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未还-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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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姜洋似是而非的回答了关于性取向的问题后就尴尬的离开了，心里不免替他着急，不会真的被自己说中了吧，那可怎么办，看来得想个办法在他对自己的性取向还一知半解的时候赶快找个合他心意的女人，好叫他悬崖勒马。她拿定主意接下来要系统地从周围的适龄女青年中挖掘出条件和姜洋匹配的，然后组织相亲，事后积极促成。
可惜她不会知道此刻姜洋靠在她办公室的门口，心里想着：
梦璃呀，21岁，不算小，我可以开始爱你了吗？
算了，还是再等你长大一些吧，左右也等了快十年，再等等，又何妨？
方梦璃手中是沈洛的信息，第一张纸上是学历信息，第二张是工作情况，最后一张是家庭状况及住址。果然够全面，她看得很仔细。
16岁以获得全国最高奖学金的成绩进入中央医科大学；
22岁研究生二年级突然退学；
现年29岁，在尚阳门附近的“Crazy酒吧”做bartender；
每天工作时间是下午四点至凌晨两点；
父母均早逝，只有一个腿部有残疾的妹妹；
家住上平区胡杨路78号。
以上是方梦璃剔除三张A4纸上众多无用信息之后摘出的精简信息。
经历这么特别，难怪处事作风也那么奇特。
她看着、想着，最终认定这个人绝对是人生中绝无仅有的“不明因素”，一定要把他研习透彻！
周五中午，方梦璃除了带着上次买的几大包补品之外，又在姜洋的建议下选了一块卡地亚机械男表，东西不重，但胡杨路实在不好走，她后悔自己应该穿双登山鞋来才对。
78号，深棕色的大门虚掩着，院子里有一男两女，男的是陈辰，其中一个女人是沈洁，另外一个风韵极佳的中年女人也提了很多东西。
“为什么忽然换了号码？连人也找不到？”中年女人问。
“额，我们也不知道，这小子，神出鬼没的。”陈辰挠头道。
“Crazy的老王说他被打了，怎么受伤了还不在家休养？”
“哥哥他今天已经好很多了。”沈洁心虚道。
“今天？他到底在不在家？”
“真的不在，真的不在！”陈辰担保道。
“好，”那女人欲言又止，“今天就这样，东西我放下了，叫他好好休养。”
“好，您放心吧。”陈辰说。
那女人走到门口，想了想，还是回头对陈辰说：“请转告他，我的离婚协议已经生效。如果他想通了，给我电话，他想开店也好，办厂也好，我都支持他。不过，我不会等太久。”
那女人说完就出了大门，利落地从方梦璃身边走过，不作丝毫停留。
张琦，曾经嘉尚控股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年轻的时候人称“铁制品公主”。
方梦璃很意外。
去年随柳胜源参加发改委召开的一个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座谈会，远远的见过一面，只是没有机会讲话。听说这两年她已经辞去嘉尚的职务，只在董事会里专心等分红。现在这种情况，还好对方完全没有认出自己。
“请问，沈洛在吗？”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推开门，礼貌地问。
沈洁或是没想到刚刚打发走一位，这么快就又来一位，神情很是沮丧。
陈辰就不一样了，亲热地接过方梦璃手中的东西，郑重地摆在院中央的木桌上，随即轻握她的手，满脸璨笑，“我是陈辰，沈洛的朋友。”
“您好。”
陈辰握着她的手不放，只顾着近距离地欣赏美女，饶是她涵养再好，两分钟之后也渐渐吃不消。
“您是哪位？找沈洛什么事儿？”陈辰问。
“我是方梦璃，因为之前一件事，来向沈先生当面道谢。”
“我是他妹妹，哥哥不在家，你以后再来吧。”沈洁挺身而出，拨开陈辰的手，抱歉地看着她。
“好，那我下次再来道谢……”
“不是告诉过你不用再提那事吗？”她还没说完，沈洛就从屋子里走出来。
“哦，你，刚才……”她吃惊地瞧着原本“不在家”的沈洛，“怎么骗人？”
“结束关系的两个人，如何甩掉不愿放手的对方，你不懂么？”沈洛一脸不屑。
“哦，”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是这样，上次回医院时你已经提早出院，所以一直没有好好的道谢，也拜托了朋友，几经周折才找到这里……”
“说重点！”沈洛毫不客气。
“哦，”突然被打断思路，她想了想，继续道：“只是想表示一下感谢。”
“就这样？”
“对。”
“那现在可以走了吧？”
“嗯？好，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走了。”在方梦璃的人生中，从没被人这样无理地对待过，除了新奇，最大的感触莫过于难堪。
“等等！”
“嗯。”
“把东西带走！”
“可是……”她一时想不起什么理由能够留下东西，看到桌脚边由张琦送来的礼物，就说，“可是，刚刚那位女士的东西……”
“你是白痴么？”沈洛忽然冷哼一声，接着说，“也是，送这么贵的表，是觉得我应该因为上次帮忙的事情勒索还是敲诈呢？”
“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我的意思，你听不懂么？”
“我只是想表达感谢。”
“我说过不需要，你既没求我帮你，我也是完全自愿的行为。所以，咱们两不相欠，你用不着感谢。”
陈辰见沈洛咄咄逼人，完全不留任何情面，赶紧上前阻止，他把方梦璃带来的东西塞回她手里，小声对她说，“方小姐，这小子是病迷糊了，要不你还是先走吧？”
“也好，不过，我是那种没法欠别人情的人，等过几天沈先生康复了，我会再来的。”方梦璃执拗地看着沈洛说出这几句话，然后提起东西干脆地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请对我 说抱歉 下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句话是方梦璃新近从秘书李玲处学来的。
整整两天她的脑海里除了沈洛，还是沈洛。
因为在先前的那些“不明白”后面又多了一条：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对自己很反感。
周日加完班，她抱着好奇和探究的心情来到位于东宁市市中心尚阳门附近的“Crazy酒吧”。
客观来讲，这是她第一次踏足这种对于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来说再正常不过的休闲娱乐场所。她大包小包的提满补品，不顾酒吧进出的客人投来诧异的目光。
“我又来了。”她一进门就注意到吧台后边正专心刨制冰球的沈洛，幽暗的灯光将他冷峻的脸衬托得格外有情调。
许是由于正在上班时间，她再怎么说也算是客人，沈洛的态度很明确的摆明自己“服务员”的身份。他仔细将刚刚刨好的冰球用特制的布料抹去棱角，然后放入玻璃杯中，再倒入酒，轻轻一推，杯子在大理石台面上划过一条清爽的直线，正确抵达点酒的中年男人面前。一整套动作干脆麻利，方梦璃看得入神，心想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Bartender”。
“要点什么？”沈洛递过一张精致的木质卡片。
卡片上有很多名字，少部分方梦璃也曾听过，但大多数是第一次见。Sloe Gin Fizz黑刺里金菲士、Slippery Nipple 乳汁、Harvey Wall棒er 撞墙的哈维、Long Island Iced Tea 长岛冰茶……除了鸡尾酒当然还有香槟，不过她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只有“长岛冰茶”听起来既文雅又没有杀伤力。
“一杯长岛冰茶。”她将菜单双手递还，在吧台边坐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沈洛将八九种不同的液体按照次序倒入高桶杯中，再加入碎冰轻轻摇动，最后又加了可乐。然后那杯奇怪的东西就慢慢被调成了红茶的颜色。
“这样就可以了？”她好奇地问。
沈洛手里不停，又在杯缘夹了片柠檬，再插入一支吸管，“这样就可以了。”
她拿到之后很感兴趣地吸了一大口，味道比冰镇可乐稍稍呛一些，不过还好。
这家酒吧的生意似乎不错，刚过六点，就已经有不少客人。
大堂中央的舞台上忽然多了不少人，然后就有鼓点声，方梦璃晕晕乎乎的觉得自己好像到了什么仙境，仙境里有唱歌的仙女还有伴奏的仙童，不知道和贾宝玉到过的太虚幻境一样不一样，什么都看不真切，只记她最后是被一个比九天诸神皆美的英桀揽入怀中的。
每晚六点，酒吧都准时有乐队表演，客人逐渐增多的同时就是沈洛最忙的时候。他刚刚给新来的客人调完一杯血腥玛丽，转头去看方梦璃时就觉得她神情不对，没想到陈辰他们的表演刚开始，她就直直向身后的空地躺下去了。还好他发现的早，在她落地前的瞬间接住她。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大口喝长岛冰茶的人酒量会这么不济，沈洛无奈地搂着半躺在地上的方梦璃，在周围聚满人之前将她抱到大厅背后的员工休息室里面去。
沈洛把她平放在一排椅子上，仔细检查了瞳孔、脉搏还有手臂和颈部的皮肤状况，这才确认她的确只是醉酒。
“Crazy”是酒吧，同时也是个高端消费场合，平时连大吵大闹的客人都罕有，何况这种喝到晕掉的。酒吧的王经理听说大厅有客人“晕倒”，也来到休息室询问情况，沈洛只好如实说这人他认识，请找代班的同事替一下，他会尽快处理好。王经理误会方梦璃也是来找他叙旧情的钱主，叫他压力不要太大，身体还没康复，可以给他放假回家去休养。
王经理走后，抛下乐队演出急着赶来帮忙的陈辰和沈洁都认出了方梦璃。
“哥，这不是前两天那位方小姐么？”沈洁问。
“沈洛，怎么回事？你给她喝什么了？你要谋杀吗？”陈辰义愤填膺。
“是她自己点了一杯长岛冰茶，然后就这样了。”
“酒量竟然这么差……你打算怎么办？”
“要么等她醒过来自己回家，要么把她送回去。总不能把她丢在街上吧。”沈洛苦笑。
“我不同意你再去程芷溪家！”一直不发表意见的沈洁说。自从上次沈洛莫名其妙被逮捕，再到方梦璃上门致谢，沈洁这些天陆续从陈辰处得知程芷溪的近况，还有方梦璃和她的关系。沈洁记得小时候家里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她常常生病，亲近的人只有哥哥，哥哥书念得好，什么都好，对她最好。后来小区住进一位漂亮的姐姐，那姐姐也很关照她，常常会带好吃的到医院照顾她。再后来，渐渐长大，她知道那位姐姐是因为和哥哥彼此喜欢对方这才连带着对她也好。沈洁并不讨厌程芷溪，因为她知道只有程芷溪能让哥哥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直到那天，哥哥很晚回到家中，原本已经准备好要休息，谁知接到程芷溪的电话后急匆匆跑出门的哥哥，一去就是五年。沈洁知道，哥哥的双手是用来救人的，不可能无缘无故杀一个不相识的人，虽然哥哥什么都不说，不过光凭哥哥刚被定罪，她就不声不响地搬离胡杨路，像消失了一样再没出现过这种表现，就足够沈洁恨她了。
“的确还是不去的好，”陈辰附和一声，厚颜无耻地问道，“要不，我去送？”
沈洛白了他一眼，“你们两个，立马出去继续演出。我知道有个人一定愿意来接她。”
陈辰和沈洁离开后，他轻轻摇一摇方梦璃，见她只是喃喃呓语，没有清醒的迹象。只好拨通了姜洋的电话。说明意图后，姜洋痛快的表示会马上赶到。
他抱方梦璃来到酒吧停车场，姜洋打开副驾驶席的车门，小心翼翼地接过她，轻轻放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沈洛及时制止住姜洋的长篇大谢，借故工作原因赶快闪回酒吧。
直到姜洋的车开出停车场再也看不见，程芷溪这才从车里出来。她回想刚刚沈洛与方梦璃那暧昧不清的样子，心里难免觉着吃惊，再加上如果姜洋也介入到这件事中，那七年前的旧事被重提只在迟早。程芷溪这些天偶尔想起沈洛，也会觉得心里有愧，上次被迫告发沈洛威胁恐吓又在警官面前对峙的时候说谎，她实属无奈。这次来找沈洛，不过是希望他能主动离开，没想到竟看见沈洛和方梦璃还有姜洋在一起。
程芷溪来到吧台前，点了一杯玛格丽特。
“你来做什么？”沈洛问。
“这里是酒吧，我当然是来喝酒的。”
“你应该知道，现在这里不欢迎你。”
“你要拒单吗？”程芷溪冷笑道，“我是客人，而且是有钱的女客人，难道你非要等我点些‘特殊服务’吗？”
“你非要这样么？”沈洛心冷地瞪着程芷溪。
“反正你也是为了钱出卖身体的人，做的出来还怕人说吗？”程芷溪讥讽道。
“请对我，说抱歉！”沈洛慢慢放下手中的活，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道歉？七年前的事不是我求你的，是你自愿的！”程芷溪隐忍道：“所以别想着报复。至于方梦璃，她更不是你这种身份能够接触的人。再怎么也要为沈洁考虑一下，难道也要她一辈子在酒吧里卖唱么？”
“只是没想到，在你看来，我竟是这么不堪！”沈洛自嘲道。
“你，是我现在，最急于抹去的污点。”程芷溪毫不留情。
沈洛只轻轻叹口气，似乎并不生气，转而问道：“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什么？”
“你现在生活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程芷溪不解。
“能把人心变黑，把好好的一个人变得唯唯诺诺、卑躬屈膝，不顾情分，背信弃义？”
“呵！你说什么？”
“究竟有多好？那个世界，究竟有多美好？”
“是啊！让人流连忘返呢，像梦境一样奢华、璀璨。有多美好？站在高处的感觉，就算我跟你解释，你想象得到吗？像你这种人！”程芷溪心满意足地将几张粉红色钞票丢在吧台上，傲慢地离开了。
沈洛迷茫地看着程芷溪绰约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酒吧门口。
这个身影，曾经是他十几年满怀绝望的生命里最亮的那一抹流光，这光亮，指引他成长，给与他追寻梦想的希望与勇气，最后，又生生折断他的羽翼，将他丢回暗无天日的深渊。
总之，不管好的记忆，坏的记忆，忘不掉的话就干脆记得吧。
就像一直按着自己的伤口，然后再松开，忽然就觉得没那么痛了。
沈洛想。
作者有话要说：
☆、守护天使 上
姜洋的复式公寓就在距离铖发大厦不远处的高级住宅区，是几年前他刚回国时买的。方梦璃前年年底回国时，刚刚19岁，方云山由于身体不好，被迫将她托付给柳胜源，自己带着程芷溪与方睦程去了海南的一处度假村疗养近半年。那半年中，方梦璃白天跟着柳胜源熟悉公司业务，晚上大多数时候就是住在姜洋的公寓里听他从专业角度分析公司的各个销售合同。
这天早上方梦璃醒的时候刚刚凌晨四点，她发现自己睡在姜洋家的客房里。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杯白水，她边喝边理顺自己昨晚稍显混乱的记忆。
等到她洗过澡从客卫里出来，姜洋已经准备好早饭，在饭厅里等她。
“睡得好么？头还晕么？”姜洋端着咖啡杯问。
“还好，”方梦璃用毛巾抹着头发上的水珠，“哥，你昨天，怎么找到我的？”
“完全不记得了么？”
“嗯。”
“是沈洛给我电话说你在酒吧喝醉了，我才去接你的。”
“沈洛？给你电话？你们认识的吗？”
“嗯，李玲没告诉你？火车上给你做抢救的人，是沈洛呀。”
“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