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且醉山河-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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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院子,为什么,那么冷清。
院子里,地上积了一汪汪清幽的水,挂在房梁上的灯笼,还在微风的吹拂下,慢慢的摇荡。
他回房,换好了衣物,再走过来,天光渐渐明亮。
黑夜里发生的事,没有人知道,除了至始至终的人,他一直清醒记住每一点,每一滴。
他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己究竟都做了什么,可,想不明白,也说不清楚,所以,当一个人,坐在树下,拿着残留对方温度的玉佩,他转头,看着水里的倒影,那人,就这样落下了一行清泪。
男儿不该那样做,那是否也可以,不该那样喜欢一个人?
其实,那只是他一个人之事,与他风千鹤,无关。
☆、第十一章 自跟随,梦轮回
风千鹤一个人回到皇宫,他整日整夜忙着落下的政务,而且分一半心思加强严查了各地方官员的奏折,两个月之内,派往各地的钦差,都搜到了各地的相关情报。
朝堂上天天来朝拜的臣子,有些人开始提心吊胆,他们不清楚,半个月不上朝的皇上,他前面休息养病的那些日都听闻了什么,想如今一振奋起来,他竟然大力裁剪官员,一边又着手严管考取制度,并且亲力亲为,亲自考核了大部分官员,仅仅四个月之内,朝中的臣子就出现了一些新面孔。
那些曾经逍遥快活无所事事的权臣,他们才恍然,原来,前面三年,皇帝不是不作为,而是他在等,等一个时期,蓄势待发,大力整顿这个皇朝。
一个皇朝,在短短的时期里,经历了三位皇帝,而最终,能坐稳皇位的终究只能是风千鹤,此外再无人能胜任。
风千鹤经过四个月的日夜煎熬,他这一天,竟然晕倒在御书房里。
韩子孝这时候,不巧带着李七竹回皇城探望自己的父亲,他怕突然发起疯来追查各个大臣老底的皇帝在忙得晕头转向时向自己的老爹盖个莫须有的罪名。
韩大人听听自己这个儿子的话,险些气死,皇帝最近厚待自己厚待得常常叫自己去御书房讨论事,皇帝的辛苦,那几位被叫去共同商讨国政要事的臣子都看在眼里,他们都把皇上勤勤恳恳的务政之举放在了心里,看在眼里,皇帝的作为,无余是成了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们慰藉劳苦之心的一剂良药。
“李七竹的医术不是很高吗,待会儿,见过你娘了,你赶快带他去皇宫,给皇上看看。”
“可是,爹,我才回到家。”凳子都还没做热呢?
韩公子心里在想,他凭什么要去看他风千鹤,天子了不起吗!
韩大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心想,明明这么好的男儿,怎么就被男人拐了呢,这实在是让人想不开,所以,总是觉得,“我没你这样的不孝子。
”居然抛下自己的老爹不管了,还跟男人跑了,你也不看看你,也是个男人!
韩子孝看着坐在正座上,闹脾气的父亲,韩大人看向外面的日光,天朗气清的,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过,韩大人的心里却不是很好,韩公子看得出来,故而,他不敢再多顶撞劳苦功高的父亲,他晓得自己老爹面子在那些大臣面前,肯定是有些挂不住了,所以他回到家,只能找儿子出气。
“好吧,就当是为老人家的面子想想吧。”韩子孝决定带着李神医进宫去见皇上。
但是,这样空手去见堂堂天子,未免也太寒酸了些,如此,韩子孝不得不拉着李神医上街买些东西,就为了讨皇帝的欢喜,好让他高兴高兴,这样他才不会找韩老爷的罪。
韩子孝同李神医正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扫街!
前边,不知是什么人,他过来,就抱拳,做了个礼道,“韩公子,李神医,在下尚君相。”
他主动找他们,只为了一个目的,希望他们也能带自己进宫。
韩子孝同李七竹去茶楼喝茶嗑瓜子时,韩子孝说起了自己老爹让自己进宫的事,当时,正在茶楼里的尚君相,他认得李神医,多看了一眼,尔后听到他们的谈话,便想到了通过他们进宫去见皇帝的办法。
他那日,其实跟随风千鹤而来,他一直跟在他的后面,就在回来的半路上,风千鹤胃痛又犯,可在大半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侍卫们都有些担心,不知如何是好,那时,偷偷跟来的尚君相,他不得不跑回去找大夫,他让大夫开了些药,而后,他把药拿给那些侍卫,他请求那名拿玉佩传给自己的人帮忙。
那名侍卫叫墨存,他认出是尚君相,即道,“尚公子,你怎么?”
尚君相道,“莫要跟皇上说,我跟过来。”
那名侍卫想起那颗玉佩,想想,皇上同尚公子的关系应该不简单,也曾听说,皇上也喜欢男人,他后宫里不设妃子,无皇后的他也是要找人解决需求问题,那些男人女人,有的用了一晚,有的表现好的话,皇帝会留下他们几天,之后还是送出宫去,她们都不敢乱说,皇帝要派个人堵住她们的嘴,也不是不可能,再说,风千鹤是皇上,她们也没必要在背后说天子的坏事,也就这样,当今皇帝的后宫一直空着,他却不会寂寞。
那名侍卫知道尚君相来到了皇城,并且四个月来,都是在皇城里。
尚君相随那些被派往附近各地的侍卫搜集情报,尚君相的手法多少比那些人干脆利落些,因此得到的史料总比他们快且准,可收集得的资料,他都给了那名叫墨存的侍卫,他让他拿着那些资料,去向皇上领功,尚君相为此付出,所求的回报,不过是希望墨存帮忙隐瞒着自己也来皇城的事。
墨存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他道,“尚公子,你这是又何苦。”墨存觉得心里有愧,他想,尚君相帮了自己这么多的忙,做了那么多事,而对方,他所要的回报,也仅仅是打听风千鹤过得怎么样而已,他并不过问朝中的大事。
墨存道,“尚公子,你既然在乎,为何不同皇上表明?”
尚君相沉默了许久,他道,“墨存,你不懂。”
墨存看着站在黑夜里的人,他们在无人的街头,墨存看不清尚君相的表情,他想,或许,自己确实难以明白尚公子的行为,他想,也许自己真的不懂,可能皇上无心给任何人,可能尚公子不想被困于宫中,可能,各种理由都存在可能性。
尚君相不知道,自己已经泥足深陷,他已经回不了头,可他还在这里流连,默默的在背后守候,他到底在做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清。
墨存又领命出去办事,他的武功很好,皇帝重赏他,如今已是密军统领。
墨存知道自己能走上这个位置,全凭尚君相,当他一个人在深夜里骑马赶出城,他会忍不住回头看看,他想看看,有没有一个人,他从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窜出来,然后道,“是我,墨存,我随你去。”
墨存习惯了一个人,为了家中的母亲和妹妹,他来当了侍卫,那时,虽然武功很好,但是,一边怕被提拔,一边又想提拔,宫中的事,很多事都说不清,墨存就是在这样矛盾里,领了公公的命令,去凉州城接皇上,那日,快马加鞭到凉州,出来招呼自己的就是尚君相,那个人,自己第一眼看到,就觉得,他就像一位将军,他面上无任何的表情,却行事严谨,他其实不是冷酷的人。
当这次接受任务离开皇城,他本想再让尚君相陪自己去,但是,想到上次,他陪自己去,受了伤,便想要让他好好休息,也就不去通知了,可心里还是希望,身后有一个人偷偷跟上来,然后说,我随你去。
即使知道,尚君相的心在皇上身上,可自己就是忍不住把自己的心放在他身上,这些细密毫无声响的感情,它悄无声息的来得当真是没什么预警,原来习惯一个人和习惯有一个人出来陪伴,真的是那么自然而然的事。
尚君相不懂墨存对自己的在乎,而自己对皇帝的心意,风千鹤也不知道。
风千鹤而今就躺在龙床上,他虚弱得不像话,久不久再来个胃疼,他觉得自己注定要被折磨致死。
李七竹同韩子孝一起进宫,而且多带了一个人。
韩子孝听说过骠骑将军霍大人,至于他的小儿子,未曾听闻。
而今,在皇城的大街上,尚君相从人海里站出来,他站到李七竹和韩子孝的面前,他请求他们,帮忙,带他进宫面圣。
虽然身上,有玉佩,但是,他不想拿它出来,他想,进去看看,偷偷来,偷偷的走,可不可以?
韩子孝看着面前的陌生公子,他不知道尚君相想面见皇上的原因,若是想行刺皇上的人,怎么办?
李七竹站在自家韩公子的身后,他双手环胸,一眼瞧着英武不凡的尚君相,这个人,即使穿着普通,但身上的气势,还是掩不住,一身的光彩,在黑夜里独自默默的挥发,他看起来,就不一般,刚开始,李七竹还以为,这人是来打自己家的韩公子的主意,可他话一出口,李七竹就想,原来,这人,对皇帝有意,他说,去见皇上,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情意,掩藏不住,李七竹人太细心,他细心的捕捉到了这个细节,想来,可能,尚公子对风千鹤的情意,承受得不太好。
“这,公子,我们?”
韩子孝想拒绝,他没那个胆,要真是找麻烦的主,那他带他进宫,无异是害了韩家。
李七竹道,“让他跟随我们进去吧。”
李七竹嘴角勾起了一个玩味的笑,这下,又有好戏可看了,想想,那高高在上的天子,他有一天,也是会被别人绊倒。
韩子孝看一眼李神医,李七竹的行为,通常,韩公子都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当李神医随着自家的韩公子大步走进皇帝的寝宫,他上前一步,即道,“皇上,草民来看你了。”
韩子孝无奈的摇摇头,他对君臣之礼,因为从小到大,被老爹严管教育,他还是遵循一定的礼仪,有模有样的跪下见了礼,身边的尚君相,眼睛一直注视着龙床上的病人,他忘了见驾。
风千鹤坐起来,他免了礼,扫了李七竹一眼,李神医来看皇帝,想必身为皇帝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李神医,没事见李神医,那没病的人也得病。
“起来吧。”
风千鹤说了一声,他才注意到韩子孝身边的尚君相。
“草民拜见皇上。”
尚君相才记得说话,风千鹤怔了一息,他道,“君相?”
☆、第十二章 烛光泪,香玉坠
李七竹没空观看他们故人间的重逢,他要赶紧给皇帝号脉了之后开药走人。
风千鹤看了一眼嚣张的李神医,他把手伸出,皓白的手腕,美得比敌美人的纤纤玉手。
“皇上,你是劳累过度,且染上了风寒,开些药,好好休养几日,便可无大碍。”
李七竹还想着皇帝要是得了什么绝症,自己好整整一下霸气横生的帝皇,没想到,他什么大病都没有,都是通常的小病,“只是你的胃病,要多加注意,以后注意饮食和按时用膳。”
李神医像是在教导小孩一般,好心好意的给予天子提醒。
风千鹤撇一眼不道德的神医,这还用你教?
韩子孝想不到如今的皇帝居然变得这般可爱,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起了一定作用?
人,都是需要别人的提点提醒,才能更好的往前走!
韩子孝在心里感叹了一声,他把自己买的一点礼物呈上去,一点糕点之类,太监总管对韩大人说过,皇帝其实就是个小孩,下了朝之后,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皇,偶尔会吃些糕点,他最喜欢的也就是糕点而已。
“皇上,没什么事,草民就先退下了。”
李七竹牵起了自家韩公子的手,他大摇大摆的退了出去。
风千鹤看向一边的太监,李公公也很明白的跟着退出去,只留下站着一直沉默的尚君相,他有些无所适从。
看来,他还是学不会,怎样掩藏自己的心事!
风千鹤等所有人都退了以后,沉默好久,他才道,“君相,你是几时,来到皇城?”
尚君相恭恭顺顺的答,“前些日子。”他如是说了谎,那分明就不是前些日子来的,那分明就是几个月前来了,只是不说,只是,慢慢的竟然也学会了这种小把戏,说谎,说到脸不红,心不跳!
“君相,你是单纯来看朕,或者,还是为了其他?”
“草民。”
“君相,你一定要在朕面前自称草民?”
“君相来看望皇上。”
他不想跟病人起争执,而且那位不舒服的病人,还僵持的坐在床上。
“现在,看也看了,你打算走了?”
风千鹤咳了咳,尚君相抬起眉眼,他不知要说什么?
如果亲口说出,自己的心意,结果会怎样?
风千鹤看着逃避自己视线的人,良久,他伸出了手。
两人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过来吧,为朕更衣,朕想出去,走动走动。”
前几天更虚弱,今天还好些,他不想自己就此倒在床上,从此起不来。
尚君相愣了一息,他走过去,去取了天子的衣袍,一件一件地,他小心的为他穿上。
风千鹤观察着平稳无波的人,他道,“朕以为,回来过那么一两个月,你就会来找朕,可,朕等了那么久,你还是让朕失望了。”尚君相手上的动作顿住,风千鹤自顾自说着,“如今,我朝中无多少贤能将士,朕惜你之才,可你。”
尚君相不知要说什么,他也不是不知天子所说的情况,可是,皇上又知尚君相的心意?
“皇上,君相。”
“好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现在,你要做的事,就是陪着朕,出去走走。”
“是。”
尚君相心思动摇了,他想留下,哪怕留下他的视线之内也好,那样子,如果他再为政务忙得晕倒,至少自己能看得见,及时扶一把。
风千鹤走在御花园里,他同身边哑巴似的人说起这五六个月的事,哪些大臣的作为值得赞扬,哪些人做的事自己其实知道却不说,风千鹤都随口说了说,他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话是这么多这么多,原来身边有个人陪伴着散散步,这样子就是莫大的幸福。
他的生活里,到底缺少了多少东西,居然,找个人陪着自己,都是件可求不可遇的事?
“眼下什么季节了?”
风千鹤看那纷纷飘零的树叶,它们,到底还有一个归宿,而他呢,他的归宿,是不是一座江山,一座皇陵?
尚君相道,“此时,是秋天了。”再过些日子,便到中秋,那是个团圆的日子,只是,他没有什么亲人,不知要和谁团圆赏月?
风千鹤抬起手,他的手骨,还有些隐隐作痛,一场风寒小病,好像是一股滔天巨浪,它悄无声息的席卷过来,自以为强健无比的人,他无声的倒在书房里,那一刻,他想,自己有一天,是不是也就这样死去。
尚君相看着那些飘零的叶子,它们飘飘然然落下,落在他的肩膀上,落在他的手掌中,每到秋天,枯败的叶子,会脱离树枝,彻底的与枝木分离,没入尘土,再等些时日,被风雨吹打,它们慢慢的消失在尘土里。
尚君相心里一痛,他忽然伸手,拿住天子的手,他清晰的感觉得到天子的手在颤抖。
风千鹤感觉手骨还有点疼,隐隐作痛,坚持忍着,他心里的烦躁,自己硬生生的忍住,他不知道,身边的人,会抓住自己的手。
“皇上,这里的风太大,不如回殿里歇着。”
尚君相握住了天子的手,他心里有些慌乱,但更多的是颤抖,因为觉得,天子的手,太过冰冷。
是不是,非得等到彼此白发苍苍,才愿同他说起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