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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殿下,陛下喊您回家-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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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王呵呵地笑着,他并不信任眼前的夷光,这是姜昭乐送来的女人,他不可能相信她。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被他所防备着的女人,孕育了他的孩子。
  子嗣匮乏的吴王不得不向此屈服。孩子,对于没有子嗣的他来说,正是命门……


☆、第三十章 国破家亡双泪暗 (2325字)

  天正九年五月,梁宫中由宫人组成的兵团,被冲入梁宫的齐赵联军尽数消灭。自此,梁国灭亡。昔日梁国本土的土地尽归赵国所有,当日分给梁国的东部四郡则与西部四郡一同归入齐国的版图。
  从这一日起,再没有了梁国,再没有了梁王,然而公子羽的故事还在继续。
  他怒视着床边的昭乐,大叫道:“你放开我!”
  “你只要不再寻死,我自然会吩咐人放开你。”昭乐笑望着床上双手双脚都被死死捆住的公子羽,声调低沉。“梁宫中的宫人想尽办法将你和母亲一起送出来,只是为了保你一命。你若继续寻死,可对得起他们?”
  “我便是死了也不愿受你的恩惠!”公子羽努力抬起的双腿,由于绳子的牵制沉沉落下。
  昭乐笑道:“你是我弟弟。”
  “呸!姜昭乐你个骗子,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么?我能有今日,全是拜你所赐!”
  “你能有今日全是拜你自己所赐,与我何干?”昭乐斜睨着床上的公子羽。“事到如今,你还不知反省,将自身的过错栽到我头上?罢了,你便在这里好好反省吧!等你想明白了我再来见你!”
  公子羽咬牙切齿地大喊:“姜昭乐!”
  昭乐本已走到了门口,听到了他的叫声又退回到床边坐下。他低下头,伸手掐住公子羽脖子,迫使他仰起头与自己对视:“你记住,现在你已经不是梁王了,就连梁国都没有了!你若不愿叫我一声兄长,便得尊称我为殿下!”
  出了关着公子羽的寝宫,昭乐决定去一趟密夫人带着聘聘和婷婷所居住的地方。
  眼前这条路像是被无限地延长了,他走在路上,踏着石子铺成的道路,两旁的树仿佛成了精,撕拉撕拉地呼啸着。他身边的宫人不见了,他独自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看不见尽头,只有妖孽一般的树在他身边撕扯着他的身体。
  梧桐!
  曾经生长在他心中的梧桐,全部在此刻化作了妖孽。他以为妖孽是梧桐,却不知妖孽其实是他的心。
  “殿下!殿下!”身旁的宫人看着好像魔障了的昭乐,迟疑着不敢上前。
  “在宫里大喊大叫地成什么体统!”循声而来的女人趾高气昂地训斥着那几个叫喊着的宫人,她顺着宫人们的指点看到了在梧桐树下来回兜圈子的昭乐,不禁一愣,轻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的不知,殿下走到此处忽然就这样了!”
  女人略一沉思,推开面前的宫人,快步追上昭乐,扬手一个耳光,狠狠地扇上昭乐的脸。她收回手后,咧着嘴抖了抖手。
  昭乐回过神来,捂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似曾相识的女人,呐呐地不知该说什么。
  女人冷哼一声:“我是卫姬!”
  “多谢姨娘相救。”昭乐大概还记得方才入了魔障,咬着下唇低下了头。
  卫姬道:“这是怎么了?便是生母回来也不至于如此呀!”
  “是昭乐失仪了。”
  他低头咬住嘴唇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无处发散委屈的孩子。卫姬心里一动,到底也还只是孩子,这样多的苦楚都加诸于一个孩子身上……她动了动嘴,有心再问一句是怎么了,到头来却还是没有出声。
  在无声的对峙中,两个人都低着头,昭乐恭谨地垂着头,心里却在埋怨着卫姬挡住了路。跑步声由远而近,一个宫人匆匆跑到昭乐面前停下,看了一眼他对面的卫姬,凑到昭乐耳边轻声说句话。
  昭乐脸色瞬间大变,冲着卫姬匆匆行了礼后便急着离去。
  昭乐边走边问:“豫礼将军重伤不治死于路上?这是谁送回来的消息?”
  “是大司马命人送进宫来的。”方才赶去报信的那个宫人跟在昭乐身后,亦步亦趋。
  卫姬在他走后,含义不明地哼笑一声,也离开了这条石子铺成的道路。路旁的梧桐还在毫无意义地摆动着肢体,恍若鬼魅。
  接二连三的死亡令昭乐在午夜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从宋兰到王彩御,再到豫礼。这一次的战争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用人命换来的土地,是否能耕耘出更多的粮食?
  听说吴晋的战争也结束了,穿山还给了晋国,吴国依然没有讨要回那头牛。
  今日因为豫礼之事也没来得及去见见母亲,明日一定要抽空去一趟。昭乐挠挠头,想起了母亲与公子羽带着聘聘婷婷来到齐都的那一天,他一眼就认出了母亲,即便他对母亲早已没有了记忆。
  密夫人和聘聘坐在华夫人对面,恭敬地向她行礼,卫姬在一旁陪着。
  “真没有想到时隔多年,我们三人还可得以相聚。”华夫人笑着执起密夫人的手。“夫人,我很想你。”
  密夫人低下头,神色恭顺:“我已亡国之人,还叫什么夫人?华夫人折煞我了。”
  华夫人摇头,两位夫人执手相看泪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卫姬似乎也受到了她们情绪的感染,走上前握住了她们的手,三个曾经一起侍奉齐王姜白的女人在十多年后再相聚的时候,唯有泪眼凝噎。
  渌水宫里梧桐初绽新芽,寒梅随着雪一同消融。密夫人站在这里,仰头看着那块亲手写的匾额,有些陌生。她忽然笑了,轻声重复着一句话:“水有君子之德,以柔克刚,川流不息。渌水澹澹,便如君子之心,当如明镜,不染微尘。”
  “君子之心,当如明镜,当如渌水。缓缓流淌的水,看上去微不足道,但只要不停流淌,终归会汇成瀑布,汇成洪流。”昭乐走进院中,双眸如星辰般闪光。“母亲,您让人带给昭乐的话,昭乐一直不敢忘记。”
  密夫人冲他笑笑,并没有开口。她站在树下,向昭乐伸出了手。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的儿子是公子羽,而昭乐已成了华夫人的孩子。
  当思念多年的亲生儿子站在面前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第三十一章 最是年幼快乐时 (2278字)

  “殿下,臣请战!”声子的独臂撑在身前,当他听到吴军攻占大道岛的消息时,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愤,直接跑到了宫中请战。“大道岛是臣一生的耻辱,臣请求参加此次大道岛之役!”
  在吴王争夺穿山失败后,他并没有如人们所想象的那样平定下来,休养生息。他的目光从内陆转向了洋河,那个在伐鲁之战中一直被人所遗忘的无主之岛——大道岛,成为了他全新的目标。
  天正九年的夏天,洋河之中被人遗忘了将近两年的大道岛,隐隐有了兵家必争之地的势头。
  其实这兵家也只有两家,西面吴国,东面齐国。
  晋国自不会在这个时候搀和吴齐的争夺。赵灵宫则是忙于收拢旧日梁国百姓的心,对这座与他相隔一个齐国的大道岛,暂时还提不起兴趣来。至于与齐吴两国一样,位于洋河北面沿岸的楚国,竟也随着赵国一起,打出了偃旗息鼓的招牌,摆明了是要看这一东一西的姻亲之国,自相争夺。
  在战争刚刚结束的情况下,昭乐并不想与任何国家开战。
  战争是消耗,没有哪个国家经得起长久的消耗,他现在必须以有限的资源去博取最大的利益,否则等待他的只能是一座被战争拖垮的空城。他的国家经不起战争的拖累。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赌徒,企图用最小的投入换来最大的回报。而吴王比他更甚,他简直就是一个身陷赌场的疯狂赌徒,他在不停地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疯狂地丢向这个巨大而残酷的赌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管付出多少,都要得到他想要的,博取这份胜利。
  现在,昭乐面对这样一个疯狂的敌人,他不能够选择低头和退缩,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迎头而上。
  那些曾经长久停留在他身体内的不安、迷茫、无措,都已经随着一条条生命的流逝,而消失殆尽。这样的变化,令昭乐觉得既可喜又可悲,喜的是他在向着成为一个强者迈进,悲的是他这条强者之路是由鲜血与尸体堆砌而成。
  成熟总要付出代价。
  望着前来请战的声子,昭乐很快下定了决心,他应允了声子的请求。
  声子离去前,举起他的那只独臂屈在身前,紧紧地压在心口处,以一种近似喊叫般激昂的声调对他说:“斩尽大道吴狗日,便是声子归来时!”
  昭乐与他相比,就显得沉静的多,他面无表情地回答:“愿如将军所言。”
  “声子定当谨遵今日所言。”声子雄赳赳的样子,为昭乐灰暗的心情洒上了光。
  战事当前,开往大道岛的军队只用了三天便已集结完毕,分成三队,分别从沿山、黄岭、齐都三处前往历阳,乘船开赴大道岛。声子率军自齐都西城门离去,队伍逶迤,在这个黎明留下了一地整齐的脚印。
  “文师兄,你觉得这一战声子能胜么?”昭乐的目光仍停留在渐渐远去的军队上,他在看那些绣着‘齐’字的军旗。总有一天,他要齐国的旗帜插满天下每一个角落。
  “战场上风云变化不过是转瞬之事,谁也说不准。”
  “文师兄,你变了很多。”昭乐扭过头,咄咄的目光逼视着身旁的文知礼。“从前的你有话便说,不会思前想后。如今你也开始顾及后果,许多话都不再敢像当日那般直白地同我说出来。”
  文知礼垂下头不去看他:“那时候是臣年幼无知,才敢贸贸然的肆意妄言。”
  年幼无知?昭乐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浮现出楚宫中的画面。
  也是一个这样的夏天,不管是他和六位师兄,还是楚政和顺德敬德,都只是爱玩爱闹的孩子。他与伍齐射、王彩御、李寄书三个人打着赤膊,同一样光着上身的楚政与顺德在稀软的泥地上展来了一场激烈的摔跤比赛。你来我往间,他滚到了泥地上,沾了一身的污泥,楚政笑着拉起他:“你莫要怕顺德,有我在呢!”
  烈日将楚宫里的河渠晒成了温泉。楚政拉着他的手一起跳入其中,用暖洋洋的水洗净身体。通常,那几个没有一起摔跤的,会禁不住水的诱惑,也脱光了衣裳跳入水中,一同享受这份惬意。
  那一年的魏慈明,也还只是二十出头的青年,有着所有青年的骄傲,也有青年的活力。他会平静的站在河渠旁,注视着水中的孩子们,然后带着笑说着严厉的话,要求他们上岸来。最终,总会被爱玩的孩子们拖到水边,将一双赤足浸入水中。等到魏慈明也享受到这份温暖惬意的时候,则不会再去教训水里的十个顽童。
  今日,楚宫中的那条河渠理应还如年少时一样温暖,他们却再也不会脱光了衣裳笑闹着跃入其中,就连人都已少了一半。
  人越年长所拥有的东西就会越多,顾虑也就随之而来,难免就会变得胆小起来。世上没有什么是白来的,年长时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用年少时的纯真快乐换来的。不然,为什么拥有了越多,我们就会越不快乐?
  成长就是一个失去的过程。昭乐拍拍文知礼的肩:“师兄,我很怀念你我年少的时候。”
  文知礼愣了一下,吃惊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呈现在脸上,就已被他生硬地压了下去,他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他这样回应着昭乐的话:“臣惶恐。”
  昭乐微侧着低下头,盯着‘惶恐’的文知礼,发出一声似无奈又似苦涩的笑,很轻,追着齐军的兵马离开。他转过身对文知礼道:“回去吧。”
  文知礼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下了城楼。与此同时的西方,晋国的使者悄悄地从晋国的许安来到楚地久安,他得到大王的命令,要经过楚国前往齐国,与昭乐太子会面。
  天空中万里无云,湛蓝色的天空用这一身湛蓝去尽力掩盖即将到来的红色。
  楚政叹息着摸上那只昭乐冬日用来送点心的盒子。他命人在里面装上点心,假装那是昭乐送给他的点心,却再也尝不到当初的香甜。


☆、第三十二章 牝鸡亦司晨 (2572字)

  在这个你方唱罢我登台的战场上,坐山观虎斗的戏码还在上演,大道岛上的两只猛虎越斗越勇。吴齐两宫中的牝鸡受到猛虎的感染,再也按捺不住渴望飞翔的欲望,她们在等待着起飞的机会。
  吴齐的男人们在大道岛上为了土地争斗,吴齐的女人也已插手这场争夺战。
  密夫人将早年间托人带给昭乐的话说给了公子羽,并耐心地为他讲解了当今的形势。在经历过国破家亡后,公子羽不再似过去那般自负,他已经认清了自己,明白了身为男人的自己并没有母亲的长远眼光。
  在母爱的引导下,公子羽跪到了昭乐面前:“殿下相救之恩不敢相忘,唯有以身报之,方可得以安心。”
  “你我兄弟之间说这些,实在太过见外。”
  昭乐走过去想要扶起公子羽,却被他躲开:“我本亡国之人,受殿下恩惠方得苟全于世,岂可高攀殿下互称兄弟?还请殿下体谅我苟活不易之心。”
  公子羽的剧变,令每一个人都十分惊讶,就连聘聘都忍不住前去询问:“哥哥,你与昭乐哥哥所说的可是真心话?他与我们有恩,你万万不可害他!”
  “在你眼中,哥哥是一个好坏不分、恩将仇报之人么?”
  “原本不是的!”聘聘咬住唇,泫然欲泣的样子惹人怜爱。“从周国回来以后,你就不一样了……”
  “殿下也是这样说的,他说能有今天皆是因我自作孽。初时我还不信,现在想起来,他说的分毫不差……从一开始,殿下就看的比我更加透彻,我又有什么本事去害他呢?你放心,我对殿下是心悦诚服,绝无二心。倒是你要记住,日后要尊称为殿下,不可再哥哥哥哥的乱叫一通,一来是对殿下不敬,二来是怕有人会说闲话。”
  “可这是昭乐哥……”被公子羽一瞪,聘聘立即改口道:“这是殿下让我叫的。”
  公子羽沉声道:“殿下待人亲和并不是你不懂礼节的理由。你莫要忘了,不管何时你都是梁国的公主,身为公主岂可不知礼节,惹人笑话?”
  聘聘点头:“是,聘聘记住了。”
  江山任寥落,残灯旁谁人寂寞。夷光扶着腰坐到坐到桌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灯火,晃动的灯火在黑夜中一跳一跳,映照在她的脸上,像是一朵闪烁跳跃的花。
  夷光微垂着头,目光柔柔地落在自己隆起的腹部,那里面孕育着一个全新的生命,与她血脉相连的生命。当女人成为母亲的时候,那会是她一生中最为幸福的时光,感觉到那个小小的生命在她体内一点点长大,这让她觉得既新奇又有趣。
  一双手掌从她身后伸过来,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肚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夷光把头往左边微微偏了偏,挨到了吴王抵在她左肩的脸上:“天气太热,我睡不着。”
  “是天气太热还是心事太重?”吴王转到夷光面前,笑着握住她的手。“你只管好好养着身体,大道岛之事你不必多想。”
  夷光低下头:“我便是想了,也是无用。”
  “你是我的女人,既然来了吴国,就该忘记齐国的一切。夫为妻纲的道理,我想你还是懂的。”
  “自然。”夷光扶着腰站起来。刚起身,吴王便迎了过来,扶着她往床边走去。她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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