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记-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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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业等了一刻,见他静止不动,道:“你来罢。我……不知道怎么做。”陆通回过神来,握住了非业的手,按在他腿上,慢慢移动,直挪到两腿间那一处,反复摩挲,感觉那一处便在两个人交叠的手指下,渐渐饱胀挺立起来。非业呼吸急促,手指滚烫,仿佛正在起烧的人,不住打颤。
陆通道:“小非儿,你是第一次,得多花上些时间,不能弄疼了你。”他声音中有些迟疑,似乎强忍着痛楚。非业道:“我不怕疼……”陆通不待他说完,便俯□去,堵住了他的嘴,口齿不清地道:“笑话,老子要是让你疼到了,以后也不必混了。”
他伸手将旁边的烛芯拨了一拨,随即滑了下去,细细吻遍那身体上每一处线条。温软的肌肤下是坚实的筋肉,每分每寸,都是待耕的热土。土里埋着欲望的种子,他用湿润的唇舌翻找出来,含在口里,种子便一节节生根拔芽。带着细小触手的藤蔓长了出来,倏忽爬遍了全身,将两个人都缠绕了进去。
非业开始觉得难熬。那双手和嘴唇在他身上唤起那等奇异的感觉,愈演愈烈,分不清是快活还是痛苦。两手在不知觉间攀住了陆通的肩膀,又渐渐移向他颈后。陆通抬起头,灯火照得他眼里一闪一闪,跳动着一点促狭的光,道:“你要是觉得好,便叫出来。”
非业的身体骤然绷紧。他抓着陆通的头发,不知道该推开他还是拉近他。那里的温度热得惊人,仿佛是满满含了一口火,噗地点着了身体,周身的血液全成了熔炉里的火油,融融流淌,一段坚硬无比的钢铁在里炼得通红通透。
陆通忽地放开了他,欺身压了上去,死死抱住了他腰。两人赤′裸的腿登时缠在一处,急剧的喘息声中,身体那同样湿热黏腻的一处密密相抵,仿佛两尾鱼在狭小的池里冲突激荡。
油烧干了。铁化成了水。
非业感到身体骤然抽去了重量,飘飘荡荡,落向了某个未知的地方。他的手臂紧紧箍住陆通的背,他的背湿淋淋地,温暖而坚实。然而他止不住地往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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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三十七章(下) 。。。
陆通在非业耳垂吻了一吻,轻轻唤道:“小非儿?” 只觉他身体犹自微微颤抖,心中又是得意,又有说不出的满足,挪开了一些,屈膝在他身边坐起。非业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陆通忽然觉得有些异样,又道:“小非儿,你觉得怎样?”一面说,一面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刚刚触到他手背肌肤,忽然间身子剧震,一股巨大内力自非业手上袭来。陆通猝不及防,“啊”地一声,向后便倒。非业手指闪电也似探出,抓住了他手臂。陆通顺势坐直,便见非业睁开眼睛,向他笑了一笑,道:“很好。”
陆通登时放下心来,笑道:“这才是入戏,咱们慢慢来,时候多着呢。”说着又向他腰上搂去。非业拉住了他手臂,向外轻轻一推,道:“陆通,你去穿上了衣服。”
陆通笑道:“喂喂,好事儿还没办完,怎地便赶……”一语未完,籍着烛光看清了非业眼里神色,不觉愣住了。
非业道:“陆通,你必须得走了。我死之前,必然狂性大发,你留在这里,只怕性命难保。”
陆通宛如当头挨了一棒,道:“谁要死了?”
非业道:“我。我身上冥灵春秋的内力已然失制,不能聚于气海,此时已经越过息关,进入中庭。再过一时,便要全身经脉逆流而死。你趁我这一刻还能自主,去外面马车上解了马下来,赶紧走罢。” 他两颊上诱人的红潮不知何时已褪得无影无踪,脸色苍白得可怕,眼中却是澄澈明亮,语气沉着,仿佛便在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一般。
陆通望着他,只觉这一切说甚么也不能是真的,道:“你骗人!你……你怎么会死?你明明好端端地……”突然间灵光一闪,道:“是因为咱们刚才做的那事么?”他五指抓住了非业的肩膀,心中隐隐约约,已然猜破了长久来疑惑着的谜团,然而这真相太过可怕,说甚么也想不下去,全身都瑟瑟抖了起来。
非业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是的。我没想到,这一戒不守,竟然便会是这个后果……师父……从来没对我说……”随即身子一震,奋力推开了陆通。陆通看清了他身体,不觉失声叫了出来。
但见非业胸口,清清楚楚地现出一个红点,殷红欲滴,似乎下一刻便要渗出血来,正是膻中穴的位置。非业低声道:“是任脉……冥灵春秋的内息,反走到了任脉上。” 他所练冥灵春秋与寻常内功大相径庭,储气之所非在脐下丹田,却是在膻中气海。当日他师父授功之时,曾谆谆告诫须将内力牢牢收束于气海,不可令之有半分溢出,否则气血倒逆,再不可救,然而这时候气海中内息纵横,潮来如涌,哪里又能收束半分?只觉那熟悉的内力一节节侵入穴道,仿佛是滚水倒灌了进去,又如千万枚钢针在内乱攒乱刺。冥灵春秋原是天下第一等的功夫,这时反噬全身,更无与之相抗的内力,一时之间,只痛得浑身打颤。
陆通愣了一愣,忽地跳了起来,飞快穿上了衣衫。非业略觉安心,吃力地道:“你别急,穿上了鞋子……”忽然一件长衫盖了上来,跟着身上一紧,已被陆通抱了起来。
非业大急,道:“陆通,你这是做甚么?”说了一句话,身上又是一阵剧痛彻骨。他心中情急,内息更是如洪水决堤,在周身奔突急流。陆通道:“自然是带你去看医生。”一面手脚不停,飞快地给他穿衣着履。刚刚穿好,忽然瞥见床脚边一个小小包裹,正是那装了八枚玄石令的布包,他一手扶着非业后背,一手抓住包裹塞入怀中,便听“啪”地一声响,一枚玄石令从包中滑了出来,落在地下。陆通弯腰拾起令牌,胡乱往衣袋中一揣,又往床上去抱非业。却见只在这片刻间功夫,他胸前“璇玑”、“华盖”、“紫宫”诸穴上,都现出了血红的圆点。那颜色在雪白肌肤上一映,艳丽得几令人难以逼视,又有说不出的凄厉萧杀之意。当下不敢再看,匆匆掩上他衣襟,抱着他向外走去。
非业在他怀中道:“陆通,没有用的……冥灵春秋的内力逆行,那是天下最凶险之事,连我师父也未必有法子,又有……又有哪个医生能够救得?”陆通道:“没有试过,怎会知道?我带你去找简淇。”说话间将非业放入马车,自己跳上了驾座,赶车便走。
此时月上中天,银瓶泻地,一缕缕月光自树梢木叶间洒落。林中薄有雾霭,不时传来几声草虫鸣叫。马车自小道上疾冲过去,马蹄和车轮的声响将静谧打破,惊起树上鸟雀,扑棱棱地飞了出去。
陆通身上一阵冷,又一阵热,额头汗水涔涔而下,流入了眼睛,便是一阵刺痛。心道:“简淇他们说是昨天离了汴梁,要去大理。这时候一定还在官道的哪家客栈里。”看了看天上月亮,辨清方位,赶着车向西走去。
堪堪奔出了十余里,只听得身后车厢里静悄悄地全无声息,不禁担心起来,叫道:“小非儿!”半晌不闻回答,更是惶急,刚要转过身去,忽然便听身后一声大叫,声音中满是痛楚,惨烈无比。
陆通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下意识将缰绳一拉,收得太急,两匹马都人立起来,车厢前后一阵大摇,几乎倒下,陆通跌跌撞撞,跳下地去,两步冲到了舆旁,伸手便去揭那车帘。
手指甫触到布帘,便觉又湿又腻,也顾不得细看,一把拉开,叫道:“小非……”刹时间呆在了当地。月光投入车厢,照见了中间一个雪白的身体,非业上身衣衫尽敞,无数血红斑点在他胸前背后,连成一线,正是任督二脉的穴道走势。
非业抬起头来,苦笑了一下,低声道:“陆通,来不及了。”
陆通全身有如浸入了冰窟,一时不能思想,忽地觉得有湿热的东西一滴滴落在自己脚上,低头一看,一股鲜血从车厢里流了出来。他下意识向自己握着车帘的右手看去,只见帘子上和自己手上都沾满了鲜血。
陆通呆呆地道:“小非儿,你在流血。” 他跨入车厢,见非业两臂和小腿上各有两个深深的指洞,鲜血泉涌,下意识地便想去按住他伤口。非业挡开了他手,道:“不行!”喘了口气,道:“不流血,内力无处宣泄,我……我立时便会发狂。”
陆通瞧着满地的鲜血,只觉四肢百骼再无半分气力,呜咽了一声,双膝一屈,便跪了下来。他爬到非业身边,紧紧抱住了他,道:“全是我不好!你本来……本来决不会破戒的。”
非业摇头道:“你别这么说。”他身上热血不断涌出,内息随血而散,反噬的痛楚便也得以稍解。此时精神虽衰,头脑却仍是清明,低声道:“陆通,我便是不明白,本门内功有这般致命的禁忌,师父决不会不知。他却为甚么不同我讲?”陆通满怀凄怆,愤激之余,再顾不得细想,大声道:“这有甚么难懂的?他不肯跟你好,也不愿意你跟别人好!宁可你死了……”心中一阵剧痛,说不下去。
非业沉默一刻,道:“嗯,原来如此。”
他抬起一只手,慢慢抚摸陆通的头发,道:“陆通,那一刻的滋味,真是很好……因此,我是决不后悔的。”陆通一颗心似欲跳出了胸膛,想要放声大哭,又发不出半点声音。
非业道:“陆通,你得走了。我马上……我马上就要管不住自己了。”
陆通道:“我和你在一起。你死也好,发狂也好,我总之决不能离开你。”他胸中有如有千万柄利刃在乱刺翻搅,自己也奇怪这几句话说出来,居然是语气平静。
非业道:“不行!我叫你走,你怎可……怎可不听我的话?”突然右手五指一张,抓住了陆通后心,便将他从马车里丢了出去。他散功已久,手上劲力仍是大得惊人,陆通头下脚上,远远飞出,砰地落在地下,跟着沿着山坡骨碌碌滚了下去。
他滚到了坡底,手扒脚撑,方停住了,只觉头脸身上处处刺痛,也不知给地下尖石枯枝划破了几处,这时候却哪里顾得,吸了口气,纵起轻功,向山上攀去。心急慌忙中,一脚踏入了一条暗涧,又滑下了数尺。
再攀得数下,距离坡顶已不到一丈,忽听得头顶咴咴两声马叫,跟着马蹄声、车轮声一齐作响。陆通一怔,大叫一声,身形陡然拔起,一跃而上,只见两匹马八蹄翻飞,拖着那马车飞也似的去了。
陆通大叫:“小非儿!小非儿!”只听得自己声音嘶嗄,有若哭号一般。此时心中再存不下别念,发步狂奔,紧紧追着那马车而去。这两匹马乃是禁中上选的良驹,发力疾驰,直如风驰电掣一般。陆通轻功虽佳,却无长力支持,奔了一刻,离得那车的距离渐渐拉远。
忽地一阵大风刮来,月亮穿入云层,四下里登时昏黑一片。陆通极目望去,已望不清那马车轮廓,然而马蹄轮轴之声仍是不绝传来,在暗夜中历历分明,当下循声急追。又追出十余里,突然之间,前方声响倏止,静了下来。
陆通心中掠过一念:“难道他驱车在暗夜中不辨方向,掉入了甚么悬崖山谷?”心中一阵抽紧,气息登岔,迈出去的脚步更见迟缓。气喘吁吁地又奔出几十步,蓦地眼前一亮,一线月光穿破云缝,洒将下来,清清楚楚地照出那马车便在数丈开外,停在并生的两棵大树之前。
陆通大喜,欲待飞奔过去,背后一紧,被人抓住了“灵台穴”。陆通浑身一软,砰地摔在地下,看清了那人面目,失声叫了出来:“无想,是你!”
月光下只见无想面色青白,披头散发,当真便如坟墓里爬出来的活鬼一般。陆通虽从非业口中得知他其实未死,一见之下,还是不禁心中打了个突。随即觉出穴道并未被封,一跃而起,站在他面前。
无想冷冷地道:“非业已然发狂,你现在过去,他头一个便要将你撕来吃了。”
陆通颤声道:“你……你有没有法子,救他一救?”
无想道:“我为甚么要去救他?他破我大计,令我重伤,我不杀他,便算得是顾及同门情份。”
陆通刚要说话,便听背后砰砰数声巨响,夹着马匹咴咴嘶鸣,转过头去,只见一个黑魆魆的物事飞了起来,直落在数十尺外,砰地一声,砸得四分五裂,却是那马车的舆盖。跟着两个车轮一前一后,脱离了舆身,向外滚出,骨碌碌在地下转个不住。
车厢中帷幕刷地撕落,一只皎洁如月的手伸将出来,握住了前端辕木,喀地一声,那粗壮坚实的主辕从中断裂。两匹马昂首翘蹄,挤作一团,便要发蹄狂奔,却被套绳牢牢固定在轭上。那只手五指如钩,牢牢把住了辕木,将两匹马一点点拉向身前。
陆通只瞧得目瞪口呆,便在此时,月亮重新没入了云层,四围黑暗涌了上来,将眼前事物一并吞没。黑暗中便听咴咴惨嘶,蹄铁拍踏地面的声响。终于一切沉寂下来,再不闻半点声息,空气中血腥弥漫,中人欲呕。
陆通一颗心剧烈跳动,过了一刻,再也忍耐不住,向前踏出一步。脚下枯枝轻轻一响,忽地面前风声大作,一只手向他咽喉直抓了上来。陆通大骇,身形一侧,脚下已使出了拾羽步,向后飘出,便听嗤地一声,由喉至腹,剧痛彻骨,一时也不知道是否已然被开膛破肚,足尖在地下一点,又往左旁跃去。
只觉头顶一凉,一只比冰还冷的手掌无声无息地覆了下来,五指搭住他天灵,便要力透穿出。
陆通心道:“原来取我性命的人是你。”睁大了眼睛,要再看一眼那人的容颜。然而面前一片黑暗,仍是甚么也看不见。
蓦地头顶五指松开,对面那人呼呼急喘,道:“陆通,是你?”
陆通乍悲还喜,两道热泪从面上直流下来,哽咽道:“是我,是我。小非儿,你……你好些了么?”摸索着向前走了两步,要去抱他。
非业神智清明,不过是一瞬间事,旋即便觉身上无数内息再度冲突奔走,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都似要涨裂开来。他情知时机稍纵即逝,再无迟疑,回手便向自己颈上抓去。
便听陆通叫道:“小非儿,非业!”语声中满是惶急,惊恐,关切,爱恋……仿佛一个人一生一世的情绪,都汇到了这两声呼唤中。非业心中剧震,扑地一声,三根手指插入了颈中,劲力衰竭,向后倒了下去。
陆通听到声响,向前笔直扑出,抱住了他,两人一起跌坐在地下。陆通双臂用力,将非业紧紧搂在胸前,只觉他肌肤冰冷,一动也不动,急切间低下头去,与他脸颊相贴,却探不到半点气息。心神狂乱中,忽然摸到了非业屈折在身前的手臂,沿着他手臂而上,摸到了深深嵌入颈项间的手指。
刹那之间,陆通心中空空荡荡,仿佛天地间便是空无一物。没有过去未来,没有开端结局。
他低低叫道:“小非儿。非业。”将头埋入了他颈间。
天上云层缓缓散开,月亮静静地踱了出来,将缕缕清光洒落两人身上。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