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伶曲作者:沈杰-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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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只是看著他送给封紫英的廉价镯子被她当成宝贝般戴在手上,过後又是看著她偷空给自己做的一双新的靴子,说服自己那不是真的……
最近他心里不时想著她,甚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果没有纪子伶这个纪府二爷及纪言星纪爷转移焦点,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麽事情,而楚以华却没有说什麽,这也令他有些不安。
他的脑袋转瞬间又略过许多想法,不等他跑完一轮,就看见了一个流动摊贩,确实是个老头,林卿官走上前去,客客气气问候起来。
远远的,夏晴看了他一眼,却不上前打招呼,反而往隔一条街的吉祥客栈斜对面的医馆去了。
× × ×
楚以华等不到林卿官,他还想著是不是被纪子伶扣下了,而实际情况与他所想的相去不远,当他看见纪子伶时,只见对方脸上没有笑容,微微沉思的表情,手指有意无意地在桌上敲出一个个的无意义音节,眼神往著远方,不知往哪看了。
又是淡青的衣裳,腰间一枚玉佩,侧面看起来极其书卷味儿,谁又想的到看起来那麽文弱的人,武学造艺却是令人摸不透深浅!
「怎麽没看见谨言呢?我还以为在你这儿呢。」
楚以华笑了笑,开口问。
纪子伶起初还不知道他是在问谁,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对方是在问林卿官,即使知道他十分聪慧,楚以华还是补上一句:「林卿官林谨言不会迷路了吧?」
纪子伶从来都是「林公子」来「林公子」去的称呼人家,也没想过原来人家也是有个字,他露出了微笑,「你家林公子被我拐去买糖葫芦了,这会儿人还没回来,不如我们去看戏吧?」
他笑著提议,楚以华搞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卖什麽药,但无伦如何不会害人,也不坚持一定要问出来:「敢问这戏看的是那一出啊?」
纪子伶这时已经暂时抛掉先前不久还在烦恼的事,有一句没一句地开起了玩笑:「我想想啊,《拾玉镯》应该不错吧?我看挺适合的。」
楚以华笑了起来:「这出戏听著不错,不过怎麽就选这出呢,这年头,可没有人会送不成镯子还放在地上坚持要送呢。」
「那可难说。」
纪子伶一面说,一面起身往外走,他是这里的东家之一,店小二不敢与他要钱,楚以华看著还以为是付过了,也不多在意,《拾玉镯》分成了两个部分,前为《拾玉镯》,後为《法门寺》,既然对方只提了一半,他也就顺著对方的话说,耐心的很。
楚以华不问,纪子伶也不急著破梗,边走边聊,已经走回了他暂住的吉祥客栈,楚以华不仅不问纪子伶要做什麽,反而笑了笑提议:「你总是叫我『孙公子』,虽然没什麽大错,叫多了我也挺不习惯,还是叫我偏静吧!」
「偏静?」
纪子伶微微一愣:「皇上,您也有字?」
「你小声一点。」
对纪子伶一点也不恭敬的敬称无可奈何,楚以华苦笑著说:「我怎麽没有,我原本又不是太子,一年当中很少在宫里也没人管,当时母亲就替我取了这字,希望我少动,多静。」
纪子伶笑了出来,「这字取得不错啊,令慈……啊,到了,就是这儿。」
楚以华顺著提出合理疑惑:「没病没痛的,来医馆做什麽呢。」
「来看戏啊,」
纪子伶顿了顿,像是下了什麽决心般,回头,低声说:「你还不知道吧,封紫英是我妹妹,不会杀你……这件事,你会追究吗?」
楚以华轻松归轻松,脑袋可没变笨,瞬间知道对方前言不搭後语是在说什麽,他更推测出了某种他平时不会有的结论,但那是纪子伶说的,本来已经死的人说的话,也好像有了几分可信度。
他深深看了纪子伶一眼,笑著说;「短短几天,你给我的惊讶真多。」
纪子伶无动於衷,接话:「还有更惊讶的。」
他就这麽停在医馆门口,夏侯燕儿已经看见了人,本来想出来招呼,这时看见他身边有个陌生男子,也就没有迎接,目光在楚以华身上打量著,或许,他是在猜测那个陌生男子跟前不久进去的冷面青年有什麽关系?
楚以华笑了笑,做为一个帝王,母后给他的评价是八个字,守成有馀、进取不足,他自问自己也不是没有容人之量,此刻他的心情瞬间闪过许多想法,他发现自己居然不生气,反而对於纪子伶的坦白感到讶异。
他想说些什麽,最後轻轻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我该不该答应你,我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纪子伶微微一笑,「草民不敢,皇上英明神武,谁敢算计您呀?」
楚以华笑睇他一眼,也低声说:「你多说一点,或许我就不追究了呢。」
他的语气有点耍赖的意味,旁人或许雾里看花,纪子伶却听得明白,楚以华不是用皇上的身分在说话,而是用偏静的身分在说话的,他愿意让自己用「偏静」称之,说明至少在这一刻,他也不是什麽皇上。
纪子伶忽然间抬眼看他,他的语气那麽轻,那麽沉,记忆里的楚以华是怎麽说话的,他一点也不记得了。
☆、章七·情愫(上)
夏侯燕儿手里拿著两只糖葫芦,这时其中一只只剩下竹签,眼看不远处纪子伶和另一个陌生男子仍是没有马上要进来的意思,她很认真地开始思索,究竟剩下的一支糖葫芦是要自己吃掉好呢,还是留给二爷好,毕竟那是二爷叫那姓林的去卖的,不过她吃掉了二爷也不会生气吧?
纪子伶抬起头,有片刻就那样仰望著天空,然後他回头,微微一笑:「今天失策,没有带伞,也没有带人。」
「不如先进去?」
楚以华提议。
他的声音很沉很轻又很低,纪子伶不明白,为什麽这个人跟自己说话总是用著那麽轻柔又掺杂一点无奈,彷佛是在……他将自己的一些旖旎念想扔出脑海,有些不自在的点头,这个轻微的举动没有走漏楚以华的眼,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的那种蜜一般的甜,跟著纪子伶一前一後进入了容均的医馆。
夏侯燕儿这时看清了二人动作,立刻迎了上来,天真地问:「二爷是来找里面的人吗?」
她没有说是谁,也没有说里面的人数,很聪明的换了个问法。
纪子伶笑了笑,点出了这件事跟这个人有关:「是啊,林公子来多久了?」
若只有一人,夏侯燕儿绝对会笑著立刻回答,这会儿她却露出了一些犹豫,低声道:「二爷,不只林公子,夏公子与温公子现在都在师父那儿,不过封姐姐那儿绝对只有林公子一人。」
哪个温公子?
纪府里姓纪的与姓温的人都不少,但既然夏晴在此,纪子伶脑袋一转便也也猜出了是谁,面上笑容一点也没有变:「他们说上话了?」
「说了几句胡话,就被……」
夏侯燕儿正要塘塞过去,後面冷不防出现了一道清冷而恭敬的声音:「二爷,没想到您亲自过来了。」
楚以华一直没有说话,这时抬眼逆著看过去,只见一名面色白净的男子,腰间配著一把刀,脸色冷的像冰,他把自己整理的简单乾净,而白净男子的後面则跟了一个肤色偏黑,表情有些委屈的人,跟他比起来,这名黝黑的男子头发看起来要扎不扎,衣服也是略显凌乱、要穿不穿,两个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某种极端的组合。
纪子伶的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目光扫过夏晴,对方冲著他又摆出了无辜的脸。
「嗯……」
纪子伶回头看著楚以华,眼神已经恢复,似乎也是犹豫了一会儿,才看似随性的对他笑说:「我、嗯……偏静,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家的家仆,你叫他小温就行了,」
随手指著朝纪子伶抱拳的温尚雅,温尚雅听了纪子伶的介绍,转而也朝著楚以华抱拳,不过也仅仅如此,并不多言。
纪子伶暂时没有管他,又指著夏晴介绍:「他是王爷的心腹之一,叫做夏晴,正好奉了王爷的命令回临天。」
他对夏晴的介绍跟温尚雅比起来就比较详细了,但是说的也不是太特别,首先,五王爷身边的心腹,楚以华肯定早就打听过,所以其实也不是什麽秘密。
楚以华注意到纪子伶对自己的称呼,虽然还有些生疏与不习惯的味道,但是对方那麽快就肯这样称呼自己,方才那种蜜一般的甜又涌上心头。
夏晴平时随便,这时也不敢出言顶上一句,也恭敬的抱拳:「在下夏晴,见过公子。」
那副痞赖样一收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凛利许多,再者面容上添的一些疤痕使他看起来更为精悍,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威严与杀气浑然天成,这时一摆出恭敬的模样,立刻让楚以华有些另眼相看,开口问纪子伶:「却不知这位夏公子是哪里人呢?」
省掉一些恭维与场面话,他问的很直接,夏晴笑了笑,觉得这没什麽,代替纪子伶回答:「在下原是孤儿,直到遇见五王爷後才随王爷四处走,现在大概算作半个临天人吧!」
他说的很轻巧,楚以华却听得有趣,温尚雅却怕夏晴又说出什麽让楚以华更加感兴趣的话,已经恭敬说道:「二爷若没其他吩咐,在下就与夏公子先回府了。」
十三……
纪子伶眨眨眼,但他还是说:「好,路上小心。」
温尚雅与夏晴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很暧昧,特别是刚刚他分明看见温尚雅脸色不太对劲,不过一来楚以华没看出来也没问,二来他们自己也不说什麽,纪子伶自然更不会多说,至於那二人吵嘴吵到床上去,那又是後话了。
楚以华对那二人是好奇多於欣赏,等二人走远了,才回头说了一句:「他们可真特别。」
纪子伶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朝夏侯燕儿示意,才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岔开话题说:「伤脑筋,我没有字呢,难道你每次看见我都要喊上一声二爷?」
听他说的有趣,楚以华也笑了:「叫你子伶可好?」
这是一个很大胆又很放肆的问法,换做别人,借他十个胆也不会这样问,但是作为皇上,他最不缺的就是胆,纪子伶也不生气,很平静的回答:「好啊。」
「啊?」
楚以华懵了。
这次他真的是懵了。
「不好吗?」
纪子伶换了一种口吻,略带轻柔的轻声问:「还是你比较喜欢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声二爷?」
这话,棉里藏针,偏偏楚以华很吃这一套,「那也不错,这样吧,以後当著别人的面我就叫你一声二爷,私下就随便叫,你看如何?」
纪子伶这时已经走到门外,他停住脚步,没有回头,还是方才那种平静的口吻:「好啊。」
楚以华琢磨不出对方那麽平静的语气里在想什麽,就看见纪子伶转过身来,朝他笑了笑,接著就将门打开。
屋子是很普通的屋子,飘著淡淡的药味,那著当时已经死了的封紫英,此时窝在林卿官怀中,头发略显散乱,而林卿官就只是那样抱著对方,眸光微歛,若不是开门的声音惊动二人,乍看之下,简直比风景还风景。
林卿官与封紫英原本似乎是在低声说些什麽,这时齐齐抬眼,各自变了脸色。
「皇上……」「大哥……」
然後没等二人做出回应,他们相视又是一问:「你怎麽……」「我没有……」
然後又同时停了下来,默然无语地看著二人。
纪子伶笑了几声,很有趣的看著二人既尴尬又惶恐的表情。
楚以华可笑不出来,他挑眉,问:「你早就知道?」
纪子伶耸耸肩:「我不知道我妹妹跟妹夫和好速度那麽快,只是既然人在这里,就来看看。」
☆、章七·情愫(中)
「妹夫」二字说的林卿官脸红的抬不起头,差点都要忘记楚以华还在现场,他回过神,毅然下跪,「皇上,属下……属下……」
纪子伶退开一步,没有插话。
楚以华没有去问纪子伶如何得知,他对著纪子伶说话时总是维持著很轻松的神态,这时沉下了脸,略带严厉地命令:「起来,坐著说话。」
纪子伶还真没见过楚以华板起脸来的样子,只见林卿官明明想说什麽,或许是一些解释,或许是求情,但这些他都没有说,只答了一字「是」,然後立起身,还有些不敢坐,楚以华冷冷斜了一眼过去,这人立马老实了,正襟危坐,也只小心地做了半张椅子。
看来楚以华很清楚他这个护卫的性子,单凭身旁带的护卫,就能对楚以华的用人之道窥看一二,纪子伶不知道楚以华心里怎麽想的,不过要是问他的话,他大概会说,他也很无辜吧!
纪子伶若有所觉般正想找个藉口暂时离开,楚以华已经转过眼神,沉声说:「二爷不必回避。」
纪子伶耸耸肩,侧开身站到了一旁。
封紫英转过头,神情是少有的担忧,她聪明但不精明,虽然八面玲珑,却没有什麽心机,但她知道皇上不是昏的,不会凭著几句话就断定什麽,因此她已经喊出口的「皇上」,也迟迟没有下文。
纪子伶示意他稍安勿躁,一时半刻不会有事,他也就暂时不担心。
更多的想法是,那日虽然容均容先生提了药仙道人,可也只是提了,并没答应什麽,反过来说,这其实也只是皇上身边的护卫与宫女的事儿,可大可小,以封紫英的身分,横竖就是一个死,她也没有其他血亲家眷,至於背地里是谁对她下蛊毒,眼下也已经有了眉目,这麽一想,纪子伶反而放开了。
况且,在这件事上,他似乎好像也别无选择。
楚以华声音这时很沉也很冷:「知情不报,任凭凶手逍遥法外,谨言,你可知罪?」
他的话很短,但是对林卿官来说份量却很重,楚以华平时从不叫他「谨言」,一般都是「小林」来「小林」去的随口叫,偶尔才会这样叫他。
林卿官很少听见楚以华那样似乎是不可置信的语调,以及那麽陌生的语气,一时间他竟然答不出话来。
纪子伶敏感地察觉到林卿官的表情,他没有听过楚以华是怎麽叫他这个护卫的,自然感受不到那种差异,明明才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纪子伶看著林卿官的脸却觉得对方像是过了一年那麽久。
「……」
林卿官顿了顿,神色冷静下来,他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封紫英,只是一字字说:「属下无话可说,但凭皇上发落。」
纪子伶忽然想到了封紫英给林卿官下的评价。
那个人呀,呆得很,却是大智若愚,看似粗人,偏又细心的紧……
其实应该再加一句木讷才对,楚以华叫他坐,他便不敢站也不敢跪,这人不错啊,又那麽死心眼,想必紫英应该也不至於吃亏吧!
不对,好像已经吃亏了……
纪子伶想著完全是离题很大的东西,嘴角淡淡地扬起了一点弧度,还是说,这个林卿官跟他家十三一样,遇到情人就会变笨?温尚雅每次遇上夏晴,脑袋就剩下豆腐渣了。
「皇上!」
封紫英见纪子伶在一旁观戏,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著急了起来,但她仍旧无法下床,连走路都要别人搀扶,封紫英顾不得那麽多,碰地一声,她披头散发地倒在地上,神色却很清明:「皇上,林护卫是被我骗来的,不知者无罪,求皇上放过他,奴婢的罪,奴婢愿一力承担!」
「……」
林卿官回头看著封紫英,一副欲言又止,纪子伶看楚以华也不是真的要生气,这时才慢条斯理的插话:「偏静,你别急嘛,有话好好说,用得著这样呼来喝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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