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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肉糜-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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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这笔钱少了,但万万没想到是这样。
  “不是,殷淼你听我解释。”王靖不再理直气壮,反而有了些许悔恨的意味。
  殷淼听着这腻歪的声音就觉得恶心。
  “行了行了,恶心不恶心。你们家盗用我十五万,当初装潢花了你们八万,现在再给我七万咱们算扯清了,从此以后再没有纠葛。”
  “什……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也不跟你计较那些边边角角了,房租什么的我也就算了,咱们现在算总账。当初你们家八万块用作装潢,现在又盗取了我十五万,你们现在还我七万块,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
  “殷淼,你……我们有感情的,为什么要分手?再说我也那不出那么多钱啊!”
  “感情?感情在哪?天上还是地下?少跟我打感情牌,我不吃你那一套。你没有钱?你没有你妈有啊,她手头不是还有十二万的地皮钱吗?”
  “你休想,那是老子娶媳妇用的,你□的想都别想。”王恪不干了,牵扯到他的切身利益,他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
  “王靖,这个月之前把钱还给我,要不然我会报警,我说到做到,你自己看着办。”殷淼从房门又走到病床前,替杨金华掖好被子,“你们一家的好日子,到头了!”
  殷淼开门时,王靖与王恪都在门口等着,周围密密麻麻围了一群人。王恪第一个冲进去,王靖看了看殷淼,嘴唇蠕动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手想摸一摸殷淼的脸,伸到半空也停滞住了。殷淼穿过人群,大步流星,头也不回。
  1912,酒吧街。
  这座民国建筑摇身一变成为了现代摩登文化的聚集地,各式各样的酒吧座落在这儿,给四大古城增添了不一样的魅力。
  夜晚,赤橙黄绿的霓虹闪烁着风华的光泽,人声鼎沸的酒吧里每一个人都High到极致,迷离的灯光投射在高脚杯上,增添一丝丝妖娆与诱惑。殷淼只身坐在高椅上,一口气接一口气地往肚子里灌闷酒,天真地幻想靠酒精麻痹自己。
  胃壁就像着了火,烧灼得热乎乎,殷淼跌跌荡荡的从吧台下来,结账后就打算回家。昏暗的灯光下,殷淼隐约看到一熟悉的人形,靠近过去,发现那人正抱着人激吻。
  殷淼彻底爆发。
  对着那人的肩膀就是一拳,对方起先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后刚准备动手,见着殷淼脸都泛白。
  





☆、感性

  12
  殷淼急匆匆往医院赶,心里的那把火越烧越旺。时间是最好的窃手,无影无形,篡改了一切。
  中午十二点,正是午饭时间。
  殷淼走过医院的连廊,大片大片的芭蕉叶将阳光分割成星星点点的碎片坠在地上,斑驳又略带荒芜。春天的气息已经很明显了,殷淼早早换上了春装,轻快又明便。
  王靖正提着保温桶往病房赶,远远看见殷淼急匆匆地走着,心中疑惑又有些许担忧,“殷淼。”
  殷淼回头,王靖趁势赶了上来。“怎么突然来医院了?吃过了吗?”
  “嗯。”殷淼不耐烦地从鼻腔发声。
  “那啥……”
  “有事吗?没事我走了。”殷淼将挎包背好就要走,王靖拉住他袖子,“别急,我们聊聊。”
  “没空。”殷淼挣开王靖的手,“该说的话我已经说清楚了,把钱还给我,从此两清。”
  娄琪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殷淼一推便开了。娄琪刚把一次性饭盒放下,“说吧,害我推掉三例病人的大客户,有什么要和我说啊?”
  “你老……”殷淼突然想起昨晚娄琪老公说过的话,“殷淼,你有想过告诉娄琪,她会有多伤心吗?”
  “什么?”
  “哦,就,那啥,我想问问王靖他妈的病情。”殷淼插科打诨糊弄过去,心里盘算着时机还未到。“杨金华她怎么得了尿毒症就瘫倒在床上了?我看人家得了不照样活蹦乱跳的嘛?”
  “我问过人了,她这是急性尿毒症,而且她本来身体就不好,营养跟不上,再加上心里打击过大,现在这情况也正常。”
  娄琪的解释很详尽,殷淼一时语塞,“那啥,你和你老公,感情还好吧?”
  “我们?”提到他老公娄琪便满脸是幸福的笑容,“挺好的啊,怎么了?”
  “没事,就……我和王靖要分手了,挺羡慕你们的。”
  “什么,你和王靖要分……”
  “这不是重点。”殷淼快速打断她,“娄琪,多关心关心你老公,我真的不希望你们俩走到我和王靖这一步。”
  “你放心好啦,他不会的。对了,王靖他妈……”
  “你昨晚干嘛的呀?”
  “昨晚?昨晚在家一个人看恐怖片的啊,我跟你讲哦,那《厉鬼将映》实在是太恐怖了,简直……”
  “看恐怖片不让你老公陪你看啊,一个人看哪里有气氛嘛!”
  “我也想啊,可他昨天貌似要加班,所以就没回来啦!”
  “他……他这么跟你说的?”
  “殷淼你怎么了,感觉你今天突然怪怪的。”
  “没,就……就对生活有点感触啦!”
  殷淼不知道隐瞒娄琪究竟对不对,但娄琪老公的话不无道理。任何人都受不了恋人出轨,殷淼也搞不清娄琪老公和那女人究竟到了什么地步,冒然告诉娄琪很有可能引起严重的后果。殷淼思前想后,还是打算把话先憋着。
  殷淼没打算去看杨金华,但真是冤家路窄,殷淼遇到了王恪推下楼散步的杨金华。老太太带着灰色的毛线帽,还把冬衣裹得严严实实。殷淼招呼也懒得打,佯装没看见。
  “殷淼。”竟是杨金华唤住他。
  “殷淼啊,有些话我想和你谈谈。”
  “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好和你谈的,该说的那天我都说清楚了。”殷淼看了眼手表,“我走了。”
  “殷淼……殷淼……”殷淼实在搞不懂杨金华怎会这般气若游丝,又不是明儿个就会死,干嘛来这一套。殷淼算看开了,杨金华属于演技派,扎实的基本功加高超的临场发挥里,所有的情况下她都能如鱼得水。
  “妈丨逼的别给脸不要脸,你给我站住。”
  殷淼的不配合无疑扇了杨金华一耳光,王恪觉得殷淼就是贱骨头,给不了好脸色。“别逼老子动手。”
  “现在城里的狗都改吃狗粮了,怎么,你们那的狗还在吃丨屎吗?”
  意料之中的拳头被殷淼一把拿下,反手一掰,王恪大叫起来,一个劲儿呼痛。王恪在农村称得上小霸王,但那完全是瞎打,不像殷淼专门学习过近身搏击。
  殷淼往上一提,王恪连带着踮起脚尖,呼痛声更大了。杨金华生疏地掌控轮椅方向往这赶,挥舞着手要解救小儿子。
  “妈丨逼的兔子爷给老子放开,我丨操,放开!”
  王恪骂得越痛快殷淼下手就越很,杨金华毫无威胁,跳梁小丑一般手舞足蹈,根本没有杀伤力。“王恪,我忍你也够久了,你真是乐活着往枪口上撞啊!”王恪快要崩溃了,这殷淼看上去斯斯文文怎么折磨起人来这么有一套,“他娘的,老子一定叫你后悔,让你跪在老子跟前□。”
  “□?合着你好这一口啊?行,那就让你试试。”殷淼快速松开王恪的手,还没等他反映过来就按住他脖梗往下压,王恪吃痛,一下子跪在地上,就像因为用力不当而突然断裂的一次性筷子,登时矮了一大截。
  杨金华还想来凑上一脚,谁知道轮椅的滚轮突然轧上地上的一块石头,连人带车摔了下来。再来火殷淼也不会掉价到对老人动手,松开王恪,帮忙把车子扶起,老太太扶坐在上面,掉头就走。
  殷淼有些茫然,还是去了昨天的家酒吧,仔细地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自己想找的人,这才长吁一口气。连日来的高压生活让殷淼不堪忍受,甚至一偏落叶都可以轻易的击倒他。
  杨金华由单人病房转到了四人间,毕竟高昂的费用是他们无法忍受的。他们看出来殷淼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根本不顾及往日的情分。
  “哥,不管咋样都是一起生活过的,他把我按在地上给他舔鞋子,还害咱妈连人带车栽跤,这样还过分啊!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啊?”
  杨金华也是泪眼婆娑,“靖子啊,咱不花钱了,出院吧,你跟殷淼好好过,妈再也不干涉你们,你别让他惦记你弟的结婚钱呐!咱家只剩你弟能传宗接代了呦,不能断掉根啊!”
  “妈,十二万在南京结婚也是不大现实的,我的意思是把七万块给殷淼,你带着王恪回老家吧!以后给王恪在老家盖套房,钱我来解决。”
  “你咋胳膊肘子往外拐呦!”杨金华捶王靖的胸,“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弟既然来了城市干啥子还回农村受苦受累的?你站稳了脚跟帮衬下又能咋样?再说,农村的地也卖了,回去住哪?”
  “哥,你上次不说殷淼认识这医院里的人嘛,还是他那朋友是医院里的高层,让她帮帮忙减免咱的费用啊!”
  “我和殷淼已经这样了,怎么好再劳烦人家,别做梦了。我想办法赚钱,妈,你安心住着,我一定要给你治。”
  ……
  杨金华第一次透析时一个劲流泪,哀嚎着自己要死了。王靖在外面听着揪心,可又无能为力。杨金华的血液指标有些差,血小板很低,血色素也一直没上来,刚下机酸水、没消化的食物就一股脑吐掉了。杨金华这才明白殷淼没有骗她,她感觉自己体内的血被抽干、抽尽,那种滋味根本不是人受的。
  “靖子啊,弄这玩意贵不?”
  “不贵。”王靖笑着安慰,“您安心养病,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病房外,娄琪拍拍殷淼,“什么感觉?”
  “感觉?没感觉。”殷淼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娄琪,你说如果是我得了这病,王靖会砸锅卖铁给我治病吗?”
  “殷淼,你可是新时代男性,怎么会有这么迂腐的想法,就算他不给你治病你自己不还有钱吗?再不济你还有我,怎么也不会沦落到等死的地步吧!”
  “你知道嘛,我多想劝王靖,他妈这情况活着也是受罪,还不如接回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安安生生度过人生最后一段路。可惜啊,他们想不开,非要拼死拼活去救她!”
  “你也别这么说,王靖的举动很正常,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是你父母,你会让他们坐以待毙吗?”
  “可是我家有能力治病,他家没有啊!而且依照我爸妈的个性,如果真的这样,他们绝对不会拖累我的,他们肯定不愿意接受治疗。可是他们越这样我就越要给他们看,杨金华她越怕死就死得越惨,这就是报应,嘴下无德的报应。”
  “你……”
  “娄琪你看着,如果今天是我殷淼躺在病床上,杨金华绝对不允许王恪再在我身上花一分钱,她肯定威胁王靖别再管我,甚至还会让我把房子存款什么的都公证给王靖,你信吗?”
  “我信!”
  “更何况她尿毒症又不是我害的,她命该如此。”
  “你相信命运?”
  “当初我不信,现在我信了。”殷淼眼睛闪烁着波光,“曾经我以为我会和王靖厮守到老,我们一起生活,一起面对生活的坎坷。我们没有孩子给我们养老送终我们就去老人院,我们没有金山银山挥霍我们就勒紧裤腰带生活,可是一切都毁了,一切都被命运给毁了。我爹妈死了,他家人来了,我的生活现在乱七八糟,没有什么值得我去期待的了,我……”
  病房门突然打开,“你真这么觉得吗?”
  





☆、分明

  13
  王靖不知道是否该庆幸自己太幸运,不过想出门打瓶热水,竟然无意间听到了殷淼和娄琪的对话。
  殷淼慌乱,心里话如数被王靖听了去,听不自然的抖了抖身子。
  “殷淼,和他聊聊吧,有些话是要说清楚。”娄琪的劝诫起了很大的成效,殷淼并没有排斥,乖巧地点了点头,跟在王靖身后。
  俩人去了医院的后花园,浸淫在夜色中的小亭子静谧得有些恐惧,王靖用面纸擦了擦石凳,让殷淼坐下。俩人肩并肩,无人开口说第一句话,倒是那坐姿像极了俩人大学交往时。
  “对不起。”到底是王靖先开的口,声音低沉,泼墨般流畅。
  “我知道,擅自取钱是我的不对,我能理解你。”说话的依然是王靖,“那时候我也是糊涂,我妈一个劲在我耳边叨唠王恪的结婚钱动不得,我也就鬼使神差偷偷取了你父母的死亡赔偿金。我……我没有想过赖掉这笔钱,我也没想过瞒你,可是很多次我想开口我都不敢,我怕你哭闹,我怕加剧你和我妈之前的矛盾,我更怕你和我提分手。”
  “你看,自从你妈进入我们的生活,我们总在无止境地为钱吵架。学生时代我们不也没钱吗,我们生活的不是挺好的吗?我们去不了金钱豹可以去金汉斯,我们逛不起德基就去逛新百,住不了希尔顿就去住汉庭,我们那时候不是很快乐吗?你妈非要把金钱最大化,现在我们的感情变质了,你又和我说金钱无用论,是不是太荒谬了?”
  “我没有说金钱无用,但是不能使劲攒着舍不得花啊!是,我知道,那是你父母的钱,可是我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你也知道我妈这急性尿毒症要花多少钱,我真的觉得……”
  “王靖,说实话,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立场说阻止你给你妈治病了。但是你自己其实知道,这是无底洞,找不到肾源之前就要一直往里面砸钱,就算做过手术也可能有排斥。当然,这些都是你家的事情,现在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我只要求你家把该给我的钱还给我。除了装修钱我没怎么让你家开销吧,你弟弟赔钱全部动用我家的这说的过去吗?我还是那句话,还我七万块,让我好好过日子吧!”
  “殷淼,钱我肯定会还,但肯定不是现在。我妈现在正需要钱,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等死。即使再穷也有活下去的权利不是吗?”
  “是,但是活下去的权利不能强加在别人头上,不能让我为她的生命买单,就像如果今天得尿毒症是我你妈也不会让你给我治病一样。”
  “殷淼我告诉你,如果今天是你躺在病床上,我他妈砸锅卖铁都会让你治,不管我妈怎么反对,我就算把我的肾卖了也会给你治病。你和我妈、我弟是我这辈子最在乎的人,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们等死。”
  “可是你妈呢,你拿什么给我治病?王靖,我今天就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要我真得了这病,我绝对不会拖累你。我最后几个月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撑死了三万块给自己最后几个月提高下生活质量,我绝对不会拖累你。”
  “殷淼,钱我会还你,我也保证不会动用你任何钱了。但我希望你别和我分手,我真的觉得……你就跟我家人一样,我……”
  “你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吗?我和你在一起我还要受委屈的,还要无止境的付出。你妈再过几天就要出院了吧?住哪?生活的开销怎么办?你弟结婚生子的钱又在哪?全指望那十二万?这些零零碎碎加起来都要我承担的,我真的不想拖着这么大的包袱过下半辈子。我才二十几岁,我不想等我快死回忆人生的时候全是苦涩。”
  “殷淼……”王靖还在苦苦挽留,但殷淼心意已决。“月底把七万块还给我,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那段绚烂却已斑驳的回忆,那份玲珑却不堪承载的爱情,那场缤纷却近乎迷离的沉醉,都在这静谧的夜晚画上了句点。
  每个人都不过是被暗线牵引的傀儡,拿捏每一个精准却单调的动作。或许当你看开时,逶迤拖地的礼服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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