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音阶-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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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在哪看到过:抽,是一种生活艺术;找抽,是一种生活态度。
我给他洗了些今天刚买的新鲜水果,他也没什麽心情吃。我俩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中间隔著一个人的距离。
我贼心不死的往他那边挪了挪。
他扭头看我一眼,到底是没躲。
我心里渐渐明朗起来。
“咳咳,”我清清嗓子,“你从什麽时候喜欢上叶新的?”
强攻守则第一条:打开小受心扉,聊一聊小受的过去,兼之了解情敌,知己知彼。
他警惕的看我一眼。
我无辜的摸摸鼻子。屋子里只有晚间八点档的声音。
悲情女主梨花带雨:“我没有……你怎麽可以这样对待我……?”
高富帅渣攻男主横眉冷对千夫指:“你不要狡辩了!我真是看错了你!你走!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一阵乌鸦飞过。
我满脸黑线,抢过遥控器,64个台挨个拨了一遍,停在了财经频道上。
锺翛噗呲一笑。
我拉不下脸来,只好装作凶神恶煞:“……笑啥?老子问你话呢,快说!”
他慢慢收起笑脸。有那麽一瞬间,我希望把问题咽回去。
他两眼放空望向窗外,後背向後躺去:“不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
“哦……”我点点头──这不是等於啥也没说嘛!
“你们从小就在一起?”我引导他,话里有不曾察觉的酸气。
“嗯哼,小时候他陪我玩,我闯祸了他替我担著,高考时没日没夜的帮我复习功课,高考结束他瘦了十多斤,志愿也是他帮我参考的,出国他帮我跑前跑後……我欠他太多。”
扯扯嘴角,笑不出来了。
我宁愿相信这是小鸡对母鸡的濡慕之情。
“那他知道……知道你喜欢他吗?”
他横过一条手臂搭在眼睛上:“……不知道,我是说,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这麽多年他身边没有一个人。”
我正习惯性的开始要说教,转念一想,跟他晓以大义,说那一套“人就像根管子,即使再硬,你只要力气足够大就能把他掰弯……或掰折”,这不是鼓励他走向情敌阵营麽。於是赶紧闭上嘴,起身走向厨房的,借著拿水的空挡思考下一步该如何。
“你喝什麽?我这只有水和奶粉。”我扒著冰箱看了看。
“……水就好。”
我给自己泡了奶粉,给他拿了瓶水,正想接著问,却被他抢先了:“你好像只喝奶粉?”
我打个哈哈:“是吗~”
“是。”
……这孩子心眼也是个实的。
“额……个人癖好。”
“也就是说,我们第一次在酒吧碰到时,那杯牛奶真的是你的?”
我刚要炸,但这并不符合我风度翩翩的特质,梗梗脖子口气轻蔑:“怎麽可能,在酒吧不喝酒难道要找抽啊。”
“哦……这样啊。”他似笑非笑。
“啧,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我还没问完呢,你这麽多年就为了他守身如玉?”
“额……”
“你还真痴情,”我一脸不屑,“他身边都没有人你还缩在墙角抱著可怜兮兮的暗恋,你当你是八点档的悲情女主角吗,凡事都是自己去争取的,就像我正在争取──”
“抱歉,杨,我不想聊这个。”他打断我。
我讪讪的摸摸鼻子,把“你的感情一样”六字吞了回去。
电视里又传来广告的声音,就是那个经典的,俩小人跳草裙舞的那个“今年过节不收礼……”
……太破坏气氛了。
……当然我的心急和口无遮拦才是破坏气氛的主要原因。
我俩相对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我先起身:“那个,我去书房,还有稿子没写。”
“嗯。”
我没有说要他睡主卧还是客房,快到半夜的时候,电视机没了声音。我停止码字,细细听著锺翛的脚步声,他明显在主卧和客房门前停顿了几秒,然後向右走去。
关门的声音响起。
我继续劈里啪啦的打字。
好吧,这确实是意料之中的,这是必然,相对这间屋子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客人而已。我太激进了。
所以说,抽,不要紧;找抽,就是生活态度问题了。
压倒锺翛第一战,完败。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早上是被冻醒的。
昨晚人品大爆发,这个月的报道稿子一口气全写完了,只剩下了给编辑校对,清晨不知不觉趴在书房的桌子上就睡著了,空调温度调的很低,都忘记关掉。
我看看表,才早上7点半,睡了还不到四个小时,打著哈欠起身准备继续补眠。
一开门却跟锺翛打了个照面。
“……额,早上好。”
“早上好,”他看看我身後没关的房门,“你一夜没睡?”
“……睡过了,起得早。”
我一天两夜没好好睡上一觉了,但这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总不能告诉他因为他我失眠两夜吧,一大把年纪还玩痴情的小清新,我老脸往哪搁。
“我先去做饭,你先洗漱,早饭想吃什麽?”
……睡眠不足哪有胃口:“随便。”
他没多话,打开冰箱看看,拿出两个鸡蛋,把粥煲上。
转身见我还在门口直愣愣杵著,笑著晃晃手里的鸡蛋:“一会儿就好了。”说完熟练地打火,倒油。
窗户开著,有风吹进来,我就这样看著他,这场景美的虚假。
但就算是海市蜃楼,我也沈溺此中无法自拔了。
我著了魔似的慢慢走到他的身後,看著他拿著锅铲,线条流畅而有力量的手臂不停地上下翻动著,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从身後把他轻轻抱住。
“……杨?”他轻轻挣了挣。
我把他抱得更紧。
他叹了口气:“你先放开,我在做饭。”
我松开手,他把煎成流黄的鸡蛋装进盘子里,拿到餐桌上,又从冰箱里拿出了酸甜可口的小菜,等到粥煲好了盛了两碗端出来。
“我去洗漱。”他说著转身向洗手间走去。
我伸手拽住他。
“杨……”他皱著眉,表情苦恼。
我哽了一下,松开了手。
他是我的阿索德。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阿索德,他是你的终极幻想。
可以前,我所期待的阿索德不是他这样的。
我所期待的是这样一个人,他睿智、风趣、成熟、健谈、有亲和力、见识广、阅历深、喜欢旅游、爱去电影院看电影、会把书堆满地然後随手当杯垫用、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起来很可爱、会弹钢琴虽然只会一首曲子、在拼拼图上没有一点天赋却还是契而不舍的挑战智商底线、偶尔脑筋短路会买很多装饰画回家一点不考虑没有多余的墙壁挂、讲话鞭辟入里、大言不惭的以“人生导师”自居,最重要的是,可以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不离开,或者说,如果可以给我一个不离开的承诺,那麽前面一长串可以全部推翻按照这个人所表现出来的特征重新建立。
可某一天清晨蓦地醒来,浑浑噩噩去上厕所,按下抽水马桶的同时也抽醒了自己,这三个字背负了太多的变故太多的可能太多的不可抗力,你可以奢求上述的一长串,唯独要删掉“不离开”。
然後我就不再期待。可笑的是,不再期待的结果却是,我变成了我幻想中的人。
锺翛给不了我“不离开”的承诺,但我就是无法释怀。
我认栽了。
☆、第二十四章
他洗漱完,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一口一口认真的吃东西。他真的是一个好孩子,对生活中不论是工作还是感情都投入了像吃东西这般认真的劲头。
他抬眼看我:“不合口味吗?”
“没有。”
“那怎麽不吃?”
“我想吃你。”
我回答的很郑重,他却歪著脑袋笑了:“杨,这种笑话不要讲。”
“我没跟你讲笑话,锺翛。老子今天再说一遍,我喜欢你,不是笑话。”
他那种逃避的态度我能理解但是不能接受。他对他家叶子怎样我没法干预,我只能尽我的努力让他首先正视这个话题。
他慢慢不笑了,双唇一碰刚要说什麽就被我的嘴贴住了。
我怕他说出什麽拒绝的话,会浇熄好不容易燃起的斗志。
他的嘴唇很柔软,就是我梦里那般的触感。
他开始挣扎起来,力道很大,打翻了碗碟。我没有理会,一不做二不休扣住他的後脑,一边撬开他紧闭的嘴巴。
我疯狂地磨蹭他的唇瓣,他不在挣扎,但一动不动,像一块木头杵在那。
他的嘴唇就像海蚌,闭得死紧。
心里多少有点发酸。好吧,不是有点,假如去实验室化验,PH值会低到可怕。
我缓缓放开他,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看,不带一丝感情。
我深呼吸一口气,然後说:“我没有在开玩笑。”
他移开视线,不置一词,开始收拾碟碗狼藉的餐桌。
我就站在旁边看著,没奢求他还能说什麽。
他收拾完,略略整理了衣衫,问我:“你不去换衣服?”
我把昨天的那身儿套了上去,拿了车钥匙,对他说:“我们走吧。”
去医院的一路上我俩都没有说话,到医院也是直奔病房,他在我前面走的那叫一个步履生风,每一个脚印都踏在了我心上。
我们到的时候叶新已经醒了,正在喝粥,看护在整理衣物。
“你这是要出院?”锺翛一脸不赞成。
我瞥他一眼。这是低血糖,又不是白血病。
我在心里腹诽几句,就听叶新说:“杨先生,还劳烦您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我笑得特贱:“哪里哪里,这你要是不醒,锺翛都能把医院拆了先拍得医生只剩血皮再杀得护士片甲不留最後把医院再组装回去。”
叶新浅浅一笑,嘴角弧度勾得特有涵养,我这一通夹枪带棒全捅到沼泽地里去了。
锺翛装似责备的用眼角乜斜我一眼,然後就是他和公主的二人互动时间。
我冷眼看他对叶新殷勤备至,他们周围就像有一个无形的圈,我只有做局外人做看客的资格。
这是属於他们的故事,我插不上脚,我错过了他前二十年的生命,正如他也参与不了我之前挥霍无度的大半辈子。
我默默叹口气,打算上去帮忙收拾东西,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走到病房外接起电话,那边一阵鬼哭狼嚎:“哇呜呜呜呜,杨,我的腿断了哇啊啊啊啊!”
☆、第二十五章
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喂,苏越,你怎麽了?你在哪?”
“哇啊啊啊啊,疼、疼啊,杨,救命!”
“你在哪,我马上过去,呆在原地别动,听到了吗!”我一边说一边向医院大门跑去,连要跟锺翛二人打声招呼都抛之脑後,“你在哪,我给你叫救护车!”
“我、我现在就在医院。”
心里有什麽一直悬著的东西一下子落地,砸的我一阵心悸:“你在哪家医院, 我马上过去。”
“B市一院,我在三楼,来了记得带钱,呜呜呜疼啊──”
我一呆,转身向楼上跑去。他居然和叶新在同一家医院。
到三楼去前台问了一下,护士小姐异常热情:“啊就是那个很可爱的小男孩儿吧,他嘴可真甜,还说我──你是他的家属?”
我仰天翻个白眼,杀气腾腾地:“在哪个病房?”
护士一哆嗦:“在急诊室。”
拉开急诊室大门果不其然看到某人笑得无比欠调教,见到我惊讶道:“你飞来的?”
“路上偶遇内裤外穿的家夥,他送我来的。”我目光阴鸷,双臂环胸,向他扬扬下巴,“不是说腿断了麽,看来也没什麽事啊。”
“不说的惨烈点,你能来麽?”
对著他无辜的小表情淡定掀桌:“莫臻呢?”
“干嘛?”
我细细碾磨牙根:“教教他如何重建你的三观。”
他哇啦哇啦的大喊不要,我作势要揍他,和他纠缠在一起,忽然听到他“嘶──”的一声猛抽凉气。
“怎麽了?”我扶过他的肩膀,蹲下来仔细检查他腿上缠著一圈又一圈的纱布,语气随心脏一齐软了下来,一抽一抽的心疼:“这麽严重,刚刚碰到了?我去叫医生。”
他一把抓住我,笑得见牙不见眼:“我没骗你吧,真的很严重,”说著还炫耀功绩似的抬起伤腿晃了晃,“刚才碰了一下,现在不疼了。”
我细细摩挲纱布上渗出的血迹:“怎麽弄的?”
本以为是出了车祸之类的,但看样子又不像。
他眨眨眼:“玩滑板摔的。”
我冷哼道:“你如果说是跟人挑衅打了一架我都信,谎话都不会说,我平时怎麽教你的。”
说完觉得这话说的不大对劲,刚想改口,却不想苏越没接话。
“真是跟人打架?”
见我拉下脸来,他偏过头,装作很大度地挥挥手:“诶呀,我又没什麽事,他比我伤的还严重。”
“他?谁?”
“……”
“莫臻?”
他不说话了,我放开他向外走去,找到莫臻的号码,因为手抖几次都没有按到拨打键。好不容易打过去,对方却是关机。
他妈的。
☆、第二十六章
把苏越安顿好──他吵著要出院,被我一巴掌拍沈默了。然後下楼去找锺翛和叶新,他们东西都收拾好了,锺翛正扶著叶新慢慢向外走,我听到叶新笑著说:“我是低血糖,又没伤到脚。你这麽扶著我,难道是笑我年纪大了?”
锺翛用我一种从来没听过的语气,撒娇说:“谁说你年纪大的,我去把他揍得连亲娘都认不出来!”
我慢慢走过去,笑著说:“就是,谁说你年纪大的,你要是土埋半截我不就是千年老妖了。”
说著抬手帮护工拿过几个箱子──就住了一晚,哪来这麽多东西?
叶新急忙道:“杨先生您太客气了,让护工拿著就好。”
我笑著摆手说没事,想当初在孤儿院什麽活没做过。都说由穷入富易,由富入穷难,这论调未免太武断,我是最怕了穷困潦倒的日子,但过过穷日子就一定不会忘记一些谋生手段。
抬眼看到锺翛看著我,我莫名其妙地回视过去,他垂下眼继续小心翼翼地扶著叶新。我跟在後面帮他们把东西放到了车上,拍拍手和他们告别。
叶新说:“杨先生还有事吗?没有事的话来家里坐坐吧。你帮了这麽多忙,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你。”
我看看他身边的锺翛,心里虽然不太情愿,但我是一个成熟有原则有责任感的好男人(←_←),何况对於一个病号情敌,还是我的亲弟弟,我再怎麽狠也不可能对他下手。
不禁对渺茫的前途一阵哀叹,就像国内的广告商一样,只能靠自己的创意夺人眼球,完全不可以打击竞争对手,这日子不用过了。
我和他们挥手告别。车子绝尘而去,等它拐了个弯消失不见,我才去停车场取车,又给莫臻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
啧,现在的小孩子,遇到点事就鸵鸟一样逃避。
我把手机丢到隔台上,油门一踩,向公司驶去。
果不其然,莫臻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邋遢的胡茬都冒出好几层,西装外套随随便便丢在办公椅靠背上,整个人窝进沙发里,像只不愿出壳的鸡仔,衬衫领子袖口被压的皱皱巴巴,头发油腻腻的一股怪味。
听到声音,他转过头,眼睛通红,看人都是一股凶光。
我捏住鼻子挥散纠结成一团被关几天无处可去的空气,幻想自己正带著防毒面具通过毒气区,打开窗子,让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