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牡丹亭-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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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轻轻的放下那盆栽,我看着昨天都还不是这个样子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已经睡了好久。
“我就知道,你离开的时候我那种感觉强烈到前所未有。你就是不听话。”
难怪这几天我都没有再收到任何要醒来的迹象,原来人都已经不一样了。怎么会有这么迟钝的人呢,就算是两人长得像,也不会让我分辨不出来。
轻轻的印下一个吻,我幻想着那个人会冲进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禽兽。
可当我都已经替怀仁整理好被子坐直身体的时候,他也没有能出现。
慢慢的站起来,我抱着那盆花往外走,很镇静的等待着一切可能来的事。
一瘸一拐的样子看起来甚是滑稽,却配上了这样一副表情。递过花盆,我坐到了夕阳下,秋风缓缓的吹,让我觉得无限凄凉。活了二十多岁,什么都遇上了,却还是有那么处理不来的事。
这时候的赛场上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让人觉得凄凉。
医生跑出来的时候我正感觉有雨滴降落,抬头迎接雨滴,闭着眼睛呼吸这天人菊特有的味道。他气喘吁吁的在我面前停下,说,“对不起,老板,我昨天遇到了麻烦。没能替你治疗真是抱歉。”
他看着我稳坐的姿势,再次惊讶的说,“你不可以下床的,起码还要两天才能拆掉石膏,这样对你的骨骼恢复会造成影响的。”
“哦,是吗?那么我会变成瘸子么?”我静静转到另一边看着盆栽,不理会他到底有多累。
“放心吧,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他尽量直立让自己看起来更挺拔一些。
“哦?那么谢谢萧医生了。”一直那样有气无力的念着,自己都不知道在讲什么。
“那,老板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吧。”
“我还想坐会儿,等下会自己回去的。”
雨滴变成了雨点,频率在增加,不用多久就会变成雨水落下来的。
“这都快下雨了,还是回去吧。淋湿了伤口就不好了。”
“我知道的。”我把盆栽递给他,“你帮我养这棵花,一定要养好了。”
他有些诧异的接过来,没有再继续让我回去。
“你回去吧,把昨天的事都忘了。”
他大概想问为什么,却被我用拐杖抵出好远去。
雨越下越大,淋得我很痛快。大概是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我突然想笑。从前那种敢作敢为的性格变成了现在犹豫不决,举棋不定的样子,让自己都讨厌。
淋走我的犹豫吧,我不想再这样了。
大雨加剧了我的腿伤,疼的叫都叫不出来,可我却觉得痛快。
这是报应吧。
我不想躺在床上,坚持要坐着。医生们也只好把石膏固定在凳子上,让我不能行走,只能坐着。
“怀仁,你这坏人,都舍不得睁开眼看看我么。这个样子很衰啊,我很少这样的,不看以后没机会了。”
我喝着浓浓的巧克力,味道让人觉得腻,却还是很爽快的吞下去了。
“明天有马赛,应该很有看头吧。”
我看着窗外那些正在集训的骑士们,想着那一位也在里面,不禁心跟着抽搐了。
整整齐齐的排成三列,很有气势的在赛场上形成一道风景,教练正喊着口号。
如果可以重来,我希望自己能够永远做石柱村的孤儿,单纯而没有烦恼。
第七十三章
“沙陵,你真的觉得这样做行吗?”
教练一副表情凝重的样子,看着站都站不稳的我,觉得这个方案一定会是最差劲的。
“我只是想看看他,没有什么可不可以的。”
拄着拐杖,我一身漆黑的装扮,俨然一副送葬的表情。
我们坐在赛场的最高处,看着下面人山人海的座位席,再看看马棚处蓄势待发的骑士们。欢呼声盖过了我的思维,那位处于第一跑道的人一身正气,像是快出征的将军,可我从来没有觉得他会有那么大义凛然。
“你觉得他能跑第几,要不要我们也来赌一把?”
我抛了两个白眼,便不再理会他的言辞,专心的看着那个即将做出人生第一次奔跑的男人,想着他会有怎样的表现。
发令枪一响,观众们就开始使劲叫喊,为他们买的马儿加油助威。骑士们在没有任何停顿的情况拼命奔跑,希望能够对得起买家们的下注。
观众看的揪心,我也很紧张,抓着拐杖不敢放。
一直处于第一位的人眼神盯着前方,一刻也不眨眼的直向终点。那毫不动摇的眼神让我想起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学业上拿过第二的人,原来是这样的坚韧。
“哇,很不错嘛。”
“他一直都不错的。”除了这样的陈述,我实在找不到可以说的话。
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应该是那些他还没想到的吧。
马儿跑过的地方都激起了厚厚的尘土,马蹄声和着观众的欢呼声一直贯穿我耳膜,使我无法不感慨,这个人原来一直都被我低估了。
终点一过,压对宝的人们开始狂欢,可我却想落泪。
小梓,你真的好样的。
他稳稳的坐在马背上,向观众挥手,那一瞬间让人们记住了这个有着帅气脸庞灿烂笑容的年轻骑士。
连教练都惊呆了,站在那里摊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一把打掉那只手,很别扭的笑了笑。
“只有一个解释。”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曾家人都是变态。”
我一手撑着栏杆,回头用拐杖重重朝他挥舞。
“你丫说谁呢,小心我打烂你的嘴。”
他无疑是一匹黑马,在没有人能想到的情况下竟然击败了马场的大红人,按道理我应该很正式的接见这位给我带来无限效益的骑手,可我却对这个决定感到迷惑。
“不如我去吧,反正我也他没见过几次。”教练看我沉默的坐在办公室的角落里,灭掉了烟这样说着。
“没关系,反正到最后我也要见到他的。”
我扔掉了拐杖,很简单的躺着,“我其实很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也想问问他的原因。虽然,我知道他不会说。”
“也好,你们的事我不适合来搅合,反正你要是需要帮助,吱一声就是。”
“吱~~”我闭着眼睛开始叫。
“你小子又要闹什么?”
“我把拐杖扔了,现在起不来。”我头靠在椅背上,很悠闲的看着他,“帮我拿过来。”
他很不耐烦的起身走到办公桌前,用脚勾起那根躺在地上的拐杖,看了看,不禁开始赞叹。“想不到这材质这么好,你又不会一辈子都当瘸子,干嘛弄这么奢侈的东西。”
“康复了之后就收藏了,这拐杖可是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我接过来拄着起身,就知道他要动手,于是小心移动了椅子,让开了他的攻击。
“腿瘸了反应还是没有收到影响啊,依旧是那么麻利。”
“你是打不过我的,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把拐杖放到古董架上,一手接住他的拳,然后拉着他甩到椅子上,用那只不敢触地的脚抵住他,让他没有翻身的机会。
“德明,你该练练了,要不怎么对得起那些交钱来请你教的学生们。”
我收回腿,却不料遭到了偷袭。他起身一个猛扑,我便被推倒了沙发上,下一刻他掐着我的脖子,恶狠狠的说,
“沙陵,你该收收心了,这样粗心下去怎么对得起那么多员工对你的期望。”
我一个反抓将他拉过来扑倒,喘着气说,“我自然不会让他们失望。”
那人进来的时候我正把教练压在沙发上,他双手被我扣在头上方,我受伤的腿掉在沙发外面,半个身子都在他身上。这一副景象如果跟人解释没有什么,我要是听的那个人,也不会相信的。
教练仰头看着那个人,知道事情又往不好的方向去了,便迅速爬起来,准备开溜。
我收回了腿,跪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怎么办。
“两位老板好。”那个人用完全陌生的声音和态度出现,穿着骑士装的人帅的不要钱,笑着打招呼。
听到这个称呼我才反应过来那个人已经换了身份,虽然还没有弄清楚目的是什么,但起码现在他不会承认的。
“哦,你坐吧。”我起身坐下,很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腿,便抬头让教练拿着拐杖过来。
慢慢地起身,我一步步的走到办公桌前坐下,让教练替他倒了一杯茶。
虽然他那用眼神在抗议,可我回了一个抗议无效之后他依然乖乖的端着我早就准备好的祁门红茶送上前去。
“我和曾老板就是觉得你身手不错,之前还没有正式的认识过,现在都这个时候才让你来,还真是不好意思。”教练把茶递到他手里,开始噼里啪啦的说着那些老套的对白。
“哦,之前是刚刚从总部过来,对大陆还不是很熟悉,况且还有语言障碍,所以都不怎么爱说话。”喝了一口茶,他继续用那口别扭的广东腔说着,“这应该是我没有跟人怎么接触的重要原因吧。”
“想不到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么高超的骑术,真是让人意外啊。”教练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聊着,我别扭的只有坐在那里装雕像。
“姜先生过奖了。”我从他的眼神和表情看得出来他对这个茶有相当大的兴趣,喝了好几口都没有停,却又不得不装着是第一次接触一样的惊奇。
那种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拘谨让我看的很火冒,却无法说出来。
“把头盔摘了吧。”
我喝了一口茶,没好气的说。
第七十四章
他看着我,脸上写满了诧异,虽然他肯定知道我能认出他,但却没想到我的反应是这样冷淡不留情面的刻薄。
我只是镇静的看着他,好奇着他会怎么回应这个有些唐突的要求。
教练看着我面如死灰的表情,咂了咂嘴还是没有说出要阻拦我决定的话,起身去了门口点燃烟一个劲的抽着。
那圆圆的大眼睛没有眨一下的看着我,像是在问原因却又像已经知道这样是预料之中的一样。慢慢的他摘下了那遮住了半张脸的头盔,露出一张在阳光下都晒不黑的白皙的脸。
“你叫什么?”我捏着自己受伤的腿,想要自己不要糊涂。
“申柰林。”拿着头盔的姿势很专业也很从容,眼前这个人除了脸蛋和小梓长的像,没有一丝他身上的气质。
当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呢。
我还是那样平静的看着他,他亦从容的应对我的问题。只有教练在一旁表面淡定内心担忧的看着我们。
“茉莉常绿,北土曰柰。”我敲着桌面,不再看他,淡淡的说,“你喜欢茉莉?”
“曾先生真厉害,一般人都不会知道这个解释的。是我奶奶喜欢,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他捧着茶杯,低着头淡淡的陈述,“这个茶也是她喜欢的。”
那种恬静的神态完全没有伪装的成分,他没有被我那毫不掩饰的自负吓到,我也不懂他为什么要提到那个已经死去的人。
同样不懂的还有教练,他也知道怀仁对茉莉的狂恋,却不知道这个有任何原因是跟那位已故的妇人有关的。
“那你觉得这茶如何?”
闻了闻已经被我冷落了的茶,我抬起眼皮看着他,不知道这样的眼神透露出了我怎样的心情,也许我内心本来就不清楚,所以根本除了面瘫,我没有任何可以表露的东西。
“很醇香。”他喝了一口,依旧是那样低着头淡淡的说。
这一幕看起来丝毫不像是接见新人,倒像是久别重逢。
三个人就那样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下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他离去时,那走路的姿态印在我眼里,传到脑子里幽深而遥远的记忆石上,和很久以前他从桥上消失时候的身影重叠了。同时相似的还有两个时候我的感觉,都是这样带着忧郁和不解。
“我们是不是搞糟了?”教练推掉他怎么喝都觉得苦的茶水,很疑惑看着我。
“这不就是他要的结果么,我不过成全他而已。”
那些订单,高过头顶的文件,都给我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我一手拍掉那些东西,听到他们平抛运动落地的声音,心里就没由来的痛快。
接着我索性砸了整间办公室,换来我内心全部的倾泻。
“闹够了吧,不想变瘸子就别把这拐杖也扔了。”教练站在身后避险一般的躲着我的攻击,却又有些讽刺的提醒我。
我像是想起什么似地扭动了拐杖的机关,抽出藏在里面的利剑,一瘸一拐地开始对着桌子一阵狂砍。
等我终于停下来看着这一片狼藉的时候,教练正站在门口扶额。那神伤的表情像极了看到儿子不争气的父亲,有些失望也有些难过。
我跛行着到他面前,“没事,我就是担心憋着难受。”
合上拐杖,我慢慢的走出去。“走吧,还有好多计划没有完成呢。”
到了电梯门前,我突然回头看着那没有关上的办公室门。
“把那间屋封了,不准有人再进去,也不准去收拾。就让他那样。”
我失神的看着那扇门,直到电梯门关上了我才收回视线。
“别想太多,总有那么多的事会是注定要朝我们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事情不要偏离轨道太远。”
“我只是意外,他真的能这样对我。”
教练没有再说话,把脸转到一边沉默着。我知道他在想怀仁,那么善良的人到了最后竟然有着那样的结局。
拄着拐杖极为不便,却丝毫没有禁锢到我的行动,依旧到处闲逛准备观看每一场比赛。
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经常有意无意出现在我面前,而是基本上消失了一般,只有在有赛事的时候才能在跑道上看到。
就像是,他终于逃出我的捆绑获得了自由一般。
比赛后的马棚里,我看着那个人很认真的和他的坐骑交流着,像一幅优美的水墨画。
“他叫什么?”
我看着自己在前进时夕阳照射下一跳一跳的影子,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像僵尸。
“妖孽。”
“妖孽?”
“嗯。”他回过头轻轻的笑了,视线里都是对马儿的宠爱。
“为什么叫这样的名字?”
“因为我刚刚跟他接触时他很会迷惑人,好不容易才驯服了。”他用铁梳很小心的为马儿整理毛,“就是到了现在,都还是很不听话。”
虽然不是好话,可从语气里也能听得出他对这马儿有多关心,差不多到了溺爱的地步。
看着他修长的手臂在夕阳下泛着橙黄,我很难想象他有一天会亲自干这样的活。从小养尊处优的人,也会为了自己的目标做让步。
只是我还没有明白,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
“你是哪里人?”
“九龙,我很小的时候家里就开始养马,所以对马比别人多了一些了解。”
“多大了?”
“二十四。”
“哦,竟然跟我同岁。”我笑了笑,看着他,把拐杖往他的方向挪了挪,然后移动了身体。
“曾先生真是年轻有为,我很少看到有人成功时能像曾先生这样年轻的。”他打理完了马毛,开始为她喂水,从头到尾都没正面看过我,只是偶尔说话时会朝我的方向抬头。
“我只是运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