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娘娘-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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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是……娘娘,万岁爷他他让奴才给娘娘送了「补汤」过来。」他垂下头 道,不忍去瞧兰妃的脸。
一听到「补汤」两字,王盈的心跳几乎停止。
他竟然下令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不能呼息……只觉得胸口好痛,痛得她几乎要昏厥到麻痹……半天没有听到动静 ,瑞福终于抬起头,他一抬头,就看到王盈惨白无血色的清瘦容颜。
他不安地喋了声,静静地等待,没敢再迫她。
要是给他其它的路选择,他也不愿干这缺德事儿!
可他是个公公,是皇上的家务总管,职责所在,他不得不替皇上办这事儿。
只是他没料到这回皇上会这么心狠。他料想娘娘喝下打胎药后,下一道圣旨大概就 是废去兰妃的头衔,再将她打入冷宫。这样她一辈子也就完了。唉!
「娘娘?」
王盈始终没再出声,瑞福还得回复皇上,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因此不得不唤她。
「他,当真不要我们的孩子吗?」她轻轻问,低至几乎无声的轻音从头到尾是颤抖 的。
是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自己是那么的在乎他,所以拚了命想要留下他的孩子!
纵然明知道他的女人不止自己一个,她之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侍寝的床伴,就算有 一时的宠爱,那时刻也不过是吉光片羽,不会有更深刻的意义。
但他终究是她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她还为他怀了孩子,就算初初怀孩子的念头是 为了父亲,但一个女子不会为了她不爱的男人,拚命保全那男人留在她体内的种……因 为这样,她格外珍惜孩子,这个老天赐给她的礼物。
她出宫去是为了孩子,他却为了这个理由,要打掉她珍惜和唯一的一切!
「娘娘……」
仅仅一句话,瑞福却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说不得,却不觉为她脸上无言的哀莫侧然。
「药,拿过来吧。」
她忽然说,虚弱的声音平板没有起伏,好象封闭了所有的知觉和情感。
瑞福怔怔地暗想,是不是要这样,兰妃才能避免过于哀励,因此心碎而死?他默默 地把药呈上丢,每走一步都觉得自个儿罪孽深重。
拿过药,王盈没有犹豫就一口喝下,她像是已下定了决心一般决绝!
「娘娘!」
瑞福不自觉地惊呼,他心里想阻止,却又没有勇气。
她喝下药,碗跌下地面,滚落到暗房一角。然后她神情木然地转过身,等待药效发 作后即将到来的痛苦。
瑞福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另外他仍然得去回报他的皇上,因此只能静静地转身离 去,让兰妃一个人独处。
仍然剩下王盈独自在暗房里,厚木门再次重重地关上。
腹部的剧痛在不久后就一阵一阵来袭……这回她的未来已经永远失去了光明!
承荫园。
「还不招!」
一声斥喝挟着皮鞭子的抽打声,按着是女孩儿凄厉的惨叫声。
「啊!」
「该死的小贱人!都打成这样了,竟然还不招!」成妃瞪着全身是鲜血、被捆着双 手吊缚在铁锁下的馨儿,阴侧侧地啐骂。
她逼打馨儿,主要是让她招出兰妃私逃幕后的主使者,当然,这是为了要将罪状全 数推给孟廷兆所下的毒招。
此刻坐在成妃旁边一名冷峻、阴沈的男人是克善。他阖沉的眼撞正牢牢盯住眼前全 身沾满了鲜血的女孩,没有表情的脸阴鸷莫测。
「爷,咱们是不是拟一份自白,再逼她压手印,等皇上看了这贱丫头的自白,再干 脆把这小贱人打坏了干净?」成妃恭敬地问克善,她的意思是把馨儿灭口。
她是克善安排在皇帝身边的亲信,实际上听令于克善。
馨儿这几天不是被强行灌下极伤身体的迷药就是被抽打鞭笞,她虽然被打得只剩下 半条命在苟延残喘着,可一字一句她全听明白了!
不,她不能让他们利用她来害孟大人……她痛苦地挣扎着,终于睁开眼睛,然后第 一眼就对上了克善阴鸷的眼。
克善还未回答,电光石火间他身形一闪掠向馨儿,霎时准确出手掐住她的颊窝。
「贱人!」
成妃看出了馨儿想咬舌自尽,她奔上前去出手就要给馨儿一记耳光,却在半途被克 善挡住。
「爷?」她皱起眉头,不解地问。
「她对咱们还有用处,不许打坏了人!」克善冷冷地道,阴鸷的眼始终盯住馨儿惨 白的脸。
「是……」成妃瞪着馨儿,她虽然在馨儿身上使毒招,却不得不先服从克善的命令 。
「拿迷药过来!」成妃回过头吩咐候在一旁的人。
给馨儿灌下迷药后,等她再次昏了过去,克善才放开她。「好好看着!要是人坏了 ,当心你们的脑袋!」他冷酷地道。
「是。」守牢的人全都恐惧地低下头应诺。
他们是害怕克善!他也许是这群恶人所见过最残酷冷血的人!再加上他的权势如天 ,他若要人死,那个人将会经历一段比一般死人还要痛苦千万倍的酷刑,才会来到生命 的终点。
他们都知道,像克善这样的人是没有良心的,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世上有「良心」 这两个字!
「爷,陈三和陈五娘回来了!」一名侍卫进来禀道。
「终于回来了!人在哪儿?」成妃替她主子问话。
「在外头候着。」
「还不快把人给叫进来!」
「是。」
那侍卫立刻出去叫人,不一会儿两名身穿黑衣、一男一女走了进来,赫然就是昨晚 骗出兰妃的黑衣女子和另一名男子。
「爷。」两人跪在克善面前。
「人呢?」克善开口就问了这句。
两个黑衣人面色惶恐地偷偷对望一眼,显然都害怕地答不出话来!
「该死的奴才!爷问人呢,没听见吗?」成妃质问,她看了克善一眼,语气显得有 些急促。
这两兄妹是替成妃办事的,成妃明白要是他们误了事儿,克善要是怪罪下来,她也 脱不了干系。
「禀娘娘,那兰妃她」那黑衣汉子大着胆子,神色慌张、嗫嗫嚅嚅地道。
「那兰妃,她……她被冯敬南给带回去了。」他吞吐了半天,终于把话给说全。
「你说什么!」成妃瞪大眼,然后想起什么似地,慌张地望向克善。
克善却面无表情,只是眸子更阴闇了一点。
「爷……」
成妃脸色难看地望着克善,自个儿手下的人犯了这么大的错失,她预期克善将不会 轻饶过自己。
「是嘛?人丢了?」
克善却只是个柔地道,嘴角甚至反常地勾起一撇笑。
那抹笑容虽然冷得教人头皮发麻,可仍然让成妃笃吓地瞪直了眼。
「看来似乎越来越有趣了!」他低邪地笑道,脸上的表情却是让人毛骨炼然的冷。
「爷?」成妃惊疑地问。
「玄烨的命怎么就是那么顺意!」他继续低柔地笑道,轻松的表情就好象是在说笑 。
「玄烨」二字就是当今皇上的名讳。
克善竟然敢这么直呼皇帝的名讳,可见他心中对于这个「皇上」并无一般臣子该有 的敬重,甚至他的态度是大逆不道的!
「爷,这贱丫头不肯合作,让怎么办?」成妃接不上克善的话,只能瞪着昏死的馨 儿试探地问。
克善敛下笑容,冷酷眼眸掠过一道闇光,半晌,终于丢下一句极残忍的话。「那就 打到她肯招为止。」
成妃心头一凛。
他仍然是她熟知的那个冷酷到骨子里的男人。
原来刚才的笑不过是掩饰他残酷的伪装,他的真面目永远都是残酷冷血的!
成妃不禁在心底暗暗警惕自己,今后她一定要更留神、更小心的侍候这个诡变的主 子才是。
「小照子,皇上呢~」
在兰妃那儿花了不少时间,瑞福赶紧回了干清宫去回报皇帝。
「在里头歇喀呢!」小照子道。
「现下是午时,皇上难道没用膳?」瑞福皱起眉问。
小照子傻不愣登地瞪着瑞福公公摇头。
「你这八楞子,问妳也是白问!」瑞福不跟小照子啰唆下去,径自走进干清宫。
「八楞子?」小照子瞪着瑞福公公的背影,搔搔头。「什么八楞子?我小照子只听 过二楞子。」
这还真是个八楞子!
瑞福进了干清宫,见了皇上赶紧问,「万岁爷,奴才听小楞不是,是小照子说 ,您没进午膳?」他险些把小照子喊成了小楞子。
皇帝抬头看了瑞福一眼。「朕交代的事办得怎么样了?」他没表情地问。
瑞福垂下眼,不敢正视皇帝逼人的冷峻眼光。
「回万岁爷的话。奴才亲眼看见兰妃喝下了汤药。」
瑞福说完话,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皇上说话,他径自抬起头看到皇帝竟然在出 神。
「皇上?」
「是嘛,她,喝下药了?」皇帝回过神,神情莫测地望向瑞福。
「兰妃确实喝下药了。」瑞福再明白地说一遍。
「行了,你下去吧!」别开眼,皇帝瞪着案上的公文道。
「喳……」瑞福退下去。
谁知瑞福还没走出干清宫大门,迎面就匆匆忙忙跑来了小照子。
「瑞福公公」小照子满是惊惶地喊叫。
瑞福怒斥:「放肆!狗胆子越来越大了,没长眼瞧见万岁爷在里头吗?喳呼个什么 劲儿」
「不是啊!瑞福公公兰娘娘她」
「兰娘娘?她怎么了?」一听见小照子口里提到兰妃的名字,瑞福清醒起来。
「刚才守暗房的公公来报,说兰娘娘流了好多血,在坤德宫的暗房里晕死过去了, 不知道怎么,叫都叫不醒!」小照子道。
瑞福心底一突,气忙问道:「流血?那孩子呢?孩子流出来没,孩子要没流出来可 是会要命的」
「太医呢?」皇帝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两人之后。「瑞福,你没宣太医到坤德宫? 」他脸上变色,震怒地质问。
瑞福脖子一缩,压根儿没料到皇上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皇上?」谁料得到皇上心意如何?他可不敢私自作主!「您没吩咐奴才可以宣太 医」
「该死的!」他怒斥,额上青筋绽露。
没等瑞福把话说完,玄烨的怒气已经让在场所有人吓得「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匍 匐。
「皇……皇上,奴、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瑞福吓得两腿直打哆嗦,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垂着头退下,打死他也不敢抬头瞧皇 上一眼。
他打睁眼也没见遇皇上生这么大的气!
只除了上回祝贺太皇太后寿筵。兰妃顶撞了皇上要求禁足那次,可上回皇上的怒气 是对着兰妃的,这会儿却是冲着自个儿来了!
直到现在他才当真佩服超兰妃来,一个柔弱女子,居然可以在皇帝的盛怒下仍然面 不改色,可不像他这么没出息。
第四章
黑暗中她努力着……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只觉得口干舌燥和虚弱无力的痛苦充满了她,体内一股空无的虚脱感让她的零魂好 似就要舍弃躯体而去……直到终于鼓足了力气呻吟一声,感到好象有人在摇晃自己…… 「娘娘?娘娘?」
瑞福焦急地轻唤辗转反侧、不断呻吟的兰妃,边回头偷看皇上的脸色。
怪了,明明是皇上自个儿下令要兰妃打掉孩子,可这会儿出了事儿却又好象挺着急 的……他可从来没见过皇上为哪个妃子这么担过心。
王盈终于睁开眼,她首先看到是瑞福公公关切的脸。
「娘娘,妳总算醒了!」瑞福也总算松了口气。
兰妃要是再不醒来,他的老命恐怕就要因为皇上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去掉大半了。
「瑞福……公公……」
皱着眉头,无比的虚弱让她连说话都吃力。
「妳别说话了,快歇着吧,娘娘!」瑞福让开,好言好语地说。「万岁爷也在这儿 呢!」
听到万岁爷三个字,王盈全身僵住,然后她下意识地别开脸。
她想起了他逼她喝药,想起了流掉的孩子她不想再见到他!
坐在床畔,一瞬间她脸上的变化他已经看得一清二楚。
「孩子没掉,妳这条小命倒是去了一半。」他嘶哑、低缓地道。
忽然发现她的苍白和瘦弱……他胸口骤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心疼!
该死的,他痛恨这种滋味!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教自己这么反复无常、犹豫不定过!这女人 可以惹得他发狠,竟然又让他对她的安危牵肠挂肚!
「孩子……没掉?」
她失去光彩的容颜一下子忽然又让希望点燃……竟然让他为她绝色容颜上的变化深 深着迷了!
「孩子在妳肚子里依附的这么强悍有力,看来这孩子决心当定了朕的皇子。」
他低哑地缓道,牢牢盯住她的容颜,不能移开视线。
抬起眼与他的视线接触,她忽然想起什么,努力地挣扎缩到床角边。
「你,还会再要我打去孩子?」
她幽幽地问,充满不信任的眼神,让他必须深吸一口气,压抑胸口又突然升起来的 烦躁。
「妳身子太弱,朕现在再要妳打胎,打掉的恐怕是妳的命!」他暴躁地沉着声说, 口气虽然不温柔,却已经是对胆敢质疑他的女人最大的宽容。
打胎对一个女人来说,只要一个不留神,是极可能要命的事!就算顺利的把孩子打 下,通常也会重重伤及元气。
狠心打下她的孩子,完全是他在失控下做的决定。
她的私逃确实让他怒不可遏!一想到她想离开自己,他简直就没办法控制被撩起的 愤怒情绪。
「那么……皇上会让我留下孩子了?」她问道,回复生气的眸子不再回避他的目光 。
见到她回复生机的眸子,他胸口的烦躁竟然奇迹般地一瞬间消失不见。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低嗅地问道:「既然那么想要孩子,为什么还要喝下药汤?」
她回望他,然后轻声问:「皇上会准臣妾不喝吗?」
「只要妳肯求朕。」他盯着她的眼眸道。
她垂下眼。「每个人都求皇上,皇上岂不为难?」淡淡地道。
「天下没有教朕为难的事,只有朕肯不肯、愿不愿为的事!」他道。
多狂妄的口气!
可他是有权狂妄,因为他是皇帝。
拉起被子,她别开脸,不去凝视他执定的眼。
不想他的意思,也不愿去明自他说这番话的用意,总之她又回到宫里,孩子是保住 了,可爹爹和兄长呢?
见到她慢慢皱拢的眉心,他间:「妳累了?还是身子又不适?瑞福」
「皇上,」没等他叫进瑞福公公,她唤住他。「如果我求您、求您放了王家,您肯 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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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刚才说过,没有您办不到,只有您肯不肯、愿不愿为的事。」回眸望住他的 眼,她眼波凝定地与他对视。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半晌他撇起嘴嗤笑。「要是朕不肯?」他换个词说,蓄意为难 ……
「那皇上请回吧!盈盈累了。」
她当真闭起眼睡下,不再同他说一句话。
房里陷入一片岑寂,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直到她以为他已经走了,却又听到他忽 然说:「真是倔!一开始朕就认为妳不会是一只驯服的小羊!」
若不是太过自信,他不会教她的妖娆美艳乱了心,拋开初始认定她不驯的印象,相 信她是当真驯服于自己!
「皇上如果愿意放了王家,盈盈会当一只皇上要的小绵羊。」对着他的眼,她淡淡 道。
听到这话,他咧开嘴。「总是顶撞朕,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