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尽-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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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这样,左羽少拧眉,眸低浓浓的全是担忧心疼之色,相比之前的那次,这一次宫弈棋只是爬在床头干呕了几下,到也没吐出什么东西出来,只是胃里那翻搅的感觉实在让人难受。
看他这样,左羽少眉宇拧得更紧:“不成,还是让柳太医进来看看得好”说这就打算吩咐秦笥,宫弈棋却是软在他的身上,轻咳几声,忙道:“说了不用!只不过是点小小的不适,如此也需要去叫太医吗?”
“可是……”左羽少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宫弈棋却是摇了摇头轻道:“你带我到外面坐坐,兴许能好许多,这里好闷人”
闷人?
左羽少拧眉,心里闪过一丝疑虑,可看宫弈棋这样子,却也只是轻叹一声,伸了手将他从榻上抱起,朝外走去。
寝宫的大门外就是那一片开的茂盛的桃林粉嫩的花瓣四扬,空气清晰香甜,如此的气息流入鼻尖,还是让人心感舒畅不少。
被左羽少放到石椅上,宫弈棋抬眸,看着这些随风轻荡的花瓣,轻笑出声:“落英缤纷彩似蝶,零落成泥终为归,笑千场,酒几觞,繁华不过梦一场……”不知道他的人生会不会像这些缤纷的花瓣一样,辛苦走到最后,原来一切都不过镜花水月,回归了本质后,其实……他根本就是一无所有……
左羽少站他身旁,听他的这笑言之中隐含了丝丝失落之意,弯了身,从后将他抱住:“好好的,怎么突然感慨起来了?”这人的嘴角,往日里,不管见了谁都不曾隐去过,而今日怎得突然失落了起来?
白赞的手,将左羽少环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抓住,宫弈棋轻叹:“假若,我当真不是父皇的儿子,那么这一切都不会是我的”
哭也好,笑也好,难过也好,委屈也好,这些其实都不应该是他的……
左羽少双腿弯曲,在他面前蹲下,目光与他平视:“可你是”望着宫弈棋那双墨玉的眸,左羽少续道:“有的东西,出生之时就已经成了定局,那是我们无法改变的实事,任凭我们怎么做,褪不掉的东西终究还是褪不掉”
“倘若我不是呢?倘若我只是一个被人遗弃路边的孩子,只是因为有用所以才被人抱了回来呢?这样我总该可以褪去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吧?”
见宫弈棋的眸低闪着认真之色,左羽少怔住了:“你是说……”
宫弈棋轻笑,别开了自己的目光:“我什么也没有说过”是啊,他刚才……有说了什么吗?
别开了自己的视线,宫弈棋微微拧了眉宇,轻问:“你把我王叔和大皇子关在什么地方了?”
“莫府”
宫弈棋一怔抬眸看他:“你是说,莫相爷的府邸?”
“嗯”左羽少点头,起身在一旁坐下:“之前你说过想去莫府看看所以我便将他们关在哪里,莫相爷夫妇在数月前便已经仙逝,家里的仆人都散了去,府里空置现在无人居住,将他们关在哪里再合适不过了”
宫弈棋点头:“再过两日便是母后的诞辰,我知道父皇答应了母后只他一人给母后庆生,在那日我想出去见他们”
左羽少拧眉:“那日?那日乃是皇后诞辰,假若皇后突然邀你过去如何是好?”
墨玉的眸,看向眼前的人,宫弈棋扬了嘴角轻笑:“我父皇虽然不是好人,但对我母后到也是真心的,想他当年对我母后的亏欠,在母后诞辰之日,他都不上朝不批奏折,除了我母后以外的人谁也不见,就连我也是,所以那天是个好时机”
将出宫时间选在皇后诞辰之日,不管怎么想左羽少都还是感觉不太妥当,但宫弈棋注意已定,左羽少也无法只有随他,可是这次病发之后,宫弈棋的身体似乎变得有些怪异起来,每回吃食时,总会反胃将吃的东西吐了出来,这次也一样。
“不吃了”心里烦乱,宫弈棋放下了碗,将桌上的吃食全朝一边推去,起了身就打算回寝宫,可才刚站起来,脑袋却有些发晕几乎站不住脚。
见他那样子,左羽少急忙上前接住他虚软的身体:“别发脾气了,从昨日开始你就没吃过什么,要再如此下去你这身体只怕会越来越弱”
宫弈棋皱眉,推开了他对自己的碰触:“说了不吃便不吃了”吃了又吐,还吐得自己难受,那干脆不吃了,这样就不会吐了。
左羽少轻叹,看他这样子摇了摇头,让秦笥将吃食全都撤下,只留了碗清淡的甜汤,放在桌上。举了步上前,两手环在他的腰间左羽少软语安抚:“你这身子本来就弱,怎么还能再这般任性不愿进食”怀里的人拧了眉,面有拂怒,左羽少见他这样低低一叹突然说道:“看你今晚这样子我看明日出宫的事便算了,不去了”
“不成,说了明日便是明日”宫弈棋皱眉,眸低隐有不悦。
左羽少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侧眸看他:“你两日的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明日便是去了,你也不怕突然病发抑或身体不适而发生了什么状况吗?”
宫弈棋皱眉:“身上的病前日才刚发过一次,没这么快”所以他并不怕。
“你能保证?”左羽少松了手,错步站到他的面前看他:“纵然明日出去了,以你现在的这性子你不会做出什么事来,弄的一发而不可收拾?”突然发了狠,突然耍了脾气都还好说,就只是担心他现在这性子,出宫之后不受自己看管而惹了事来,后果只怕是燕帝拂怒,下令将他们全部斩首。
得言,宫弈棋冷眸带了几分凛意的看他:“左羽少本宫吃与不吃,难道还要听你吩咐不成?”
“你!”左羽少怔住,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突然的就生了气来。
见左羽少开了口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宫弈棋冷声续道:“你与本宫的关系便不过只是一场交换,纵使没了这个,你一个下臣居然也拿事要挟与我?”话一出口,宫弈棋自己也有些闷住,他也不是想说这个,只是一想到左羽少居然拿明日的事来要挟自己,心里就更加烦乱,一时没了控制,便将这话说了出来。
左羽少闷在原地,眸色在听清楚宫弈棋的话后微微暗沉,嘴角的弧度微扬,垂下的眸,看着眼前的人,左羽少忽而轻笑出声:“殿下说的是,我与殿下的关系确实不过便是一场交易,只是既然当初殿下答应以自己为物来做这笔交易,便应该清楚的知道,殿下的身体是我左羽少的所有物,我关心自己的物品有错?若是这个物品坏了,殿下与我的交易岂不是要到此结束,你甘心?”
这话,他其实并不想说,只是心里闷压了太久,一直想要忽视宫弈棋对自己哪种分清割线的感觉,偏在今晚就只是因为自己关心他的身体,如此的两日不曾进食会有什么不适,没有想到却是被他这样的一句话狠击心口。
☆、第零五十章:越看不清
好好的,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谁知道啊,莫名其妙的两人就这么掐上了。
心口的感觉有些发闷堵人,说不出的味道卡在喉间,让人感觉梗塞,看宫弈棋,闷在原地,拧眉却不言语的样子,左羽少心里低叹,不再说话,转身错步踏了出去。
被自己的枕边人如此提醒自己,怕是任何一个人都会动怒的吧。涵养这样的东西,那是留给外人的伪装,只有在面对心爱之人,那伪装才会如此轻易的化成了粉碎。
不介意自己娶妻生子,不介意自己去抱别人,而现在更是将二人的关系分划的如此清楚,他宫弈棋也当真是狐,祸乱了别人,自己还站在中间,将一切都看得这么理智……
一池春水,荡起的涟漪,碎去的,其实只有自己而已。
翌日的天色有些暗沉,天空里面隐隐飘在牛毛般的细雨,黑色的鞋子踏上阶梯,想着两人昨日闹的不愉快,左羽少顿下脚步,寝宫的大门却与此时开启,抬了眸,却看见那换了便衣的人立在门后。
墨玉的眸珠,淡淡的看了门外的人一眼,宫弈棋踏步朝外走去,同时亦道:“时间不早,该走了,天黑之前还的回来”
看他与自己擦身而过,平静的面容仿佛两人间不曾出过是事,左羽少拧了眉,回身看他,难道昨晚上依旧只有自己一个人心事重重吗?这人还是如上回一样,翻了夜之后,对于日前之事就皆不放在心上?
“殿下,我也跟去吗?万一皇上那边……”
“无妨,今日这里不会有人打扰”
跟在宫弈棋身后的人疑惑的才开了口,便被人打断,左羽少闷在原地,无奈的勾了勾嘴角,心中暗自嗤笑自己,居然变得这么心胸狭小起来……可是却又忍不住的想……情爱这样的事本来就是没有气量可言的,只偏偏前方的那人,连心都没有,又哪里来的气量装得下自己这微呼极微的感情呢?
只是……不知道,如果自己燕帝一样也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那么在他的心里自己才会变得不太一样呢?
虽然这么想,但伤害宫弈棋的事,左羽少却依旧不会去做,他一直都记得,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人就弱的需要时时被人保护着……
咏巷路口的莫府,因为主人的仙逝无人管理而荒废多时,滋生了杂草的前院,枯叶落了一地,凄凉之气弥漫在莫府里面的每一个角落。
清脆刺耳的铁链声响,和着男人的喝骂之声,直从莫府的后院里面传来,那一身青衫白衣的人,听这这份动静,嘴角惹了浅浅的弧:“被关押了这么些日子,想不到我那大皇兄居然还有这样的力气闹腾”要换自己,估计早就虚脱昏厥了吧。
左羽少跟在他的身后,得言,并不言喻,反倒是他身边的秦笥,听着这份动静,心里发慌,有了怯意。三人同步穿过拱门,就瞧见了哪些一个个立在里面一身黑衣的人黑影,秦笥简略一看,少说至少也有二十来人,全都里三层外三层的将那被人用铁笼关起来的人团团围住。咽咽喉间的唾沫,秦笥目光一错,看见了那人困在里面的大皇子宫云青。
“参见殿下!”
见宫弈棋踏步而来,院里的人齐刷刷的朝着地下跪去,口中出言恭谨。
被人关在笼子里面的宫云青一瞧见来者居然是自己的弟弟,当下气的面目狰狞就想要冲出笼子,将他扑住撕成粉碎一般:“宫弈棋!原来是你搞的鬼!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他自认身为兄长,从不曾亏待过自己的弟弟,可是为什么他今天居然会栽在一个看起来最没有杀伤力的宫弈棋手上?
看着里面的人,宫弈棋站到笼子前面停下了自己的步子:“兄弟一场,我本是不想动你,只是鹤望的死,总的有人了结不是?”
“鹤望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要这么害我?”宫云青怒得只差没有炸了,他一直安分守己,从没干过什么坏事,鹤望的死鱼他更是毫无半点关系,可为什么宫弈棋却要这么做?
“让你见个人,心许你会明白”宫弈棋淡淡勾了嘴角,一身的谢意之气,全无半点逼人的味道,相反却透着几许安抚人心的气息,声才落,一旁的房门被人打开,宫云青扭头看去,只见那一身华服,头顶玉冠的男人,被人捆绑了身体推出门来:“王叔?”见那人是谁,宫云青大惊,一双然了血丝的眸珠带了愤恨的色彩直看向宫弈棋:“宫弈棋!你把我们都抓来,到底想做什么?!”
宫云青口里的王叔,便是燕帝的胞弟宫桌莨,大燕朝的汝王爷,年近四十的男人,半生戎马,为其兄长拼搏下来的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最后却栽在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手里,心里的恨意不甘可想而知,只偏偏阶下之囚已无力而为。
墨玉的眸,惹了几分笑意,看着那被捆绑出来的人,宫弈棋错步朝他行了几步:“王叔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吧?”
虽是阶下之囚,可宫桌莨那一身的傲气却仍旧半丝不减:“我倒是小瞧你了,栽在你的手上我无话可说,只是我有事不明,你到底知道我多少事?”
宫弈棋淡淡勾了唇轻笑:“你在我身边安置了眼线,又怎知道我就没有在你身边放了细作?”声落,宫弈棋转身看向那笼里的人续道:“王叔这次不是栽在我的手上,而是栽在你自己的手上,你以为我就如你们面上所见一般,只是个被人圈养后宫的孩子,偶尔的翻个身,也卷不了什么浪花来了,可是这次偏偏我一个浪头就可以将你们都打入海底,永不翻身”
宫桌莨得言低低轻笑起来:“若不是有人推波助澜,就凭你?你以为你能成吗?”
宫弈棋停步,回身看他:“所以你才会死在她的前面”一个人,想要对付两头狼,那是不自量力,所以他只有顺势爬杆一个个的来解决。
☆、第五十一章:无心生刺
左羽少站在一旁,拧了眉的看着那边一身青衣白衫的人,总感觉今日的他,与往昔有些不同,说不出的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有些逼人又有几分随意,明明就像是那些惹了血迹的花瓣却偏偏还能散发出他独特的清香之意。
看着宫弈棋那双带了笑意的眸,宫桌莨淡淡蹩眉:“你不是受让利用所以才将鹤望的死扣在我的头上?”他一直没有忘记,那个被人送来的头颅。
嗤笑出声,宫弈棋又道:“虽非你所为,可你,也脱不了干系”宫桌莨得言,微微眯了眼,心里似乎一片明了,眼前的那个少年好像对什么都知道的清楚明白的很。
“时间也不早,在送你们上路之前还是让你们见见,了了最后的羁绊,这样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笑言别人生死的话音落下,宫云青一头的雾水,才看了一眼前方的宫桌莨,与此同时只听的开门声响,两人扭头就瞧见一男一女,被人从门里推了出来,那二人正是前日被左羽少弄出宫外的全妃,宫云青的生母,而另一人则是受封为王的阿穆齐。
“母妃!母妃!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不是在宫里吗?为什么?”见了自己母亲,宫云青显得格外激动,直想要朝全妃扑去,相比起被人绑了手脚的阿穆齐,全妃行动自如不受半点拘束,见了自己的儿子,被热用铁链像动物一样关在笼里,瞬间就红了双眼。
看了一眼,那边的母子,宫桌莨心口蹩闷,扭头看了一旁,那同自己一样被人捆绑住的阿穆齐,想要举步上前却是被人牢牢抓住行动不得:“宫弈棋!这是我跟你的事,和他们无关,你没有必要牵扯他们进来!”暗害宫弈棋是他自己的注意,想要推宫云青为储君也是他自己的打算,这些同他们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
相比宫桌莨那略显激动的样子,阿穆齐却是闭了眼不看任何一人,神色格外平静。
宫弈棋轻笑:“既然如此,那我放了他们便是”
左羽少在旁听得这话,刚一拧了眉头,瞬间就瞧见那些手执弓箭的人,成批的从拱门处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拉了弓的箭,肩头指着的全是那些没了反抗之能的人。
“我现在就下令放了他们,同时也会下令放箭但有谁可以活着走出这里,还得看王叔你能救得了几个”以人命来当做游戏,将别人的垂死挣扎享受似的看在眼里,这样的手法当真是冷血到了极致,可偏偏这样冷血的人,却又一身的温和之气,宛如平时与人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