人刚刚才许下的承诺,不会片刻就忘记了吧?”
    “……”几欲脱口的呵斥最终消失在喉中,秦善没想到一时许下的诺言,竟然会为自己惹下这么大的麻烦。
    “要时时刻刻把我带在身边,这可是你亲自应下的。”颜漠北笑眯眯道。
    一定是当时脑袋被糊了浆水,才会答应下那个条件。秦统领心里暗暗气恼自己,颜漠北却是一扫近日的忧愁,心情大好。
    “夜深了,明天还要赶路,早些睡吧。”颜漠北坐在床上,拍了拍被子道。
    秦善眼睛一眯,快步走上前。就在颜漠北惊喜地以为统领大人是妥协了的时候,只见秦善拉住被子一角,手一用力,将坐在被子上的颜漠北给抖了下来。
    “我没说过你可以睡床。”掀开被子自己往床边一站,秦善冷冷地看着坐在地上的颜漠北。
    “那我睡哪?”颜漠北问。
    “自己去想。”没把他赶出屋子已经算是忍耐的极限。
    “大冬天的,你忍心让我没铺没盖的冻着么?”颜漠北委屈道。
    “内力有暖身之效,顺便练习内功好了。”秦善丝毫不为之所动。
    最终,颜漠北抗议无效,被从床上赶下趴在桌子上睡去了。
    有其他人在屋内,秦善也不解衣,直接躺在床上和衣而睡。当颜漠北还想对他说些什么的时候,统领大人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平稳地睡去了。
    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
    趴在桌子上,颜漠北侧着头看着床上的人,想要从那人的呼吸的规律中查看一二。可是看着看着,心思便不由地偏了。目光从那人的胸膛转向咽喉,再望向那抿得紧紧的唇。
    即使是睡觉的时候,秦善也是紧闭着唇,就如同他同样紧闭的心扉一样。
    视线在那淡色的唇上流连了许久,颜漠北才将目光继续往上移。直挺的鼻,像这个人的性格一样透露出一股严苛的意味。出乎意料的是,秦善的睫毛竟然格外地长,不仅纤长,还随着呼吸一下一下的轻颤动着。那微微煽动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一样骚弄在颜漠北心上,弄的他心间痒痒的。
    这一望,便望了好久。好像是要把那人的容颜,每一分每一毫都刻进心里,融进血肉里。直到眼睛已经开始酸涩,窗外的月亮已经攀得老高,颜漠北才支撑不住地渐渐睡去。他撑着自己下巴的手一个打晃,整个头便埋入手臂中呼呼大睡起来。
    明媚的月色照映进屋内,将屋子照得亮堂,仿佛什么污垢和阴影都无法在月光下遁形。
    床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又或许他一直都没有睡着。
    秦善望向趴在桌上睡的男人,眼神幽暗,许久,才再次闭上双眸,真正进入梦乡中。
    秦卫堂一行向东边出发,那里不久之后将有一件大事要发生。而这件大事,一定要在秦善的眼皮子底下做成才行,所以他决定赶去东边与另外几人回合。
    齐朝东属之地乃盐运重地,水道交错,适合船舶运输。官方在这里设有盐政司,管辖官盐运输,因交通便利之故,东属之地一向也是齐朝商贸最发达的地区。
    和魔教所在的多山的地区不同,东地是一整块平原,十分适合谷物种植。连续几年天公作美,东地的百姓们小日子过得也美满。
    一望见大片大片黑色的田地,便知是东地到了。
    偶尔路过一两家分散的农户,看着门上贴的大红色对联和屋外挂的灯笼,才提醒人年节已经过去很久。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仅是秦善连颜漠北都忘记了有过年这回事。
    想起以往在谷内过年似众人欢聚一堂,再想想今年的年节就这样不知不觉间从手心间溜走,颜漠北不由地叹了口气。
    秦善闻声回头瞧了他一眼,“累了就别跟着,后面有马车。”
    这几天除了如厕的时候,颜漠北几乎是片刻不离他身边,早让统领大人觉得厌烦了。
    “不是累。”颜漠北指着远处一家农户门上的对联道:“你没看见人家都已经过年了么?”
    “那又如何?”
    “如何?!今年年节,我们还不知道是在哪儿过的!算算时间,倒像是被困在雁荡山下的那几天。”颜漠北惋惜,“好好一个年,就在山洞里过了。”
    “不过是个节罢了。”
    “不过是个节罢了?”颜漠北惊讶地重复他的话。“一年一次的团聚日子,怎么能那么疏忽?”
    齐朝人向来重视人伦之情,亲人团聚的节日在齐人看来无比重要。毫无疑问,即使是在无名谷内长大,颜漠北也是确确实实的齐朝人。
    “我没有可以团聚之人。”秦善冷冷道:“这个节也就没有过的必要。”
    颜漠北一下子哑然无声,看着前方骑马而行的秦善。这人虽然位高权重,江湖上人人畏惧,可是在他心里,竟然没有一个可以相陪之人么?那么以往在那冰冷的深宫内,在和江湖人的算计中,秦善都是独自一人过年?
    手指用力握紧马缰,颜漠北御马追上前。
    “从今以后就有了。”他骑马和秦善并肩而行。“以后就由我陪你过年。”
    秦善不理他,对这个建议恍若未闻。
    “我说的是真的,你不信?”
    “不信。”秦善毫不留情,“也不需要。”
    “好,即使你现在不信不要,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想信也想要。没有谁生来便是该一个人过年的,总得有个人陪着。对了,或许你之前那么多年,就是为了等我!等我陪你过年节!”颜漠北兴致勃勃道:“咱们俩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驾!”
    秦善不去听他那满嘴的胡言乱语,径自御马直行。颜漠北嘴角擒着一抹笑容,也随即紧跟而上,就像之前早已经下定决心的,无论这个人如何冷言冷语,他都会永远跟着。
    临近东地的一个市镇时,为了不引人瞩目,秦善让侍卫们分散进镇,只留下一个甩不掉的包袱跟在他身边。
    颜漠北跟在秦善身后,在这东地的是镇上东张西望。他从没来过这里,有些好奇。
    在张望间,差点把秦善给跟丢掉。好不容易在街上找到了秦统领的身影,便连忙追上去。还没来得及追问秦善为什么走这么快,便看见他转个身,走进一间客栈。
    颜漠北的神色刹那间变得有些古怪,他想起第一次和秦善见面的时候,也是在类似这样的一间客栈。还没来得及多想,客栈内传来的饭菜香和酒香就已经勾着他的鼻子,将他引了进去。
    刚入客栈,一望之下并不见秦善。颜漠北接着走上二楼,果然在靠窗的座位寻到那人。
    他笑一笑,也跟着在秦善对面坐下。
    “你还真喜欢这临窗的位置。”
    秦善已经叫小二点了菜,此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
    “风景好,视野好,也清静。”
    “还少一点。”秦善突然起兴,嘴角勾起一抹笑。“方便取人性命后脱身。”
    看着他那笑容,颜漠北颈后的汗毛一下竖起。他想起了在初遇的那间客栈,秦善举手间灭尽数十江湖人性命的一幕。难道此刻秦善坐在这里,又要酝酿什么血案了不成?
    颜漠北连忙侧头四下张望,看看二楼在座的人中,是否有谁面目可憎或者是不守规矩的江湖人。
    秦善瞧出了他心里在想什么,轻笑。“今日只是来探听些情报。”
    这几日来连日赶路,虽然有秦卫堂各处暗探不时送来情报,但是要知道江湖上的势态,还得从江湖人口中亲自听来才行。
    正说着,附近一桌人的议论之声就传进他们耳中。
    “近半个月前,秦卫堂秦善直上魔教之事,在座诸位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
    “是,是,那可是个大消息,所有人都等着秦卫堂和魔教的消息呢。怎么,严兄有详细消息不成?”
    被称为严兄的中年汉子捻须一笑,“这可是第一手的消息,是我正巧在雁荡山附近的世兄传来的。你们可知道,那秦善去了魔教之后又如何?”
    “听说是已经离开了。”
    严姓男子神秘一笑。“是走了没错,可你们谁知道秦卫堂是怎么离开的?”见到所有人的兴致都被自己吊起,中年汉子才得意地挑眉,缓缓道:
    “我世兄可是亲眼瞧见,那秦卫堂的一行人天还没亮就从雁荡山上下来了。行色匆匆,不是落荒而逃又是如何?诸位是没瞧见他们的神色,那真是被痛打的落水狗!痛快,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敬上




☆、31登门赔罪

    秦卫堂去雁荡山;那已经是近一个月前的事情了。按时间算,这时候秦卫堂一行人早已离开魔教才对。
    严姓男子神秘一笑。“是走了没错;可你们谁知道秦卫堂是怎么离开的?”见到所有人的兴致都被自己吊起;中年汉子才得意地挑眉;缓缓道:
    “我世兄可是亲眼瞧见,那秦卫堂的一行人天还没亮就从雁荡山上下来了。行色匆匆;不是落荒而逃又是如何?诸位是没瞧见他们的神色,那真是被痛打的落水狗!痛快,痛快!”
    那桌的人大肆嘲笑秦卫堂;这边秦善还未有什么反应;颜漠北已经是脸色一黑;显出不虞来。
    “要我说那什么秦善,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这次在魔教那里吃了个亏,一定躲回宫里去了!哈哈,对了,那内宫不是只有女人和太监才能进的地方吗?你们说这秦善会不会也是……恩?”
    有人下流地比划了几下,所有人顿时发出心照不宣的大笑声。
    颜漠北气得牙痒,当时就想掀起桌子去找他们麻烦。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秦善已经一把按住他。
    “别多事!”
    颜漠北见秦善脸色变都没变,丝毫不把那些人的侮辱和嘲讽当一回事,不由气愤道:“他们那么说你,你就忍得?”
    统领大人淡淡看他一眼,那边的污言秽语依旧字字传入耳中。
    “有何忍不得?”
    “你!”见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颜漠北更是气上心头。他看不得其他人那样辱骂秦善,更不喜欢秦善这忍气吞声的模样,当他还想说些什么时,秦善的下一句话传来。
    “反正他们能张嘴说话的时日,也就这么几天。”
    这句带着冷意的暗语,让颜漠北一下子静下来。
    “中间的严回宝和他哥哥严回礼,曾犯下三条人命。而他们那一桌的其他几人,手上也都不是没沾过鲜血的。再等几日不由我亲自动手,秦卫堂的侍卫们就会拿他们归案处置。”
    秦善端起一杯酒,像是在说着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把几位江湖人的性命拿捏于掌间。
    “这时候让他们过过嘴瘾,算是送他们上路前的送行酒。”
    颜漠北看着他眼中的那份寒意,决定收回自己的前言,秦善从来不是会忍耐的人,他只是选择在什么时候出手而已。
    “我可以问一下,那些人手中犯的都是哪些人命?”
    “严氏兄弟,月前在苏安□农户妻女,并杀死其一家三口。坐在严回宝旁边的那个男人,骑马于城内奔驰碾死一三岁小儿。在他右首那女子,曾挑拨同门师兄与一书生斗气,误杀那书生……”秦善犹如细数家珍一样将在座几人的罪行累累道来。“而他们的处置,就是以命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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