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勇者作者:fouroclock-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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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洛尔说的是他十岁的时候在伯里纳很流行的一部冒险小说,那部小说讲述的是一个梦想成为探险家的少年在精灵的指引下深入精灵之森冒险的故事。当时还是魔法学徒的佛洛尔在自己刚接触魔法的时候就被告知精灵根本是小说家的胡扯,尤其是那些“人类的魔法来自于精灵”的说法,更是胡编乱造中的胡编乱造。但是对于平时整天在老师的法师塔里学习各种魔法,休息日回到母亲的身边也是被带着去各种绝对安全的地方游玩的佛洛尔来说,这本小说里描述的自由冒险的生活实在是太让人向往了。不仅如此,他还发现那阵子这本小说在和他年龄接近的魔法学徒中十分流行。
“小说的名字是什么来着着?你记得吗?”
诺恩有些困惑地看着他。这本会出现在任何伯里纳长大的年轻人的记忆中的小说并不在他的回忆中。除了一些历史书和学校里的课程,他对阅读没有任何兴趣。
佛洛尔并没有觉得扫兴,而是看着拉维德的背影和他们追寻的光路。如果他能见到自己的表情,那一定是他的蓝眼睛亮得像是有光在其中闪烁般的模样。一旦忘记那些困扰自己的事情,佛洛尔马上认识到自己正在经历的事情有多么了不起——他们是几个世纪以来首次再度追寻传说中的魔导士的足迹的人。即使首都魔法学院的几位空间魔导士也不会有这样的冒险。在拉维德念起咒语的瞬间,他感到流淌在自己身体中的魔力一阵激荡,他越是感到困扰,这种激荡就越难以控制。当佛洛尔最后决定把自己交给这种激荡的情绪的时候,他反而轻松了起来。一阵风从他的手臂升起,环绕着他们一行三人,让他们感到了暗淡稀薄的光路的前方。
“看来你确实完全恢复了。”
由在草地上前进改在风中前进的拉维德说。对他们来说这都是好消息,佛洛尔既没有隐瞒的想法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但他这样做也不是炫耀自己的力量,而是单纯觉得再没有比驾驭自然之风在森林中前进更美妙的事了。
这个时候光路终于在他们的前方停了下来。就像那本笔记所写的一样,一棵有三柱忍冬环绕的珊瑚树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佛洛尔之前觉得“黄金花的忍冬”这种描述有些模糊,这个时候却觉得豁然开朗。每一株忍冬上都只挂着一朵花,而这仅有的三朵小花是那么闪亮,就像它们是由黄金铸成的一样。
这里的植被比之前的任何地方都密集很多,树和树之间只留下很少的空隙。三个人不得不一个挨着一个排成了临时的队伍。佛洛尔看到诺恩想要退到他的身后殿后,马上把他推到了自己的前面。
“我的背后没有人,这样有谁招呼我我也不会回头。”
他小声说。
在他看来诺恩走在队伍的中间才是最恰当安全的选择。到目前为止他们都在魔法的领域中,让魔法师殿后远比让一个在中间随时可以支援同伴但对魔法一窍不通的剑士适合。他的另一点私心是无法接受让诺恩站在自己的背后分担大部分危险。
就在他那么思考的时候,拉维德已经完成了“开门”的咒语。出乎他的意料,那是一个很短的咒文,似乎是魔法语中的“听从吾命”。
忍冬的枝蔓一下子蜷缩到了珊瑚树的树根部,花朵摇晃的时候依稀能听到一阵铃声。在树干的中间出现了一条由底部向上的淡蓝色细线,在达到十尺高之后,线的顶部向两边伸展出向下的线条,先是拼起来即为半圆的弧线,然后笔直向下,在树干上划出了一扇拱门。
迷途森林篇 10
这扇由光线画成的门向内缓慢地打开,以蓝线为界限,之外是树木和森林,内部则是一条位于一片黑暗中的纯白色窄路。外界的光线不会反射在这条窄路上,也不可能照亮这片比见不到星星的夜空更加黑暗的空间。这种真实和空虚之间的强烈对比让佛洛尔有些目眩,但是在看到拉维德毫不迟疑地踏入大门之后,他马上把这份眩晕感抛到脑后了。
门里门外并没有什么不同,如同他踏上的只是一条普通的道路。
佛洛尔抬头仰望自己的头顶,毫无层次感的黑色充满了他的视野。低下头的时候能看到这条薄薄的像是彩带一样的道路下方也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但因为这黑暗同样没有层次感,就像脚下的只是一块黑色的地毯一样。走在这条只能容纳一人通行的白色道路上,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拉维德和诺恩的背影。这里有和清晨一样明亮的光线,但看不出光从哪里照射过来。这里同样很安静,他呼吸到的空气看上去和森林里的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没有了始终弥漫在森林里的淡淡香气在之后还显得更加怡人了。
他深呼吸,然后闭上了眼睛。幕布一般黑色的空间和作为立足地的白色道路都不见了,他看到的是由无数文字组成的道路。这正是他熟悉的魔法文字,以前所未有的紧密的样子交叠在一起在他们的脚下铺成一条道路。只是这样“看着”这条道路,他就觉得头脑里一阵刺痛。这说明他和当初完成这个魔法的人之间的差距太大,让他完全无法解读其中的奥秘。
佛洛尔有些扫兴地睁开眼睛。对于魔法师来说,一个深奥的魔法不设防地放在自己眼前却没有办法领悟相当于让一个赌鬼看着别人赌博。虽然只有一瞬间,这种难熬的滋味还是开始啃噬他的意志。
“不用太在意。恐怕那位魔导士本人都没有办法在这里以外的地方再次完成这个魔法,否则我们读到的魔法史应该已经改写了。”
拉维德听上去有些遥远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因为他本人就在他非常近的前方,这声音让佛洛尔有些恍惚。
想到死灵法师应该也在试图解读科斯蒂内尔的魔法的过程中遭到了挫败,他就稍感平衡。他只是一个年轻的魔法师,拉维德则是一个魔导士,但他们同样在科斯蒂内尔留下的魔法面前碰壁。即使借助了迷途的森林里异常充沛的魔力,这个魔法本身对魔法文字的运用也达到了一种极限。认识到自己和那位古代的魔导士之间的差距之后佛洛尔感到的不是沮丧,而是迎头赶上的动力。毕竟他还年轻,将来会有很多机会提升自己的实力。
通过刚才的探查,他也发现了这里的真相。这条道路是由魔法构成的,但是其所在的空间不是。佛洛尔对空间魔法的了解并不多,不能确认这黑幕一样的空间到底是什么。这里并不是由魔法师创造的,而是在构架起这条通路之前就存在了。
“你有没有觉得奇怪,这里为什么汇集了那么多的魔力。”
当他们的前方接近视野尽头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平台和两条岔路的时候,拉维德越发飘忽的声音再次响起。
佛洛尔不能用“这里本来就是会发生任何事的森林”这样的搪塞来回答他。在他听来,拉维德的声音在询问中带着疑惑和自嘲的成分。佛洛尔不记得自己看到过拉维德发表过任何核迷途的森林有关的见解,但他一定有了什么想法,而且是此前从未公开过的想法。
过去佛洛尔一直很喜欢听拉维德的讲演,因为这个人虽然经常会抛出一些新奇的言论,但仔细研读就会发现这些言论都依附于魔法史之上,有着很强的可行性。他一度觉得如果拉维德是魔法师,他将会取得不亚于他老师的成就。现在想起来佛洛尔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他虽然是一个魔法师,却是一个注定只能隐藏身份的死灵法师。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既然越接近森林的中心地带魔力就越是紧密,那么说明在那里应该有一个释放魔力的源头。”
回忆着森林里的魔力波动,佛洛尔做出了他的回答。
“那么这个源头会是什么?”
“按照你的说法,这里是大陆上最接近深渊的地方,那么其源头当然是……”
佛洛尔咽回去的半句话呛得他的喉咙有些痛。顺着拉维德引导的话题到达这个结论理所当然,却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他跳过诺恩的背影看着拉维德想要向他提问的时候,一个奇怪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在这除了他们三人之外什么也没有的地方响起,这不免让人背脊上产生一股凉意。
那是他的母亲温柔呼唤他名字的声音。
虽然已经五年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但他绝对不会把其他任何东西发出的声响误认为她。
佛洛尔像是被人从后颈塞进一块冰块一样挺直了腰杆。这确实是她的声音在持续呼唤他的名字。此前他从来没有想到她温柔的呼唤会带给他坠入冰窖一样的可怕感觉。
他想起了诺恩的叮嘱。
“无论有谁呼唤你的名字都不要回头。”
不知道诺恩是出于什么原因那样嘱咐他。这个看起来单纯但骨子里难以捉摸的家伙的话实在太少了,让他很难判断他到底在想什么。
佛洛尔发现自己想着诺恩、看着他走在自己前面的背影,就能缓解那个听起来和他母亲的声音没有任何区别的呼唤带来的不安。他并不打算叫住诺恩或是拉维德,他猜测他们两个应该也被这可怕的呼唤困扰着。
越来越多他熟悉的人的声音加入到呼唤他的行列。他的老师、罗宾、约瑟夫……他们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但偏偏又可以让他听清每一个人的音调。明知道这些人现在没有一个可能在这里呼唤他,这些声音还是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既没有回应这呼唤,也没有回头。终于,在佛洛尔觉得冷汗已经浸透他的衣背的时候,他们到达了之前看到的连接岔路的平台。那些呼唤消失的瞬间他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另外一个声音从深幽不知其所在的地方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听上去像是诺恩的声音又不很像,呼唤的像是他的名字又不像是他的名字。但是出于某种突然出现在他心底的激动情绪,他在反应过来之间就转过头去。
“佛洛阿雷亚……”
迷途森林篇 11
诺恩从骤然下坠的状态中停止,轻巧地落在粗糙的石地上。过于柔软的鞋底几乎没有抵消落地的冲击力,这让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佛洛尔为他准备的这双靴子虽然做工精巧,但并不适合在恶劣的环境中远行。一半是出于警惕一半是出于习惯,他下意识地用左手握紧了佩在腰上的细剑的剑鞘。从手指上传来的皮革的触感远比鞋子的粗糙,反而给他他一种安定感。
相比之下,拉维德虽然以非常有风度的姿态从地上站起身来,总体上却没有他收放自如。诺恩无法理解死灵法师堪称优雅的起身动作。在他看来要么是避免摔倒,要么是在摔倒以后第一时间站起来,无论哪一种都和优雅扯不上关系。
“突然发生了一些意料外的状况,我们脱离了科斯蒂内尔制造出来的空间,所幸没有被抛到太远的地方。我们现在应该在第三个信标,靠近森林中心的那一个附近。”
拉维德说着,开始整理起自己长袍的下摆。魔法师这样的行为背后有着和注意仪表的贵族完全不同的含义。法师袍上通常绣着一些防御性质的魔法阵,随时保持自己长袍的整洁状态有助于维护魔法阵的运作,其原理和剑士爱惜自己的佩剑一样。
诺恩只是点头示意。佛洛尔和拉维德之间关于魔法和魔法史的对话大部分是他不能理解或者不感兴趣的。对他来说离开一个由咒语和魔力构成的空间反而是一件愉快的事,没有任何剑士会喜欢呆在一个那样的地方。
“……不过佛洛尔的运气似乎就差了一些。”
扫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拉维德那么说。
他们站在一块可以让四匹马站上去的平整岩石上,这一点的高度虽然不足以让他们望得多远,却足够确认佛洛尔不在附近。
诺恩再次毫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这让拉维德好奇的视线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一刻。在死灵法师看来诺恩和佛洛尔的关系不止于保镖和雇主,这让他现在的冷静显得有些过分。不过他的好奇心虽然不亚于佛洛尔,却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开始打量起四周之后,两个人就都没有办法从眼前的景物中再挪开视线。
他们的面前是一片广袤的平原,现在被一张交叠的人和马匹的尸体铺就的地毯覆盖着。即使是拉维德这样经常和尸体打交道的死灵魔导士也从来没有一次性见过那么多的亡者。
诺恩以严厉的目光扫过累累的尸骸。这些尸体都被破坏得很严重,离他们最近的几百具尸体全身焦黑,铠甲和面目都难以辨别。他们的躯干和地面上都没有灼烧过的痕迹,这说明这些焦黑的痕迹不是由火焰而是由雷电造成的。更远一些地上甚至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所有的人马和铠甲都像是被巨型的镰刀砍过一样,断裂成大大小小的碎块。他目力所及之处,整个平原上到处都是这样死状凄惨的尸体,像是一个巨大的展示千奇百怪又残酷的杀人法的展示场。空气中很奇怪地没有任何气味,但是死亡的腐臭和血腥气像是一张看不见的网一样覆盖着这块平原。
一具相对完整的尸体手上紧握的东西吸引了诺恩的注意。这个人精美的铠甲经过这可怕的破坏依然炫耀着卓越的锻造工艺,他的手上紧紧攒着一面破损的旗帜,上面的花纹依稀可以辨认——蔷薇、盾牌和剑。
一个深埋在他记忆中的名字这个时候浮现出来。
米尔多拉平原。
那是一块由一整块无边无际的巨大岩石构成的平原。坚硬的石头上仅铺着薄薄的一层泥土,它们在原地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天,每逢起风的时候,就会从原地被大风卷起,高高地抛向远方。即使能在沙漠深处扎根的坚韧野草也没有办法在这片只有石头的平原上生存,在古语中这它的名字就包含了不毛之地的含义。
一千年前的某一天,这块几乎被人遗忘的平原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诺恩抬起头看着天空,而拉维德已经维持着伸长脖子仰着脑袋的姿势好一会了。
厚重的乌云盖满整个天空,乌云之下平原之上则被一副巨大的“画幕”笼罩着。这幅由无数鲜艳红色线条绘就的图画没有厚度,远不像云层中隐约可见闪电划过的乌云一样充满着压迫感。这些繁复却不散乱的线条还带着一种精致的美感,它们层层叠叠形成一个小圆圈,然后再由这些小圆圈拼成一个巨大的圆形。每一个圆形的内部除了纵横的线条,还有一些亮紫色的文字在闪烁。圆形上文字和线条都顺着某个方向缓慢移动,一个圆形带动另一个圆形……直到整个平原上空的圆形都转动着为止。
诺恩一开始并不明白那是什么,只能称其为奇怪的圆形。直到他见过钟表内部转动的零件,才知道这样连绵不断转动着的东西叫做齿轮。而佛洛尔告诉他,这样内部有着文字的“齿轮”属于魔法。
“……呼唤雷电的亚德里、比风的呼啸更大声的阿尔比纳、炽热的雷姆斯……”
抬起头之后拉维德就陷入一种激动的情绪中,他的喉结颤动,勉强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名字。这些名字正写在离他们最近的几个圆形上。对于看不懂这些文字的诺恩来说这些名字毫无意义,如果这时候站在拉维德边上的是一个年轻魔法师,也许已经跪下来对着头顶巨大的魔法阵顶礼膜拜了。
在相当长的岁月里,魔法师想要使用魔法,就必须念诵这些人的名字,从他们订立的古老的契约中获取力量。他们是大陆上最早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