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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朝衣作者:子言获麟-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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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底的眼中引出难以捉摸的笑意,缓缓念道:“所以……我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突然觉得自己问错了话的鲤,霎时面中显现出愧疚之意。
  “很对不住。”他说。然而身前的男子却丝毫不在意,续道:“我平日里在这公子府做的多是文书上的事,譬如为公子拟写朝章,出谋划策,审阅文书……但有时家老的事也需去做,朝臣的迎来送往,封地税赋的出入,门下之客的薪酬,大小事宜均经我手。所以若有需要之处,随意叫我便好。自然,你若愿替我分担一些职事,便是感激不尽。”
  “若真能帮到先生,便是好的。”他垂眸而应。
  而他再次抬眼之时,却见身前的男子正淡然地笑着看他,眼里依然是无法捉摸的神色。
  “鲤,你理应不是那么冷的人,为何非要以漠然的面目示人?”
  鲤陡然愣了一下。
  他觉得他的话来得无端,却又不知该怎么回应他飘渺而清淡的容颜,是故最后反问了一句:“先生何出此言?”
  “罢了,”他淡然闭眼,然后睁开,唇上笑意未灭,“今日我先为你安排其它住处吧,等这一屋的清理换置毕了,怕也是要等到明天。”
  安排鲤去它处歇息之后,辛垣焕稳步穿过中庭。
  偶尔有败了的秋叶缱绻着落到他的长发上,他顺手拂去,便又上了曲折的回廊,只念着那一日的文书还未阅毕。
  不务正业的公子宴素来将一切事物托付给他,事实上能够交由三公子处理的事务,也必然不是什么关乎社稷的大事。
  然而宣于宴对辛垣焕的器重,可见一斑。门下七十余人,真正谋事的,不过上客九人,九人之中主事者,唯此一人。
  他门客之身,策士之流,而行家臣之事,且事无巨细,一并处理得十分妥当,乃至于国中群臣,大多都耳闻过公子宴首席门客辛垣焕的名字。
  正途径宣于宴的卧房之时,忽听得门内的公子唤了一声:“焕?”
  他伫足,垂袖向门而应:“公子,是臣。”
  “进来。”宣于宴稳声唤道。
  他有一时的迟疑:“公子莫不是正在休息?”
  “遇上那么多事,哪有那么容易睡着。”门内传来了公子宴的笑声。
  他跪坐在塌边的时候,公子宴披衣而起,半卧在榻上。
  “说说看,焕。”面中勾着邪气的公子颇有兴味地说。
  “说什么?”
  “我素来相信你看人的眼光。”
  “公子是说鲤?”他清淡地笑。
  宣于宴颔首。
  “生得如此精致,竟不像个男子,不愧是胧雾姬的儿子,只怕是男人见了都会动心。”
  “哦?”宣于宴直起身,忍俊不禁:“连清心寡欲的你都这么说,看来他的确相貌出众。”
  辛垣焕的笑一直很浅。他有着自己特殊的笑容,文质而清淡、谦恭而有礼,却好似一切皆不入眼。他说:“然而男生女相,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他面容太冷,心思虽细,但是否在大处有智谋,不得而知。臣与他不过只有寥寥数言的交谈,看不出什么。”
  “嗯,只是如此?”
  “他举止谨慎,似有顾虑,经历了那么多事,初来此处,怕是不知道该依靠谁。”
  公子宴浅浅一笑:“倒是正常。”
  “所以公子,他是否信任你?”辛垣焕问。
  “这……”说话者思索了半晌,最后不确定地回道,“大概信过,后来便不好说了。”
  然后他迎来的是辛垣焕的几许谑然:“玩过头了?”
  宣于宴反诘:“怎么可能?”
  “臣以为公子变了心性,如今连男子也喜欢。”
  宣于宴无奈地将眼珠子斜上翻了翻。
  “你可以退下了,本公子真要休息了。”他恨恨地说。
  端正地跪坐着的门客虽笑,但未出声。
  末了他起身,长袖一躬,而后退去。
  
  
  第11章 深衣(一)
  宣于静央已经在几案旁坐了整整三个时辰,足边的简牍依然高高砌着。
  他实在乏了,轻轻舒了一口气,以手支额,闭目半晌,然后又疲惫地睁开。
  自国君病后,他每日劳心劳力,凡事亲躬,身体已极度疲惫,却依然不肯让自己歇息。
  他尚未继位,所有政事,却已被悉数托付。
  加之有靳氏这一潜伏的祸患,更是不得一处安宁。
  这时他又看了臣子的上书,念起之前一个相似的奏折,为了让自己清醒,便起身去架上翻看。
  然而因为太过困乏,一不留心,架上的竹简翻就下去,顿时有不少散在了地上。
  一旁的宫人连忙上前去拾捡。
  年轻的宫人忧虑而谦恭地轻声劝道:“长公子,休息片刻吧。”
  他清浅而温和地回:“尚未批完。况且,怎能在白日里歇息呢?”
  “公子就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小人去唤,也好过一直劳累啊。”
  他想了想,最后才说道:“好吧。”
  宣于静央的卧房就在偏殿。为了方便批阅文书,他特意重置了自己的居所。
  他的居处,齐整而不事雕琢。暗处的铜兽,清淡地吐着些醉人的香。
  他越过屏风,却见了在架上撑起的那件深衣。
  露草色的衣上,兀自有挑丝的银边盘错其上,从修长的袖口延伸向肩部延伸,盘出千鸟展翅的羽纹,下摆上衬一径墨色,挑着连续繁复的底纹。
  他来到衣前的时候,又兀自伫立了许久。
  好似有往昔的场景从眼前流过,好似随时,都可忆起那时的年少轻狂。
  宣于静央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细绸般的深衣。
  俄然一颦眉,唇角勾起的笑,就漫上了忧郁的影子。
  他收回手指,缓缓握住了拳头。
  是故打算不去想那一切,念着至少这一刻该安然地睡了。毕竟已过了太久,久得他已经开始觉得,时间已慢慢将他的伤口愈合。
  恰这时,却闻殿外传来了人声。
  依稀听得宫人的声音,似是在阻止些什么。
  “何事?”他向在外的宫人唤道。
  须臾便有宫人急急地来,一拜而跪。
  “长公子,上将军樊川求见,但因长公子正要歇息,所以小人……”
  未及他说完,宣于静央的眼色瞬时一亮。
  “快宣!”
  数日之后,有威严的车驾自宫中而来,停在三公子的府邸之前。
  在通报之后,门客出门相迎。
  那门客身段匀称,容貌秀丽,合袖之时犹自从绛色的唇中滑出了带笑的语言,声若环佩:“长公子来访,有失远迎。”
  宣于静央见了他容颜,卓然一笑:“鸣蝉,怎么是你?平日里出迎的,不是焕么?”
  因二位公子时常来往,且替宣于宴掌事者多为门客,故而长公子与三公子的门客之间,关系十分熟络。
  名唤“鸣蝉”的上客,是位于辛垣焕之下的重要门客,他资质不凡,口齿伶俐,且讨人欢心,因此在公子宴府中,颇有一席之地。
  这时那容姿清秀的门客笑着说:“因赋税有误,昨日辛垣先生与数位门客前往公子封地去了。先生唤我暂代其职,不出意外,今日傍晚可回。我念着执事这几日应没什么大事,却不料迎来了长公子这样的贵客。”
  “是么,焕可比宴忙得多了,这么多年,亏难了他。反而是宴,成天闲着。”
  “不,这几年,三公子也没闲着,”鸣蝉说,“今日一大早公子就到烟花之地去了。这几年,公子和辛垣先生一样,都没闲着。”
  听闻此言,长公子身边的侍从,均不自觉地从鼻腔中发出了低低的笑声。连温文尔雅的宣于静央,也不禁笑了起来。
  “门客的嘴,从来都是如此厉害,连主人的是非也敢数落。鸣蝉,你越来越像焕了,”长公子笑着说道,“看来我来得似乎不是时候。不过幸好,我不是专程为宴而来的。”
  鸣蝉听闻,伸袖而躬,恭敬地垂目笑道:“既如此,长公子,请。”
  仆从前来斟了茶,长公子跪坐于案前。
  清淡的茶香与他衣上淡薄的熏香混合在一起。
  鸣蝉在一旁立着,恭顺地笑着问道:“如此说来,长公子是来找鲤……那个新来的门客的吗?”
  长公子微笑着点头。
  “既如此,长公子稍等片刻,小人这就派人去唤他。” 
  日光清透,染得目之所见一片晴好,玉色的叶尖时而挑有璀璨的碎光,眼中的景色好似拢着一层光晕,让人不自觉便迷了眼。
  光影太明晰,那人的剪影,蓦地出现在视野之中,和着他微挑的眼角冷冷的媚。
  长公子方要唤他,却发觉他并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存在。
  鲤只是犹自在庭外走着,眼光迷离地看着中庭的风景。
  长公子念着他并不是被鸣蝉唤来,而是无意中走到了这里,于是唇线微弧,没有说话,只是在正堂内端正地坐着看他,细细地品茶。
  唇边的瓷有些冷,宛若眼前白衣胜雪的人。
  日色太浓,从檐牙倾下成束的光,映那微尘好似飞舞的细虫。宣于静央的眼,不自觉便染上了迷离的色彩。
  那时无意的一个转身,让庭中白衣的少年,俄然驻足。
  “长公子……”在鲤认清对方面容之后,些许讶异地躬了身。
  “免礼。鲤,到这里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宣于静央落着温文尔雅的笑,对他说。
  
  
  
  第12章 深衣(二)
  他跪坐在几案前,衣如停云。
  长公子一手牵住袖口,一手正要替他斟茶时,鲤一惊,连忙稳住壶身,说道:“长公子,怎敢……”然而眼前的男子只是笑:“有何不可?”说完便执意为他将茶砌上。
  清远的香气萦于鼻端,他双手执过,轻声回一句“多谢长公子”,便微微将头低下。那一时,静雅如兰。
  “近日来,可习惯?”宣于静央问。
  “谢过公子关心,慢慢习惯了。只是虽为门客,却十分悠闲。三公子府上的许多事,也还不太明白。”鲤淡然回应。
  “看来宴是不想让你累着,慢慢熟悉就好。”长公子笑道。
  他抿了抿唇角,似笑非笑,之后问:“长公子找我何事?”
  “事实上……”他接了如此一句,却没往下说,招手让一旁的侍者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拿了出来,置于案上。
  “这些是你的东西。”宣于静央说。
  鲤疑惑着开了箱,而后却见箱内整齐放着的,是他之前的衣物与曾用过的器物。
  他霎时扬起睫羽,眉间一锁:“这是……?”
  长公子缓缓停了笑,温和地,带着试探的音调说:“事实上,三日前,上将军去找了我。”
  没有出乎他意料地,眼前的少年突然一顿。
  宣于静央仔细地看着他,缓缓地说:“他知道你现在在这里,但他不会来找你。他把这些交给了我,说是你的东西。他说……关于你,如果有他能做到的事,他愿出手相助。”
  “他……?”倏忽,从鲤的唇角扯出了一个牵着恨意的冷笑,他恨恨一颦眉便将冻得刺骨的视线移开。
  长公子淡然笑着,眼中却有莫名的忧虑。
  “你恨他,天经地义,因为动手的人,的确是他,”接着,他说道,“然而不得不说的是……身为事外之人,我的确看出……上将军对那件事十分后悔。他说他宁愿在战场上杀一万人,也不愿在非战场之处杀任何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更何况那些人与自己无冤无仇。”
  他见鲤不发一言地冷冷咬住唇角,见了他眼中的凄厉,又轻悄地问:“鲤,你刺杀他……似乎不止一次了吧?”
  鲤忽然惊异地回首看他。
  “但他一次都没有责罚你,只是始终小心地提防,却完全没料到你会在盛大的宴会上当着我与宴的面动手。说实话……”长公子淡然蹙额,微微清苦地笑,“我自幼所见的上将军,总是一副英姿挺拔、令人敬畏的模样,然而这几次与他的交谈,却让我难得地见到,他郁结悲伤的样子。我想他如今大抵是在以自己的方式赎罪,尽管一切于事无补。”
  鲤的手紧紧攥在膝盖上。
  “长公子……靳氏……”他沉音许久,终于再次拾起了遗落的语言,低而不稳地问道,“这件事……真的是……靳氏做的吗?”
  男子轻轻颔首:“众人心知肚明,却偏偏……没有证据。”
  “靳氏为何……?”
  “还能为何……?”宣于静央看着他的脸被埋在发下阴霾之中,不觉忧戚了声调地说,“还能是为何呢?”
  “因为我祁氏与他共同扶立大王继承王位之后……只有我们……会威胁他们的权力了吗?”他抬起脸,含着恨,努力咬着唇齿间,颤抖不已的言辞。
  长公子无言地笑。
  “……如此简单?”鲤重重地,落下了这样的几个字。
  “是的,”宣于静央应道,“如此简单。”
  仿佛有什么,从神经上狠狠抽去了一笔。
  鲤突然偏头闭上眼,发梢下浓密的阴影,埋不尽悲恸的神情。
  看了,让人蓦地心伤。
  宣于静央缓缓站起身来。
  他来到他身边,然后,不在鲤预料地,扶着他,让他的头轻轻靠到自己怀里。
  鲤霎时睁大了双眼。
  高贵的公子动作极轻柔,将他护在身前时,落下的言辞也文雅而温柔。
  他微微低下头去,以那种仿佛宠爱般的,小心翼翼的姿势揽着他,轻声对他说:“别伤心,伤心也无用……好好活下去,比什么都好。没有什么,会比活着更好。”
  他的言辞洒在耳畔,仿佛顷刻便将落入心里。鲤倏地睁大了眼,那一时,因他的举动而错愕得惊在了原地。
  忽然觉得心跳变得不甚安分,他的脸颊瞬时宛如云霞。
  他不明白对方的这个举动,究竟出于什么心理,于是局促得,甚至不曾想起把他推开。
  直至身前的男子缓缓将他放开,相拥的体温也在那一时消散而去,鲤不知所措地将头转开,不去会逢对方的目光。
  他并不知道这时候的公子静央,究竟有着怎样的目光。然而他知道,自己从不曾这个样子。
  后来在片刻的停顿之后,他的耳边传来了男子轻柔的笑声。
  “吓着你了?”
  “不……没有。”
  “希望你不要在意……我只是,不想看你伤心。”宣于静央说。
  那公子淡淡地笑着,看着眼前的人,那依然目光回避的样子。
  颊侧染着的一点点绯色,让人恍然觉得,他并不像瓷那般冷。
  似乎无法轻易地将气氛拾回之前的模样,宣于静央不由得轻轻咳了一声。
  “对了,鲤,”他说,“差点忘了,我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
  
  
  
  第13章 深衣(三)
  当鲤缓缓展开一件露草色的深衣时候,他愣了一下。
  料子是极好的料子,柔软而清清冷冷的,做工细致,泛着些细而软的光。从袖侧延伸而出的鸟羽细纹,一径盘到腰间,缠上挑了丝的精细的银纹,衬着下摆上的一径墨色。
  宣于静央淡然而笑:“只可惜,略有些陈旧。”
  “不,不会,”鲤听了他的话,如是说道,“这样华丽的衣服,公子为何……?”
  他眼前的男子笑得并不在意。
  “我料想宴理应为你准备好了一切,那末我也得表示一下才行。只可惜这样的礼物,未免太过寒碜。我平日繁忙,竟想不到有什么是适合为你准备的,总之,还望不要嫌弃才是。”
  “公子何必如此……?对于二位公子……鲤感激不尽。”他真诚地,一字字缓缓言道。
  “哪里的话,”宣于静央薄得似纱地笑了一下,沉声回道,“我宣于氏欠你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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