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洲故事作者:秒杀春童-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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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我今儿抽得多麽?我忘了。」
他说:「你除了烟斗,还抽了楞子带来的纸卷烟,烟草这玩意跟酒是不是一样的?混合了是不是特别带劲?」
我也想不出理由,就说:「嗯,我想是这样的没错吧?」
他点了一下头,手臂从湖水里伸出来,甩了几甩,整个人没力地趴在我身上了。我说:「你咋啦?」
他说:「不知道。我心里也跳了。我也抽了两口楞子家里的纸卷烟,你传给我的,肯定是那东西有问题。」
两颗心靠得近,回音就变大了,我听著俩人合在一起的心跳声,问:「可那是楞子他爸的卷烟啊,我就没见楞子他爸出甚麽问题。」
「楞子他爸心跳了又不会跟你说,要不就是,年纪大的人抽了没事吧?学校教过一个词,叫做免疫,楞子他爸一定是对卷烟免疫了。」小坦很肯定地回答。他凑在我脸旁边讲话,我的耳根子热热的,他每说一个字,我的心就跳两下,弄到後来,我休息得越久就越喘。奇怪的是,小坦也是一样。大笑会传染,心跳和喘气也会传染,学校里的科学都不教这些的。
他抬起脸,往湖水那儿侧过去,忽然说:「喂,你看。」用肩膀推了一下我肩膀。
我转过头,和他同时面朝湖水,湖面上不知甚麽时候全洒满了月光,水波晃著晃著,银色月光像是雾一样飘了起来,又轻轻地落回湖面。
我说:「真美。」
「是呀真美。这地儿真好。」小坦支起半个身子,痴痴地瞧著湖水,「咱们以後常来吧,好不好?月圆的时候更加要来。」
「咱想今晚睡这儿算了。」
小坦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咱们没带毯子也没带火种。」
「我说著玩的。下次来这儿扎营吧?」
他很开心地说:「那就是明天吧。」
我两腿还缠在他腿上,我俩不约而同地挪了挪腿。我的心还在跳,跳得让我著慌,他结实的大腿压著我,我忽然觉得这样下去会发生甚麽怪事。我不知道究竟是甚麽事,只知道该回家了。因此我说:「搀我上坡去。我得在我妈醒来以前把跌打药给上好,上床去装睡。你知道我妈这人忒狠,我半夜出城骑马她就最不高兴,我怕我脚没拐成残废,倒给她打得残废。」
他扶我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那里翘起来了。平常我早上醒来,它会硬一会儿,看见大胸脯姑娘走路时胸前跳啊跳的,它也会硬,想起那些男孩女孩在草坡後面办事的画面,一天大概翘个三四回,但是这晚上我只专心抽烟喝酒打架,啥都没想起也没看见呀,我人都累得站不起来了,鸡巴倒这麽精神?楞子家里的卷烟真他妈厉害!
我被小坦搀扶著走,问他:「你也一样麽?」
他莫名其妙地问:「啥事情一样?」
「。。。这事情。」我指指下半身。
他看了我那里一眼,说:「一样。」
「是那包纸烟害的吧?」
「也说不定是看月亮看得太久害的。」
「这样不是办法。」
「我也觉著不是办法。」
「我说,咱们各自弄弄?」
「弄弄。」
我俩就背著梦幻的月光湖水,也背著对方,拉下裤子,各自管各自地,把两根少年的鸡巴给安抚下去了。射完了被湖风一吹,浑身又是一阵哆嗦。然後我俩在青草上擦乾净了手,又牵起手来,他搀著我,一块儿朝山坡上走。银绿色的山坡上,两匹马儿甩著尾巴圈儿,正安安静静地等著它们的主人回来。
幸好,那一晚再没甚麽其他的古怪事儿。可是我俩从此也悟出了一个好玩的花样。於是,我俩单独野营的时候,有时会在打完了架以後各自走开,把自己翘起来的家伙解决解决。弄完了特别好睡,我俩就回到帐房里,并头躺著睡了。俩人都没疑心过,跟其他人打架怎麽就没这怪事。再往後,天气转冷,我俩除了小便都不愿意走出营帐,乾脆背靠著背来弄。又再往後,北风变得更冷,一路没遮挡地从大草原的北面刮过来,在营帐里听著那风声都会打寒颤,得要抱著个暖呼呼的人才睡得香,咱们便裹著同一条羊毛毯,替对方弄。完事以後把身体下面冒著腥味的毡毯抽出来扔到角落,面对面一块儿打起呼噜。
我俩没想过这事对还是不对,也从不找其他的兄弟这样玩,其他时候我俩照常评论城里的姑娘:我喜欢奶大屁股大的,他喜欢身材苗条、娇小胸部窄屁股的,我说你的偏好太奇怪了,屁股小的女人是生不出娃的啊。他说只要他来操,一定生得出。我说,就算让你生出来好了,小胸部怎麽奶孩子?他说,他以後赚钱买高级奶粉,不必让他老婆辛苦哺乳。他又笑我注目的姑娘们奶子都太垂,我说垂表示大,揉起来才软才舒服。他反问:「你揉过?」
还没沾过姑娘的我,只好说:「你想想面团就知道,是瘪的揉起来舒服,还是又大又圆的揉起来爽快?」
无论勒库人或雅族人,男人勾搭男人都是禁忌,我俩谁也没往那方面想。咱们是兄弟,只是觉著对方可以信赖,对方的手又特别了解自己的那里,就像我们永远能闭著眼睛在狂奔的马上拉手,能靠一个眼神就在空中跳到对方马上,交换坐骑;我乱七八糟地唱了起头几个音,他就能接下去和著我唱,咱俩就能把一首随兴的歌谣唱得完全。这就是好搭档该做的事,有些事情你就是只能和最好的搭档做。这种事很像是打架要找到适合的对手,而且是一种神秘的游戏,必须两个人一起保守秘密,才更刺激。
我和小坦,就是彼此独一无二的对手。
***
6、第三章(上)
十七岁上的春天,二月,在一场替小坦和某个哥们庆祝胜利的烂醉仪式上,我从马背上跌下来摔断了腿。你说勒库孩子不都是马背上长大的,马背是个比家还安稳的地方,阿提你个没用东西,咋能摔下来,还摔断了腿?
这道理简单。首先,你像我一样把所有杂粮酿成的酒都喝上一碗,然後在腰上拴一奶酒袋子,不能掺水,要装著那最甜又後劲最强的浓浓原酒。你在寒风里和朋友们骑马上山,边走边喝,到了山背後的大湖边上,让你朋友讲两个笑话。这笑话要带黄颜色的那种,顶好是新郎新娘成亲之夜的倒楣事那一类。这时,你的马儿闻到流向湖水的小溪流那香喷喷的清水味道,这溪流是假的,不是雪水,是雨水,一个月就乾了的,因此你们本地人谁也不知道有这麽一条凭空冒出的水流。你的马儿闻著好高兴呀,脖子猛一伸,头就往清水里扎进去了。
好了,早醉得想吐又不好意思吐的你,正在发了狂似地冲著你朋友大笑,笑得腰也酸了,只觉得屁股给马儿一撅,撅得那天上的星星都掉进了你眼睛里转呀转,眼前的大湖也突然旋转著跑到了天上,你就这样头和肩膀殿後、鸡巴领路地从马脖子上滑下去了。
这要在平时,我早就两腿一踢,好好地站在地上。可是那晚我真喝晕也笑晕了,这条腿踢出去的速度特别慢,才踢到一半,整个人已经滚倒在湖边的青草里。我的好马儿伸鼻子在我脸上擦擦嗅嗅,确定这是我,咕噜两声,好像在骂我没用,弓著腿倾斜著身子,要让我回到它背上去。一群朋友谁也没想到我这样就能摔断一条腿,他妈的,我发誓我自己也没想到。身上好像有些隐约的疼,又说不出哪里疼,总之是动不了了。
我大叫:「谁来瞧瞧我腿,瞧它。。。是断了不是?」
楞子当先跳下地来看我,其他人也边笑边围拢。楞子替我瞧腿的时候,小坦骑著马晃过来,我拽住他靴子,说:「下来!下来!下来搀我!」
小坦在马上不知延挨甚麽,死不下来。我整个人被朋友们摆来弄去地研究,这一夥人全都和我一样醉,拉拉扯扯之间,先倒了两个,那两个一沾到草地,立刻躺在那儿,好像醉得快睡过去,还发出舒服的叹气声。楞子看我腿看了半天,我老没感觉,结果旁边一个兄弟叫起来:「楞子你搬我腿干甚麽,你他妈看的是我的腿!」
楞子揉揉眼睛,仔细瞧了一下两条裤管的分别,对那兄弟说:「我正看阿提这腿看得好端端地,你没事伸条腿过来添甚麽乱!」
我又对小坦叫:「就你一个儿骑在马上不来帮忙我,你是不是朋友你。」我边说还边笑,又骂:「你以为你是今晚英雄,就不必下马啦?」
对,那晚他是英雄。咱们喝成那样都是为了庆贺。小坦替队伍里一个十六岁的哥们出了头,将那哥们看上眼的女孩替他抢到了手。其实,也不能说是抢到手,最多只能说把敌手干掉了。但咱们这夥人是勒库城里的菁英啊,你小姑娘不爱咱们队伍里的兄弟,天下还有哪个男人可以爱?
小坦这回英雄事迹还是白天干的。先说咱们勒库绿洲的规矩:看不顺眼的事,就打。车子擦撞了,东西给碰倒了,市集里卖给你的水果短少一两了,都打,打完了没事,要理论前先打,打了才听对方说。男人打,女人也打。那些结了婚生过孩子的大姐大婶们,一个人能和高出她们一个头的汉子打。至於咱们勒库绿洲年轻人的规矩要多加一条,看不顺眼的情侣,咱们就打!我们专挑那些女孩条件很好、男人却很差劲的情侣。貌美如花、身材惹火的小姑娘走在个瘪三旁边,打;走在个手臂跟女人一样细的娘娘腔旁边,打;走在个一脸仗势欺人的雅族人身边,太好了,往死里打!
一般来说,车子擦撞东西碰倒做买卖起纠纷,都是打完了挥挥手走人的事,很直接,往後再见面,就当作没发生过。不服气的那方可以再找个因头来打,反正这不是要拚命的事,更不至於绝交或结仇,人生麽,打打闹闹过日子有何不可。可是打情侣就有点不同,咱们将小姑娘拦在一边,专打那活该被揍的汉子,打完了咋办?总不能让他再牵著小姑娘走吧,那不是白打了?因此,咱们不轻易找情侣动手,被咱们找上的,肯定是要做个了断的,要打到那男的甘心退让,才让他留下一口气离开。那就是说,兄弟里有人看上那姑娘了。
如果你问,城里大街上打架,没有王法吗?警察不管吗?这就是咱们的自由,也是咱们的悲哀。勒库人自己族里再怎麽打,甚至闹到当真有人决斗了,政府和警察通常是没兴趣管我们的。万一发生甚麽悲剧,只要记得去市政厅户口署办个死亡证明就好。
勒库绿洲不只有勒库人和雅族人,还有其他绿洲迁徙过来的大种族,勒库人和其他种族的人打,警察比较紧张一点点,也就一点点而已。只要没人报警,还是不会干涉我们。勒库人自己打自己,那是连报警了警察都懒得来,往往拖上一两个小时,再来到现场,别说当事人,连围观群众都散光了,警察乐得手插口袋,三五个值勤员警跑去找地儿喝茶偷懒。最後,唯一严重的,便是任何种族的人和雅族人打。谁先动手都一样,没真正打成也一样,凡是少数种族和雅族起纠纷,你永远不必去思考其中的对错,错的一定是少数种族,少数种族的人一定带回去问口供,要是没巴结好,还得留下案底。城里四五十岁的少数种族男人女人,也就是咱爸爸妈妈那一代的人,不少人都有过案底。
唉,老实说吧,咱爸爸就有不轻不重的案底,就是和雅族人打架打下来的。他之所以选择定居城里开旅馆,只在城外草原上的姥姥家留著一群羊,派我去放牧,就是因为身上带了斗殴伤害雅族人的纪录,若再带著一家子到城外逐水草而居,难免被雅族警方当成不安定份子。不安定份子一进城就被盯上,日子比在城里接受雅族文化治理还难过。这麽著,我才会成为在城里上学的孩子,才会认识这群打死不分开的朋友,以及住在城里的小坦一家。
雅族和勒库族都有句谚语形容一样的事,那就是「意外的祸事能给你招来意外的福气」。咱的命运,大概也是这样。
咱家和小坦家都开旅馆,他又是雅族人,照说咱们是竞争对手。可是他家的旅馆有些特别,那是家有小姐陪酒的旅馆,客人去那儿不是自己带著小姐,就是等著打电话叫小姐。小坦打小帮客人打电话,也见惯了酒气冲天的客人搂著酒气冲天的小姐,更曾在打扫客房的时候误闯还没退房的房间,被光著身子的客人一路扇著耳光出来。我知道小坦家做甚麽营生,我爸妈也知道,他们不禁止我和小坦来往,因为他们说:「这些当年跟著军队来到绿洲的雅族老百姓,也是苦人,也挣口辛苦饭吃,咱家做正派生意,没甚麽好和人家争。」
在学校里被雅族老师当作好学生的小坦,夜里是听著板墙後面客人和小姐的叫声来温书的。他对我说,「小时候不懂也就罢了,现在十几岁懂事了,那样子能温得下书才有鬼,一晚上听他们弄,你想想我要自己弄多少次!」客人搞完了终於睡下的时候,小坦自己也累到魂都没了。这个好学生,课本上都是些奇怪的污迹,是不能让老师靠近了瞧的。
也就是这个好学生,大白天里替勒库族的兄弟出头打架了。
——他是和雅族人干。十一岁的时候他和勒库人斗酒量,十五岁,和雅族人动手。
7、第三章(中)
那个看上人家姑娘的哥们叫做列齐,肩膀生来窄一些,胸脯薄一些,在咱们队伍中向来是脑子清楚、口才俐索的类型,虽然也能打,可没有小坦那麽悍。那小姑娘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岁数,是勒库人,白皮肤上生著几颗雀斑,胸脯从领口露出半个来,也有雀斑,正就长在两颗奶子中间凹下去的地方,迷死人了。你知道,勒库人的女人挺强,大概抵得上两个雅族汉子,她们该露甚麽露甚麽,女人家天生的勾人本钱才不怕汉子们看,所以,女人的传统族服也是看得见胸脯的。这小姑娘穿起百货公司时髦低胸衣服来,更加看得我们这夥儿人人嗓子发乾。她身边的雅族男人总有十八九岁,认得叫做蓝宁,没甚麽特别讨厌的地方,只除了他爹蓝方甚麽来头大家都知道,是学校的高层行政干部。
学校就是讨人厌,高层行政干部更加欠揍,那是跟咱们爸妈伸手要钱、回头却克扣孩子餐费的坏人。现在这坏人的儿子让一个勒库族小姑娘挽著手,大摇大摆走上街,这叫做甚麽你说?叫做找死!
我们一夥站在高处的一层平房顶上看他们俩。列齐说:「我想要那姑娘。」
我说:「就怕他老子报警。想想他老子平时横得那样。」
列齐说:「我知道。所以我也只说说。不然这样吧,你们替我想个法儿,破坏他俩感情,让我追求那姑娘。」
我们皱起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这情况谁都没遇过,对手家里有钱有势,在校成绩好,列齐除了是勒库族以外,没一样强过人家。可是勒库族不像其他绿洲的种族,对通婚没有严格的宗教规范,没有复杂的皈依手续,只要对方接受咱们对雪山诸神的信仰,也就成了。虽说父母们都不喜欢女儿嫁给外族人,但女儿倘若真的死活要嫁,也没其他办法。破坏人家感情需要使用诡计,勒库人的心机怎麽斗得过雅族人呀!
小坦忽然沉著声音说:「使脑子不使拳头,多麻烦?咱们下去。」
大家一起转头望著他。
列齐说:「要是动了手,咱们一夥人不是留案底,就是被学校开除。」
小坦说:「谁说让大夥儿动手了?」
列齐点点头:「是我错了。我要抢姑娘,就自己来。」说著捉住围墙边的绳索,那是咱们爬上来的工具。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