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之路 (第三卷)作者:[美] 詹姆斯·冈恩-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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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主导期”;以后“可能是风格主导期”。1945年原子弹爆炸展示了科幻小说与社会的关系,从那时起出现了社会科幻小说,按照艾萨克·阿西莫夫所下的定义,就是描写“科学进步对人类的影响”的小说。前此,社会科幻小说在几年中偶有发表;坎贝尔促进过更多小说的发表;《银河》“从一开始只刊登高级社会科幻小说……”
在《银河》中,社会科学小说找到了真正培育自己的温床。戈尔德所要的不是描写科学家和工程师的故事,而是描写受到科技进步深刻影响的普通人的故事。科幻小说的侧重面从科学文化转向社会本身。
在坎贝尔的《惊奇》所刊登的故事之中,有些故事描写人类前景暗淡,有些故事展示科学被滥用而导致邪恶的后果,有些故事说明人类的命运越来越糟而不是越变越好。尽管如此,一般说来,这些故事与其说是悲观厌世的,不如说是警世良言;人类的未来最终变得一塌糊涂,那是因为人类感情用事,充满恐惧、愤懑、偏见和暴徒的暴力,而丝毫没有理性。不论局面多么令人沮丧,这些故事总是表现出对理性思想的信心,如果给予机会,人类便能挽回这种局面。
20世纪50年代早期,《银河科幻小说》为那些对科学、技术和未来持不同见解的故事提供一席之地,从而掀起一股早期的“新浪潮”。其中许多故事暗示人类的未来不大可能有好结果——实际上,故事隐示未来结局可能很糟,而人类之所以不得好死是因为人类有缺陷,如果不是堕落成为某种神学意义上的恶者,至少也将在进化过程中败坏下去。这类故事的基调是悲观厌世的——它们绝非全部发表在《银河》上。后来“新浪潮”以较少结构、较注重风格的外部形式表现这种悲观主义。
戈尔德和坎贝尔是不同类型的编辑,虽然两人所用的方法有些相同。像坎贝尔一样,戈尔德与作家们一起讨论故事的思想,有时向他们提出自己的想法,与他们一起修改写好了的作品,并要求他们重写。不过戈尔德有点像遁世者:他几乎只通过电话或者在他曼哈顿的公寓里与作者交谈。有时他自己作些编辑性的修改,通常是改动题目,偶尔改变故事本身的内容。这些改动未告知作者,常引起作者的强烈不满。
在社会科幻小说的艺术领域有个偶然的涉足者,就是小弗里兹·莱伯,他在《银河》的第二期(1950年11月)发表了《新时尚》,小说浓缩了这一种科幻小说的所有有效因素。故事不仅推断了原子战争的可能性以及战争可能产生的丑恶、负疚的社会,而且暗含了对20世纪40年代末.期社会潮流的批判。进一步说,小说在文学方面亦颇有成效。
对莱伯(1910-1992)来说,比较他曾写过颇具社会意义的小说,风格颇为新型,比如《聚拢吧,黑暗!》(1950),作品于1943年连载于《惊奇》,但是要把现买主义、象征主义和强烈的思想感情结合在一起,这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他继续写一些社会科幻小说,比如《明天的约会》,又称《可怜的超人》(1952)、《不利于销售的一天》(1953)以及《X标在人行道上》(1963),但这些故事的讽刺性优于现实性。他后来再也没有达到相当于《新时尚》的水准,那篇故事结合了现实、象征和思想等因素,在以后的十五年里一直是最佳科幻小说的楷模,是集故事、风格和推侧于一身的艺术融合体。
莱伯开始写英雄幻想小说后变得更为出名(这类小说有时也称为“剑术与妖术”小说,因为故事将魔法和徒手格斗结合起来描写),特别是他描写费弗德和格雷·毛瑟的故事,这两个主人公在想象的世界中挥动手中的剑,运用他们的智慧,这种想象世界与人类历史上的不同时期有类似之处。莱伯是一个知名的莎…k比亚剧作演员的儿子,在1939年将一篇描写格雷·毛瑟的故事卖给坎贝尔的《未知》之前曾尝试过各种不同的职业,包括演员生涯。
莱伯还当过百科全书的编辑、大学教师,并在长达七年的时间里当过《科学文摘》的助理编辑。他的作品一时涌现出来。他的早期最佳作品是《施魔_术的妇人》(1953),这是描写大学校园里魔法的长篇小说,1943年连载于《未知》;该小说三次被改编为电影和电视剧。他的其它长篇小说包括《命运乘以三》(1952;连载于1943年)、《绿色的太平盛世》(1955)、《银制的知识分子》(1961;连载于1959年)和《一个幽灵徘徊于得克萨斯州》(1969)。他的《大捞一票》(1961;连载于1958)、《游荡者》(1964)和《阴影之船》(1969)分别荣获雨果奖,《即将滚动骨头》(1967)荣获星云奖,《在兰克马遭遇的不幸》(1970)和《抓住那艘空中飞船!》(1975)都荣获雨果奖和星云奖。
《新时尚》'美' 弗里兹·莱伯 著
一辆挡泥板上焊满鱼钩的轿车像梦魇一样从背后驶上人行道。车子正前方的姑娘一时愣住了。她面具里的脸可能也吓呆了。我在姑娘面前难得一次没有作出羞涩的反应。我快速朝她跨出一步,抓住她的胳膊肘,猛然把她拽过来。她裙子后部飘了出去。
大轿车从旁边一闪而过,汽轮机轰轰作响。我一眼瞥见三张脸。什么东西撕裂了。轿车突然转向开回马路上,我感觉到它排出的炽热的废气冲击在我的脚踝上。颠簸的轿车尾部散发出一股浓烟,如同盛开的黑色花团,鱼钩上飘着一片黑色眩目的破布。
“他们撞着你了吗?”我问姑娘。
她转身去看裙子被钩破的地方。她穿着紧身尼龙衣裙。
“钩子没有碰到我,”她声音发抖。“我想我运气不错。”
我听到周围有人议论纷纷:
“这帮小子!他们下一步会想出什么花招呢?”
“这些人对社会是一种威胁。应该把他们抓起来。”
警笛声越来越尖啸,两辆警察摩托开足火箭助推发动机的马力,追踪着轿车,朝我们的方向飞驰而来。黑色花团已经散发成为漆黑的浓雾挡住了街道的视线。骑摩托的警察将火箭助推器扳到刹车档,突然拐弯停在烟雾旁边。
“你是英国人吗?”姑娘问我。“你有英国口音。”
她战栗的声音从雅致的黑色缎子面具后面传出来。我猜她的牙齿肯定在打颤。她的眼睛或许是蓝色的,正透过面具上蒙着黑色薄纱的眼孔打量着我的脸。我说她猜对了。她靠近我站着。
“请你今晚到我的住处来好吗?”她忽地匆匆问道。“我现在无法感谢你。还有一件事你能帮上我的忙。”
我的胳膊仍然轻轻兜着她的腰,觉察到她的身体哆嗦着。我回答她的请求,说话的声音如同她的声音那样发颤:“当然可以。”
她告诉我地狱区南部的地址、公寓的房间号码和约定的时间。她问我的名字,我告诉了她。
“嘿,你们俩!”
我顺从地朝警察的喊声转过身去。他呼喝着赶走那一小群七嘴八舌戴面具的妇女和裸脸的男人。警察被黑色轿车排出的烟呛着,一边咳嗽一边向我要证件。我递给他主要的几份证件。
他瞅瞅证件,又瞅瞅我:“英国易货公司?你打算在纽约呆多久?”
我一冲动差点说“呆的时间尽量短,”但是我克制住了,告诉他我打算在这里呆一个星期左右。
“可能需要你作证人,”他解释道。“那些小家伙不能对我们使用烟雾。他们那样干,我们就把他们抓起来。”
他似乎觉得烟雾是坏东西。“他们企图杀害这位女士”,我向他指出。
他大摇其头,似乎他才明白事理。“他们总是假装要害人,实际上他们只是想钩钩裙子。我已经抓住了几个专门钩破别人衣服的人,他们房间里塞满多达五十块裙子残片。当然罗,有时候他们是挨得太近了点。”
我解释说,要不是我把她拉开,那就不光是被钩子碰到的问题了。但是警察打断我的话说:“要是她认为这是一次真正的谋杀企图,她会留在这里的。”
我朝四周一看。真的,姑娘已经走了。
“她吓破了胆.”我告诉他。
“谁不吓破胆呢?那些小家伙甚至会把斯大林老家伙吓得灵魂出窍呢。”
“我是说不光是被‘小家伙,吓破了胆。那些人看上去不像‘小家伙’。”
“他们看上去是什么样的?”
我给他描述那三个人的容貌,却说不大清楚。我只得到一个模糊的印象,觉得那三个人既凶恶又娇气十足,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好吧,我可能搞错了,”他终于说,“你认识那姑娘吗?她住哪儿?”
“不认识,”我撒了半个谎。
另一个警察挂掉无线电话,踩着地上卷须状消散的烟雾,从从容容朝我们走来。现在黑烟不再遮蔽街道破败的门面,五年前原子弹闪光辐射的烧伤痕迹依稀可见,我可以辨认出远处帝国大厦的残骸如同残缺的手指矗立在地狱区。
“那些人还没有被抓到,”那警察走过来嘟囔着说,“赖恩报告,那些人一路散布浓烟,殃及五个街区。”
第一个警察摇摇头。“真是糟糕,”他板着面孔严肃地说。
我觉得有几分不安和惭愧。作为一个英国人,我不该撒谎,至少不该凭一时冲动而撒谎。
“据反映,那些人像是歹徒,”第一个警察以同样一本正经的声调接着说。“我们需要见证人。看来你在纽约呆的时间得比你预料的长一些。”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说:“我忘了把我所有的证件都拿给你看了。”于是我把另外一些证件交给他,特意在证件里夹进一张五元钞票。
过了一会儿,他把证件还给我,说话的口气不再那么难听了。我的负疚感消失殆尽。为了融洽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跟两位警察聊起他们的工作。
“我想戴面具给你们带来了些麻烦,”我说,“在英国那边我们一直看到报上说,你们这儿出现一群新的戴面具女匪。”
“那些文章太夸张了,”第一个警察向我指出,“是那些戴面具打扮成女人的男人才真把我们搞糊涂了。不过兄弟,我们抓获他们的时候总是向他们扑去,双脚踩在他们身上。”
“而且你也得学着点,这样即便女人戴面具,你也可以把她们认出来,就像她们裸着脸一样,”第二个警察自告奋勇地说,“你知道,看她们的手和其它部位就行。”
“特别是其它部位,”第一个警察抿着嘴笑了笑附和说。“喂,英国那边有些姑娘不戴面具,是真的吗?”
“一些姑娘已经赶上这种时髦,”我告诉他们,“不过只有少数几个——那些人历来对最新时尚趋之若鹜,无论新时尚多么极端。”
“她们在英国新闻广播中露面通常戴着面具。”
“我想这样安排是出于对美国情趣的尊重,”我承认。“实际上戴面具的人不多。”
第二个警察思忖着这句话:“姑娘走在街上,脖子以上暴露无遗。”听不出他认为这种景象饶有趣味呢还是道德败坏。可能两种感受都有。
“有些议员一直努力说服议会立法禁止所有的人戴面具”,我接着说,也许话说得太多了。第二个警察摇摇头。“什么馊主意。要知道,面具是个相当不错的玩艺儿,兄弟。再过两三年我打算叫老婆在家也戴面具。”
第一个警察耸耸肩膀:“万一女人不戴面具,六个星期之后你就感到戴不戴面具都一样。任何一件事都会变习愤的,只要有足够的人去做或者不做。”
我点头称是,内心颇为懊悔,于是离开了他们。
我在百老汇向北拐(我想是原来的第十大道),走得很快,一直走出地狱区。走过这一片未去除放射性辐射污染的地区,人们总是觉得惴惴不安。我感谢上帝英国没有这种情况,现在还没有。
街上几乎空无一人,我身后尾随着两个乞丐,脸上有坑道似的氢弹伤疤,看不出是真的还是用油灰涂抹的。一个胖女人抱着婴儿递给我看,婴儿的手指脚趾都长着蹼。我心想婴儿一定是变畸形了,那女人正利用我们对原子弹引起的突变体的恐怖心理进行乞讨。然而,我还是给了她一张七点五美分的票子。她的面具让我觉得我是在向一个非洲拜物教的偶像作奉献。
“愿上帝保佑你所有的孩子都长着一个脑袋和两只眼睛,先生。”
“谢谢,”我说,我感到不寒而栗,匆匆从她身边走过。
“……面具后面只有被毁的丑容,所以转过你的头,专心做你的工:躲开,躲开——那些——姑娘!”
上面是一首反性别歧视的歌曲的结束语,离一个标有圆圈与十字徽章图案的女权主义寺院半个街区的地方,一些虔诚的教徒唱着这支歌。她们让我依稀想起英国修道士为数不多的社会群体。她们头上是一块杂乱的广告牌,贴着易消化的食品、摔角介绍、便携式收音机之类的广告。
我盯着歇斯底里的标语,心中甚为反感,却被强烈地吸引住了。既然在美国招牌中禁止出现女性的面孔和体形,广告商所用的字母便开始充斥着性意识——大肚隆胸的大写字母B,挑动情欲的双写O,然而,我还廷提醒自己,都是因为面具,才使得美国的性意识突出到这般离奇的地步。一个英国人类学家指出,人们对性感兴趣的焦点从臀部转移到胸部经历了五千多年时问,第二步转移到脸部只花了不到五十年的时间。将美国风格和穆斯林传统进行对比是不恰当的;穆斯林妇女被迫戴面纱,目的是使妻子成为丈夫的私有财产,而美国妇女只是受时尚所逼,戴面具以使自己更富神秘性。
撇开理论不说,这种流行趋势的真正起源可以追溯到第三次世界大战抗辐射服装的问世,导致了当今盛极一时的戴面具摔角运动,这就反过来导致目前妇女戴面具的时尚。面具起初只是狂热女人的时髦,但是像本世纪早些时候的胸罩和唇膏一样很快变成了生活必需品。
我终于意识到我并非浮于表面思索面具现象,而是推测其背后深层的意义。这玩艺儿坏就坏在这里:你怎么也搞不清楚姑娘戴面具是增添其可爱还是隐藏其丑陋。我脑海里出现一张冷峻可爱的面孔,脸上只有一双大眼睛流露出恐惧。我想起她亚麻色的头发,在黑色缎子面具的映衬下显得十分秀丽。她让我在二十二点,也就是晚上十点钟来。
我登上我在英国领事馆附近的公寓;电梯的升降机井已被先前的原子弹爆炸冲击得歪歪扭扭,成为纽约高耸建筑群里丑陋的景观。我下意识地从衬衣里的胶卷撕下一小块底片,这时突然想起应该再出去一趟。我冲出底片只是为了心里有数。底片显示我那天所摄入的辐射总量仍然在安全范围之内。我并不像当今许多人那样对辐射过量患着病态恐惧症,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冒冒失失去惹麻烦。我蓦地躺在床上,盯着寂静无声的扬声器和电视机漆黑的屏幕。像往常一样,这些东西令我不无痛苦地想起这个世界的两个大国。它们两败俱伤,却仍然强大,像残废的巨人毒害着这个星球,妄图实现它们各自不可能均等也不可能成功的梦想。
我烦躁不安地打开扬声器。正巧,新闻广播正在兴奋地谈论小麦大丰收的前景,这些小麦由飞机撤播在长期遭受干旱和尘暴的地区,用人工降雨浇灌。我认真听着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