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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心灵的焦灼-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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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重复三遍并且发誓??另外还加上那个老爷子,他从那事以后 完全六神无主了,而他爱您、崇拜您就像他对他自己的孩子一样。您真该看 看,他一连几小时睁着一双疲乏不堪的眼睛,坐在她的床边,抚摩她,安慰 她,直到她终于沉沉入睡。然后他自己心烦意乱地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彻夜踱 来踱去,踱来踱去??而您——您难道真的对这一切毫无觉察吗?”
“没有!”我在绝望之中,控制不住自己,大声嚷了起来,“没有,我
向您发誓,一点也没有觉察!丝毫没有觉察!您以为,要是我预感到发生了 什么事,我还会上这儿来,我还会和您们坐在一起,下象棋,玩多米诺,或 者听唱片???可是,她怎么会脑子里出现这样一种妄想,认为我,恰恰是 我??她怎么能要求我接受这样荒唐的事情,同意这样一个儿戏???不 行,不行,不行!”
一想到我违背自己的意愿为人所爱,这念头折磨得我好苦,我直想跳起
来,可是伊罗娜使劲地握住我的手腕。 “安静些!我求求您,亲爱的朋友——千万别发火,尤其是——我恳求
您——稍微小声一些!她有一种透过墙壁听人说话的本领。请您务必看在上 天的份上不要冤枉她!这可怜的姑娘看到,那个消息恰好是从您那儿来的, 恰好是您首先把那个新的治疗方法告诉了她的父亲,她认为这正好是个信 号。那天晚上她父亲深更半夜马上冲到楼上她房间里,把她叫醒。您难道真 的想象不出,他们两个一边哭、一边感谢天主,说这令人下寒而栗的时间现 在总算熬到头了,他们两个坚信,只要艾迪特病一治好,健康得跟其他正常 人一样,您就??我用不着跟您把这后挑明了。正因为这个缘故,您恰好在 现在,在这可怜的姑娘需要神经健全地来经受这次新的治疗方法的时候,您 不可以使她心绪不宁。我们必须极端小心谨慎才是。天主保佑,我们可不能 让她预感到,这件事情对您是这样??这样的可怕。”

可是我的绝望已经使我不顾一切。“不,不,不,”我用手猛捶椅子的 扶手,“不行,我不能??我不愿为人所爱,不愿意这样地为人所爱??而 且我现在也不能再这样维持下去,就仿佛我毫无觉察似的,我再也不能无拘 无束地坐着,胡诌一些甜言蜜语??我办不到!您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 了??在那儿,在隔壁房间??她完全误会我了。我对她心里只有同情啊。 只有同情,其他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伊罗娜一声不响,默默地凝望前方。然后她叹了口气: “是啊,我从一开始就担心这一点!这段时间里,我的神经早已有所感
觉??不过,我的天主啊,现在可怎么办呢?怎么能让她明白这一层呢?” 我们默默无言地坐着。该说的都说了。我们两个都知道,没有办法,毫 无出路。蓦然间伊罗娜身子一挺,脸上是一副紧张谛听的表情,差不多同时 我听见从大门口传来汽车驰近的声音。想必是开克斯法尔伐回来了。伊罗娜
霍地站了起来。 “您现在最好不要和他见面??您太激动,没法泰然自若地和他谈
话??您等等,我赶快去给您把佩剑和军帽取来,您最简单的办法是从后门 到花园里去。我会编出一个借口说您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呆到晚上。”
她三脚两步就去把我的东西取来,幸亏用人赶到汽车旁边去了,这样我 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院子里的房子,到了花园里。我害怕极了,惟恐 有人要盘问我,我便加快脚步。我第二次像个小偷似的,低头弯腰,胆战心 惊地逃离这幢不祥的府邸。

二十九

我年纪轻轻,阅历不足,迄今为止一直认为相思之苦和爱情的烦恼是人 的心灵受到的最厉害的折磨。可是在这一时刻我开始感觉到,还有另外一种 比害相思、比渴望爱情更加严重的折磨,那就是违背自己的意愿而为人所爱, 并且无法抵御这种别人硬凄上来的激情。眼看自己身边有一个人在他情欲的 烈焰上受着烧的,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既无权力,也无能力和精力把这人 从烈火中拯救出来。谁要是自己不幸钟情,他有时还能控制庄自己的激情, 因为他不仅自己蒙受困苦,而且同时他本人也是造成自己困苦的原因;一个 身在热恋中的恋人如果不善于控制自己的激情,那他的受苦至少是咎由自 取。然而谁要是为人所爱,自己心里却并未萌生爱恋,那他就无可挽救地彻 底完了,因为不是由他来决定那股徽情的大小和限度的。这一切都超过了他 本人的力量。如果是别人的意志在主宰一切,他自己的任何意志全都无济于 事。也许只有一个男人才能充分体会到这样一种结合毫无出路,只有对于一 个男人来说,这种迫使他非挣扎不可的状况才同时既是苦刑,又是罪过。因 为,如果一个女人起来抗拒这种她自己并不情愿的激情,她在内心深处是在 服从她那女性的法则;每一个女人一开始总是表示拒绝的,这仿佛是妇女的 本性。因此即使她拒绝最力热烈的追求,也不能说她没有人性。然而,一旦 命运把天平颠倒过来,只要一个女人大大地克服了自己的羞耻之心,向一个 男子公开披露了自己的激情,如果她并未确切得到对方爱情的回答就已经把 自己的爱情奉献出去;而他,那受到追求的男子,却保持抵御和冷淡的态度, 那可就灾难深重了。这就始终成了无法解决的纠葛,因为对于一个女人的欲 望置之不理,就是伤害她的自尊心,损伤了她的羞耻心。谁要是拒绝接受一 个强烈渴慕他的女人的爱情,势必伤害她最高贵的感情。你在抽身后退时百 般体贴全都枉然,一切拐弯抹角的客气活全都毫无意义,只是把友谊奉献给 她,变成对她的侮辱。只要一个女人一旦暴露出了她的弱点,那么男子的任 何抵抗都必然变成残酷的行径,男子只要不接受别人的爱,总要无辜地陷入 罪过之中。可怕的、无法挣脱的锁链啊!刚才你还觉得自己自由自在,你只 属于你自己,对谁也不欠什么。忽然之间,你受到追逐、围困,违背自己的 意愿成为别人的贪欲掠夺的对象和目标。你知道,直到你心灵的深处也痛切 感到:现在白天黑夜都有个人在等你,想你,渴望你,呼唤你,这是个女人, 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她以她生命的每个毛孔,她的肉体,她的鲜血,期待 你,要求你,渴望你。她要占有你的双手,你的头发,你的嘴唇,你的身体, 你的黑夜和白天,你的感情,你的欲念,你所有的思想和你所有的梦。她什 么都想和你分享,你的一切她都想取走,并且随着呼吸吸到自己心里。不分 白天还是黑夜,不管你醒着还是睡着,现在在世界上总有一个人在什么地方 醒着,热血奔流,等待着你,有人醒着想你,梦里也想你。你不愿意想这日 夜思念你的女人,但是徒劳;你千方百计想脱身出来,也是徒劳,因为你已 经不再在你自己心里,而是在她的心里。一个陌生人,素不相识,突然之间 像面活动镜子似的把你带在身上——啊不,不是像面镜子,因为镜子只在你 心甘情愿地向它凑过去的时候才把你的影子吞进去。而她,这个爱上你的素 昧平生的女人,她已经把你吮吸到她的血液里去了。她一直把你装在她的心 里,无论你往哪儿逃,她总随身带着你,你永远囚禁在某个地方,在另外一 个人的心里,当了俘虏,永远不再是你本人了,永远不能自由自在、无拘无

束、清白无辜,永远受到追逐,永远承担义务;你永远感觉到,她这样想念 你,就像有张火烫的嘴在不断吮吸你的灵魂一样。你不得不满腔仇恨,充满 恐惧地为别人因你而生的相思之苦备受痛苦,于是我明白了:一个男子能够 碰到的最荒唐、最难摆脱的困境,莫过于违背自己的意愿为人所爱,这是一 切折磨中最残酷的折磨。尽管无辜,依然有罪。
即便是在转瞬即逝的白日梦里,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居然也会有女子 这样毫无节制地爱我。伙伴们神气活现地吹嘘,这个女人或者那个女人如何 “穷追”他们的时候,我常常在座。听到他们公开地大讲这种女人硬凑上来 的故事,我甚至也跟着大家纵声大笑;因为当时我还没有体会到,任何形式 的爱情,哪怕是最最可笑、最最荒唐的形式也是一个人的命运。如果对此漠 然置之,也会损害人家的爱情而犯下罪过。然而耳朵听来、书里看来的一切 只能轻飘无力地从一个人身边一掠而过。人的心灵只能通过亲身经历才能懂 得感情的本质。我首先得亲自体验一下一个陌生女人荒诞无稽的爱情给我造 成的良心上的沉重负担,才能对这个和那个产生同情,同情这个,是因为他 拼命把自己的身心奉献给别人;同情那个,是因为他拼命抵御别人这种过分 强烈的感情。可是偏偏是我在这儿命中注定了要承担责任,而且这责任还大 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因为使一个女人在恋爱中失望,这本身已经是件残忍的 事,简直可说是心灵的粗暴行为,如今要我对这烈性的孩子说“不行”、“我 不愿意”,那更不知道要可怕多少倍!我不得不去伤害一个生病的姑娘,她 本来已经受到人生痛苦的创伤,我还要把更深的伤痛加在她身上。一个内心 摇摇晃晃、行动不稳的姑娘,我还要把她最后一根拐仗——她赖以支撑着站 稳身子的希望——夺去。我知道,我单单说,只有同情心,就已经使这姑娘 深受震动,如果我再逃避她的爱情,一定会使她大受损伤,说不走会把她彻 底毁掉。我从一开头就清楚意识到,如果我不能接受她的爱,甚至也不假装 回答她的爱情,那我将违背自己的意愿,犯下可怕的大罪。
但是我无从选择。在我的心灵还没有清醒地理解这危险之时,我的身体
已经拒绝了这猝然的拥抱。我们的本能总比我们清醒的思想更加明白事理, 就在这惊惶的最初一瞬间,我猛然从她那狂暴的柔情蜜意中挣脱出来,我就 已经朦朦胧胧地对这一切有了预感。我知道,我永远也不会有救世主的力量, 像这残废的姑娘爱我那样地去爱她,甚至不会有足够的同情,哪怕只是去忍 受这使我心神烦乱的激情。在我向后遁逃的最初一瞬间我就已经预感到:这 里没有出路,也没有中间道路。由于这荒唐的爱情必有一人遭到不幸,不是 我就是她,说不定我们两个同遭不幸。

三十

我当时是怎么回到城里去的,这事我永远也搞不清楚了。我只知道,我 当时走得很快,随着我的脉搏的每一下跳动,只有一个念头在一再重复:快 走!快走!快离开这座府邸,脱离这个圈套。快逃,快跑,跑得无影无踪! 永远不要再踏进这座别墅,永远不要再看见这些人,根本什么人也不要再见! 躲起来,谁也不让看见,对谁也不再承担义务,再也不卷进任何圈套里去! 我知道,我当时还试图继续往下想:辞去军职,到什么地方去寻些钱来,然 后逃到异国他乡,远走高飞,这荒谬的要求再也够不着我;然而这一切与其 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清清楚楚的思想,毋宁说是朦胧模糊的梦想,因为在这 过程中我的太阳穴里只有一句话像铁锤似地敲个不停,走,走,走,快走吧! 后来从我那布满灰尘的鞋和裤子上被蓟草划破的口子看出,我大概在草 地、田野、马路上乱跑了一阵。反正等我最后走上大路的时候,太阳已经偏 西,落到了屋顶后面。有人猝不及防地从背后拍拍我的肩膀,我的确像个梦
游人一样猛然惊醒过来。 “喂,托尼,你在这儿哪!好不容易,总算把你逮住了!我们到处找你,
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刚想打电话到城外你那骑士城堡里去问哪。” 我发现有四个伙伴围在我的身边,永远不会缺少的费伦茨在他们当中,
还有约茨西和骑兵上尉施泰因许贝伯爵。
“不过现在得快点儿!你想想,巴林凯突然闯来了,从荷兰还是从美国, 天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全团的军官和服役一年的志愿兵,今天晚上他都请了。 上校要来,还有少校,今天可是盛大的宴会,设在红狮酒家,时间是八点半。 幸亏我们把你逮着了,要是你溜了,老头可要大发雷霆呢!你也知道,他喜 欢巴林凯喜欢得要命。巴林凯一来,大家都得列队欢迎。”
我的神思还没有完全集中。我愕然问道:
“谁来了?” “巴林凯呀!别装出那么一副蠢相!你莫非不认得巴林凯么?” 巴林凯?巴林凯?我的脑子里还糊里糊涂、乱成一团,我得像从灰尘弥
漫的旧货堆里取货那样费力地把这名字取出来。原来是他,巴林凯——这人
一度是团里的 mauvais sujet①。很久以前,我还远没有到这驻防地来服役的 时候,他在这里当少尉,后来当过中尉,是全团最优秀的骑手,最狂的小伙 子,没命地赌钱,疯狂地追逐女人。可是后来发生了一点难堪的事情,究竟 什么事,我没有打听过。反正二十四小时之内他就脱掉了军装,然后闯荡江 湖,浪迹天涯。大家讲了他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故事,最后他在开罗的谢菲 兹饭店钓着了一个有钱的荷兰女人,从此时来运转,东山再起。这是一个拥 有好几百万家产的寡妇,开了一家轮船公司,有十七艘船,在爪哇和婆罗洲 还有好些面积可观的种植园:从此他就成了我们无形的守护天使。
我们的上校布本切克当年想必曾经帮助这个巴林凯度过了一个极为严重 的困境,因为巴林凯对他和对我们团队始终矢忠不贰,情形实在动人。每次 他到奥地利来,总特地到我们驻防地来,慷慨解囊,花钱如流水,等他走了 几个星期,城里还在谈论他如何挥金如土。把旧日的军装再穿它一个晚上, 又作为一名军官置身于伙伴之中,这成了他心里的一种需要。他在熟悉的军

①  法文:捣蛋鬼。

官席上一坐,轻松愉快,可以感觉出来,红狮酒家的这间粉刷得不太干净、 四壁给烟熏得发黄的大厅就是他的家,远比阿姆斯特丹某条运河旁边他的那 座城堡亲切百倍。我们永远是他的孩子,他的兄弟,他真正的家。他每年都 捐款给我们的障碍赛马作奖金,每逢圣诞节总会运来两三箱各色烧酒和香槟 酒。每年元旦,上校有绝对的把握,准能收到一张票面极大的支票,用以充 实存在银行里的全团同人的金库。谁要是身穿轻骑乓的制服,领子上带着我 们的领边,一旦遭难,完全可以指望得到巴林凯的帮助,只消写封信给他, 一切部会弥缝妥帖。
去和这样一个备受赞誉的人物见面,这种机会在别的任何时候都会使我 真诚地感到高兴。但是此刻我心烦意乱,想到欢天喜地、寒暄问好、祝酒致 辞,我觉得这简直是天下最最难以忍受的事。所以我想方设法,尽快撤走, 借口我感到不大舒服。可是费伦茨猛然大喝一声:“不行!今天可不许开小 差。”说着已经挽往了我的胳臂。我只好很不情愿地表示屈服。他们拽着我 走的时候,我脑子里乱哄哄的,听费伦茨讲,巴林凯如何如何帮助过谁摆脱 困境。他曾经很快就给费伦茨的妹夫谋了一个职位,要是我们这些人不能更 快地青云直上,只消乘船去找巴林凯,或者飘洋过海到印度去。约茨西这个 身材瘦长、脾气乖张的小伙子不时在忠厚老实的费伦茨的这番感恩戴德、热 情洋溢的长篇大论之中来上几句酸溜溜的话。他用讽刺的口吻说道:要是巴 林凯没有钓着这尾肥头胖耳的荷兰鳕鱼,不知道上校是否也会这样亲热地迎 接他的“小心肝”。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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