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检察官 作者:陈玉福-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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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苏兰芳手指着兰宗震:“你滚出去!不然的话,我可要报案了!”
“你听我解释……”兰宗震急得抓耳挠腮:“是,是……”
闻讯而来的老师们坚持要把抢车贼扭送到支木街派出所,可苏兰芳不同意:“让他滚吧。”苏兰芳把水果扔到了兰宗震的怀里:“赶快滚!再别让我看见你!”……
这天中午,教务主任邵中华拿着一份《兰河晚报》走进了苏兰芳的房间:“苏老师,这个抢车贼叫兰宗震,是《兰河晚报》的记者。他抢你车子是为了追一个偷钱包的贼。”
“是吗?”苏兰芳接过报纸一看,是一个整版的文章,标题是《本报首席记者勇擒小偷》,左上方是兰宗震的一张两寸照片,兰宗震正望着苏兰芳笑。
苏兰芳笑了:“我们错怪他了。”
邵中华主任说:“他也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
苏兰芳高兴地说:“没关系的。邵中任,让我看看吧。”
“没问题,就送你做个纪念吧。”邵主任走了。
苏兰芳认真地看报。报看完了,她也喜欢上了这个来自乡村的小伙子了。从此,两人就相爱了。
兰宗震被获准到苏兰芳家拜望未来的岳父时,他和苏兰芳谈恋爱已经整整两年了。未来的岳父长什么样,在干什么工作,多大年龄了……,这一切,兰宗震都一无所知。
为什么会这样?对象都谈了两年了,竟然连女朋友家都没去过,连女朋友的爸爸都没见过,这样的事可能吗?这样的事,在其它任何一个家庭里,任何一户人家,都绝对不会也不可能发生。对于谈对象的小伙来说,可能会听女朋友的话不到对方家里去,可是,家长也不放心女儿随便跟别人交往呀。总是寻找各种机会见一下未来女婿,找亲朋好友评头论足一番,然后再调查一阵,家庭经济状况如何,家庭背景如何,有无做官为宦的亲戚朋友,等等等等。
在省委书记苏清林家,没有这样的繁文缛节。但是,有一条原则必须得遵守,那就是严格按苏家“八不准”的规矩办事,包括子女的婚姻问题。
当然了,这里有一个家教的问题。首先是苏清林本人以身做则,在家孝敬父母,在外尊师重道,对工作兢兢业业,交朋友规规矩矩。除此之外,苏家良好的家教早在苏清林小时候就形成了。
苏清林父亲就是个地道的老革命,战争年代,他是共产党的基层干部,和平年代,他是共产党基层组织的领导人。他就是从乡政府乡长的位置上退休下来的。所以,一部苏家健康而科学的家教史,苏清林的父亲功不可没,苏清林本人又身体力行。拿苏清林的话来说,就是“子不孝,父之过”。他是传统思想的叛逆,连先人的三字经都敢篡改,还有什么样的事情做不成呢?
首先是清心寡欲为官,清清楚楚做人,其次是教育好自已的子女。这两点苏清林全做到了。他的一对女儿也做得很好。他相信自已的女儿,他相信在苏家这样的革命家庭里出来的孩子,一定会处理好自已的个人问题。所以,在女儿苏兰芳谈对象的初期,他只说了一句话:头脑高度清醒,人要认真考察。
苏兰芳听到父亲这句话时,笑了。
“笑什么?”苏清林奇怪地看着心爱的女儿:“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我想起了你做报告的一句话。”女儿一本正经地说:“这句话已经成了爸爸的经典语录了。”
“哪句话?”
“经济高速发展,干部健康成长。”
苏清林笑了,紧接着,父女俩都笑了……
兰宗震也曾提起过到苏兰芳家里去,苏兰芳说,等着吧,等彻头彻尾过了我这一关,再带你去见我的父母。
你爸妈是干什么工作的?记者总是对一切都感兴趣,包括对未来的岳父母,他有理由知道她家的一切情况。
“无可奉告。”苏兰芳说完这一句话,咯咯咯笑了。
不愧是《兰河晚报》的记者,他最终还是从有关方面拿到了苏兰芳的简历表。苏兰芳父母的介绍简单明了:父亲苏青木,中共党员,现任某省经贸厅副处长。母亲兰林玉,中共党员,现在某省经贸厅当干部。
兰宗震提着的心放下了。其实,历史的车轮转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论成份的年代早已成了历史,兰宗震大可不必如此地敏感苏兰芳的出身问题。可是,别说苏兰芳不告诉他这些,就连支木中心学校的其它老师也一问三不知。他就奇怪,苏兰芳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一切呢?有一次,提到这个话题时,兰宗震还冒出了一句玩笑话:“你该不是台湾派遣来的特务吧?”
两个人大笑过之后,苏兰芳又是一本正经地说:“那你就当一回地下党吧,把我这个特务抓出来。”
“好。”兰宗震自信地说:“这件事对我来说太容易了!”
兰宗震说干就干,终于如愿以偿,知道了苏兰芳父亲的情况,苏兰芳父亲苏青木在邻省是副处长,调来兰河官升一级,在省委任处长。虽然是个处长,听说还是个闲职,过着两张报纸一包烟,一杯清茶喝一天的悠哉悠哉的日子。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的政府机关里,真正干事的人能有几个呀?
两年后的一天,兰宗震终于骑着自行车陪着苏兰芳来到了苏家。进大门时,兰宗震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到省委常委宣传部王部长家里去过,王部长是副省级干部,那个叫1号别墅区的大门口,是两位穿保安服的保安。保安验过证件后问他,和王部长约了吗?他说约了,我打电话给他。保安接听电话后告诉他几栋几号,别忘了摁门铃。他就径直找到了王部长家那栋别墅。
一栋别墅东南西北四个门,住四家人,王部长家是北门。当时,他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来。无非是别墅,再就是房子大点而已,除此之外,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深刻的影响。他认为,做为西兰省的省委常委,副省级领导,应该住别墅,应该住这么大的房子。
然而,一个省委处长的家,居然和一位副省级干部的家有天壤之别。首先是大门口有全副武装的武警站岗,其次是苏家的门口居然还有一个“便衣”在瞧着他,那眼神、那神色,仿佛在看一个阶级敌人似的。
“便衣”还特意盯了盯他的衣服口袋和手提袋里的水果,俨然里边有炸弹似的。这给兰宗震的第一感受就是,他兰宗震不是一个记者,而是一个到省委处长家里来放火搞破坏的台湾特务。此时此刻,此时此地,兰宗震心情一百二十分地不舒服,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一个处长吗?搞的如此神秘兮兮、如临大敌似的。转念一想,也许苏处长是国家安全厅的工作人员,如果是这样,这一切就不难解释了。
第三个不一样是,苏家的房子不是别墅,而是平房,一栋很雅致很大方很气魄的平房。从路口到苏家门口,是钢管子搭起来的葡萄架,上面爬满了干枯的稀稀拉拉的葡萄秧,可以想象,如果是春夏季节,这里一定是一道天然的绿色屏障。如果是秋天,这里肯定是压满枝头、一串串的,或紫色的或白色的,晶莹剔透的葡萄。现在虽然是春节,但季节仍然是冬天。
兰宗震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句完整的、富有哲理的话来:春天快到了,枯黄的葡萄秧还会继续冬眠、继续沉睡吗?
走进苏家的门,兰宗震被房子的布局、陈设的家具、名人的字画震惊了。一条狭长的走廊两边,依次是宽大的厨房、客厅和三间卧室。客厅设在刚进门的左手,兰宗震自然而然地被苏兰芳让进了客厅。
客厅的中间铺着厚厚的地毯,地毯两边白色磁砖铺就的地上,摆放着两套硕大的棕黄色的沙发。地毯的上方是花岗石面的大茶几,靠阳台四分之一的地上,摆着七八盆虽不名贵但很大、很叶茂花荣的盆花。上边挂两个别致的鸟笼子,里边是两对叽叽喳喳、跳来蹦去的黄鹂鸟。果然是春意盎然、鸟语花香呀!
门口靠走廊的一边墙上,是一墙顶天立地的大书架,里面摆满了各种书刊。从门口到阳台的墙上挂着两幅字画,字是大书法家柳永的狂草,画是著名画家沈子一的放牛图。
兰宗震在“啧啧”赞叹字画时,突然发现了挂在墙上的镜框里的大幅照片,中共中央总书记正在和中共西兰省委书记苏清林亲切交谈。
兰宗震由此照片联想到大门口的武警和苏家门口的“便衣”,兰宗震着实吓了一跳:难道女朋友的爸爸是省委书记?
正在这时,苏兰芳端着洗好的新鲜水果进来了。
“这是谁呀?”兰宗震故意指着照片里的苏清林:“和党中央总书记亲切交谈的人一定很了不起。”
“好好瞅瞅,你准能认出来。”苏兰芳笑容可掬地说。
“好像是省委苏书记。”
“苏清林!”苏清林走进了客厅:“是兰宗震记者吧?你的文章写的很尖锐啊!”
“你是……”兰宗震仍然不敢肯定,站在自已对面的人会是苏兰芳的爸爸,会是省委书记?他求救似地看着苏兰芳.
苏兰芳告诉他:“这是我爸爸。”
兰宗震朝苏清林走过去,苏清林伸出了右手,要和兰宗震握手。出乎意料的是,兰宗震没有握未来岳父省委书记苏清林的手,甚至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西兰省的1号首长,径直走出了客厅,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怎么这么不懂礼貌?”省委书记生气地看着女儿。
苏兰芳放下手中的水果盘,追了出去。兰宗震听到喊声后,停下了脚步。此时此刻的兰宗震,依然板着个脸,仿佛苏兰芳当省委书记的爸爸欠他120两银子似的。
苏兰芳气喘吁吁地站在了兰宗震面前:“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他是一位普通老百姓,我就不会这样!”
“因为他是省委书记,你就这样对待他?”
“是!”
“为什么?是我没有给你说实话?你要体谅我,这是我们家的规矩。”
“不是这样!”
“那是为啥?”
“因为我是一个平头百姓。”
“回去吧,”苏兰芳动情地说:“他是我爸爸呀。”
“让我想想吧。”兰宗震一反常态,撇下苏兰芳走了……
兰宗震知道未来岳父是省委书记后,就留心起省委书记的一切来了。只要有机会,他都打破沙锅问到底。报纸上、电视上,只要有苏清林的消息,他都要认真地研究一番。结果发现,苏清林是一位好领导。有了这个感觉后,他就主动把苏兰芳约了出来。
其实,他就没有多想想。他要是想想苏兰芳的表现,就会知道苏清林是一个好人。不是吗?他对子女约法八章,至今苏兰芳周围的人都不了解苏兰芳的一切,自己过去不是也不了解她吗。
如果他不是一位好领导,他能让自己心爱的女儿当一名小学教师吗?如果他不是位好父亲,他能对她如此地严格要求吗?有其父必有其女,从女朋友的身上,他看到了一位好父亲,也看到了一位好领导。他想,他真的是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大错误。他要向苏兰芳说明一切,他要去给未来的岳父承认错误。
“怎么样?”兰宗震问苏兰芳:“他对我的印象如何?”
“不怎么样。”她很不高兴地说:“你是天下老子第一,他是谁呀,不就一……”
兰宗震打断了苏兰芳的话:“小芳,我错了。”
“真的?”苏兰芳高兴地看着男朋友说:“你说的是心里话?”
“是的。”兰宗震点头说:“我错怪了你父亲,我让他生气了,我要当面向他道歉。”
“爸爸很欣赏你!”苏兰芳说:“那天回去,我就把你说的话告诉了他。”
“他怎么说?”
“他说,这是个正直的好小伙子。他还夸我有眼力呢。”
“真的?”
“是真的。”
“那好。”兰宗震动情地说:“今晚上我就去给,给,给爸爸认错。”
“这还差不多。”苏兰芳在兰宗震的腮帮子上亲了一口。
这天晚上,兰宗震在苏家等到了夜里12点,苏清林才开完会回到家里。省委书记的情绪非常不好,也许是今晚的省委常委会上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儿了吧。见未来女婿来了,苏清林眼睛一亮:“兰宗震,你终于来了?”
当省委书记听完兰宗震说的一切时,哈哈笑了:“小伙子,哪个省委书记得罪过你?你见了省委书记转头就跑?”
“您是我当面见到的第一位省委书记。”
“那时你怎么看我?”
“我以为高级领导都是高高在上的,我一个农民的儿子……”
“农民的儿子怎么了?我也是农民的儿子嘛。”
省委书记非常高兴,他把自己的经历简单地向未来的女婿叙述了一遍后,说:“你的情况小芳已经全告诉我了,你也不简单啊,从乡村里走出来,奋斗到了省城,还成了大报的首席记者,很不容易呀!你写的关注农民问题、关注环境保护的几篇大文章,我都看了,写的非常好!”
这天晚上,他们俩谈得很投机,话逢知己千句少,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从这以后,兰宗震就跟省委书记成了好朋友。
也就在这个时候,苏兰芳向他谈起了一个让她忧虑了好长时间的问题。她们学校在一个死胡同里,一帆风顺大酒店旁的狗咬球市场是车辆进出的唯一通道。如果死胡同里的住宅楼、单位,或者学校发生火灾,后果不堪设想。
兰宗震跟着苏兰芳实地勘查了一番,感觉问题非常严重。他打电话到支木街道办事处,接电话的正是支木街道办事处主任何首琪。
何首琪说:“狗咬球市场是十条山街道办管,不归我们管。”
兰宗震好生奇怪:“这真是咄咄怪事,狗咬球市场在你的地盘上哩,怎么不是你们管,而是遥不可及的十条山街道办管呢?”
“你也奇怪了吧?”何首琪说:“一提这个狗咬球市场,我们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
已经升任西兰省副省长的王东山,除了工作、女人外,他还常常去看望养父一唐大师。
这几年,一唐大师的头发、眉毛、长须全白了。白的飘逸、白的潇洒、白的干净利落,真正的鹤发童颜了。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地满足,他造就了名山莲蓬山、古刹西天雷音寺,反过来,名山古刹也造就了一唐大师。……
如今的一唐大师,已经今非昔比了!
同时,他也造就了王东山。
王东山在他的点拨、操作下,步步为营,平步青云,现在已经坐上了副省长的宝座。平心而论,一唐大师在王东山身上,也得到了不少。可以这么讲,也是王东山造就了名山古刹,造就了一唐大师。一唐大师对王东山的帮助是无私的,在他升任副省长的关键时刻,一唐大师给他传授的秘方是行之有效的。
一唐大师说:“拍马溜须,官场惯术。拍不见手而臀自痒,溜不露形而心自怡,方为大要。”
王东山心领神会,即刻盯住了两袖清风的重量级人物、省委副书记官阶平。官阶平虽不贪钱、不收礼,可好色。恰在此时,他老伴去世了。王东山投其所好,把已经不喜欢的准备拜拜的小情人林叮咚,拱手送到了渴望得到女人的官阶平手里。
官阶平对王东山雪中送炭的举动,大加赞赏,搂抱着小女人的同时,也对王东山投桃报李。他说,来而无往非礼也,有恩不报亦非礼也。你王东山的事,从今往后,也就是我官阶平的事。你放心吧,只要你别贪钱财,玩玩女人怕什么?共产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