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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潜猫-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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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你管。”
  “好好好,不管不管,我们走吧?别呆在这旮旯角里了。”
  邱正夏奄奄一息,哑声骂:“孽畜!有没有人性啊?我被你干死了,手指头都不能动一动!”
  韩贝也遭过这种罪,难受归难受,但也没他那样要死要活。不过韩大少爷正沉浸在绕指柔的浓情蜜意中,迁就地拍拍他的背,“行行行,不动不动,你尽管休息,睡一觉,我抱着你。对了,头还疼吗?”
  邱正夏用鼻尖蹭蹭韩贝的颈窝,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软骨病状瘫软不动,闷声说:“当然疼!你是畜生!和你走散后我一分钟也没睡,很困很累,你还这样对我!呜呜呜呜……”
  韩贝鼻尖一酸,既感动又内疚,忙搂着他哄小孩般轻轻拍打:“我错了我错了,快睡觉休息一下。”
  “畜生!还我贞操……”邱正夏闭紧眼,眨出一颗泪珠子。
  韩贝揉揉他头上那个肿包,害疼地长吁短叹,忽而眼睛一亮:对了,香九如的药箱里有药!二层六排第十一个……有了!他抽出药瓶,拔开木塞,倒出一粒黑色药丸,托在掌心闻了闻,轻舔一下——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来,我的乖球球,吃点药。”韩大少爷最恶心别人说肉麻的话,现在自己却说得很溜。
  “不吃不吃!”邱正夏还在赌气,“不还我贞操,我死给你看!”
  “嗤,你这狗玩意!”韩贝只好含着药,吻住邱正夏的嘴,舌尖一杵,把药捅进他嘴里。
  邱正夏没防备,咕噜吞了进去,睁开一边眼睛,“嗯?什么?”
  “消淤活血的药。”
  “哪来的?”
  “香九如药箱里找的啊。”
  邱正夏一惊,困意全无:“那么多药,你怎么知道哪个是哪个?”
  韩贝刮刮他的鼻子:“我就只认得那个。别担心,没毒的!记不记得有一回你把我掐得像二郎神,香九如给了我一颗药,我吃过淤红就退了,神效。” 
  “可不可靠啊?香九如那么可恶!”
  “误会啦,他是个很好的好人,一点也不可恶。实话和你说吧!他也承认什么男变女的药是骗人的。”
  邱正夏抿嘴看着他,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韩贝取笑道:“怎么?高兴傻了?”
  “没,其实我早猜到那是骗人的。”邱正夏放弃继续思考,摇头道:“我好像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是集中不了精神去想。”
  韩贝一啄他的眼皮,“别想了,快休息吧。”
  相拥依赖令人心安,警觉的野豹子切换成懒惰安逸的家猫模式,邱正夏很快陷入沉睡,他的头型圆滚滚,剃光头有点孩子气,几天下来,头皮上长出一层短发,更显得幼稚淘气。韩贝摸着他毛茸茸的鬓角,手指滑到他的眉毛、鼻梁、嘴唇,爱不释手。
  邱正夏有序地打起小呼噜,嘴唇微微张开一道缝,原本就饱满诱人的唇形被□□后,微微泛肿,唇色水润润地带着桃红,韩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睡相,手指小心拨开他的唇,用舌尖探进去舔他搭在下齿上的舌尖尖。不愿再和他分开,一颗心七上八下,可将来会发生什么,谁能料到?正如韩大少爷从未料到自己会爱上一个乞丐小痞子,如获至宝,爱得不知所措。
  温热的体温麻痹了心神,昏沉沉的睡意袭来,韩贝不知不觉打了个盹,睡得不踏实,感觉到邱正夏从他怀里爬出来。他迷迷瞪瞪地撑开眼皮看了一眼,看到邱正夏扶着石壁走出两、三米远。他以为邱正夏要去撒尿,没多想,他的腿被枕麻了,伸直活动活动,头也往下滑,靠在了地上,闭起眼接着打盹。
  在轻浅朦胧的梦中,他听到有人低低地哭,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睁开眼,邱正夏背着光,跪在他的身边。
  “正夏?”应该是梦。
  邱正夏单手横捂着眼,咬紧嘴唇压抑着哭声,泪水从指缝滑出,掉落在了他的脸上。
  “正夏,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回应他的仅仅是泪水,邱正夏挪开遮挡泪眼的手掌,摸上他的脸——没有触及,而是离了一寸悬空着,仿佛想摸又不敢、不忍,颤抖地抚过他的眼。
  叹息过后,更多的泪水落下来,他听到邱正夏难以克制地恸哭出声,像是乞求上天,低沉凄哀地嗫嚅:“不……别这样……”
  韩贝混混沌沌地清醒不了,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邱正夏高高在上地俯视他,用尽了毕生气力般,倾注了所有的悲伤,望着他:“马上就不痛了……”
  他透过邱正夏的指缝,看到对方因痛不欲生而扭曲了五官的脸,眼中是绝望与怆然交织的恐惧,他从未见过对方脸上流露如此痛苦的表情。
  邱正夏咬住牙关,腮帮紧绷绷的,最后闭了闭眼,嘴唇微动,轻轻地吐出了一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许睿”
  韩贝如遭雷殛,登时被震醒,发现不是梦!正要问个究竟,只见邱正夏眼里凶光爆戾,手中白光一闪,竟持着一把匕首快如闪电直扎他的咽喉!韩贝来不及喝止也躲避不过,情急之下抬腿一脚蹬在邱正夏的小腹上,用力过猛,当即将他蹬出几米远。
  邱正夏滚了几滚,俯趴着咳嗽不止。
  韩贝惊出一身冷汗,扑上去扼住他的手腕收走匕首,扬手便是一拳,“你要杀我?”
  邱正夏眼圈还泛着红,无辜地瞪大眼睛:“啊?”
  韩贝浑身发抖,悲愤地又重复一遍:“你要杀我?”
  “怎……怎么可能?”邱正夏惶然的眼神定格在匕首上,不可思议地摇摇头:“我怎么可能会杀你?”
  韩贝往后退,离那危险的人远远的。
  这一回邱正夏没有撒泼卖乖,他摇摇晃晃站起来,低三下四地恳求着,慢慢靠近,像围堵一只会逃跑、会袭击人的野兽,“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我不会害你的!韩贝,你相信我。”
  怎么能够相信?韩贝遥遥与他对视,眼神冷到了冰点,脑子里乱哄哄地理不出头绪!这一路上危险重重,也许自己扛不住压力,出了精神问题,例如在那隆山路上追赶阿茂,最后确定阿茂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那,是自己真的眼花了,以此推论,很可能刚才邱正夏说的话、落的泪、叫他“许睿”,也是自己的梦,但对方要杀他确实是真真切切,自己差一秒就死在这狗玩意手上!
  韩贝一抹脸,出乎意料地,什么时候掉下泪,丝毫没察觉。他抬起枪:“离我远点!”也许自己根本不了解所谓的小情人,他单方面爱得死去活来,对方却在温存腻歪过后,要他死?
  “我不。”邱正夏脚底虚浮,走一步晃三下,仍赖皮地挪过来,“你开枪啊。”
  “你真当我不敢吗?”韩贝扣动扳机,子弹擦过邱正夏的头皮击中石壁,碎石迸射。
  邱正夏站住了,收起讨好的笑,正儿八经地发怒吼道:“你这傻瓜!我想要你死,有的是机会动手,早杀你千百遍了!你相信我,如果真的发生危险,我发誓会用我的性命保护你!”
  “……不是我动作快,你的匕首已经扎在我的动脉上了。”韩贝退到了石壁,再无路可退。一路上对方拼死护着他帮着他,事事向着他,让他一步一步深陷,他应该相信那煽情的承诺不是吗?可刚才的一刀怎么解释?刀风冰凉的触感还在咽喉上!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也很迷糊,说出来你也不信……”邱正夏力不能支地跪了下来,深深埋下头,捂住脸:“几年前我常做的一个噩梦,但这次无比清晰,像真的一样,满眼都是杀戮,我想逃,但有一个人拽住我的脚踝,他的头颅破了半边,脑浆淌在黄沙上,他用口型对我说‘好痛,好痛……’,我……我一刀结果了他,他再也不会痛了……”
  韩贝垂下枪,心口被无形的钝器狠狠地锤中,疼得无以复加,他见不得一向顽劣又乐观的邱正夏暴露这样的脆弱与无助的一面,他希望他的小球球永远是没正没经的模样,天塌下来也会贫嘴搞怪。
  失望、顾忌,以及畏惧猜疑,刹那间灰飞烟灭,他跑回去将对方的脸捂进自己怀里,沉声劝慰:“你可能是因为太累产生幻觉,别再想那件事,都过去了。”
  邱正夏后怕极了,抬臂勒住他,双眼通红,“韩贝,你相信我,我只要有一丁丁理智,都不会干伤害你的事。”
  韩贝想起上一回自己发疯去追阿茂,邱正夏明知那是幻觉,依然力排众议挺他,而这一回对方遭遇同样的事,自己非但没有第一时间予以支持慰藉,却是举起了枪!他的唇落在邱正夏蹙结的眉心上,吻了又吻,惭愧不已地道歉:“我相信,我相信!对不起,刚才我心里太乱了……” 
  ——慢着!
  捋顺事故发生的前因后果,他捕捉到了两个人产生幻觉的共同点——他们都吃过那颗药丸!
作者有话要说:  

  ☆、虫蝥

  韩贝把自己的猜测告诉邱正夏,但想不出香九如用致幻效果的药丸害他的动机是什么。
  邱正夏趴在他的膝上,松鼠状啃饼干,沉吟良久,说:“可能只是误伤。”
  “怎么说?”
  “我知道我遗漏什么重点了。”邱正夏随便抽了个药瓶,倒出一粒药在他的手心,“你重复一遍拿出药后做的动作。”
  韩贝回忆着说:“看颜色,闻一下,舔了舔。”
  邱正夏摁住他的手,不让他去舔药丸,“傻贝贝,别乱尝东西。”
  “你有立场说我吗?”韩贝反唇相讥。
  邱正夏吐吐舌头,多倒了几枚不一样的药丸在掌心滚动,“你看啊,药丸颜色都不一样,就算是一样颜色,也有区别,比如这三粒全是红色,但深浅不一,有深红、朱红、黑红……香九如作为配药的大师级人物,看、闻、尝一定比正常人敏锐,但他却是一个味觉出问题的色盲……”
  韩贝打断他:“慢着慢着,色盲?你怎么知道他是色盲?”
  邱正夏问:“你记得抹茶甜心吗?”
  “你的苍蝇?”
  “哼!就是因为你叫它苍蝇,我叫它抹茶甜心,没见过它的人很容易联想到绿头苍蝇。”邱正夏在包里一顿翻找,搜出了他的mp3,“可香九如捡到它还给我,为什么也叫它绿头苍蝇?它明明是红色的啊。”
  “说不定只是口误?”韩贝暗暗佩服:别看臭小子毛毛躁躁,其实挺机敏,这样的细节都能留意到。
  邱正夏摇头道:“我一路上试探了他几次,排除口误的可能性,他确实是色盲,并且味觉也出了问题,加了那么多盐的藕粉都尝不出来。我怎么也想不通,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做配药这样不容失误的精密工作呢?”
  韩贝细细回想香九如的一举一动,越想头皮越麻嗖嗖的,“你的意思是,他不是香舵主……真的香九如半路被人掉包了?”
  邱正夏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你玄幻小说看多了吗?”
  韩贝尴尬地摸摸鼻尖,“那是怎么回事?”
  “我直到刚才和你中了一样的毒,才把所有事连起来。”邱正夏阴沉下脸色,“也许香九如是好心想给你化瘀的药,或真的想给我们防蛇药,却拿错了,包括他想拿药给自己吃,也吃错了药。因为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药箱里的药全部重新排列过,能给药箱动手脚,今后取药还不会出错的人只有一个!”
  韩贝醍醐灌顶,惊问:“是香东潭?”
  “对,就是他!”邱正夏撇下药丸,缓缓说:“香九如味觉和视觉残缺,不是先天的,应该是慢性中毒导致的结果,能长期给他下药,除了香东潭还有谁?”
  “为什么?”韩贝百思不得其解,追问:“他怎么下得去手?”
  邱正夏冷冷道:“为了活!现在快死的是香九如,过几年就是他!他会不想要解药吗?只有香九如掌握秘方,他一面孝顺听话一面下毒,一旦香九如丧失了配药的能力,肯定会把秘方告诉他。防腐剂和秘方缺一不可,盗这一趟墓,他两件都得手了,香九如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难怪!确定那隆的墓是假墓时所有人都很失望,我却看到香东潭笑了一下。”韩贝有些心力虚脱的感觉,喃喃:“这个畜生……”
  “八成是因为那时他不知道给香九如下的毒有没有起作用,又没能撬来秘方,如果提早得到防腐剂,不一定有主动权。在姑获阵的大雾里,你和周王言走失后,香家师徒也走失了,没多久,我们找到香东潭,但怎么也找不到香九如,想必是香九如吐露秘方后,遭到毒手了。”邱正夏嗤笑:“香东潭那时又哭又嚷着要找师父,装得还真够催人泪下!”
  “这个畜生!”韩贝愤慨地把拳头捏得格格响,“他根本就不知道香九如……”
  话没说完,眼前一黑,手电筒无声无息地灭了,死胡同里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什么情况?手电坏了?”韩贝猛收手臂抱紧邱正夏,唯恐一不留神把他弄丢了。
  “别害怕,我的mp3可以打火。”邱正夏“啪叽啪叽”地点起了他的抹茶甜心,“我照着路,你去捡回手……电……”
  ——卡在台阶角的手电不见了!
  “手电是卡在那吗?”韩贝希望自己记错了。
  邱正夏拔出枪,微弱跳动的火苗照亮他凶戾且冷静的眼眸,“韩贝,我包里还有一把枪。”
  韩贝麻利地收拾好包,枪上膛,“过去看一下?”
  “我疼……”邱正夏哀哼。
  “哪疼?”
  邱正夏假哭:“呜呜,屁股。”
  韩贝对天翻个白眼,扶起邱正夏站直,“举好苍蝇,火别灭了。”
  邱正夏衣服不穿清楚,故意露出一截肩膀,青楼女子状弱柳迎风,娇羞地发嗲:“人家要抱!”
  “抱个鬼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韩贝嘴上骂着,吭哧吭哧背起他。
  原本紧贴石壁的台阶似乎往外移了些许,漏了一条缝,手电应该是滚进去了。邱正夏拔出探棍伸进去,问韩贝:“刚才有这条缝吗?”
  “没有。”
  “你确定?”
  “确定啊!”如果是只能伸一根手指的缝隙,还可能被忽略掉,但这缝隙能伸进一条胳膊了。
  探棍不断放长,最后还是没触到底。邱正夏收回探棍,愁眉深锁,“已经三十多米了,这个墓还真是深不可测。”
  韩贝出神地看着他捣鼓,忽而出手,丈量了一下缝隙的宽度,“正夏,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缝隙好像拉宽了。”
  幽暗的石阶下发出细微的“咔咔”声,抹茶甜心的火苗嗖地灭了,邱正夏如临大敌,回手一挡:“捂住口鼻!”
  韩贝反应迅速,一手捂口鼻,另一手搂住邱正夏协助他往回退,跌跌撞撞爬回死角,从手掌下发出闷闷的疑问:“怎么回事?”
  邱正夏再一次点起抹茶甜心,见火苗无异,这才沉声说:“不知道,好像什么机关启动了。”
  韩贝的目光越过他的头顶,落在石壁上,逐渐上移,定格在两米多高的抓痕上,木讷讷地问:“我们刚才那个体位,你是怎么抓到那么高的地方去的?”
  邱正夏仰着头发傻,石壁上的苔藓被抓得乱七八糟,依稀还有“王八”俩字,是他忍痛泄愤时抓的没错!
  “你是路飞吗?”韩贝眼神矛盾。
  邱正夏叉腰,意气风发:“被你认出来了,我就是那个要成海贼王的男人!”
  韩贝揍他,“严肃点!”
  “是你先不严肃的嘛!”邱正夏捂头招架。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韩贝暴躁。
  “可能是这里的石阶、石壁,全在悄悄地移动……”
  “像那姑获阵一样吗?”韩贝问。
  邱正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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