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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花季雨季-第19章

小说: 花季雨季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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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也许你的爱情也会像它一样无常。

    他们闪电般结了婚。柳眉父母起先不同意,说像柳眉这种语言关都过不了的人去了国外
没几天就会被人给扔了。当时柳眉十分傲气地回答:“干吗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呢?怎么不说到了国外,我把他飞了呢!父母目瞪口呆,后来同意这宗婚事,并非鉴于柳眉
的豪言壮语,而是了解到洋女婿家境显赫。当”大胡子”将5000股“发展”股票放进岳父
母千中时。他们眉开眼笑了。

    “妈,爸,我和小清挤几个晚上。”

    “两个挤着睡不舒服.还是叫小清睡客厅吧。妈妈真偏心。

    “别委屈小清了,挤就挤点吧。柳眉说。

    妈妈点点头,从壁柜里拿套被褥出来:“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小清,给你姐铺上。”

    柳清进屋整理床铺。

    “柳眉啊.怎么捱你也不能回国啊!

    “妈,我知道,我是没脸回来的。”柳眉的眼泪又一次在眼眶中打转。

    “柳眉,不是妈不想你在我身边,是……现在所有的亲戚朋友都知道你嫁了出去,你若
回来,是很没面子的事,妈都是为你好……”妈妈用手绢拭去自己的泪,再拿面中纸替柳眉
擦泪,“还有你妹,妈指望你了。”

    柳眉眨眨眼.试图把欲流的泪止住,强打笑容:“妈,你放心,我知怎么做,我以后会
把妹接出去的。

    在房内的柳清听了这后,把头靠在门板上,好复杂的心情。妈妈明知姐姐处境不好,还
是让她返澳洲,而且让自己也出去。姐也怪,没脸回来,却还要接自己出去,这一切怎么都
往反道上走啊!

    晚上,谁也睡不着,父母房间的灯通宵亮着。柳眉。柳清挤在一张床上,床大小,连挪
个身的地方都没有。柳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柳清以为她睡着了。

    “柳清。”柳眉歪过头叫她。

    “二姐,没睡着呀?”

    “睡不着。

    “二姐,你也别太伤心了。”柳清翻了个身,侧着对柳眉说,“原来不是好好的吗?”

    是呀,这一切犹如一场梦。

    初到澳洲,秀丽崎旋的异国风光,鳞次彬比的摩天大厦。金迷纸醉的夜总会……澳大利
亚的一切,部令柳眉心花怒放。无比陶醉!

    但是不久,她渐渐地产生一种压抑感,一种陌生的、巨大的压抑感。

    “大胡子”的祖上是英国流放到澳洲的囚犯。但是到他祖父这一代,已进入了澳洲上流
社会。“大胡子”和他父亲都是商人,生意不算很大,但与社会名流交往密切。尤其是”大
胡子”结交了不少有地位的朋友。他们定期不定期地举行家庭沙龙硝论时事。政治、经济、
文化,艺术;各地的风土民情。奇闻详趣也常常是谈笑的内容。面对这些,作为家庭主妇的
柳眉却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加上她那蹩脚的英语,在他们高谈阔论时,她只能呆呆地坐
着,手足无措。一开始大家以为她是出于羞涩和礼貌,后来发现她是一无所知,便都不理睬
她,并明显地表露出对她的藐视,甚至连家里的佣人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柳眉的丈大难堪,恼火,他也不爱搭理她了。自柳眉回国探亲后,她明显感到他的冷淡
和粗暴,但是她一直忍住。终于有一天,她从阳台上发现丈夫的车上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女
郎,柳眉与丈夫大吵大闹,丈夫却提出了离婚的要求。

    她吓呆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一个人如何活下去。她哭着对他说:“你忘了你
当初对月发誓,你说过你永不变心……”

    “月亮也有盈亏圆缺,爱情是需要不断更新的。丈夫说。

    现在,犹如恶梦初醒。

    终于,柳眉一字一板地回答:“是虚荣心害了我,现在我是自食其果啊。婚姻不能当作
儿戏。“

    月光透过窗口照在柳眉那张满是泪水的脸上。

    “你恨他吗?”

    “恨?”柳眉冷笑道,“不恨。在出国人中,比我更惨的有的是。若是恨,我恨我自
己。

    “二姐.强哥结婚了。

    “噢……是我对不住他呀。

    “二姐。柳清顿时觉得二姐好可怜。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正正经经读几年书是真的。”柳眉说。这也算是她二十几年生活
总结出的一条宝贵经验。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二姐?

    “想通”了也就不难过。回澳洲就办离婚手续,之后找份工做,洗碗端盘都行。再以
后,找个中国留学生,还是中国人可靠。

    姐妹俩不说话,面对月光,两个人都有各自的感受。

    柳清拿着ETS指定的训练教材去“托福“强化班上课。

    以往,同人视出洋犹如登月,自改革开放以来,出洋留学成了一股风气,出国的人愈来
愈多,凡是有人烟的地方几乎就有中国人。形容这股浪潮的“名词”也是五花八门.“世界
大串联”。“洋插队”。“镀金”……,今日,“出国潮”已经从高等学府涌进中学的大
门。

    出国已不再是个别中学生的梦想了,在一定条件下,多数人都会考虑到。当然,对出国
各人有各人不同的目的和认识。像一个合奏,有高音有低音,也混杂着噪音。

    柳清是合奏中的一个预备音,她将弹奏出哪个音符呢?姐姐的遭遇,让她不安定地在几
个音符中来回跳动。

    “托福”强化班开在一所大学的分校,校门口贴着几张大海报,都是这样那样的短期培
训班。补习班。柳清读的这个强化班,光是报名费。学费就花了300多元,学习时间只有
20个半天。妈再三交代:“好好学,这回可是对你下本了。

    柳清带着几分怯意问了门卫,照着他的指点寻去,到了教室门口,柳清握紧了一下书,
进去了。令她惊讶的是,班上竟有一大半是年纪和她相近的中学生。

    近些年,“托福”考试逐步低龄化。许多中学生的加入使得“托福班”已不再是大学
生。在职职工一统天下的局面了。“托福”考试满分为677分,这两年中学生考到600分以
上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九中就有好几个。

    TestofEnglishasForeignLauguage缩写为TOE…FL,“托福”果真能托来福气吗?上课
后,柳清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强化班的速度极快,她简直有点像鸭子听雷响,还没听懂,正要思考,老师又讲一个问
题了,当然又听不懂,心里很泄气。只是想起妈妈的话,不说别的,也挺对不住那300多元
银纸眈便使劲儿听。没用,她开起了小差。

    “假如我真的出去了,我的衣服得自己洗了。”柳清突然又考虑到一个问题,现在她的
衣服还是妈妈洗的,如果去了国外.就什么都得自己干了。

    “哎,你的头别总是摇来摇去的,我都看不见。”后面有人对她说。

    柳清回过头,认出是高三的苏拉。深圳学生别说不同年级的,就是不同学校的也可能互
相认识。

    “你是高三的吧?

    “嗯。

    “我是高一的,就是萧遥那个班的。”

    “噢,那你也认识欣然了。”

    “当然,一个班的。柳清回过身子。欣然她们寒假去打工。她也犹豫了一下,一大帮人
在一起挺热闹的,挺好玩的;再一想又觉得没意思,为了百把元钱,要消磨掉一个月时间,
真不值得。她还担心会遇见老乡。她老家梅县有不少同学来深圳打工,十几岁就出来谋生。
损食,柳清觉得她们挺惨的。万一与她们相遇,说什么好?

    苏拉怎么会来这儿?他都高三了,他也要洋插队?柳清想着,眼睛在班上搜寻着,突然
她像发现新大陆似的:“陈明?

    陈明坐在很前排的位置,像在学校里一样,很努力很专注。

    陈明也来,他也要出国?

    柳清一下子在班上发现同校的这些同学,觉得很意外。

    苏拉、陈明,还有自己,这都是怎么了?不懂,真不懂。

    傻仔要考清华

    从分校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冬天的夜来得旱,五点天就开始暗下来。陈明推着跑
车,把教材夹在车座后,拉了拉衣领,上了车。

    寒假在陈明眼里,就是意味着要过一个油腻。吵闹的春节以及为自己在班上遥遥领先、
永远领先而做大量的幕后工作。小时候,陈明很喜欢并且很重视过年的。现在,他不喜欢
了。越是热闹,他越觉得无聊。他从没想到过去逛公园、看花市。玩儿对他似乎没有什么诱
惑力。

    “细佬,你看谁来了?“陈明一进家门.姐姐就说。

    陈明向大厅正堂望去:“阿叔,你回来了!

    小叔叔是他在家里最喜欢的人,也是最愿意亲近的人。因为小叔叔喝过墨水,也走过许
多地方,不像他父母一辈子窝在一个小村里,如果不是建特区,还不是一辈子呆在农村。小
叔”文革”那几年去了英德县,就在那安顿下了。今年回来过春节。

    “啊,明仔,又高啦,真是越大越醒目!刚才我还和你爸谈到你,说曹操曹操到。

    “阿叔,你几时到的?

    “刚刚到,你不知这几日车票多难买,我在黑市高价才买到的。对了,你从什么地方回
来,放假怎么不在家里?

    “我去上托福班。”

    “托福?是不是搞出国的那种班?”

    “可以这么说吧。

    “你打算出国啊?”

    “不是:,反正放假得闲,在家也是闲着,不如去学点东西。那地方教得挺好的。

    陈明并不热衷于出国,尤其是盲目的出国热。他觉得那种人即使出了国,同样长不了见
识。他分析过现在的局势和出国潮。他有自己的主见。上托福班,只是想提高自己的英语水
平。他不喜欢与众相同,要出类拔萃,就得多学东西,在学校犹如吃大锅饭,课后不吃小灶
是不行的。何况托福班300多元的收费对他来说,实在是“湿湿碎”。

    “阿叔,阿婶他们都好吧!

    “好,,就是你光仔弟弟不争气,学习差到死,哪有你那么出息,你这次又是第一吧!

    爸爸过来:“你们叔侄这么好谈的,你不知,明仔在家同我们一大说不上三句话。

    大家都笑起来,小叔得意他说:“当然了,阿叔最疼的就是明仔了!

    姐姐过来说:“这样,阿叔你就别走了!

    “我也是这样打算。明仔,阿叔问你,你将来考深大哪个系?金贸(金融贸易)系很吃
香的……”

    “我不考深大。”

    “不考深大?那你考哪间大学?

    “清华。

    “你快给我劝下明仔,他说他要考什么清华,在北京啊,我劝他都不听。”爸爸对小叔
说,“他也就听你的了,你看这傻仔考什么清华……”

    小叔也奇怪地问:“你怎么无端端地思考清华?”

    陈明觉得跟他们没什么好解释,就淡淡他说:“清华好喽。

    “傻仔!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似我当年一冲动,去了英德,真是‘一失足成
千古恨,,现在想调也调不回来了。你千万别学啊。你去了北京以后想回来就很难了,现在
调迸深圳极困难……”

    “明仔,你听见没有,你阿叔也是这么说的。”爸爸立刻和小叔一唱一和起来,“你阿
叔当年就像你,一定要么英德县。家人劝都不听,现在后悔了。你不要也办傻事啊。你大姑
从香港写信来了,他们全家移民新西兰,叫你好好读书,她在香港的资产没有全部变卖,就
打算以后接你去。

    小叔吐出口中的茶渣:“大佬,我这次回来真的不打算走了。我这次请了长假,就是回
来跑调动的,我买了很多英德特产,送人用。大佬,这次你一定要帮我一把。你们不是卖地
给政府吗,可不可以加个户口条件……”

    小叔谈起自己的事滔滔不绝。

    陈明立刻怀疑有没有告诉他们自己这个志向的必要。这就是在他心目中占一席之地的小
叔?他冷笑了一下,想上楼。

    “站住,明仔。”小叔又叫住他,小叔走近他,拍拍他的肩,“你听阿叔的话是没错
的,这些都是经验,难道阿叔会害你吗?别犯傻,到了我这一步再来后悔可就迟了。后生仔
就怕意气用事……”

    “我要回楼上温书了。陈明头也不回,噔噔噔上楼了。

    底下,兄弟俩还在攀谈:“别叫明仔考清华。现在是怎么讲的,‘去不了国外去港澳,
去不了港澳来深圳!’几多人想来都来不了,深圳的反而要走?上清华有什么用?考个深大
金贸系,将来找份好工就很好了……”

    “我也是这样想,但是明仔他不听……”

    陈明不想听。他把自己反锁在屋内。

    燕尔焉知鸿鸽之志哉!

    小姐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是跑调动。好像是跑了一圈又回到起点一样。今天的谈话彻底
损坏了他在陈明心目中的形像。陈明觉得这个家里再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这个世上没有一
个人理解他。

    也计会像小叔说的将来要后悔,但他要走,考“清华“是他的志向、决定了的事情一定
要做下去,他是个言必信行必果的人。

    很少有人理解陈明。当一个人心里有信念的支持时,无论道路多么艰辛,路途多么遥
远,甚至会有相反的结果,让人悔恨终生,可他还会固执地去做。

    也许陈明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仅仅因为他的信念,他久用强有力的事实证明
给所有的人看,他是卓越的。

    外山是爆竹声,想必又是哪家人出海回来,家人为他接风吧?推下是喧哗声:春节怎么
过?晚上吃什么?这一切与陈明胸腔里膨胀的勃勃的雄心多么不相称。什么深圳户口,移民
新西兰,人居香港,他全看不上。毕竟任何道路的选择只能意味衔选择其他道路的不再可
能。陈明要走自己选择的路。

    没有人明白他。

    他坐在旋转椅卫转了一圈,又看见门后那个雷震子——风雷两翅的雷震子,他笑了。

    随手撕张台历纸,精心地折成一架小飞机。陈明特意把翅膀叠得很实却不重,很长却不
笨;,他知道要让飞机飞得高飞得远.关键就在于这两只翼——像雷震子似的,孩童时他们
常玩这个,比谁忻的飞机飞得远飞得高,陈明总赢。出为他从小知道“展翅高飞“这个道
理。他若有所思地拿起纸飞机,把机头对准嘴巴,呵了口气,据说这样会飞得更远,他把纸
飞机向窗外投去一一一果然直冲蓝天。

    他要让钱生仔

    古水村今年按人头在春节前每人分红一万,就是说,当地的顽童也个个是”万元户”。
陈明没怎么动用,仅是抽出四百元交了“托福”学费等,其余都交给妈了。余发就不同了。
他先花了两千来元买了一套名牌,把自己包装一番,又请他的”酒肉朋友“下了几次餐厅,
稀里糊涂又用去了几千,最后剩下三千。父母在钱上对余发是放开手脚的,何去何从,从不
过问。有一次余发从保险箱里拿走一千,父母连提都没提起。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不当回
事?

    余发在钱上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会花钱还得会赚钱。面对这三千银纸,他有自己的考
虑:要让钱生仔。余发才不会像班上那些同学傻乎乎地去打工,累死累活一百二百的:,本
地人是看不上打工的,他们才不会去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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