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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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惶恐的出了门,屋里的德妃看着一旁的一盆血水,吃吃的笑起来,“命!就是命!”
林羽研小产之时姬容华正和安昭容讨论着日后孩子的名字,太监前来汇报,一时不太反映过来,然后连忙跑去倾熙宫,屋里林羽研脸色苍白,怔怔的看着血水,那毕竟是姬容华的骨肉,姬容华一时有些难受,吩咐宫人那盆血水端出去。
林羽研失血似的唇瓣让人格外心疼,姬容华忽然想起,那时玄落小产,是不是也是如此痛苦,不免有点触景伤情,将林羽研搂到怀里。
连声音都有些苦涩,“会有的,还会有的。”
林羽研看着上方的男子,心里的委屈全发了出来,窝在他的怀里大声哭泣了起来,姬容华也微红了眼眶,这个孩子,他本是要立为太子,心思也就放的重一些,现在没了,无论是谁心里都不好受。
姬容华近日诸事不顺,林羽研小产,太后染了风寒,就连徐成明也要请病假,姬容华把他请假的奏折一扔,“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徐成明看着自己请假的小折子就这么被皇上给扔了,不免小小腹诽一下,皇上你不觉得您问的话太具有跳跃性了吗?
徐成明老老实实的回答,“王明查询无果就抓了百晓生审问,晓生说,玄落大师可能并没有死。”
姬容华手中朱笔忽然落地,眼里如同染了血,“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晓生说,那日玄落大师并没有死。”
姬容华从御案上急忙下来,把徐成明给拉了起来,“那他在哪儿?”姬容华摇晃着徐成明,“他还活着,那他为什么不肯见我?!”
徐成明跪地,“回圣上,臣,不知。”
姬容华自觉失态,咳了一声,“你先退下。”
徐成明出了议事殿,乍然听见门内姬容华仿佛乐到极点的笑声,有多久了,皇上不曾这么开心地笑过。
丧子之痛就这么被姬容华抛到了脑后,姬容华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满脑子想的都是,“玄落,你在哪儿?”
玄落哄着小小宋睡觉,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在说我的坏话!
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玄落出门,一身白衣,长发及冠。
早上起来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心情也就低落了点,然后走到自家小巷口就感到后面像有人跟着一样,一回头什么人也没有,玄落摇摇头继续走,又回头这次看见一个黑衣人。
玄落心想,大哥,大白天您穿一身夜行衣,不觉得有点不大合适吗?
那人拿着把长水剑,问,“你就是玄落?”
玄落点头,“怎么了?”
那人持剑说道,“我家主人有请。”
“你家主人叫什么名字?”
“主人姓名不便相告。”
“那我肯定不认识对不对?”
“我家主人说,若是公子不肯去只有得罪了!”
玄落看他打算动手,懒劲上来只能说,“好,去。”
玄落被蒙了眼,坐在马车上走了九曲十八弯,终于到了目的地,下马车那人终于拆了他的眼罩,玄落捂了会眼,刺目阳光过去,玄落总算看见眼前的小小宫殿,哇!有钱!金碧辉煌啊!
旁边那人说,“我家主人日前来的京城,只是暂住在这儿,就算你出去时说出这块地方他们也找不到主子的踪迹。”
这是在变相夸他们主子有钱吗?
玄落咳咳两声问道,“那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宋先生生了病。”
小宋?吞了石头还没死?
玄落惊奇一下后,那人领着玄落去了一个房间,宋贤躺在床上,神智混沌,宋贤抬头看他一眼后又转过头去,那一脸憋屈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玄落一时有点接受不了像小宋这么坚强的人都能得抑郁症,“他为什么不说话?”
那个黑衣人说,“宋先生的声线被石子嗑断所以不能说话。”
玄落看了一会小宋,对一旁的黑衣人说,“请先出去,我有话对宋大人说。”
黑衣人想了一会欲言又止,最后出了门。
门一合上,小室又阴暗下来。
玄落叹气,“宋贤,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
“你十六岁官拜丞相,二十岁请兵攻打东钺,以后史书上记载必是名垂千古,就这么抑死,你可甘心。”
“那时你明明看出我是装疯却没有点破,因为你知道每个人必有他不能言的苦衷,若非迫不得已谁会装疯卖傻的过日子,为什么痛苦能伤人,因为你把它放到了心上,每日自怜之下,再小的伤口不处理,发炎溃烂都能要人命,何况着这伤口本身就是能死人的,你现在所受之苦只要不放到心上谁都伤害不了你。”
玄落不知道小宋听下去多少,反正他说完了是挺舒坦,起码小宋还没死,不幸中的万幸。
作者有话要说:
☆、荐倾城,两相忆
小宋那憋屈模样没能感动玄落把他救出去,玄落临走前还特有良心的说,“小小宋很好,你不要担心。”
黑衣人进门时礼貌的说,“公子,请跟我来。”
这时玄落正在给小宋做心理辅导,“……反正又敌不过,小宋……你还是从了吧。”
玄落又被蒙了眼给带了回去。
玄落感觉今天去的地方特不真实,临走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宫殿,呲呲感叹,“真有钱。”
一想到欠卫青鸿的那么多钱还没还,玄落就觉得世界特不公平!
黑衣人才不会管他的仇富心理,给他戴上眼罩又给拉了回去。
路上玄落问着,“小宋这个样子多久了?”
黑衣人没回答,玄落算算日子,距上次分开已近一年,小宋这丫也真可怜,玄落在心里给他默哀几秒,掬了一把同情的鳄鱼泪。
玄落下马车时,月色悠然,他看到一个这辈子他以为都再也见不到的人。
在街的对面,姬容华摇着纸扇从一家古董店翩翩然出来,乍一抬四目相对,玄落慌忙的跳下马车,姬容华顾不上手中掉下的扇子下狠劲的追着他。
“你别跑!”
傻子才不跑!
“你听我说!”
玄落心想着,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前面是一个黑漆漆的小巷口,玄落正好要用轻功飞上去,姬容华终于撵了上来,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说着,“你是不是喜欢了别人,所以不来找我!你说话啊!”
玄落心里揪痛一下,悄然回头,黑暗的小巷口里,玄落看着依稀模糊地姬容华,轻声说着,“不是。”
姬容华大喜,“玄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还是……”
玄落冷笑打断他,“我为什么要去找你,你又是我的什么人?”
在那端,姬容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玄落,你……是什么意思?卫家堡的那个孩子我……”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姬容华,你怎么就能肯定会那个孩子就是你的?姬容华,连我都不知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我相识不过两年,你怎么知道我是怎样的人?玄落本就是人尽可夫的男子,你又知道多少?”
姬容华看他半晌突然笑出来,“玄落,你想说什么?一切就是我自作多情?”
玄落在暗处,一片月光下,他捂着心口,笑对着姬容华,“不然难道是我?姬容华你比谁都清楚,你的母亲害死的至亲,你夺了我的皇位,我就是喜欢街边的一条狗!也不会爱上你!”
姬容华走进玄落,脸色平静,“我给你!……我都还给你,你要皇位或是我的性命都行,我只要你的一句真话。”
夜色中,玄落脸上冷汗津津,心里痛搅得难受,他看着姬容华,试着对着口型,哑声想说句话,发不出声。
到底说不出口,然后,他扬着下巴,倨傲着说,“无论是你,还是你的皇位,我,都不稀罕。”
玄落还没说完,姬容华一把把他扯带到怀里,两个人像野兽一样亲吻着,撕咬着,玄落感到脸上清凉一片,入秋的夜晚风吹的很急,凉意不过一阵,可他心里清楚,那是姬容华的眼泪,玄落咬破他的嘴唇,血气弥漫中带着苦涩。
姬容华到底放开了他,疲惫地说,“你走吧,朕……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你。”
玄落捂着那个翻搅着的地方说,“草民,谢主隆恩。”
姬容华绕过他,迎着明亮地方离开了小巷,在他的身后,玄落捂着心口,疯了似地咳嗽,良久,人影早已不见,他还是跪在地上,半步不离,血丝从他的嘴角流出,那是心悸之血,在姬容华出现的那一刻起,心悸便发作,他用内力压制,现在反噬过来。
不过还好,起码……不会让他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太后病急,王凝派婢子前去找姬容华,一向黑漆漆的议政殿今夜没有半点光亮,姬容华坐在明黄案台前,眼中深不见底。
侍女跪地禀报,姬容华挥袖,“朕知道了,退下。”
侍女离开许久,姬容华才想起,他已有很久没有去嘉乐太后那儿了。
嘉乐殿里灯火通明,太后拉着王凝说,“皇后,哀家……哀家是没有都少日子了,只是一件事,哀家始终放心不下,想必你也知道,皇上……皇上他登基前曾当过道士。”
王凝点头,扶着欲起身的太后,太后哆嗦着手从枕下拿出一封密诏,“哀家放心不下,若是十六枉顾伦常硬要与那人好,哀家可怎么向洪武帝交代……这是武帝留下的密诏,是要立容妃的儿子做玄王,以后必要时你将密诏拿出,十六想必也不敢如何。”
太后摸着王凝的手说,“你记着,万不能将密诏之事告诉皇上……否则你会有性命之虞!”
嘉乐太后说完,力已不虞,一下摔回枕上,王凝含泪拿着遗诏,大喊着,“太后!”
姬容华乘着御撵急忙赶去,后来实在焦急就自己下地跑去,在几个孩子嘉乐太后最疼的就是他,昭阳帝在位时,他为了玄落出卖太后,后来他以为玄落是太后与他大哥所杀,几年去看望的太后的次数掰着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现在那唯一能还把他看成孩子的老人要走了,他不想连最后一面都看不见。
他去时,宫人正给太后打理槟服,太后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白霜,看上去十分吓人,姬容华心痛至极,对着嘉乐太后的遗体,磕了三个响头后,失声痛哭出来。
王凝入门时,姬容华已被宫人扶出去,王凝跪在太后面前手持佛珠念着往生咒,擦着眼泪说,“太后,您一路走好。”
诺大的嘉乐殿空荡异常,想着以前宫人对她稍有不敬时太后的维护,以前嘉乐太后喜欢给她讲些武帝在时的故事,王凝侍候病榻时,太后还曾挽着她的手戏谑,“你与我……都是十六忘在脑后的人,可你还有以后,只怕哀家是到死也等不来十六,凝儿,看看你还比哀家幸运不是?”
王凝跪拜着太后的灵前,泪如雨下。
嘉乐太后薨逝,嘉乐殿封闭,王皇后只得又搬回凤栖宫,姬容华下旨德妃日前流胎,不便处理后宫事宜,一切交由王皇后处理。
王凝跪地接旨,宣旨公公谄媚对着王凝说,“皇后娘娘久处嘉乐宫,奴才可算是把您等回来了。”
王凝对一旁的侍女点头,婢女取出一锭白银,笑声说,“公公拿好。”
“谢皇后娘娘赏赐……谢皇后娘娘赏赐。”
凤栖宫几日来妃子昭仪们简直要踏破门槛,王凝待人接物处理的分外妥当,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
作者有话要说:
☆、荐倾城,两相忆
嘉乐太后享年七十余载,籍贯永中康乐之家,与洪武帝伉俪情深,为两朝太后,遵武帝遗诏与之同葬皇陵,薨避,文华帝守孝,三年不入后宫。
他有时会想玄落诈死许是为了报复太后,害的他与太后日渐嫌隙,以至于太后去世他才知后悔,他这个不孝子落了玄落的算计,以至于让太后含恨而终。
所以姬容华这辈子是不信什么爱情了,他也不想再听到关于玄落的事情,所以玄落那日被卫青鸿在小巷找到,差点心悸而亡的事情他一点也不知情。
姬容华躲在皇宫里舔舐着自己的情伤,还准了徐成明的请假奏折,徐成明感恩戴德的表着忠心,姬容华疲惫地说,“下去吧……”
这话说得有气无力。
徐成明作为一个十分体贴的奴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姬容华身边说着,“皇上,您是不是这几天为太后斋戒素食的有点心猿意马,要不要奴才给您找个昭仪来纾解纾解?”
姬容华看着他,脸色阴沉,狠狠地说,“你再不走,朕倒可以拿你纾解纾解。”
徐成明跪倒地上大声说,“臣告退。”
“滚!”
徐成明被皇帝拿着奏折给撵了出来,出门时理着衣襟对守门的侍卫说,“看什么看!”
侍卫小声问着,“徐总领,您这是……又被撵出来了?”
徐成明得瑟的拿出了御笔亲批的请假奏折,“老子可是有成果的。”
徐成明请了半月假,特意去了次醉香阁,在里面呆了六天才舍得出来,临走那天很不舍得阁里的小姐,小桃说,“那爷就赎了我吧,女婢当牛做马也报爷的恩。”
开玩笑,徐成明家里可是有老婆的,这次瞒着老婆下青楼已经是极限了,再赎个青楼女子回去,他老婆还不拔了他的皮……徐成明当下就醒了酒,拽着衣服就给溜了,身后一并的女子们笑得花枝招展,他也没心思再回头去看。
一路跑的直流汗,敲开门,管家唤了声老爷就去请夫人。
朝中的人都知道,徐成明是有名的妻管严,在家里也特没地位,尤其是老婆诞下男胎之后一向支持他的老妈,也悄悄倒戈敌营。
徐成明战战兢兢的站在大厅,徐夫人拽着他的衣服闻了闻,“什么味?”
徐成明腆笑,“就是……就是御花园的花香味,我一批了假就忙着回来,一不留神就倒到御花园的花圃里去了。”
“是么?”
徐夫人纤手捻起徐成明衣服上的一根长发,又拽下徐成明的对比了一下,明显比徐成明的长出一截。
“这头发不是你的,快说!是在外面勾搭上哪个狐狸精了!”
徐成明心想他要是有他老婆一半精明,假期也不至于现在才批下来,他捂着脸说,“老婆,您手里拿的是德妃的头发,德妃娘娘召见我时不小心给撞上的,这要是给皇上知道了可是砍头的死罪!”
徐夫人跟烫了手似的丢了头发,上前给徐成明脱了外袍,“相公,累了吧……绿意,秋处,给老爷打水洗澡。”
徐成明摸着老婆的手说,“不累,夫人为家里忙里忙外才是辛苦。”
徐成明腻歪了好一阵才进去洗了澡。
不想入夜时分,徐夫人给他撵了出来,指着他的额头道,“方才在下人面前不好发作你,德妃前日就回家探亲,如何在宫里召见的你!徐成明你个狐媚子迷了心的东西,拿了铺盖滚出去找你的情人去。”
徐成明委委屈屈的东厢房将就了半夜,后半夜是怎么都睡不着,就点了灯,拿出了昨日德妃交给他的香囊。
里面有一封信,是想他去查一个案子,粘竿处材料齐全,若是下劲去查也不是查不出,但这事情还就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做,而且这事情皇上也吩咐过不准其他人再去插手,一面是皇上,一面是德妃娘娘,还都不能得罪,要是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明天脑袋就搬了家。
徐成明感到自己的这份工作是真他妈的不好干,在妓院呆了六天就为了见德妃一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