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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航空港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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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这里是环美2次机长德默雷斯特。你们在底下是不是还在听着?还是吃了安眠药了,都走了?”
  “这里是芝加哥中心,机长。我们在听着,没有一个人走开。”管制员的声音显出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可是德默雷斯特根本不管。
  “那么,大家为什么还没有动起来?我们的班机出了大问题。我们需要帮助。”
  “请等一等。”停了片刻,又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这里是芝加哥中心总管。环美2次机长,我听到了你刚才说的话。请相信我们都在尽力而为。你们进入我区之前,已有十几个人在开始工作,疏导其他飞机。他们还在忙着。我们对你们是优先考虑的,我们给了你们畅通无阻的无线电频率,还有一条对正林肯的航道。”
  德默雷斯特大声嚷道,“这不够。”他揿下麦克风按钮,停了一会儿,接着又说,“芝加哥总管,留神听着。如果是在二五号跑道或其他跑道着陆,对正林肯的航道也没有用,只有用三○号跑道才行。别对我说三○号不能用,我早就听说了,原因是什么我也知道。就这样,你把我的话记下来,一定要让林肯国际也体会我的意思:我机载重大,要很快就着陆。此外,我机结构上受到损坏,包括安定面调整片失灵,方向舵操纵可能有问题。如果要我们在二五号着陆,过不了一个钟头,就会机毁人亡。所以,请你老先生通知一下林肯,给他们加点压力。告诉他们,他们怎么干我管不着——必要的话,他们完全应该把堵住三○号的东西炸掉——我们就是需要使用那条跑道。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环美2次,我们完全明白。”总管的声音很冷静,但比先前稍为有点人情味。“我们这就把你的话传给林肯国际。”
  “好。”德默雷斯特又揿下了发送按钮。“我还有话要讲。这次请你传给林肯空港总经理梅尔·贝克斯费尔德。先把刚才的话传给他,再加上下面这一段他姐夫个人的话:‘是你铸成了这次事件,你这个混账王八蛋,因为你对我关于空港飞行保险的意见置若罔闻。现在你欠了我和这次班机上其他所有的人一笔账,你得从你那个不搞飞行业务的地段里爬出来,把这条跑道给清出来。’”
  这一回,总管的声音有点犹豫。“环美2次,我们已抄下你的话。机长,你真要我们照用那些字眼吗?”
  “芝加哥中心,”德默雷斯特大声顶了回去,“没错,就是要用那些字眼!我命令你把这些话发出去——要快,声音要大,咬字要清楚。”

13
  梅尔在他那飞驰着的汽车里面听到地面管制中心的无线电话正在召集空港的各类抢险车辆各就各位。“地面管制呼叫城市二十五。”
  二十五是空港消防主任的呼叫代号。
  “城市二十五待命。请地面说下去。”
  “续报。大约在二十五分钟内进入二类紧急情况。出问题的班机遭到伤残,如果三○号跑道开放,要在这条跑道着陆。如果开放不了,要使用二五号跑道。”
  只要可能,空港管制人员避免在无线电里提到出了事故或可能要出事故的航空公司的名字。“出问题的班机”这一说法就是一种掩护。各航空公司都忌讳这类事,认为在这种场合,它们的名字越少提越好。
  话虽那么说,梅尔知道今夜发生的事会被广为报道,很可能是全球性的。
  “城市二十五呼叫地面控制。驾驶员有没有要求跑道上铺泡沫塑料?”
  “不要泡沫塑料。再说一遍。不要泡沫塑料。”不要泡沫塑料说明这架飞机的着陆架还能使用,不需要用机腹着陆。
  梅尔知道所有的抢险车辆——水泵消防车、救险车、救护车——都要听命于消防主任,他有一个专用的无线电频道和各类车辆个别联系。紧急通知一经发出,没有人敢拖拉。他们都遵守一条原则:宁可早作准备,不要措手不及。抢险人员现在该已在这两条跑道之间各就各位,在需要的时候进入两条跑道中的任何一条。这一程序并不是临时制定的。为应付这样一种情况的每一个步骤,在空港应急总计划中都有详尽的规定。
  梅尔利用无线电互相收发中的间隙,把自己的无线电话筒按了一下。
  “机动1号呼叫地面控制。”
  “机动1,请讲。”
  “新的紧急情况通知了乔·佩特罗尼和三○号跑道上搁浅的飞机没有?”
  “知道了。我们用无线电保持联系。”
  “佩特罗尼的报告,情况进展得怎么样了?”
  “他希望二十分钟内把这架碍事的飞机移走。”
  “他能肯定吗?”
  “不能。”
  梅尔在通讯继续之前等着。他今天晚上是第二次前往机场。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放在话筒上面,在继续纷飞的大雪中和能见度有限的情况下,放开胆量把车开得飞快。滑行道和跑道上的灯光——那是黑暗中的指路明灯——在他车边掠过。车的前座,他的身旁坐着坦妮亚·利文斯顿和《论坛报》记者汤姆林森。
  几分钟前,在坦妮亚把她那张关于第2次班机爆炸、计划回林肯国际的字条交给梅尔之后,他立刻从梅多伍德居民的人群中脱身出来。坦妮亚跟着他,两人赶向电梯,降到下面两层的地下室车库里找他的空港公事用车。梅尔现在是在三○号跑道上面,如果有必要,他就把事情管起来。当他在主厅的人群中挤过去的时候,看到《论坛报》的记者,他简单地说了几个字:“跟我来。”这个记者对他透露了有关埃利奥特·弗里曼特尔的事,那法律顾问聘单合同的事,还有后来这个律师谎报情况的讲话。亏了他梅尔才能对弗里曼特尔进行驳斥。所以他欠下了这个记者一份人情。汤姆林森还在犹豫,梅尔赶紧对他说:“我没有闲工夫。可我是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要不去,会后悔莫及。”汤姆林森也不再问,马上跟着他跑。
  现在,在行车途中,梅尔把车加快,有可能就超越正在滑行中的飞机。
  坦妮亚把有关第2次班机的消息的主要内容重又说了一遍。
  “让我先弄清楚这一点,”汤姆林森说“这里只有一条跑道具有足够的长度,而且是对着飞机要求的方向,对吗?”
  梅尔忧心忡忡地说:“情况就是这样。本来就应该有两条这样的跑道。”
  他生气地记起过去连续三年,一直提出再增加一条和三○号平行的跑道。空港有这个需要。从交通量和飞机的安全来看,梅尔打的报告应该赶快付诸实施,特别是修这一条跑道要两年的时间。但是别的势力比这要强得多。没有弄到钱,新的跑道没有修,尽管梅尔一再请求,还没有批准施工。
  梅尔能推动空港管理委员会按照他的意思办许多工程。关于拟议中的这条跑道,他曾对委员会的成员一个个动员说服,他们答应支持他,但后来他们又收回了。在理论上,空港管理委员会委员是不以政治压力为转移的。事实上,他们是由市长委派的,得听市长的,在多数情况下,他们本人就是政党的党徒。如果有人对市长施加压力,要延迟发行建修跑道的空港债券,因为他们要用同样的办法筹措资金搞别的可以捞到更多选票的工程,这种压力是会见效的。关于反对拟议中要新修的跑道这一压力,不但能通过而且三次都见效。正如梅尔今晚早些时候记起来的,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空港修建一个三层的公共停车场——不是那么急需,但比起跑道来,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的——并没有给卡住。
  直到目前为止,梅尔只是在不公开的会议上谈这个问题,现在他言简意赅地谈了这个情况,包括它这方面的政治涵义。
  “我想在报道中引用你所提供的这一切情况。”汤姆林森的嗓音里带着有控制的兴奋情绪;当一个记者知道自己可以到手一个很好的报道时,就会产生这种情绪。“可以吗?”
  等到这个情况见报,那真是后患无穷,梅尔心里想;他简直想象得出星期一早晨市政厅会接到多少愤怒的电话。可是,总有人会回答的。应该让公众知道情况究竟严重到怎样程度。
  “你就这样干吧。”梅尔说。“看来我现在的情绪很愿意让别人引述我说的话。”
  “我看是这么着。”这个记者坐在车的那一头,用探询的眼光看着梅尔。
  “如果你不介意,我要说你今天晚上的精神状态特好。眼前,还有在同那个律师和那些梅多伍德居民打交道的时候,更象你过去的老样子。我已经好久没听到你这样的畅所欲言了。”
  梅尔的眼睛盯着滑行道的前方,等着超越一架东航的DC…8型座机,它正要向左转。但是他在想:他在过去一两年中的举止,失去了他原来火辣辣的精神,这是否已经明显到别人也都注意到了呢?
  坦妮亚就坐在他身边,靠得很近,近到梅尔能感觉到她的贴近和身上的热气。她柔声地说:“我们一直在谈……谈跑道,公众,梅多伍德,其他的事……我在想的是第2次班机上的那些人。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是怎么想的,他们是不是怕?”
  “他们是怕,那没有问题,”梅尔说。“如果他们有一点点感觉,如果他们知道正在发生的情况。换了我也会怕的。”
  他想起了多少年前他被困在那架正在下沉的海军飞机里面自己那种恐惧感。象是被这一回忆触发了似的,他感到腿上的旧伤口周围有阵剧痛。在过去一小时里,他是处在兴奋的状态之中,他能调整到无视这一疼痛。但是,一如以往,无视疼痛再加上疲劳和工作过度,最终还是不得不吃点苦头。梅尔把嘴唇紧紧抿住,希望这阵发作会减退或者消失。
  他一直在等待地面无线电对话中的另一次间歇。这种间歇一出现,梅尔又一次揿了一下他话筒上的按钮。
  “机动1号呼叫地面管制,遇难中的班机需要三○号跑道有多急,你们得到报告没有?”
  “机动1,据我们了解,要的很急。是贝克斯费尔德先生吗?”
  “是的,我是。”
  “等着,先生。我们正在收更多的情况。”
  梅尔还在开着车,接近三○号跑道,一面等着听消息。新发来的情况报道将要决定是否采取他正在划算着的断然措施。
  “地面管制呼叫机动1。刚收到下面的信息,是出问题的座机经由芝加哥中心发来的。信息开始。如果要我们在二五号着陆,对正林肯的航道也没有用。我机载重大,要很快就着陆……”
  汽车里面的三个人紧张地听弗农·德默雷斯特的信息报告。“如果要我们在二五号着陆,就会机毁人亡。”报告说到这里,梅尔听到坦妮亚猛地吸了一口气,感到她在他的身旁打战。
  他正要回答,地面管制又发话了。
  “机动1,贝克斯费尔德先生,在这以前的一个信息里还加了一段话,是你姐夫给你私人的。你能找个电话吗?”
  “不行,”梅尔说。“请现在就念。”
  “机动1,”——他意识到那个管制人在踌躇——“这语言是完全私人性质的。”
  这个管制人知道——梅尔也知道——空港有许多耳朵在听着。
  “是和目前的情况有关的吗?”
  “是。”
  “那就念吧。”
  “是,先生。信息开始。‘是你铸成了这次事件,你这个混账王八蛋,因为你对我关于空港飞行保险的意见置若罔闻……’”
  梅尔紧紧地闭着嘴,但是一直听完,然后以不作任何表示的口气说道:
  “明白,对话完,不必回话。”他肯定弗农在发这一条信息的时候很得意,目前在第2次班机上任何能够得意的事也就是这件事了,他如果知道梅尔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收到这条信息的,那就会更加得意。
  不过这条附加的信息实无必要。梅尔已在他第一个决定的基础上作出了决定。
  他的车目前往三○号跑道上疾驶而去。那泛光灯形成的圆圈和被陷的墨航707喷气机周围的车辆已经在望。梅尔赞许地看到跑道上只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雪。虽然有一部分被堵住了,余下的部分一直不停地被铲得干干净净。
  他把他的无线电调到空港维修中心的频率。
  “机动1呼叫雪天控制台。”
  “这里是雪天控制台。”丹尼·法罗的声音听起来是疲乏的,这也没有什么稀奇。“说吧。”
  “丹尼,”梅尔说,“让康茄线停下来。把沃许柯许铲车和重型推土机调到三○号跑道这边来。要他们开到飞机搁浅的地方来,等待指示。要他们现在就起动,然后给我回话。”
  “明白,照办。”丹尼似乎想要再提个问题,接着显然又改变了主意。
  片刻之后,这辆车里的人听见他在对康茄线车队领班发布命令。
  《论坛报》的记者在坦妮亚旁边把身子往前靠。
  “我至今还在拼凑这些情况,”汤姆林森说。“关于飞行保险这一点……你姐夫是航空公司驾驶员协会的一个重要人物,是不是?”
  “是。”梅尔在跑道上把车停住,离开那架搁浅了的巨型飞机四周的一圈灯光才几英尺远。他可以看到这里人们干得很欢;在机身下面和两侧,他们在拚命地挖。可以看到乔·佩特罗尼结实的身影,他正在指挥各项活动。
  等雪天接制台的丹尼·法罗回了无线电话,梅尔就要去找他。
  那个记者若有所思地说:“方才我好象听到一件事。你姐夫为了取消在这里出售保险单是不是曾经出过不少力,这是航空公司驾驶员协会大力支持的,而你却拒绝了他的建议?”
  “我没有拒绝他的建议。是空港董事会不同意,而我是同意董事会的。”
  “如果我这样问不算不公平,我想知道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是否已经使你改变了主意?”
  坦妮亚抗议了:“现在肯定不是时候……”
  “我要回答这个问题,”梅尔说。“我还没有改变主意,至少现在还没有。不过我正在考虑。”
  梅尔是这样考虑的:即使将来应该改变,现在却不是对飞行保险改变想法的时候——因为刚刚发生了一件惨案正是人们的感情极为激动的时候。一两天后,对今晚发生的事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梅尔是否要劝说空港董事会修改它的政策,应该等到那个时候才作出决定。在目前,谁也不能否认今天晚上的情况增加了弗农·德默雷斯特以及航空公司驾驶员协会论点的份量。
  梅尔认为,很可能要作出某些妥协。有一个航空公司驾驶员协会的发言人曾私下对他说,驾驶员们并不指望他们这一反对空港搞保险的运动会很快或完全取得胜利。可能要好多年才能取胜,“象切大香肠似的,一次切一片”。
  在林肯国际切下来的一片可能是禁止使用无人管理的保险单出售器,有些空港已经这样做了。有一个州——科罗拉多——已通过法案取缔这种机器。梅尔知道别的州也在考虑类似的法案,不过目前空港仍能自行其是,无人干涉。
  梅尔最无好感的是保险单出售器系统,虽然今天晚上D。O。格雷罗的巨额保险单并不是从出售器那里买来的。那么,如果柜台出售保险单这事仍然维持不变——继续维持几年直到造成公共舆论为止——这就需要采取更多的防范措施……
  尽管梅尔还没有下决心作出坚决的决定,他自己也很清楚他是在向哪一个方面进行思考。
  他的无线电,仍然调在空港维修的频率上面,这个频率正在忙于车辆之间的对话。此刻,它在宣布:“雪天控制台呼叫机动1。”
  梅尔回答:“说吧,丹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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