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们穷得要死-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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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第三者12
很难描述我听见你声音那一刻，是什么感觉。
换作另外一个人，肯定跳出来扇你耳光，让你有多远滚多远。
但是，我做不到。
听见你略带沙哑的声音，我第一反应居然是——你是不是又成宿成宿的抽烟了？
你看，不管我再怎么恨你，十年来你在我身上刻下的深深的印记，都没有那么容易磨去。
如果我在所有人面前扇你耳光让你滚，我一定比你还要难受。和你纠缠已久，骂你打你都是有过的。那都是关起门来我们自己的事情。我打心底不愿意让别人看见我们的狼狈。
当初为了在一起，撕心裂肺。现在为了分手，歇斯底里。我做不出来。
大概我最期望的分手的效果，就是有一天，我可以云淡风轻地跟人说，我们分开了。只是不适合。
千秋叹息道：“你放过他吧。他再被你这么折磨下去，就要死了。”
“放你妈的屁！”我头一次听见你怎么粗鄙的骂人。哪怕你跟我打架的时候你也没露出个这样疯狂的表情。你咬牙切齿地揪住千秋的领子：“夏千秋我告诉你，吴优不管是生是死都是我的人，你少特么打他的主意！”
千秋对着要冲上来的保镖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他的凤眼沉静如水地盯着你：“我跟小优，只是朋友。我们永远不会成为恋人。我跟他在一起，从来没有打过他的主意。”
“你跟他不会成为恋人？然后你就招了这么一屋子狼祸害他？！”你指着灯火通明的别墅，阴测测地咆哮道：“夏千秋，我真后悔我上次没有撞死你！”
我再也听不下去。
“我们俩的事儿，你别扯上别人！”我从树影里走出来，站在千秋身前。那是一个保护的姿势。
“小优……”
“小优！”
你们两个同时喊我的名字。千秋是担忧，你是惊喜。
你不该威胁千秋。如果你不威胁千秋，也许我也不会出来。
我至今都没有勇气面对你。我不知道我能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一个我曾经深爱，却深深伤害了我的人。
唯有装作冷酷。不被你看扁，也给千秋一个交代。
“程骁，你还可以再让我失望一点么？开车撞人，你怎么能够想得出这样恶心的套路？”我对着略带惊喜的你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冷笑。“按照你的品行，你不是更喜欢在背后暗算别人嘛。”
你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以为你又要发火了，结果你竟然没有。
你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向我伸出手：“跟我回家。”
我“啪”地一声打开你的手。
你气得不行。你最讨厌丢脸，尤其是在千秋面前。但是今天你的耐性出奇的好。你居然压着火儿跟我低三下四地说：“回去吧。你这几天都不接我电话。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我都好几天没睡觉了。”
看看，你又装可怜。
可是这次，我不会再可怜你。
没接电话？啊，对，手机被我亲手摔碎了屏幕。亲手扔进垃圾箱。
我对你笑了笑：“谁说我没接你电话。我明明就给你打了电话啊。”
“什么时候？”
“就是你说我是个无聊的老松货的时候。”
你的脸色猛然白了下去。
我听见身后细细碎碎的脚步声。里面的人都听见了门口的争吵，他们都在慢慢走出来。
你惊慌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才小声说：“……我可以解释的。”
你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软弱的表情？真是稀奇啊。
我抱着手臂木然地看着你。“你别解释。我不想听。真的。你太喜欢撒谎。我又太笨，听不出那句是真，哪句是假，索性都不信。”
你被我气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你咬紧了嘴唇，你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我，似有千言万语，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优！”千秋在背后轻轻叫我。“回去吧，大家……都出来了。”
我点点头。
这里还有不少人跟你有生意上的往来。我的确不能跟你闹得太僵，让你太丢脸。
“你回去吧，这里不欢迎你。”我对你说。就算我没有回头，我也能感受到身后的人都对你露出敌视的目光。
你倔强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受伤的小动物。我看见你的手慢慢握成拳头。
你突然对我伸出手。我以为你是要打我，于是下意识偏头躲了一下。
大概是我这个躲避的动作激怒了你，你的瞳孔微微瑟缩了一下。然而眼神里的悲哀却更浓重了。
你没有想要打我。你只是满满对我伸出手，露出手指上丑陋的戒指。
虽然这个戒指是你亲手打造的，但是你却不常带。一来，它做工简单，带上去不那么舒服。二来，它太丑太简陋，跟你任何一套高级定制都无法匹配。
有的时候，我觉得我真像你的戒指。在你一无所有穷得要死的时候，你亲手打造了它。然而当你可以戴铂金指环穿高级定制的时候，它之于你，也不过就是一个弃之可惜戴之累赘的东西。
于是我也对你伸出手，我的手上光秃秃的。
你是在无声地对我说——你是我太太。
而我也在无声地告诉你——现在，已经不是了。
你看到我的手的时候，眼皮垂了下去。似乎被打击得不轻。
你一向都是强势的，霸道的，光芒四射的。然而今天的你，却处处透着软弱，浑身是漏洞，脆弱得一击即溃。
“你是在炫耀你的戒指吗？真难看。”小东西突然从我背后走了出来。那句真难看，不知道是说戒指，还是说你。
你猛地抬起头，看向小东西，满脸震惊——就跟刚刚的千秋一样。
“肖……”
“肖澄。”小东西打断你的话，“初次见面，请多……不用你关照。”
你一脸愤恨地看向千秋：“你居然把他都招来了！”
千秋无奈地摊开手：“他不请自来。”
肖澄斜着眼睨着千秋：“你不欢迎？”
千秋露出苦笑：“荣幸之至。”
于是肖澄得意洋洋地看向你，像一只慵懒而聪明的小野猫：“看见了没，同样都是不请自来，你，只会被人讨厌。”
“吴优不会讨厌我。他在等我接他回家。”你笃定地说。“我应该早些来，我迟到了，我可以解释。”
你深深地看着我。我几乎要被你的眼睛陷进去。
我确实等过你。嘴上说怎么讨厌你，其实还是在等你的短信。清醒的时候一再发誓要远离你，喝醉了之后又跑回去找你。
也许，在我冲出家门那一天，你就跑出来追我；如果我给你打电话那天，你没有那么刻薄地讽刺我；如果今天在派对上没有人告诉我你在人前是怎么糟践我的，也许我今天就跟你回去了也不一定。
然而，你终究是迟到了。
我什么都知道了。
“你怎么认为大叔还会跟你回去啊？”肖澄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捂住脸。“大叔只是包容你，又不是犯贱。你再人渣也要有个限度好吧！快滚吧，程先生，别在这里扫大家的兴致了。”
你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没有理他。
气氛瞬间僵到极点。
我率先挪开了目光。和你对视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我在你面前好像没有秘密的人，一眼就会被你看穿所有防备。
“他会不会跟我回去，你说了不算，我要听他亲口说。”你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我在你的目光下狼狈不堪。
你语气轻柔，仿佛是十年前的你。你哄诱着我：“小优，你看着我的眼睛，亲口告诉我，你不跟我回家，你讨厌我了，你对我没有感情了，你要跟我分手。”
我……
我看着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像一汪深泉，含着笑意的，温柔地看着我。于是，刚刚鼓起的勇气马上又像裂口的气球，软软地干瘪下去。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你不要再逼我了！
正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肖澄突然拉住我的手，懒洋洋地插话：“今天的事儿又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们这大过年的来开party，凭什么你说给搅了就给搅了？不如我们加个彩头好了——如果小优说他跟你走，我们就回家，再也不打他的注意。如果小优亲口说跟你分手——那么，你就挨在场的人每人一耳光，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见，各位。
☆、不存在的第三者13
你看向肖澄的目光几乎是震惊的。
这样大胆的，疯狂的，充满毁灭性的提议，只有恶魔才想得出来。
肖澄勾起嘴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微微弯起，看上去天真无邪。
他长得好，天生就讨巧，如今这样笑着，更是让人喜欢到心眼儿里去。然而，那种漂亮得近乎伪装的微笑，却渐渐弥漫出一股令人不安和危险的气息。
他一步一步走进你，带着纯洁而又无辜的笑容。他的手指缠绕着你的领带，你们亲昵地靠在一起，如果不是你的脸色惨白一片，大概所有的人都以为你们两个是一对要好的兄弟。
大概在这时，我才逐渐认清肖澄的本质。
他哪里是一只柔软娇嫩的小猫咪，他根本就是一直还没有长成却已经初具锋芒的小老虎！
他靠在我肩膀上的时候，就像一个邻家弟弟。然而他站在你面前，就是恶魔的王者。我仿佛可以看见他背后扇动着的黑色骨翼……
恶魔露出獠牙，他诱惑着你：“你不是对大叔很有信心吗？你不是对你自己也很有信心么？你不是觉得，哪怕你老得连牙齿都掉光了，大叔也仍然还会陪着你吗？为什么不敢赌一下？还是说……其实你也知道你配不上他，是你自己死皮赖脸的粘着他？如果你真的已经认清了你的本质，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你抿紧嘴唇，一言不发。脸颊的肌肉紧绷。你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你非常害怕。
你强挺着一个坚硬无比的外壳，内心柔软而又充满恐惧。你是如此脆弱和矛盾的生物。
小恶魔对你一笑，轻蔑地说：“一点儿赌性都没有，真不像个男人。”
千秋轻轻摇了摇头。他在我耳边叹息了一声：“他的资格被剥夺了。”
“什么资格？”
“喜欢你的资格。”千秋看着肖澄和你交锋，压低声音道。“如果他不敢答应这个赌约，那么，肖澄就能彻底地把他踢出你的世界。相信我，他做得到。”
千秋话音刚落，你突然抬起头说：“我赌了。”
一片哗然。
肖澄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他轻快地拍拍手，像个妖精一样勾人心魄地笑起来：“很好。我很高兴，你虽然是个人渣，但却不是个懦夫。我刚才还在想，大叔眼睛是不是坏掉了当年才看上你，而现在，你的表现让我觉得……虽然大叔可能得了白内障青光眼高度近视加色盲，好歹，没有完全瞎掉。”
周围响起一片笑声。
然而，那笑声丝毫没有温暖我。在黑暗肆虐的夜里，我突然觉得无比恐慌。
夜风吹进我的领子，我的手臂开始发抖。
肖澄华丽地转过身，他勾起我的下巴，妖孽四射地笑起来：“你的回答呢，大叔。”
所有人都目光都看向我。
我唯独不敢看你。
肖澄毛茸茸的小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他半眯着眼，情人低语般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呢喃：“大叔，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打这个赌么？我是给你一个扇这个人渣的机会。他折磨你，羞辱你，作践你，你不应该恨他么？想来，你这样温顺的人，如果没有送到手的机会，你大概永远都不会报复他吧？”
我的耳朵热得仿佛燃烧。我的躯干却冰冷下去。
“他是王者，高高在上，完美无缺，他可以让你生，让你死。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有一个死穴，只有你一个人能踩。机会难得，你难道就不想试一试吗？大叔，别让我失望啊。”
我微微闭上眼睛，开始无意识地颤抖起来。
“好吧，我知道你的想法了。”小东西失望而又鄙夷地将头从我的肩膀上移开。“你还是不舍得他。你说什么恨啊什么分手啊，都是在引起他的注意对吧？你愿意为他犯贱，你活该被他折腾。你自甘堕落，没人能救得了你。你还在渴望他带你回家对不对？那你就回去吧。”
最后，小东西温柔地送上诛心一击——
“你不配得到爱情。不论是我的，还是他的。不自爱者，无人爱之。”
我站直了，我不再颤抖，我睁开双眼。
“程骁……”我看着你的眼睛。
你满怀希冀地回望着我，虽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我看得出，你的眼睛都在放光。
——我仿佛看见十年前，你连行李都没拿就牵着我的手跳上开往远方的火车……
“我此生唯一的爱，就是你。”
你咧嘴笑了。释然，温暖，天真无邪，宛如十年前的那个我深深爱着的热血少年。
——我仿佛看见十年前，你搂着我睡在桥洞下。风那么冷，你像天使一样伸开翅膀，紧紧地拥抱我。
“我们彼此牵手，走过十年。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都是和你一起度过的。时间在我们彼此身上都留下了太深的刻痕。我永远都不会摆脱你给我的烙印。”
你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仿佛看见，你将戒指带着我手上的那一天，我们相拥而吻。
“现在，我已经老了，我再也没有办法折腾下去了。我想，我已经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如今，总应该苦尽甘来了。”
你把我抱在怀里。
——我仿佛回忆起无数次我们在家里那张柔软的大床上翻滚，你温柔地进入我，吻去我激情的眼泪。
你的怀抱，一如既往地熟悉，温暖，让我安心。
我放松地把我的头靠在你的肩膀上。我甚至笑了。
这样的怀抱，大概，最后一次属于我了。
我听见我冷静地、声线没有一丝波澜地说：
“所以，我决定留下。分手吧，亲爱的，你实在是配不上我。”
作者有话要说：哎哟？居然没看见催更的？作者以为大家都会觉得周更党很慢的……话说，作者弱弱地问一句——还有人相信这文是个HE吗？！
☆、不存在的第三者14
我总是恍惚地想起很多年前。都说，那是人老了的标志。
是的，我已经老了。老到没有耐心跟你折腾，老到爱人都爱不动了，老到怕受伤害，老到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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