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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旧友by楚寒衣青_-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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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是餐厅的服务员,中途为了熟悉小镇送了一段时间的牛奶和报纸,后来又应聘了面包店店员,并且一直干了几乎大半年。

    凭心来说,这样的生活确实足够宁静,仅仅一个月的时间,陈浮就认识了小镇里的大多数人,又通过在店里听到店长和面包师的八卦而知道了大多数的小镇秘密。

    比如“三个不可说的鬼故事”、比如“午夜女巫哀号”、比如“有关戴安娜的红唇事件”、又比如谁家的小鬼干了什么什么坏事……

    一开始陈浮几乎插不上话也不想插话,但是八卦这一属性似乎从过去到现在都拥有着某种魔性的魅力,以至于到后来陈浮也和这个小镇的成员一样对所有的秘密如数家珍。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再肯定地说自己一点都不在意这些八卦了。

    “因为你连哪一个女孩是处/女哪一个女孩不是处/女都知道了。”阿芙拉在一旁转着笔插嘴。

    陈浮:“……”

    房东太太正端了点心从楼下走上来,那是一个典型的身材微胖的中年女士,她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但眼睛下面垂着厚重的眼袋,脸颊也有些微微的松弛,这不免将她的美貌打了几分折扣。

    她上来的时候正好听见阿芙拉在说“是否处/女”的问题,她随口说:“那你有男朋友了吗?”

    “妈妈!”阿芙拉不满说,“别说这种让人伤心的话题!”

    “好吧好吧,你们继续。”房东太太笑着避过堆满书籍和作业的书桌,在茶几上放下了小点心,那是一盘烤曲奇和熔岩巧克力蛋糕,以及阿芙拉喜欢的果汁和陈浮爱喝的水。

    在她离开之后,阿芙拉继续做着自己的功课,陈浮则在旁边一边看书一边随手记录行情消息。

    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

    只有在大约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阿芙拉将自己做题过程中碰到的不懂的问题整理归纳成一张纸,然后随手递给陈浮;陈浮则同样随手接过,也没有停止自己看书和记录行情消息的动作,一心三用,写写看看,很快就处理完了这些作业,再重新递还给阿芙拉。

    晚上的十点正是一天的结束。

    阿芙拉结束学习,整理好自己的书籍和作业,并且特别细心地将陈浮所写的那些功课专门放在一处,她说:“陈,我上楼了。”

    “晚安。”陈浮说。

    “我马上就要去参加act和sat的考试了,等成绩出来我就会去申请沃顿商学院——”已经走出了房间的阿芙拉又从外向里探回了一个脑袋,扎着马尾的白人小姑娘摇晃着脑袋,说,“然后我在完成学业之后,会前往大城市发展,会留在大城市生活。”

    “嗯,很好?”陈浮将自己的目光从书籍上挪开,“我觉得按照你平常的成绩,这个没有太多问题。”

    “但我有一个疑惑。”白人小姑娘说。

    “什么疑惑?”

    “同样出生名校,你为什么要来这个毫无波澜的小镇?你不觉得这边的生活太无聊了吗?”阿芙拉问,“我的意思是……也许你可以过一点更好的更刺激的生活?别人都会在周末的时候去不远的大城市购物或者随便干点什么,而你从来没有那样做。”

    “你就像我妈妈一样,她也像你一样出生名校,能够有着更好的工作和生活……但是她仿佛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只甘心呆在这种平静的小镇中过着波澜不惊的日子。”

    陈浮半靠在沙发上,他想了一会,目光环绕过自己住了一年的房间,看着挂在架子上的衣服,堆满了茶几的书籍,以及自己厚厚的笔记本。他的目光最后落在窗户之外。

    很靠近窗户的地方长着一株高大而茂密橡树。橡树结坚果的时候,总会招来几乎一个家族的松鼠,现在就还有一只正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盯住玻璃窗里的陈浮。

    陈浮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说:

    “不,我觉得这里的生活很宁静。我喜欢这样的宁静。”

    xxxxxx

    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就是学校的申请与回复。

    并没有什么意外,阿芙拉如愿的得到了她想要的那个o□□er,当接到o□□er的那一刻,她在家里发疯了一样又笑又叫,又跳又闹,闹到后来,连房东太太都受不了她,和陈浮一样从屋子里溜走,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她和她电话里的每一个同伴!

    属于冬天的严寒过去的时候,属于春季的开学就已经来到。

    房东太太本来准备和阿芙拉一起前往大学报道,顺便旅游一番,但因为一些临时发生的事情,她必须赶去外地一趟,所以把这一件重要的任务委托给了陈浮,陈浮对此倒没有太多的排斥,正好他在这里呆了一年多的时间,也觉得自己闲的长蘑菇了,正打算没事出去旅游一番,现在不过确定了最开头的目的地而已。

    在这一路上,之前已经消退了兴奋的少女再一次兴奋起来,她叽叽咋咋,一刻不停:“如果这一次没有申请到商学院,那我就申请fc学院!”

    “每一个人都会这样选择。”陈浮回答。对方说的fc学院就是b。a。fc的缩写。

    “那你呢?”

    “我当初申请过你现在的这所学校,但我最后去了那所读,这足以证明所有的一切。”陈浮幽默回答。

    “简直看不出来。”阿芙拉笑容灿烂,但那并不存在任何坏心,“我觉得如果你现在去考,肯定能够考得上!”

    陈浮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他回答说:“这可真的不一定。”

    他们的对话还在继续,别的话题又接二连三、前后毫无逻辑顺序地冒了出来,而当所有的一切结束的时候,他们也来到了那所著名的学校。

    他们来到了负责新生的地方。而在这个地方,陈浮遇到了一个完完全全意料之外的人。

    这个意料之外显然是作用在双方身上的。

    因为当原本就呆在这里的人看见陈浮的时候,他也彻彻底底地怔住了。

    “莱特教授?”旁边的人叫了一声。

    季迟回过了神来,他从座位上站起来,风度翩翩地对阿芙拉微笑:“看见一个太过美丽的姑娘总是不由自主地叫人失态。如果不介意的话,让我先带你在学校里一边游览一边办理手续?”

    阿芙拉回答:“一点都不介意,教授介意我的同伴吗?”

    “当然。”季迟让一个停顿把说出口的话变得模拟两可,“不介意。”

    陈浮本来微微收敛起来的笑容这个时候又浮现在脸上了。他在此时轻轻一点头,同样表示自己的并不介意。

    他确实已经不介意了。

    所有的一切,在当初摧枯拉朽一样崩溃的股市之后,在大屏幕下两人当街斗殴为止,都已经彻底成为过去了。

    他们逛了这个学校里许多著名的地方。

    在此过程之中,季迟一直以一个学识广博而风度翩翩的教授形象出现在阿芙拉面前,他体贴地给阿芙拉介绍了很多东西,甚至给对方对方介绍了一些朋友。而当阿芙拉逛完一切去处理手续的时候,两个男人方才停下来。

    他们站在校园的一角,这一角被重重树荫遮挡。

    季迟侧了一下脸,就在这一瞬间,他脸上的神态似乎发生了一种稍微扭曲的变化,然后那个稍嫌神经质的人又出现在陈浮面前了。

    季迟从口袋里摸出了巧克力条。在将巧克力塞进嘴里的时候,他打了一个招呼:

    “好久不见。”

  ☆、第二十章 again

  一句话说完,季迟左右看了看,看见树荫下有一张休息区,便建议道:“我们过去坐坐聊聊天?”他又塞了一块巧克力进嘴里,如同预料到对方要说什么似地抢先一步说,“不要那么冷漠无情,好歹我们曾经——”
  陈浮以为对方要说“曾经见过面”。
  但季迟接下去的话是:“曾经是仇人。”
  这个理由确实十分充足,充足到陈浮不知道如何拒绝。
  过去所发生的一切虽早已成为尘埃,但当时焚烧的痕迹似乎依旧残留。
  而那些所有的过去,好的坏的,似乎正缠绕成一个结点,系在眼前的这个人身上。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让人心情复杂的结果,甚至还有些荒诞。
  他和季迟一起走向那条站立于树荫之下的休息处,两人面对面坐着,季迟已经在短时间里快速地将整整一条巧克力吃掉了。现在他双手交握放置在石桌上,询问陈浮:“你这一年过得怎么样?我觉得你过得还不错,看上去都没有一年前那种阴郁的我被这个世界抛弃了的流浪犬的气场了。”
  以上帝之名发誓,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季迟绝对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他就事论事,而且形容生动形象。
  在短暂的几次相处之中,陈浮已经学会了选择过滤对方的话。现在他开口,问一个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恨你?”季迟也愣了一下,跟着他一连用了五个‘不’来否定,“不不不不不,我绝不恨你,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让我无法憎恨的话,那一定是你。”
  陈浮冷淡说:“国内的时候,你破坏我的人生;到了国外,奎特家族的事情难道你没有参与?”
  “国内的事情我早说了,那绝对只是一个小小的别开生面的招呼而已,而且你不也回报我了吗,我就从来没有生气过。”季迟回答,“至于奎特家族的事情,我不得不说,那时候我们立场不一致,在立场不一致的时候两个人难免会发生对立和碰撞,这也是正常现象,你看你让奎特家族破产了,我也没有生你的气不是吗?来吧!”他用力挥舞一下拳头,“让我们拥有一点正常的成年人的气度。”
  “——那是因为奎特家族的破产正合你意。”陈浮说。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季迟的意料,季迟这回真的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本来不知道,但我现在知道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陈浮的心情稍微有一点复杂。
  既然对方承认了自己确实希望奎特家族消息,那么他丢出去的那五亿美金的作用也就不用再多推测了……大约反正就是帮他干掉了束缚者或者敌人之类的东西吧。
  陈浮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生气,然后再入股市捞个一千万把人又一次地弄破产。
  但是——
  他现在只想抽根烟。他低头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没带这个东西。
  “别伤心。”季迟说。他把口袋里的烟给陈浮。
  “看来你在奎特家族中过得也不算太好。”陈浮没有接,烟就放在桌上。他的口吻随意得像是在和一个认识的人闲聊,事实上他也确实在和一个认识的人随意闲聊。
  “我们可以辩证地考虑这个问题:虽然我在奎特家族过得不算好,但总体来说我在那里有吃有穿有住而且还成为了现在的我,就此来说,我必须感谢奎特家族的栽培和养育——”他的声音慢慢弱了下去,他看着没有表情的陈浮,妥协似地说,“好吧,我过得不好,所以它砰的,炸了。烟火绚烂。遗憾我没有真的放个炸弹做最后的绚烂。”
  “嗯,然后你就破产流浪了。”陈浮说,“你一个人流浪了多久?每一次都像现在一样,假装自己是另外一个人?”
  季迟晃了一下头,他竟然难得地没有接上这句话。
  “既然如此,你的目的已经达到。”陈浮又问,“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眼前?”
  所有的解释,所有的理由,无法回答这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当你我再也不需要交集的时候!
  两人的视线相撞。
  本已经被放在身后的事情再一次被翻出来赤/裸暴露。
  季迟的视线落在陈浮脸上,他的双手从交握变成了手指轻点。他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我看见了你。”
  天气风云突变。刚才还晴空万里,忽然之间就飘来了一片乌云,乌云遮蔽了蔚蓝的天空,在积蓄着风和雨的力量。
  茂密的树叶因此沙沙作响,而后在很短的时间里,豆大的雨珠从天空落下来。
  但坐在树下的两人并没有动。
  “我看见了你,我大概想起来我的人生中曾经有这样的一个朋友,我们也许度过了一些美好的时光。”
  “虽然这个美好的时光你看上去已经忘光了,而我也不记得太多了。”
  “但当一个正常人,看见了什么觉得漂亮的东西的时候,他总难免多看几眼,或者上去摸一下,或者上去嗅一下吧?这应该是一个正常现象。”
  季迟说。在扮演其他角色的时候,他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动作;但在本色出演自己的时候,他就有许多神经质的小动作,不管是频繁地转动脑袋,还是抖着脚又或者在说话的间隙里飞快地自言自语一句。
  “你只是在摧毁它。”陈浮和对方聊天。他指出事实,几乎以一种第三者的视角在聊这一件让自己的生活天翻地覆的事情。
  “不,这绝对不是事实。”季迟断然否认,“我没有摧毁你,我也没能摧毁你。”
  “因为小时候?”陈浮问。
  “或许吧。”季迟回答,“应该是。”他又说,“估计肯定是。”
  “我们怎么见面的?我们有过什么相处?”陈浮又问。
  “——你看,我们是被一个家庭收养的兄弟,我们同甘共苦,也应该一直同甘共苦,可是在同甘共苦到了一半,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太苦了,所以你跑了。”季迟侧着头眼珠向同方向转动,“而留下来的我,因为你逃跑的关系,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自己确实应该恨你。”
  陈浮:“…………………………”
  “可是我绝不恨你,因为——”季迟说。
  “因为你在说谎。”陈浮指出。
  “……”季迟,“你不是没有过去的记忆吗?”
  “但我拥有一个正常的成年人的智商。”陈浮寡淡说。
  “好吧好吧好吧。”季迟无趣回答。
  短短的时间里,偌大的雨珠已经变成了倾盆大雨。大雨哗啦啦打在树冠上,又通过密密树叶的缝隙滚落下来。
  外边在下大雨,里边在下小雨。
  坐在树下的两个人的衣服都已经被雨水打湿,冰冷的雨水浸透衣物,贴紧身躯。
  但是没有人想要躲避。
  他们就在此地,第一次,认真的面对彼此。
  “事实的真相应该是这样的,”季迟想了想,他说,“让我想想,过去的记忆我有些模糊了,每次见到你的时候都会被打开一点。嗯……小时候的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我在垃圾堆里等死,然后你把我捡回了家里。像把一条可怜的流浪狗捡回一样捡回家里好好安顿;但后来你被人收养了,于是你又把我丢下了,像把一条可爱的但已经没有意义的家养犬丢下一样丢下。”
  陈浮说:“我那时候几岁?”
  季迟回答:“十岁。”
  陈浮没有说话。他不确定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没有十岁以前的记忆,过去一片空白。
  他看着坐在眼前的人,同时也觉得对方面目一片空白和模糊。
  他没有再去深究了。
  他和季迟分开,穿着湿淋淋的衣服去酒店,当天晚上就因为在乍暖还寒的春季淋雨而发起了高烧。正好在和陈浮通电话的阿芙拉发现了不对劲,立刻从学校赶来,把陈浮送到附近的一家有名的私人诊所中。在私人诊所中,她还碰见了同样因为淋雨而发烧,正晕乎乎自己排队的季迟。
  阿芙拉连忙同时帮助这个英俊又可怜的教授。
  在帮助这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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