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流殇作者:乱水倾天-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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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的少年人满脸无奈的暗叹一口气,不知该如何答她。曲聆水对自己竟毫无办法的无力感感到愈加无奈,只得说:“我们暂且休息,等殿下与将军罢吧。”
凤陵狐狸闻言将头别到一边,忍到内伤。亏某人还是惊才绝豔的公子聆水呀,竟会拿个小小的女子没有办法。
白衣公子拿眼横他:还不都是你的错?
凤流殇无辜眨眼:干本王何事啊?
“绮容听聆水哥哥的。“宇文绮容倒答地甚是体贴,然而翦水双眸仍不免映著些失望。
曲聆水感激一笑。聪明如他,却装做没有看到少女脸上的失落。
美丽而乖巧的少女,带著点小女儿心性。不厌其烦的唤他:聆水哥哥。她说:他们曾有过青梅之约,立下‘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誓约。
然而这些,他却是真真都不记得了。所以,他无法回应她满腔的爱恋。清冷若此,连一句“小容儿”也不肯唤她。只淡看著她强作欢喜的眼眸中难以掩饰的失落。
一男一女一狐的相处模式,很快被跟上了的宇文饰非和受命保护他的魅上绯打破。
宇文绮容本欲向自家哥哥求救,谁知宇文饰非第一句话就拿自家妹子打趣:“小九儿还未出嫁,心里头倒是已经没有我这个做哥哥的?”
宇文绮容见一向温和的八哥也拿自己开玩笑,一张俏脸更是又红了几分。转而向三人中唯一正经的魅上绯求救:“绯大人你也帮帮我嘛~他们和起夥儿来欺负我。”
岂知魅上绯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正儿八经道:“双拳难敌四手,公主殿下辩不过凤眼狐狸和八殿下的。微臣请公主节哀吧。”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也莫若於此!
四人顿时巨寒……
为什麽、为什麽要用这麽美丽的脸,用这麽正经的表情,讲这麽寒冷的话呢?
狐狸一声怪叫,终於笑得风度全无。他算是见识了这位大挫数十万敌军的魅上将军,该不是用得冷笑话把那几十万人给冻死了吧?若真是这样,那些人死的未免太冤枉了。
魅上绯蹙眉,哪里好笑了?说实话,他对这位凤王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至少,他轻佻的不像个王爷。尤其是那一双似笑非笑斜挑凤眼,一如他的主人般轻狂不羁。对於曲聆水的决定,他还是多少有些不满的。本以为……这样的人是绝不可能与那人并肩而行,以知己相称。
然而令他诧异的是,凤陵狐狸站在白衣无瑕的少年身边竟是说不出的和谐!仿佛便是入了画的,那样的清贵皓白便与那张扬腥红融在了一起。
那样的人,在一起的话。目光便总是不自觉被吸引了去。少年人临风而立,衣袍飘动。挂在唇边的温暖笑意,就连三月的暖阳也自叹弗如。
便是不自觉的,年轻武将漠然的唇边勾起一抹少有的温暖笑意。这便是年少之时呀。
──轻狂如斯的岁月。
交知音共饮一壶美酒,看千秋只羡年少轻狂时!
“凤王明日便要出征,在此皆薄酒一杯为凤王践行了。这酒……聆水府上的酒当真是极品。”饮罢一杯,宇文饰非意犹未尽道:“时候尚早,四下里走走也好。”
“好~”未等宇文公主及时反应,凤陵狐狸已一脸讨巧对那白衣公子道:“小聆,本王有个地方想去~”
你想去便去,告诉我作甚?
还未及他开口,曲聆水却又觉得腕子上一紧。
──又被拽走了?!
“死狐狸!!!”公主公主,那个……咳咳,注意形象。
早已不知所踪的凤陵狐狸,只留下这麽一句──
“公主,小聆本王借走了!”
宇文绮容:…………b
“如此美酒怎能错过?将军陪我再饮几杯罢。”本想为自家妹妹制造机会,却不想弄巧成拙的宇文饰非干笑一声,恢复温雅形象。
青年武将却只摇了摇头:“属下不饮酒。”
“欸,这样啊……”堂堂八皇子一脸顿悟的说,然後继续一杯接一杯地酌饮者清酒。“可惜了呐。将军,不去四下里逛逛麽?”
青年武将抱剑而立:属下的职责是保护八皇子的安全。
况且……他不爱热闹。
温雅饮杯的少年人忽然道:“若我说,此时不安全的恐怕不是我呀……”
“什麽?”他登时一惊。
“呵呵……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呀。”宇文饰非摆摆手,安抚道。“将军太当真了。”
绯衣武将将头一偏去看风景,有些气结。难道和凤陵狐狸混久了,那温雅的八皇子也变得如此爱开玩笑了?
习武之人的目力,自然是极好的。何况,是那样的人?
目光便是不自觉被吸引了去。从魅上绯的角度刚刚好可以看到,那红衣猎猎的少年人毫无反抗的机会可言,一把将那一抹皓白压制在树下。
──紧密相依。
而那需几人才能围抱起的树的另一面,粉色衣裙的少女边走边踢著地上的石子。娇容上的表情魅上绯看不清,但想必是抱怨的吧?
满树的红绢飘摇,霎时间的光影交筹。
魅上绯咬著下唇,握剑的掌向来遇到再强大的敌手也岿然不动,然而此刻却颤抖到指甲都快要陷入掌心里。他刚刚、他刚刚究竟看到了什麽?
“魅上将军,魅上将军?”
忽听到有人唤他,极少走神的青年武将回过头看到一张皱著眉,略带了丧气的脸。“公主,什麽事?”
“我刚刚找了很久,也看不见聆水哥哥。将军可见到他们回来了?”
娇俏少女面容上的失望与无奈,是任一个男子见了都会不舍与怜惜的催速记。平心而论,宇文绮容是一个值得爱怜的女子。
“……”
“将军?”
青年武将裹在暗红官袍里的身形,**削瘦。却有属於武者的力量与干练,疏远孤离。
起风了。
如墨的黑发飘散额前,隐约可见那双黑曜石般冰冷坚硬质地的眸子,反射出烟花般璀璨的冷漠:
“不,属下不曾看见。”
流殇天下 【卷一】 第二十二章
三月韶光,他与他走在人潮汹涌的庙会上。
沅水之畔,他们一前一後。
他仰头,交错间看到他挺拔的比周围人高出一头的身高。在人堆里算得上是出众,倒也不担心走失。只是他在人堆里挣扎地出了一身细密的汗,跟得稍显吃力。
他回头忽不见了他的身影,忙回身赶了几步。从人堆里一眼认出目标,扯住了他冷袖下的手。将略微有些狼狈的他,从人堆的拥挤中一把扯了出来。
然後,相交的指缠紧了再也没放开。
狐狸的掌有著出人意料的薄薄的茧,摩擦在他的手背上,产生了惊人的温度。白衣素锦的公子蹙著眉,细瘦的指在他温热的掌间负隅顽抗。
他说,他有一个一直想去的地方。……谁知道,会不会又是狐狸骗人的伎俩。
红袍年少侧著凤眸,看到他素净的颊负气一般的鼓起。心下愉悦,手上也加紧了力道。
白衣的少年人抵抗不果又碍於不能发作後,负气般放弃了抵抗将头偏向了一侧。任他拉著自己的手,穿梭在人潮中。
夜渐渐降临,狐狸却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
庙会因为夜晚的降临而愈加热闹,各色的烟火炸开的绚烂,投射到所有人的面容上弥漫成喜悦的气氛。汹涌的人流中,无人注意到这两个翩翩少年人。暂时没有身处权利中心的尔虞我诈,忘记了暗流汹涌的危险。
片刻的安宁,以至於产生恍然如梦的幻觉。仿佛他不是凤流殇,他也不是曲聆水。而是──
而是……?曲聆水忽一顿,而是什麽呢?在他失神的片刻,一张狐狸脸便凑了过来。
是真的狐狸脸,初时把神游的他吓了一跳。凤陵的王爷像小孩子一般,带著色彩豔丽的木质狐狸面具,将俊美的脸庞遮的严严实实。唯有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璀璨的像是映照了夜空中璀然的烟花在眼中一般。
“年轻人,实话告诉你。本王乃狐狸山上狐狸洞,狐狸洞里狐狸仙。你我相遇算是有缘,本仙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哦~年轻人许个愿吧~?”
那双眼里晶晶亮亮的,晃得曲聆水白眼一翻:凤王,可否莫要如此幼稚?
“欸……”凤陵狐狸耷拉了耳朵,哀怨道:“小聆真不解风情……”
曲聆水不欲与狐狸多做纠缠,作势要抽出手来。岂知被狐狸爪子缠上,怎麽也挣不开。郁闷极了,索性不理睬狐狸。
“不高兴?不喜欢?还是,讨厌?”凤流殇凤眼弯弯,一脸人畜无害。宽袖之下,指却越缠越紧。
少年公子偏头,手却一直在他掌心里:“很……讨厌。”
“小聆,你心口不一。”狐狸调笑道。
狐狸果然是祸害,果然只会惹人厌。
“……到底去哪儿?……啊。”!!!
电光火石间,红袍猎猎的狐狸一个反身,将白衣素锦的少年人压制在树後。不容反应。
“做什麽?!”他惊怒。
“嘘……”
搂著他的腰身贴紧了身後的树,狐狸静伏在白衣人的身上。他的呼吸洒在他的颈侧,紧密相依。
“你……”无论何时,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姿势。可──
“聆水哥哥?……聆水哥哥,死狐狸,你们在哪儿???”
他忽一怔,瞬间整个人被狐狸缠紧。
“为什麽不挣扎?”狐狸魅惑的嗓音在他耳侧呢喃,“为什麽不推开?”
他抵在他胸口的腕子一滞。
为什麽?
似乎有什麽情愫,在连自己也不曾发觉时萌芽生根过?侧眼看见那娇俏的少女提著纱裙,小心翼翼地走在布满石子的小道上。
“聆水哥哥,你们在哪儿?……欸,不在这里麽?”失望之余,咬牙切齿:“哼!死狐狸,叫本公主找到灭你九族!”(其实,狐狸的九族里有你啊……)
凤流殇眼见少女愈走愈远,低眼瞥见少年人颈子下的一点锁骨风光。果然,就如在怀里的触感一般。清瘦的,就连锁骨也能斟一觞醇酒,叫人沈醉其中。
狐狸抱了抱清瘦的少年人,典型的趁人之危。语气却是一副正人君子般地责备:“小聆定是没有好好吃饭,这麽瘦。”
他忽推开他,一字一顿:“凤王,你醉了。”
“本王一杯未饮。”他老实不客气地回敬他。
“……”白衣素锦的少年人沈默了一会,忽想到一个问题:“你我同为男子。”
“那又如何?”狐狸挑眉,模样一贯的唯我独尊。
“……”他被他一噎,蹙眉郁结。聪明如他,一时却找不到理由来反驳狐狸,竟也接受了狐狸毫不在意的歪理。
“你到底要去哪儿?”
流殇天下 【卷一】 第二十三章
“你到底要去哪儿?”
他略略不悦。
凤流殇这才扯著他的手从树後出来,狐狸脸一脸人畜无害:“到了。”
曲聆水才发现,原来远望去花团锦簇的一片。方才所栖身的地方,竟是一株总要四五个人才能合围的起的荚竹桃树。
粉白的花瓣上隐约带了丝腥红,淡而不隐。经风一吹,扬扬洒洒飘落了一地。极力伸展的枝桠上,缀满了用於许愿或祝福的红绢。沈甸地,让人自心便一股**。
不知是荚竹桃瓣染红了一树丝绢,还是嫣红丝绢映红了漫树桃花。总之,满目飘扬,交相辉映。煞是旖旎瑰丽。
……是棵美丽的树啊。
像是震慑於这样的美里,白衣公子那双清明的眼里有刹那的恍惚:“你想去的,便是这里麽?”
“恩。”凤陵的狐狸回过头来,一脸诚恳。那笑靥却偏让曲聆水觉得背後有什麽阴谋:“本王听说这里许愿,可是很准的。”
闻言,曲聆水:…………b
堂堂凤陵王爷,为什麽总是动不动就这麽幼稚呢?
狐狸不依不饶:“小聆也一起罢?”
‘不要’还未出口,凤陵狐狸已经在他手里塞了三尺红绢。
──果然,事先早有预谋。
“小聆可写好了?”
曲聆水默不作声微微点了点头,内里却是心乱如麻。他的命理,已是天定。如此,有用麽?
若照他的本意,随便一扔也算应付了事。可狐狸执拗的偏要两人一起抛,某人拗不过居然也照做了。懊恼之余,却见那两条齐齐抛出的红绢,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紧紧缠在一起。稳稳地勾住了最顶端的枝桠!
凤陵王爷此时笑的乱没形象:天作之合啊……
他诧异的看了狐狸一眼:“什麽?”
狐狸干笑两声转移话题:“我说,小聆方才许得什麽?作为交换,本王可以告诉小聆本王许的愿~”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话音未落,惊采绝豔的公子聆水便看到狐狸一脸状似抽搐的表情:“怎麽了?”
如若此时在场的是一惯温雅的八殿下,估计会不发一言,但看他别过去的头以及颤抖的幅度可以判断忍的不轻。至於小公主,原本期待羞涩的表情估计听到答案後会瞬间僵化。
但问题是,现在站在曲聆水面前的,是他堂堂凤陵的王爷凤流殇。於是乎心理素质一向高於常人,异常强悍的凤某人挑了挑凤眼,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我说小聆啊,这片儿的鬼神是不管这些的。求国泰民安什麽的,庙里请呀。”
不怕不怕……反正该写的他都写了,不该写的他也替他写了。(水:什麽是该写的,什麽是不该写的啊???)
放眼望去,果然树下围著的不是二八年华的娇俏少女,便是春风得意的少年郎。或双颊飞红,或诚心摒气地将手中的姻缘绢抛向树端。很显然,凤流殇话里的这片鬼神管得什麽是很明显的事了。
而周围之人显然处於石化状态,对於两个男人一起祈因缘的诡异状况表示呆滞。但是,分明是不合礼教的事情,可为什麽偏偏看起来如此合理麽?因为那两人在一起的样子,很美啊。
比这骄人的烟火,还要夺目的美丽。
曲聆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杀必死的目光直接扼杀狐狸抽搐的嘴角:好吧,你敢笑个试试?
果然曲聆水的威慑力是巨大的,狐狸顿时噤声。
霎时忽静默无声,只余微风拂过彼此。像是受了什麽默契一般,顺著白衣无瑕的少年略带温情的目光,望向缠於树端的红绢。
一时间,仿佛连风也停止。
少年人带著淡淡情愫的容颜,似乎定格成了永恒。
怎会不知啊……
白衣缱绻的少年人心下微不可闻叹息。他怎会不知,那绯红隐雪的荚竹桃树承得是世上姻缘无数?他又怎会不知,那红袍张扬的少年红绢上写的什麽?怎会不知呀?只是──
他於你,你於他。
究竟,是什麽?
曲聆水微侧头去看凤流殇的侧脸。少年人狭长的凤眼满足地半眯著,菲薄的唇勾著邪肆的弧度。线条若行云流水,堪称完美。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的时候,忘了反抗。
烟花炸开时,他的眼有瞬间的失觉。
似乎是感应到某人正在偷看自己的视线,凤王爷的心情堪称愉悦。连语气都是云淡风轻:“明日,本王便会走。”
“恩。”曲聆水点头,而且是他一手促成。他也说的清冷,身体却是诚实的。听到他云淡风轻的说时,白衣素锦的少年人分明一僵。
红衣年少忽倾身过来,狐狸眼里晶晶亮亮:“本王一定会回来。”
他一怔,就这麽笃定?你凤王当歌朝人皆是无为之人?
雪衣公子被逼得无路可退,索性直视:“……自负。”
那双清冷的瞳子,沾染了点烟花的温度,绚烂的让人不敢直视。便是被蛊惑的,狐狸松开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